第112章 又一個色胚

“知道了知道了,等會給你找。”

大娘見沒有油水可撈,略帶嫌棄地看了兩人一眼,邊低聲罵罵咧咧邊走了。

江晏寧轉向**躺著的景湛,伸手握住他的手。

景湛的手和脖子,都有很多傷口,有的甚至深可見骨。

還有臉上,估摸是烈焰灼燒,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傷口,傷口外翻,約莫是泡水泡得久了,傷口周邊的肉都泛白了,不曉得會不會留疤。

他本來容貌清疏,溫潤通透,如今多了那傷,倒是多了幾分肅殺的味道。

江晏寧看得心裏有一絲抽痛,景湛在她心中,至少前後兩輩子加起來,都是無堅不摧的。

他曾經年少時被丟到戰場上磨練,身上也多得是疤,江晏寧從來不曾見過他傷著的樣子。

沒有見過,就沒有那麽大的衝擊力,對受傷隻是一個模糊的意識。

如今他生死未卜地躺在這,真真切切地躺在這,江晏寧能看到他身上淋漓的鮮血,看到被破開的血肉,才真實體會到,九五至尊,也是人,也會痛會受傷。

瞧著他從一個句話便能左右他人生死,到奄奄一息地躺在這茅草屋,此時此刻,江晏寧真是無比痛恨那個幕後之人。

景湛不該是這麽狼狽的。

她握著他的手攥緊,心裏默默念著,無論多難,你都要快點好起來。

那大娘找的大夫很快便來了,見著江晏寧的時候,眼神亮了一亮。

早前他便見過這二人,當時女的還昏迷著,隻叫他驚為天人。

如今醒了,這雙眼睛更是勾魂攝魄,像是含了一汪水,直直看進人心裏去。

他色眯眯地盯著江晏寧,甚是輕佻地問道,“不知小娘子所為何事?”

他那不加掩飾的打量,江晏寧自是察覺到了。

這讓人倍感不適的目光,她前不久剛剛經曆過。

這大夫和顧元魁一樣。

一樣叫人惡心。

江晏寧忍著把他趕走的衝動,陪著笑,“大夫,您幫忙瞧瞧,我家夫君這是怎麽了?”

她還特意在夫君兩個字上加了重音,她已經嫁人了,還望這大夫能適可而止。

這兩個人一同躺在這,先前那衣服瞧著就甚是登對,旁人一看便知是一對兒。

這大夫也不意外,不過,他摸了摸胡須,這男子傷勢頗重,疑是撞到了頭部,又加上長時間沒有得到救治,醒不醒得過來,還很難說啊。

若是醒不過來,大夫意味深長地瞧了一眼江晏寧。

這嬌滴滴的小娘子,他定要將她納到家裏去。

江晏寧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看臉上的表情卻不難猜到。

心底一陣惡寒。

不想再跟這色中惡鬼待在一個地方,江晏寧忍著惡心,好聲好氣催促道,“大夫,您快些給我夫君瞧瞧吧。”

她聲音酥軟,聽在這大夫耳朵裏,身體都酥了一酥。

“嘿嘿,嘿嘿,自然是要依小娘子的。”

他將手搭上景湛的脈絡,撫著胡子,瞧上去倒像是那麽回事。

江晏寧稍稍安了些心。

還沒等她喘口氣,隻見大夫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

江晏寧有點糊塗了,“什麽老樣子?”

“怎麽李家嫂子沒有同你說過情況嗎?你們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天了,三天前我來過,為你家夫君處理了傷口,他腦子似乎是撞到了什麽,所以才遲遲未醒。”

說到這裏,這大夫又翻看了一下傷口,“這傷口,李家嫂子定是沒有好好看顧,這傷口根本就沒好!”

江晏寧腦子有些發懵,“這撞到了,應當如何呢?”

“怕是腦裏有淤血,老夫不敢施針,隻得叫李嫂子煎些藥來,瞧瞧你夫君喝下去,會不會有些起效,方才把脈一瞧,倒是跟三日前沒什麽兩樣,也不知道是……”

也不知道是這李嫂子沒煎藥,還是藥不起作用。

總之景湛現在的情況很是糟糕。

江晏寧咬牙切齒,方才那大娘,定是怕給他們花錢,沒給景湛抓藥。

她紅了眼眶,不想叫人瞧見,垂了眸,忍著問道,“還請大夫再開一回藥。”

美人有要求,自然是要滿足的。

大夫忙不迭答應了,左右那幾個草藥,也花不了幾個錢。

“稍會我讓我徒兒送過來,你煎好給他服下就是,另外,這瓶是外用的,塗在傷口上,便能很快見效。”

大夫拿著一個白瓷瓶子,卻不肯放手,隻等著江晏寧伸手去接。

江晏寧眼底晦暗難明,半晌,她伸出了手。

那大夫似是滿意她的反應,將白瓷瓶子遞給她時,手從她手上輕輕拂過。

果然,膚如凝脂,是個妙人兒。

江晏寧渾身登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站在原地不動。

大夫得到了想要的,揚長而去。

江晏寧僵在那裏,久久才轉身,捏著白瓷瓶子的手,用力到手指關節泛白。

輕呼一口氣,罷了,隻要景湛能好,別的,她都可以忍。

人啊,活著才有希望。

她麻木地給景湛上藥,瞧著他沉睡的臉,終於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你快好起來,好不好?

好在那大夫沒有食言,晚些時候還是派了個小童過來,送了幾包草藥。

那小童倒是天真爛漫,一口一個姐姐叫著。

對著孩子,江晏寧終於沒那麽緊繃。

拿到了藥,趕緊地煎了。

這茅草屋雖然破了些,好在應有的都有。

江晏寧往日裏雖然也做菜,但生火這些事情,她何時做過,自是一陣手忙腳亂。

茅草屋裏黑煙彌漫,江晏寧被嗆得頭暈目眩。

她對著那瓦罐子踹了一腳,“連你也欺負我!”

苦笑。

真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還會淪落到這番田地。

不過,跟上輩子比起來,這都不算什麽,江晏寧擦了擦臉上的薄汗,又開始和那火做鬥爭。

等藥煎好了,手臂上已經燙了好幾個水泡。

江晏寧卻渾不在意,能把藥熬好,把景湛治好,就是她現在所有的動力。

她想念他,無比想念。

想念他無時無刻的關照,雖然有時候也會奚落她。

想念他在她耳邊呢喃,想念他淺笑,想念有他在時,那種安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