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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蘿大婚的前一夜。京城順王府的內書房不知何時來了幾個陌生人。

劉鑒說道:“京城城防盡歸成思悅管轄。此人搖擺不定,表麵忠心耿耿,內心實則奸詐無比。如今他已經投靠了劉緋。如果遇到此人,一定要替本王除了他。我們的人從西門入城,秘道附近可有異樣?”

一人沉聲回答:“殿下放心,夏國已有五百人混入了京城,早隱在事先買下的宅院內。另來了兩千人到時隻待宮中信號從秘道潛入。劉緋順利登基,原有駐軍都各自回防,西城門現在隻有一千守軍,奪下城門極為容易。”

“皇宮裏布置如何?”

“玉華殿及玉龍宮禁軍已全換上我們的人。”說話之人正是宮裏的禁軍統領。

“宮中隻得禁軍兩千,有半數是我們的人。趁著那個狗屁公主大婚之日出其不意殺了劉緋。寧國無主,京城中擁護孤的官員便會站出來。孤是先皇唯一的嫡子,登基為帝理所當然。”劉鑒冷聲道,“到時百官都去安清王府朝賀,再令人圍住安清王府,京城便盡入我們手中。”

“殿下放心。寧國京城起事,我夏國的十萬大軍會前來支援。陳國也會趁機發兵攻打。就算有人不服氣要起兵勤王,殿下有我夏國的軍隊保駕!南有陳國來犯,他們首尾難以顧及,殿下的事,便成了。”明珠輕聲開了口。

“孤若成功,你便是正宮皇後。”劉鑒輕笑許諾道,“如此大家便照計行事!”

“是!”

人瞬間散去,劉鑒在書房等了很久,才見到一條黑影潛了進來。他抬頭說道:“你家殿下如何說?”

來人笑了笑答道:“夏國已經和陳國聯盟。陳國的十萬大軍已經有五萬向夏國借道渡過了大江隱藏了起來。明日殿下在京城舉事。我陳軍便會出其不意攻打左翼軍水師大營,出其不意攻下荊州。萬一殿下京城事敗,可退向南方,陳國定會全力支持殿下奪回屬於自己的天下。”

劉鑒滿意地笑了:“本王應允之事也不會反悔。如果事成,必割讓南方十城酬謝貴國!”

就是明天了嗎?子離看著玉華殿黯然神傷。

鬆煙低聲勸道:“皇上早些歇著吧!”

“是啊,明天的事情還多著呢。”子離深深望了一眼玉華殿方向喃喃自語:“阿蘿,如果明天你順利的嫁給了劉玨,你還會記得宮裏的我嗎?”

“都布置妥當了嗎?”

鬆煙答道:“都妥當了。”

子離猶豫了下問道:“鬆煙。我這樣做是不是太對不起阿蘿和劉玨?”

鬆煙想都沒想就答道:“皇上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

子離幽幽說道:“朕是皇帝。希望她將來不會怨恨朕。記住,無論如何都要確保她的安全。”

“小的明白。”

自己已是寧國的皇帝,心裏沉沉壓著的又豈止一個阿蘿。子離看向浩瀚的夜空,胸中湧出豪情,終於一甩衣袖轉身回了宮。

六月初二,大吉,易婚嫁。

阿蘿一早就被賀喜聲喚醒。

“恭喜公主,請公主更衣,往宗祠祭祀。”

“賀喜公主,奴婢們侍候公主沐浴。”

“公主大喜,奴婢們為公主梳妝!”

……

天還未亮,阿蘿便從床榻上被滿麵喜色的宮婢請了起來。從辰時起折騰到申時,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嗬欠:“我困了,我小睡會兒好不好!”

“不行啊,公主。皇上與皇後娘娘還等著你哪!”

阿蘿歎了口氣道:“那我見過他們之後就回來睡一會兒。等我睡醒了,你們再侍候我梳洗打扮?”

“不行啊!”

“停!”

阿蘿止住宮婢們再次出聲反對。自己麻利地把頭發簡單挽了個圓髻,拿了支釵固定住便帶著一大群麵帶惶恐的宮人提裙奔往玉龍宮。

走進殿中,阿蘿一眼瞧見穿著大禮服的子離和顧天琳。他倆穿得喜氣洋洋,坐著端端正正,目不斜視。

阿蘿撲哧笑出聲來,打趣道:“我該不是走錯了地方吧?上方坐著的是皇上和皇後娘娘還是等著享用香火神仙公公和神仙婆婆啊?”

顧天琳端莊穩重地坐著,身上朝服重重疊疊,絲毫不敢亂動。

子離早已煩躁不安。

子離見阿蘿穿著一件素靜羅裙,挽著個極簡單的發髻更加覺得累。聽到阿蘿打趣氣呼呼地說道:“你倒輕鬆,我們卻累得半死。這該死的宮人,給我穿了五件衣服,還道是夏季朝服!”

顧天琳也抿嘴笑了,責怪道:“新娘子怎的如此打扮?你們怎麽侍候的?”

宮人嚇得跪了一地請罪。

阿蘿咯咯笑道:“我這不是來見你們嗎?阿蘿給皇上皇後娘娘請安。”她行過大禮後快活地起身笑道:“我這就回去好生打扮。”

“阿蘿!”子離眼中閃動著猶豫,終於還是淺笑道:“去吧,別誤了吉時!出宮之前與劉玨一起在大殿拜別!”

阿蘿脆聲答應,笑著走了。

“皇後,你回宮去吧!”子離一下子沉下了臉,“宮中今日恐有變故,皇後好生待在玉鳳宮裏,那裏安全!”

天琳嚇了一跳道:“會有什麽變故?可是今天是阿蘿出嫁的日子。皇上,你剛才為什麽不提醒阿蘿?”

“朕不想讓她擔心。你放心吧,朕有分寸。皇後回宮之後緊閉宮門,拘束宮人,小心防範。”子離淡淡說道。

“是!臣妾明白。”顧天琳不安中又帶著喜悅。皇上心裏還是惦記著她的。這個想頭讓她忽略了子離陰霾的眼神,沒有細想下去。顧天琳微笑著行禮:“臣妾告退,皇上也多加小心。”

申時六刻,順王妃明珠帶著月霜花來到了玉華殿。

阿蘿穿著吉服正被宮婢打扮著。聽聞順王妃前來,她也沒多注意,吩咐請她進來。

明珠進了殿,手裏捧著一隻玉盒,她笑道:“希望公主會喜歡明珠送來的禮物。”

她打開了玉盒,將它呈到青蘿麵前。

阿蘿看了一眼,玉盒中姆指大一朵綠色的小花,精致美麗。她好奇地問道:“服下這朵花能解百毒?”

“是啊,它采下之後要暖玉養著,藥效才不會流失。”

阿蘿接過玉盒心裏暗想,劉玨帶兵打仗,這個對他倒是有用。她喜滋滋的接了,笑道:“多謝王妃厚禮。”

明珠看了一眼殿中侍女道:“我有幾句話想與公主私下談談。不會耽擱太久的。”

阿蘿有些疑惑。

明珠嫣然笑道:“公主的娘親不在身邊,有些話本應該由女官來囑咐公主。可是有些話,女官卻不方便提點。”

阿蘿聞言便知她要說些私房話,臉上一紅,羞澀地說道:“你們先退下吧!”

“是!”宮婢應身退到了一旁。

明珠上前兩步,拉著青蘿的手。眼瞅著宮婢們沒有注意,長袖一揮,袖中灑出一片煙霧。

宮婢們一聲不哼便昏倒在地。

阿蘿隻覺得手腕被緊緊握住,怎麽也甩不掉。她低頭捉住明珠的手狠狠咬上,被明珠拂袖甩到了榻上。

她震驚之餘大聲呼救:“來人啊!有刺客!快來人啊!”

足踝一緊,竟被明珠捉住。她慌亂之中抓起那朵月霜花扔進了嘴裏吞了。

“別叫了,我這麽容易就進了宮,你就應該清楚,外麵全是我的人!”明珠一把將阿蘿從床榻上拖了下來,冷笑著出手打暈了她。

她對昏迷不醒的阿蘿笑道:“公主,不好意思,誤了你的吉時。我夏國要借著順王,在今日取你家皇帝的性命。”

她迅速剝去阿蘿的吉服。

片刻之後,明珠的麵目已經煥然一新。易容手法精妙,儼然與阿蘿一般無二。並把自己的衣服穿在其中一名宮侍身上,易容成自己的模樣。

明珠收拾停當,這才取出解藥救醒宮婢們。

她逼視盯著她們的眼睛,柔聲說道:“我是青蘿公主。我已經裝扮好了。這就服侍我前往金殿向皇上辭行吧。”

宮婢們睜著迷離的眼神機械的回答:“是!請公主移駕!”

明珠滿意地笑了。迷情煙加上迷魂術對這些毫無內力的宮婢們來說實在有用得很。她隨手將裝有月霜花的盒子納進了袖中。

宮婢們簇擁著明珠走出了大殿。

密切注視著玉華殿的烏衣騎鴿組暗哨遠遠看見清王妃走進了殿內。不多時殿門大開,清王妃又伴著青蘿走了出來。鴿組暗哨細細打量,確定是公主本人。他沒有看出任何破綻,這才放了心。

劉玨身著大紅喜袍立在金殿中早已等得不耐煩。

輝煌的燭火沒有把金殿烘托得明亮,反而投下了重重的陰影。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天金殿之上似乎人人都有心事。子離似笑非笑,順王目光閃爍。百官臉上的笑意飽含深意。劉玨自嘲地想,是不是真要娶阿蘿時,自己反倒緊張得疑神疑鬼了。

他終於聽到內侍高聲傳報:“公主駕到!”

金殿門口緩步行來一隊宮人,簇擁著一個身披大紅錦袍的麗人。

重重衣衫裹著她纖細的身子,雲髻上壓著一座珠冠,燭光映射,光彩奪目。珠簾直垂到胸前,玉容若隱若現。珠簾後的那雙眼睛閃動著剔透的瑩光。

大殿靜了下來。但劉玨心裏的不安又湧了出來。

明珠走到殿前站定。她與阿蘿身材相差無幾,大紅吉服披在身上更看不出多少異樣。

雖然阿蘿是從宮中發嫁。李相今日穿得格外喜慶。他笑眯眯地望著阿蘿,隻覺得自己這一生運氣總是特別的好。無論哪個皇子當了皇帝。他都屹立不倒。他正笑得高興,突覺得一道目光盯著自己。順眼看去,卻見顧相朝他不屑地撇撇嘴。

“這個老匹夫!”李相暗罵,卻裝著若無其事繼續觀禮。

“臣劉玨攜妻叩謝皇上!”

劉玨和青蘿同時跪下,朝子離行了大禮。

明珠心裏暗自等待著時機。

子離久久注視著珠冠掩映下那雙晶瑩的眼睛,他笑了笑,走下了龍椅:“起來吧!”

劉玨有些奇怪,子離為何要走過來?百官在側,兩國使團使臣在側,子離這樣做是想表示對自己和阿蘿的恩寵嗎?

就在子離走近的瞬間,劉玨突然看到了明珠的手動了一動。他一怔,翻手一掌拍向明珠,大喝道:“她不是阿蘿!”

明珠避開劉玨掌風的同時,揮手向子離灑出一把銀針。

順王劉鑒愣了愣。劉玨發現的也太快了。此時子離距離明珠還有三丈遠,也不知道那些銀針能射到他不。劉鑒眼睛微微眯了眯,從袖中掏出一物往地下一擲。

一層濃煙騰起,迅速地彌漫開來。

“有刺客,護駕!”

金殿上瞬間亂成了一團。

子離朗聲大笑,斥道:“皇兄這麽想要朕的性命嗎?竟不惜和夏國勾結!”

殿外的禁軍聞訊衝了進來。

片刻之後煙霧散盡,劉玨的手掐住了明珠的脖子,伸手打掉了她的珠冠。異容後的明珠有七分與阿蘿相似,細看仍能看出端倪。劉玨怒道:“阿蘿人呢?你把她怎麽了?”

明珠喘氣笑道:“我已經活不了啦,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她嘴角緩緩淌出一股鮮血,身體軟了下去。

“你說呀,你把她怎麽了!”劉玨氣極用力搖晃著明珠,卻見她已經氣絕而亡。

他抬頭一看,禁軍們竟將子離團團圍住。這些人身手異常敏捷,竟不似尋常禁軍。而百官也被順王劉鑒的人逼在了大殿角落裏。

順王劉鑒大笑著說道:“金殿內外已經被我的人包圍了。劉緋,你陰謀篡位假傳先帝遺詔時可曾想過你也有今天!給孤殺了偽帝!”

更多的禁軍呼喊著殺向劉玨和子離。

劉玨一看,心裏暗暗奇怪。金殿中那些內侍和宮婢早就嚇得發抖,百官被逼到一角,武將們護著文官脫不了身。此時竟連一個上前抵擋的人都沒有。

他顧不得深想下去,見子離勢單力薄,劉玨大喝一聲,飛身躍起踢翻一名禁軍奪下他手中的長矛,幾個起落已擋在子離前麵:“皇上,劉玨在此,誰也動不了你!”

他瞟了瞟倒在地上的明珠,心裏焦慮著阿蘿,暗罵守在玉華殿外的鴿組眼睛瞎了,目中殺意頓起。

子離長聲笑道:“百官都看好了,這便是朕的皇兄,大寧朝的順王殿下。他竟然無恥賣國,勾結外敵,謀反作亂!”

這時百官之中站出數人站了出來,怒斥子離:“你才是陰謀篡位的亂臣賊子。我等忠於太子殿下,隱忍至今日看你下場!”

“好好好,還有人嗎?”子離目露嘲諷。

其他大臣已怒罵出聲:“爾等小人!竟助逆臣謀反!”

雙方在金殿之上又打起了口水仗。

子離看了看劉鑒及那班倒戈的大臣,再看看無還手之力的其他官員,這大殿之上僅有自己和劉玨兩人會武功,不由輕笑一聲:“平南王與朕勢單力孤啊!”

劉鑒大笑出聲:“劉緋,你也有今日嗎?我對隱忍,你便以為我手中就沒有隱藏的力量嗎?你受死吧!”

子離冷笑一聲:“就憑你?”他看了劉玨一眼,提聲高呼道:“殿外朕之侍衛何在!”

“臣等在此護駕!”

金殿之外竟傳來整齊劃一的回答聲,隨即湧進一隊隊衣甲鮮明的軍士,領頭之人冷峻威風,嘴邊噙著譏諷的冷笑,正是顧天翔!

劉鑒一驚,瞳孔收縮:“你竟然早有準備?”

子離笑了:“朕一直在等,等著我的好皇兄何時下手!朕讓你操辦公主的婚事,同時也給了你出入宮中的權力,你那會舍得不用呢。”

劉鑒打量了番雙方的人馬,心裏長歎,他又輸了。他猶自不服:“如果不是平南王認出了明珠。否則你走近明珠身邊,她的暗器早就取了你的性命!”

子離雙手一分,露出龍袍裏麵的軟甲:“是嗎?你以為就憑她那雙眼睛就能瞞天過海?平南王又豈會認不出真假。”

劉玨眉毛一挑,子離連軟甲都穿在了身上,是早有準備了。難怪今日他心裏總有種不祥的感覺。

他心裏陣陣發寒。子離為了逼劉鑒出手,不惜放明珠去替換了阿蘿。他為什麽不擔心阿蘿的處境?劉玨心裏暗想,子離太高估自己了。他看到阿蘿身著吉服,三魂早去了倆。哪裏還顧得上仔細分辯她的真假。隻不過是離得近,見她有異常舉動這才認出她不是阿蘿。

子離森然道:“劉鑒,你公然謀反,還威逼百官。你死有餘辜!”

劉鑒怒吼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做錯了什麽?先帝縱容外戚勢大,他就沒有過錯嗎?我的母後也是他的皇後。我的太子妃是他點頭應允。為什麽要牽連我?我就是不服!”說著他提起劍向子離衝了過去。

劉玨心裏牽掛著阿蘿,牙一咬,顧不得其他先解決這批高手再說。他下手絕狠,長矛到處,挑起血肉橫飛。

子離驚詫莫名,他第一次見到劉玨出手如此狠毒。心中微動,想起了與之對決的楚南。朝殿上一望。果然已不見了楚南的人影。

子離當下便明白楚南必定是去了玉華殿。他心裏糾結萬分,想提醒劉玨,眼睛又瞥見他身上的大紅喜服,話又吞了回去。

就在這片刻之間,金殿之上形勢逆轉。劉鑒帶來的禁軍已被子離的人圍在了殿堂中間。劉鑒大勢已去。

劉玨見狀對子離抱拳說道:“皇上,大局已定,臣去探望公主。”

子離心裏有愧,情知阿蘿多半已不在宮中,仍笑著答道:“去吧!”

劉玨飛身奔往殿外,心急如焚。

顧天翔提劍走了出來,站在劉鑒麵前閑閑說道:“順王殿下還是降了吧?如果你還念著禁軍統領的下落,我可以告訴你,他已經殺了。如果你惦記著潛入京城裏的夏國人,我可能告訴你,他們早在你和順王妃進宮的時候,便全部被圍殺。如果你還記掛著那兩千想經由秘道進入京城的士兵,我也可以告訴你。他們進了秘道之後,便被永遠埋在了下麵。還有,你的女兒與側妃在金殿外候著你多時了。”

劉鑒一愣,哈哈大笑:“好,我道我事無遺漏,沒料到劉緋城府更深。你早就知曉了我的種種安排,就等著讓百官看場好戲。好知道你如何對我這個廢太子仁至義盡!我輸給你是我不如你。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你殺了我吧!”

子離厭惡地看著滿殿的屍首和血跡,心想,你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我要的就是理直氣壯的殺了你永絕後患。

百官中此時有膽大回過神來者已怒斥劉鑒:“我寧國國富民安,順王竟不顧掀起戰火向夏國借兵。你萬死不得贖其罪!”

劉鑒死盯著子離,明白大勢已去,心裏的憤怒卻未見減少,他大聲說道:“我做錯了什麽?父皇病重了兩年,我勤力執政,我對人溫和有禮,處事公平合理。難道你們沒有誇過我嗎?顧相,你也曾誇我勤勉!我錯在什麽地方?有一個出身王氏的母親,娶了出身王氏的太子妃,還有掌握著全國兵權的舅舅罷了!這些是我的錯嗎?”

子離咬著牙說道:“朕又做錯了什麽?廢後為了權勢,下毒謀害了朕的母後!從此朕便小心翼翼地活著。你的母親和王太尉派殺手來行刺朕多少回,你怕是不知道吧?為什麽你能順利和夏國取得聯係?那是王太尉和王燕回早就和夏國勾結!朕把你從別苑迎回,封你為順王。念著兄弟之情希望能保你富貴一生。你卻不安心!密謀逼宮奪位想置朕於死地!你忘記了你寧國的皇族身份,你居然承諾事成之後割讓城池。你這種奸臣叛賊,死一百遍也不足惜!我寧國雖然幾十年沒有兵禍,卻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對象!”他目中露出威嚴:“眾位愛卿,順王勾結夏國,外賊來犯,我等該如何?”

“與之一戰,誓死衛我疆土!”朝中眾臣群情激憤。

子離滿意地想,我要的就是這樣的士氣。眼見群臣憤慨,他斷然下令:“顧天翊聽令,密切注視安南的動靜,右翼軍全體戒備以防夏國來襲!”

“是!”

“來人,把劉鑒囚入天牢!”

“慢著!”劉鑒手中尚握著劍,俊朗的臉上一片平靜,“聽聞我的妻女已在殿外,這就讓她們進來吧。”

子離一頷首。侍衛帶進了青蕾與芯兒。二人一進殿內就哭著奔向劉鑒。

劉鑒露出溫柔一笑。伸手抱住青蕾,突然朗聲對躲在一旁的李相道:“李相,蕾兒是你的女兒,芯兒也是你的親孫女,以後請你善待她們。”

李相老臉漲得通紅,一甩袖背過了臉。

“不!”青蕾哭叫著,盈盈跪倒在地,抬頭看著劉鑒:“殿下,青蕾願和殿下一起,求殿下莫要扔下我。”

劉鑒怔了半晌,伸手拉過芯兒,看到她小臉上滿是驚懼的眼淚,用手小心拭去。他看看青蕾,再環顧這座金殿,輕聲道:“芯兒,父王與你母妃要是去了,留你在世上怕是要受別人欺負,你,你便與我們一起去吧。”手中劍已無情刺下。

芯兒“啊”了一聲,倒了下去。

青蕾呆住,瘋了一般抱起芯兒:“芯兒,芯兒啊!殿下,你怎麽忍心啊!”

她目中兩行淚流下,萬念俱灰。心一橫捉住劉鑒手中的劍,決絕說道:“好,讓我先行一步陪芯兒!”說著脖子往劍上一勒,血如泉水一般湧出。她嬌豔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殿下,我等著你!”

劉鑒雙目含淚輕輕抱住了她說:“蕾兒,在我心中,終是有你的。你,才是我唯一能擁有的。你等我!”

青蕾滿足地在他懷裏閉上了眼。

劉鑒一身錦袍撒滿鮮血,他瞧著青蕾斷了氣,看了看血泊中的女兒,大笑起來:“子離,你算計得如此之精,可會後悔?你做了皇帝,你可有得到你心愛之人?”他淒然一笑道:“蕾兒,你說的對,一家三口在一起便是幸福!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說罷橫劍自盡!

子離看著自盡的劉鑒一家,沉默了半晌下旨:“以太子禮厚葬!”

“皇上不可,這等亂臣賊子當貶為庶人不能以皇族身份下葬!”有大臣上前勸道。

“我意已決,人死百罪消,照朕的旨意辦吧。”子離有些疲倦。

他心裏明白,是他一手縱容放任才讓劉鑒下決心起了謀反之意。可是若不能借機一網打盡劉鑒的勢力,等他慢慢坐大,他日死在這金殿之上的便是自己。

“將參與順王謀反的人全部打入天牢,明日午時午門斬首。禍不及家人,就不必株連其族人了。”

“皇上賢明!”百官心服口服。心裏暗道有如此賢良的皇帝是寧國之福。

百官順服,隱患已消。敵國來襲隻是讓自己多了征服天下的借口。子離很滿意事情的結果。目光掃向劉鑒屍體,他臨死之前的話猶在耳邊。子離心裏突然慌亂:“喜事變禍事,不知公主如何,都散去吧,著顧相李相及天翔處理善後。”

“臣等遵旨。”

子離慢慢起身,踱著優雅的步子離開金殿。他越走越發,甩下一般侍從和宮人朝玉華殿狂奔而去。

劉玨剛走到玉華殿門口,心便涼了。門口竟躺著十來名禁軍的屍體。

他一步衝進殿內,裏麵一片淩亂,顯然有過一番惡戰。兩名烏衣騎躺在血泊中。劉玨扶起一名,舉手一試,鼻端隱約還有一絲氣息,他輕輕搖晃著:“醒醒!我是劉玨!”

聽到他的聲音,烏衣騎努力睜開了眼睛,氣若遊絲的吐出了一字:“楚……”便咽了氣。

是誰?楚?楚南?是他嗎?金殿上不見楚南蹤影,難道陳國和夏國也有聯係,楚南知道殿上來的是明珠郡主假扮的公主,是以他趁亂來到這裏擄走了阿蘿?

劉玨強壓著心裏的恐慌與憤怒,跑向殿外,彈出一枚煙花,迅速往宮外奔去。

不多時,接到信號趕來的烏衣騎與劉玨匯合,縱馬奔往南城門。

成思悅不在宮中,公主大婚,他接管京城城防,更加小心。

他沒料到顧天翔突然出現,亮出了皇帝的令牌。要調動人馬圍殺劉鑒的勢力。

成思悅一麵遣人向安清王府報訊,一麵跟著顧天翔清除著劉鑒在京城裏的勢力。等到南城門報訊道說陳國二殿下楚南突然離城回國,他心裏大驚,緊接著就接到了鴿組報訊青蘿被劫走。

成思悅心涼了半截,匆匆趕到南城門,正碰上殺氣騰騰的劉玨。兩人互望了一眼齊齊奔出城去,沿河追了三十裏,月色下望見遠處的河麵有一線陰影,瞬間便消失了。

劉玨冷然下令:“通報南方各郡縣,緝拿陳國二皇子楚南!尋找公主的下落!”

“是!”

劉玨不再說話,俊臉上烏雲密布。掉轉馬頭回風城。他瘋了一般抽打著坐騎,心裏的痛一陣緊似一緊,

百般布置人手保護於她,卻還是叫楚南趁亂擄走。他恨不得捅自己一刀。他怎麽會讓楚南乘虛而入!想起楚南對阿蘿美色的垂涎,想起楚南眼中閃動的野獸般的光芒,劉玨心如刀絞,他的阿蘿怎這般命苦,就不能讓她多過幾天安穩日子嗎!

他想起了山中的快樂。想起阿蘿說要當個隨心所欲,作威作福的黃臉婆。眼淚一下子淌了一臉,若不是馬騎得太快,與他同回京城的成思悅必能見到劉玨臉上還沒來得及被風幹的淚。

子離走到玉華殿也是一呆,殿內一片狼藉,內侍正在搬走屍體進行清掃。

他心一顫,腳一軟勉強撐著牆站立著,幾個時辰前還在他麵前嬌笑著的她已消失不見。阿蘿,他的阿蘿,就為了他的一己之私,他竟然縱容楚南劫走了阿蘿。

在明珠進宮之時他便知道她去了玉華殿。他早已囑人盯住了明珠,他下令隻要不傷害公主,便放任明珠行事。

看似被明珠迷暈的宮婢中有他的人,一進殿就朝他投來眼神示意。那時,子離便心知肚明。

明珠身著吉服,款款走進金殿。他一看那雙眼睛就知道來的是明珠不是阿蘿。

可是,他沒有說出來。他一直忍著,等著,看著明珠出手。

可是,現在看著殿內的血跡,混亂的場麵,子離禁不住陣陣心寒。他身體微微顫抖,沉聲呼道:“出去!都出去!”

第一次見到平日裏溫和篤定的皇帝變了臉色。內侍們嚇了一跳,跪地磕頭退出。

鬆煙輕聲說道:“皇上放心。公主沒有受傷。她隻是被點了穴道。楚南武功高強。他還帶了四個高手。死的大半都是平南王安插在宮裏的人。我們的人一直盯著,沒有動手!”

“如果你們沒有在旁觀望,楚南未必能帶走阿蘿。”子離無法想象劉玨來此看到滿地屍首血跡會做何感想。他心裏生出一股愧疚來,高聲傳旨:“通令全國,緝拿陳國二皇子楚南,遣人送信至陳國,朕要看到公主安然無恙地送回來!否則,朕便發兵攻打陳國!”

“是!”

“你也下去吧!”

殿內隻留下他一個人。子離無力地滑坐在空寂的殿內。他又突然站起,跌跌撞撞奔到那張睡榻前躺下。

沒有阿蘿的氣息,他的鼻端隻飄來陣陣血腥味。子離閉上眼猛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淚水漣漣而下:“阿蘿,你原諒我,你原諒我。我看到楚南瞧你的目光便知道他對你動了心,他那目光像猛獸盯上美食似的。我故意要皇後把你打扮得天仙一般,故意誘他瞧見你和劉玨曖昧。我一心謀劃著想給楚南一個機會讓他帶走你。這樣,我就有理由對陳國發兵。你那麽美,楚南一定不會傷害你。我知道的,我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喜歡你,他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可是,我恨自己。我恨自己自私!我為了一個對陳國起兵的理由,為了不讓你順利嫁給劉玨,我便由著他擄走了你。阿蘿,你恨我嗎?你知道這一切,你會恨死了我吧!”

子離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他突然又想到要是楚南對阿蘿用強,她該怎麽辦?子離痛苦得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嫉妒和野心吞噬了他,將他變成了一個魔鬼!

子離一個人久久停留在玉華殿內。

夜更深了,玉華殿寂寞得如墳墓。他突聽到殿門吱呀一響,他睜開眼睛看去。顧天琳緩步走進來。“皇後來做什麽?”他冷淡地問道。

“臣妾來看皇上!”顧天琳腳步未停走近了子離。

“出去!”子離不耐煩。

“皇上,臣妾隻是想看看你,有很多事,臣妾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哼,你猜到什麽了?聖意也是你可妄加猜測的嗎?”子離聲音變得更冷。

顧天琳心疼地瞧著子離微紅的眼睛,委頓的神情,柔聲道:“現在後悔不晚。皇上是為了寧國大業,日後青蘿不會怪你的。”

子離跳了起來一個耳光甩過去,大吼道:“滾!”

顧天琳捂著臉,眼淚滑下麵頰:“臣妾告退!”她哭著轉身跑出了玉華殿。

子離看看自己的手,一拳砸在牆上。寧國大業,一統天下。天知道他聽到這些話時心裏有多難受。

他想起楚南恨不得一口吞了阿蘿的眼神!如果阿蘿有個萬一,叫他,叫他如何受得了?子離踉蹌跌坐在榻上,他抖著手掏出荷包,拿出裏麵一綹阿蘿的青絲,閉上眼放在鼻端輕嗅。熟悉的味道又回來了。

子離喃喃道:“是,我嫉妒!我心裏養了一條嫉妒的蛇。阿蘿,我瞧見劉玨大紅的吉服我就嫉妒得恨不得殺了他。可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我還是謀劃著讓楚南覬覦你的美貌。讓楚南擄走了你。是我故意讓他擄走了你!這一切本不該發生!我後悔了。我寧可你嫁給劉玨,也不該讓楚南將你擄走!”

顧天琳站在遠處癡癡望向夜色裏的玉華殿,飄忽的燭火映出一個悲傷的身影,佝僂著躺下睡榻上。

安清王府一片喜慶之色,劉玨回來看了眼府門上的紅綢,伸手欲扯,又停住了。

他翻身下馬。烏衣騎無聲地跟在他身後,都在奇怪劉玨今天怎麽沒有發飆泄憤!

安清王看看身上的新袍子,再看看兒子身上的大紅喜袍“撲哧”笑了出來:“倒似咱爺兒倆成親似的!”

“父王!”劉玨一聽成親兩字心裏就跟被剜了兩刀似的。掉開頭手又握緊。

安清王心裏也不好受,揮手屏退左右,皺紋滿布的臉瞬間變得威嚴:“皇上比我想象的還要狠絕。他才當皇帝兩個月,就已借機除去了順王,還替自己找著了對陳國發兵的理由,如今寧國士氣高漲,武將和文官們難得的統一,都嚷著要滅掉陳國統一天下。”

劉玨憤怒地低吼道:“他要做千古一帝,一統江山。他為什麽總是拿阿蘿做筏?他的心太狠了!他還是不是人哪!利用了所有人,算計了所有人,虧我還覺得他為阿蘿受了龍鞭,成全了我們,我真心實意為他效忠。他就這樣對我?”

“皇帝總有萬般不得已。”安清王歎了口氣。

他知道兒子嘴裏的他說的是誰,但他不能讓劉玨繼續說下去。安清王看了眼兒子,知他氣得不行,便說道:“雖然宮裏有我們的人保護阿蘿。可是楚南武功高強。我倒沒想到他真敢下手,他的確勇猛有餘,思慮不周。他以為趁亂劫走阿蘿是件好事,卻不想他的舉動早在皇上的算計之中。如果陳國被滅了國,也是因他而起了。”

“我看未必。若我估計不錯,今日劉鑒在大殿意圖謀反,夏國與陳國肯定早有密謀同時攻打我國。楚南一則貪戀阿蘿美色,未必不是想挾她以為人質。”劉玨目光變得平靜,劍眉下的雙眸慢慢染上了夜一般的顏色。

安清王嗬嗬一笑:“這才是我的兒子。若是亂了方寸,就正中敵人下懷!”

此時侍從來道:“宮中來人傳旨!”

劉玨與安清王對視一眼,均在疑問,會是什麽事?

安清王扯了扯兒子。劉玨沒好氣地下跪迎接:“吾皇萬歲!”

內侍說道:“皇上口諭,宣平南王即刻進宮覲見!”

“臣接旨!”劉玨看了老爹一眼,隨了內侍進宮。

走到禦書房外,他正巧遇到成思悅。兩人迅速對視一眼,低頭走了進去。

“皇上!”兩人跪下行禮。

子離搶先一步扶起劉玨:“平南王不必多禮,成大人也起來吧。”

待到兩人站定。子離歎了口氣:“今日本是允之與阿蘿大婚。豈料順王金殿行刺,竟叫楚南趁機擄走了她。”

成思悅說道:“順王謀反尚有跡可尋,但誰也沒料到楚南敢這般大膽!公主被擄隻是意外。”

“朕已經下旨緝拿他了。成大人,你便帶著鷹隼去,一定要將她好好的帶回來。”

“臣定當尋回公主!”成思悅磕頭,起身離開。

“允之,這事你怎麽看?”子離淡淡地問道。

劉玨心中不痛快,臉上已學會了掩藏。他說道:“臣鬥膽猜測。失魂玉引香是夏國秘藥,而王燕回卻拿到了。順王及王氏應該早就和夏國有聯絡。陳夏國土相依,說不定兩國已經簽訂了盟約。這時候,恐怕陳軍已經開始渡江攻打荊州了。”

子離輕歎一聲道:“他們是想趁著朕初登基,皇位未穩。再挑起順王謀反,讓我寧國內亂,從而借機起兵。”

“皇上,既然如此。臣請旨,這就趕往荊州!”劉玨堅定地說道。

子離定定地看著他,劉玨父子對他忠心耿耿,他卻……子離覺得很慚愧,靜靜地開口:“允之,朕是否太急功近利了?其實朕可以壓著順王,讓他不敢輕舉妄動。陳夏兩國要舉兵來犯,便要再尋良機。”

“皇上,順王謀反是遲早的事。早點拔除了,我們抵抗外敵便沒有了後患。其實先祖皇帝早有一統天下之意。”劉玨輕聲回答。

子離看著劉玨,眼神鷹一般銳利。

劉玨綻開一個笑容,神采飛揚:“下旨吧,皇上,臣親領大軍滅陳。”

子離看著他明亮有神的眼睛,心裏不知是何滋味。良久他終於笑了:“天翔已啟程前往安南郡。允之你荊州,集結大軍過大江南征!南方,就交給你了。”

“臣必不負皇上所托。”

子離目中露出堅定之色:“我寧國上下一心,必能一統天下,朕必定會做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讓天下百姓富足平安!”

子離要一統天下,他要滅掉陳國。他要讓楚南知道擄走阿蘿的後果。

子離瞧著他的背影,幾次三番想叫住他告訴他自己的悔意,終於還是沒有開口。他隻能祈求阿蘿能平安,平平安安才能少讓他痛悔。

暗夜再一次進了安清王府。

安清王擺了一桌好菜,衝著他諂媚的笑:“兒行千裏,父擔心。都是你喜歡吃的,多吃點!”

暗夜取了鬥篷,摘掉麵巾。儼然變回了翩翩狀元郎。他毫不客氣地坐下吃菜,吃著吃著,嘴裏嚼出了一絲不對勁:“王爺。我記得上一次你請我吃酒席似乎是你離開安南郡,將我一個人扔給了師父的時候。這次又請我吃酒席。你又想把我扔給誰?”

安清王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菲兒都快生產了。我還沒喝過媳婦茶。這時候又讓你千裏趕去救那臭小子的媳婦,老夫心裏總有些過不去。來,吃菜!”

“停!”暗夜眼也不眨地望著他,輕聲說道,“我一路追去陳國,或者,我還會追去夏國。路是有點遠。好像也難不住我。菲兒在京城,你會暗中照應,我也不擔心。可是我總覺得你的態度怪怪的。你能給句實話嗎?老狐狸?”

安清王幹笑著,想說什麽卻又不好開口,最後才悶悶地說道:“你要記著。我把你當兒子看。你也別忘記我這個老子。”

暗夜白他一眼:“說的有人和你搶兒子似的。”

安清王委屈:“不就是擔心你嘛,疑神疑鬼的。”

暗夜不理他,埋頭吃飯。吃了一會放下筷子站起了身:“我還要趕回家去。菲兒也在等我。我走啦。你一個人在京城如果寂寞的話,就整整李相吧。我看他不順眼。”

“哦。”安清王應了聲。

眼瞅著暗夜快要走出書房,他終於忍不住說道:“我會讓赤鳳和鴿組一直和你聯係的。”

暗夜衝他笑了笑,離開了。

成思悅回到家中。

青菲和四夫人已等候他多時。見他回來忙端來飯菜。

成思悅沒有動筷,沉聲道:“菲兒,你大姐今天在金殿上自盡了。”

青菲臉色一白,捂著肚子慢慢坐了下來:“相公,怎麽回事?”

成思悅長歎一聲:“嚇著你了,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你是身懷有孕的人,不宜驚怒。隻是,今日之事……”

青菲勇敢地看著他:“相公,我與青蕾雖不和睦,始終是姐妹。我想知道。”

“順王借青蘿與平南王大婚之時謀反,被皇上一網打盡。你姐姐便隨順王自盡而亡。”成思悅簡單的說完,握住了青菲的手:“你們三姐妹中,隻你最是平安。阿蘿被陳國二皇子楚南擄走了。寧國可能將會與陳國開戰。我受了皇命要去尋找阿蘿,可是我心裏放不下你。”他的目光溫柔地看向青菲。

成思悅手掌輕撫著青菲高聳的肚子,輕聲道:“菲兒,我自小沒有了家,有個恩人待我如同親生。是他讓我娶了你。”

青菲吃驚地看著他,眼淚滴下:“相公,你,原來你隻是奉你那位恩人之命娶我,你……”

成思悅淺笑著,俊臉上一片深情:“本來我對你很是不滿,但是,待見著你對我一心一意,我,我心裏真是溫暖。你是我的妻子,你給了我一個家,縱你有千般不是,我也要愛你一生的。”

青菲含淚笑了:“怎麽你這麽就容易滿足了?”

“以後,我再告訴你吧。總之我們已是夫妻。我隻問你一句,不管我做什麽,你也是隨我一起是嗎?”

“這是當然!”青菲理所應當地答道。

“菲兒,我聽說你大姐為清王殉情,我竟真的不討厭她了。以前可是討厭得很。”成思悅低聲道,抬頭起來目光中溫柔盡現:“有你,還有孩子,我沒有遺憾。菲兒,我要去幫我恩公做事。可能會很長時間不在家裏。會有人保護你們,一定等著我回來,好嗎?”

“相公,我,舍不得你走。”青菲頓了頓,又道:“可是,我知道,你一定要去的。你,答應我,要活著回來,我,還有你的兒子等你回來。”

成思悅滿足地把臉貼在青菲肚子上:“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阿蘿在玉華殿躺了沒多久悠悠醒轉。她才站起身就見到楚南衝了進來。

隨即又衝來數人,兩方打得不亦樂乎。她心裏害怕之極,在床榻上縮成了一團。

眼見著楚南下手狠毒,玉華殿到處是慘叫聲與飛濺的鮮血。她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楚南殺盡來人。轉身抱起了阿蘿。

阿蘿嚇得放聲尖叫,喉間凝滯,軟軟的癱倒在楚南懷昊。她睜大眼怒視著他。

楚南邪魅一笑:“我的公主,隨我走吧。”

他肯定是瘋了,他不知道擄走自己的後果會是挑起戰爭嗎?阿蘿隻能瞪著他。

楚南輕笑一聲,抖出一件長披風把她從頭到腳罩了個嚴實。阿蘿感覺到漸漸出了宮門,奇怪的是沒有遇著什麽阻攔,她想起明珠的話,宮裏必然有大的變故,所以顧不上這邊了。出了宮沒多久楚南又抱著她上了馬。不多時她聽到了河水聲,阿蘿想,已出了京城了,這是在河上了吧。

上了船,楚南估計離京城已有四五十裏了,這才解開阿蘿穴道。阿蘿慢慢看向四周,肯定無誤是在船艙裏。她開始活動手腳。

“公主真是讓楚南驚歎,不哭不鬧,鎮定得很嘛。”楚南抱手瞧著阿蘿,越看心裏越高興。

阿蘿瞟了他一眼,心平氣和地開口:“哭鬧有用?我壓根兒敵不過你一隻手。”

阿蘿輕輕笑了:“若不是你仗著有武功,你以為我會怕你?”

楚南心裏湧起一種興奮:“我不用武功,你以為你就不會怕我?”

“那就試試了。”阿蘿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想怎麽試?”楚南興趣來了,那種想要征服她的欲望越來越強。

阿蘿想了想道:“這是在船上吧?我們下水啊,不用內功,看誰在水裏待得更久。”

“嗬嗬,好!”楚南一口答應。濃眉下雙眼發亮。他就不信,他會比不過她。

“我能換身男裝嗎?”阿蘿有些為難地看著身上的羅裙。

“來人,送套男裝!”楚南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阿蘿與他慢慢走出船艙。

月色下的河水緩緩流淌著,水麵平靜。

阿蘿有些懊惱,要是水流湍急多好。她想隻要能下水,總比在艙裏強。她揚起下巴看向楚南:“這就下水?”

楚南瞧著她,雙眸內映出了月光的清輝,無害之極,又似藐視於他。心裏一熱大笑道:“好,這就下水比過。”

阿蘿暗罵他一聲蠢,無緣無故比什麽啊,自己贏了便能逃脫,輸了不過還是在他手上罷了。她慢吞吞地脫下長靴,拎著兩隻靴子瞟著楚南:“來啊!”

她立在船邊上,長發辮成一根油亮的辮子,赤著白玉似的腳,神情傲慢,那模樣說不出的俏皮可愛。

楚南的心漏跳了半拍,呼吸一窒,臉轉過一邊哼了一聲心想,難道還真輸給她不成?一躍而上。衝阿蘿一笑,一個飛身已跳下了河。

阿蘿見他浮出水麵看著他,笑了笑,也縱身跳了下去,雙手揚起,在下水之時兩手已將靴口捏緊。

兩人對看一眼,把頭埋進了水裏。阿蘿想沒想順著河水就往下遊衝去。瞬間便離了楚南幾丈遠。楚南大驚,在水裏武功施展不出來,眼看阿蘿越來越遠。他手掌一拍水已跳出了水麵,躍上了船頭,順手撈起一根繩子往桅杆上一繞,人似箭一般往下遊躍去。

就在楚南躍起的同時,阿蘿已經努力地開始回遊,感覺到氣沒了,鬆開靴筒深吸了一口又逆水往船所在方向遊。

楚南眼中精光暴動,以他的輕功,阿蘿不可能遊出這麽遠的距離,且這麽長時間悶在水裏。此時河麵不甚寬闊,水流也不急,她會在哪裏呢。楚南心知被阿蘿耍了,生氣的同時那股子要找到她的興奮更為強烈。他大喝一聲:“放下小船給我搜!”

阿蘿在水裏心知憋不了多久,慢慢感覺到了船在頭頂。她快要悶暈過去了,好不容易靠近了船尾。悄悄升出了腦袋。長呼一口氣,一隻手拉住了船尾的舷,一隻手死死捏住靴子。機敏地觀察著周圍,聽到水麵上一陣喧嘩,情知他們正在找自己。

她會在哪兒呢?楚南望向下遊,視野開闊,可盡觀百丈遠,平靜的水麵上沒有人冒出的痕跡。楚南突然想起她手裏提的靴子,冷笑著明白了。大喊一聲:“停船!”

他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夜晚的河底看不清東西,楚南順著船邊找尋。

阿蘿聽到停船兩字嚇得魂飛魄散,深吸一口氣就往岸邊潛去。不多時已遊到岸邊,她輕輕伸出頭回頭一看,船在三十丈外,月光明亮,心知絕對不可能就這樣潛在岸邊,此時楚南圍著船找了一圈沒找到,飛身躍起跳上了桅杆。五十丈內的異動都盡收眼底。眼角已掃到河岸邊上一團黑影,長嘯一聲拉住一根繩子便撲了過去。

阿蘿大驚,手足並用爬上岸,光著腳開跑,沒跑幾步,隻覺腰上一緊,一聲尖叫,整個人已被往後扯得飛起。

楚南大笑道:“我的公主,你藏得真好!”話聲未落已在空中接住了她,旋身躍回到了船上。

阿蘿心裏叫苦,這下絕對不容易逃了。她瞪著楚南:“放開我!”

楚南輕輕放下她,瞧著她瞪著大眼睛,全身都在滴水的樣子不覺莞爾。

“侍女呢?侍候本公主沐浴更衣!”阿蘿頭昂起,驕傲之極。

“你別忘了,你現在是階下囚!”楚南對阿蘿興趣越來越大。

“那是你說的,不是我自願的,不算!”阿蘿吃準了楚南好勝的心理。心想,你愛犯賤那我就成全你,擄了我就別想日子好過!

楚南嗬嗬笑道:“來人,侍候公主沐浴更衣,”他眼光一冷,“完了送本王子屋內侍寢!”

阿蘿大驚,這裏的人真沒那個好欺負的,她遇著的怎麽全是人精!嘴一撇:“侍寢嗎?本公主現在沒興趣,有興趣的時候自會召殿下前來!”

楚南氣極而笑:“好,有趣,我就等著你有興趣的時候!”

阿蘿看了看身邊的兩個侍女,一臉警惕地盯著她。冷哼了一聲:“退屏風外麵去!本公主不喜歡人盯著沐浴!聽到沒有,出去!”

聲音一淩厲,兩名侍女果然聽話退到了屏風外麵,阿蘿想,看來自己以前是太溫和了。這些人欺軟怕硬的多。她慢慢脫下濕衣服,船艙內有個小小的窗戶。阿蘿打量了下,窗戶上的木柵欄她可以一掌劈碎。心念轉動,跳進了浴桶,不多會兒便叫道:“水涼了,加水!”

一名侍女轉身出了艙房提水,一名侍女還站在屏風外。

“你,進來給本公主洗發!”阿蘿命令道。

那名侍女走了進來。阿蘿突然腳一撩水,水濺了侍女滿頭滿臉,阿蘿看她的動作,心知她沒有武功,想也沒想從桶裏站起來,一掌就把她劈暈了過去。迅速剝了她的衣服換上,把她拖進水裏。

那名侍女進來,阿蘿抬臉對她一笑,又是一掌。她繞到窗戶邊上一望,下麵是滾滾的河水。心裏一喜。後退兩步,飛起一腳踢去,木窗嘩啦一聲碎掉。

門外的守衛高呼一聲:“裏麵怎麽了?”

阿蘿心一急,從窗戶直直撲向河裏。

楚南正巧站在甲板上,尋思該棄船上岸了。他估計追兵很快就會趕上這條船。想起阿蘿美麗的臉,精靈的樣子,就忍不住笑意。他知道帶走她實在是冒險,可是陳夏已結同盟,估計正在攻打臨南城。擒了她也見得就是壞事。突然看到下方船艙窗戶碎掉,一條人影直赴河中,他緊跟著飛身躍下。黑暗中抓住了落水者的一隻腳。倒提著往上一躍。

阿蘿正慶幸可以逃脫,突然腳踝一緊被一隻大手握住,緊接著就被扯了上去。

楚南看清是青蘿,心中大怒:“好啊,洗個澡都可以打碎窗戶逃跑?”

“誰說的,明明是船上窗戶壞了,害得本公主差點掉進河裏淹死,還好楚南王子救駕及時,本公主日後定稟明了皇上,重重賞賜與你!”阿蘿閑閑道,順便打了個嗬欠:“一晚上掉

進了兩次河,我困了,殿下慢慢看夜景吧。來人!侍候本公主歇息!”

楚南冷笑道:“為防公主不小心再掉進河裏,孤親自侍候公主!”說著攔腰抱起了她,大步走回艙內。

阿蘿心知掙紮無用。心裏直罵,太倒黴了,這樣都能碰巧被他從水裏撈起。

進了船艙,他放下阿蘿,抄了塊幹布擦頭發上的水,順手把衣服一脫。阿蘿渾身寒毛豎起,結結巴巴說道:“你,你別,別亂來嗬!”

楚南一邊擦拭著身上的水,一邊挨近她:“怕了?”

阿蘿後退一步,腦袋一扭:“這樣有意思嗎?”

“你說對了,的確沒意思,我最不喜歡勉強女人了。不過呢,這艙裏你是出不去的,也就這麽大空間,你要怕我看就不用換衣服。”楚南挑釁地說道。

阿蘿看看自己,再看看楚南**的上身。隨手拿起一張幹布巾擦頭發,低頭擰衣服上的水。心想當他麵脫衣服,是把肉送到狼的嘴邊,不吃就叫沒獸性。

楚南哼了一聲道:“床也隻有一張,不想與我同睡就自個兒找地方!”

阿蘿白他一眼,一聲不吭走到角落裏坐下。折騰一整天,真是累了,眼睛一閉,靠著艙壁睡了。

楚南哪睡得著,翻來覆去瞧著阿蘿真的穿著濕衣服坐在地板上睡著了。小臉上寫滿疲憊。心裏突然不舍。長歎一聲起了身,伸手想抱她,又怕吵醒她。出指拂中她的睡穴,喚來兩名侍女:“給公主換好衣服,扶她上床睡去。”

河水滔滔,兩岸靜寂無聲。楚南想,自己真是被她迷住了嗎?一向以心狠手辣聞名的自己怎麽對她凶不起來呢?他沉聲下令:“靠岸停船,我們改走陸路。”

成思悅接了任務放飛鷹隼,沿河一路追去。第二天鷹隼在河中緩慢航行的一條船上空盤旋。他笑了笑跟著船走。

黑晚來臨,船靠岸停下。成思悅心裏一沉,莫非阿蘿不在船上?他換上夜行衣,衣服一換上,暗夜的感覺便襲來。

他斂了笑容,眼睛精光四射,施展輕功躍上了船頭。

一侍從正從甲板上經過。暗夜不知不覺跟在了他身後,長劍一翻逼在了侍從脖子上:“出聲即死!楚南可在船上?”

侍從僵硬地搖搖頭。暗夜倒轉劍柄一敲,侍從暈了過去。

如此找到幾個人後,暗夜問明了楚南早已下船,確實帶著阿蘿。他盤算著方向往南方的城池追了過去。

阿蘿一覺醒來已在馬車上。她轉轉眼睛,感覺沒有異樣,翻身坐起。看到楚南坐在馬車另一端平靜地瞧著她:“醒了?餓不餓?”

阿蘿點點頭。楚南順手提出一籃子食物。阿蘿拈起一塊糕看了看放進了嘴裏,楚南又倒了杯茶放在小幾上。阿蘿拿過來喝了。心想,這不是穀城的梅花蒸糕和花蕊茶嗎?難道已過了穀城往南而去?楚南難道就不怕一路行來被人發現?她不動聲色的吃飽喝足,轎簾放著,她聽外麵沒有人聲,想來沒有進入城市。偏開頭,閉上眼假睡。

楚南見她不說話甚是無趣,端著杯茶悠悠然開口道:“沒想到公主身段不錯啊。讓孤大開眼界。”

他眼睛裏閃著猛獸一般的光,盯著阿蘿,想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

“哦,殿下隔著厚厚的艙板都能看到本公主的曼妙身材?眼睛用孔雀膽泡過?這麽毒!嘖嘖!”阿蘿漫不經心答道。

楚南被她一語揭破,剛喝進嘴裏的茶嗆咳出來,一張臉憋得通紅:“你,你,你怎麽知道不是我給你換的?”

阿蘿耳朵裏聽到有人聲響起馬車已接近城鎮了,心想每處城鎮必有官兵巡查。輕笑道:“很簡單啊,要是殿下親自換衣,我還能安然無恙?”話音一落,抬手去掀轎簾,嘴剛張開,身子一麻就軟了下去。

楚南低聲悶笑道:“你覺得我真有那麽笨?”

阿蘿瞪著他。心想難道這一路往南還真截不住你?

楚南看出她的意思,神情自得:“我既然走這條道,就自有我的法子,你別想跑了。”

進城的時候的確有官兵查車轎,楚南把車板一翻,露出一個夾層,裏麵還鋪著墊子。他把阿蘿放進去,笑道:“委屈公主了。”木板一翻蓋住。

阿蘿聽到有官兵掀起轎簾問話:“老大爺一個人去哪兒啊?”

老大爺?楚南易容了?一個老態龍鍾的聲音顫巍巍響起:“小老兒這是回荊州老家!”

隨即轎車就進了城。直直駛進一個院子停住。蓋子被打開,阿蘿眼前一亮,。

阿蘿左右一打量,是個大戶人家的花園。心裏暗暗記下園子的樣子,這肯定是陳國設在寧國的秘密據點之一。

進了房,楚南解開阿蘿穴道得意:“如何?”

阿蘿拍掌叫好:“不錯不錯,聲音學得好像,看來人也扮得像。能不能教我?變來變去挺好玩的。”

楚南看著她,聲音突然變得溫柔:“以後到了陳國,你想玩什麽都可以。早些歇著吧,明天還要趕路的。”

阿蘿點點頭,很聽話的樣子。

楚南一出門,她就跳了起來,跑到窗邊一看,是在二樓上,她飛快地從脖子上的翡翠暗盒裏取出一粒煙花,窗關死了,她把手伸出去,用力一彈,隻見一道青紫色煙霧飛向空中炸開。阿蘿忙退回椅子上坐著。

瞬間功夫,門一腳被踢開,楚南黑著臉走進來:“真是小瞧你了。”

阿蘿衝他笑笑:“你本來就黑,這下成灶神了!”一心就想拖延時間。她想,看到煙花,最多兩刻時間,一定會有人找過來的。

楚南驀地出手。

又被他點中穴道。阿蘿氣得很,這裏每個會武功的人好像都會這一手,偏偏自己沒有內力不會點穴,不然也定幾個木偶玩玩。

楚南陰沉著臉拉住阿蘿下了樓,又把她塞進了馬車裏,飛快地離開了這座宅院。

一個時辰後,馬車停下,楚南掀開木板抱起阿蘿下了馬車,走進另一處宅院。而馬車繼續前行。

進了屋子,楚南定定地瞧著阿蘿:“你若驚呼,不等聲音傳遠,我就能點了你的穴,你若想打,也打不過我。我放開你,你知道該怎麽做。”

阿蘿長舒一口氣,揉了揉被楚南捏出一片青紫的手腕罵道:“你知不知道躺裏麵跟躺棺材裏一樣?”

“衣服是換過的,那煙花藏在哪裏的?”楚南沒有理會她問道。

阿蘿心念急轉,已伸手摘下一隻耳環,旋開空空的珍珠:“沒了,藏這裏的。”

楚南狐疑地看著她,接過耳環瞧了瞧,珠花中空,確實沒有東西。這才還給了她。手一伸已握住阿蘿的手。

“你幹什麽?”阿蘿用力一掙。

“別亂動,看看你受傷沒有。”楚南手指一翻已往阿蘿手腕紅腫處抹上了藥膏,“若是你聽話,便不必受這皮肉之苦了。”

手腕上傳來一陣涼意,甚是舒服。他目光專注竟帶有一絲心疼?阿蘿轉過臉不看,馬上答道:“好!我不出聲呼救,一路跟你走行了吧?現在你出去!”

楚南深深看了她一眼,阿蘿臉上寫著鄙夷,心突然被刺痛。一手捏住了她的脖子:“不準再使這種臉色!不然,我會殺了你!”

阿蘿脖子一緊。她趕緊眨眼點頭。楚南鬆了手,哼了一聲出了房門。

阿蘿瞧瞧房間,窗戶外也是座花園。心想陳國在寧國經營得不錯啊,一座城裏有幾處這樣的大宅子當據點。她小心地從翡翠裏取出一枚煙花藏進鞋子裏。再取出一枚走到窗邊彈出,又一抹青紫色的煙霧在空中升起。心想,我還有幾枚,折騰不死你!

阿蘿記得往南十五城依山,再過去的十五座城池則是一馬平川。城門關閉的最後楚南騎著馬衝了出去。往南行了一程又打馬往西,進入了山區。

行了一程來到一處溪水邊。他停了下來,把阿蘿綁在了樹上,解開了她的穴道,惡狠狠道:“公主真會折騰啊!這裏是山林,你盡管叫!”

“這就不舒服了?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阿蘿不屑地說道。

楚南累了一天,被阿蘿鬧得就沒安寧過一刻。他伸手取下阿蘿的耳環,阿蘿知道上次安清王給了她三枚煙花,另一隻耳環珠花裏還有兩枚,就由得他搜了去,丟卒保車。翡翠裏還有一枚,鞋裏還有一枚。臉上卻露出焦急與失望的神情。

楚南倒出耳環裏的煙花瞧了瞧,看了看阿蘿,隨手扔進了溪水裏,冷笑道:“看來真不能對你太放心!”他升了堆火,從馬背上取出幹糧吃了,走到阿蘿身邊道:“我喂你吃。”

“我的煙花都給你拿走了,這裏黑漆漆的我又跑不了,你放開我,我自己吃行嗎?”阿蘿可憐兮兮地望著楚南。

那雙眼睛比夜裏的星星還明亮,已浮上一層淚光。楚南受不了她這樣子,冷冷道:“若是你再玩花樣,別怪我不客氣!”

阿蘿活動了下手腳。坐著吃東西,手裏無意識地拿著一根燒著的樹枝玩。火光映在她的臉上,楚南看得心中又是一動。

阿蘿在地上畫著烏衣騎的暗號。突問道:“我們為什麽往西走?你不回陳國了?”

楚南哼了一聲不理她。阿蘿又問:“要是我還放煙花,你會不會被累死?”

“從現在起,我半步都不會離開你!”

阿蘿笑了笑。手指間早已悄悄捏住了從鞋子裏取出的煙花,瞬間便彈向天空。夜空裏爆出一抹燦爛的青紫色。“我還有一枚,忘記告訴你了。”

楚南氣得一掌就打了過去,臨到她麵前,掌一偏已打在樹上。他咬牙切齒道:“真不能對你太心軟!”說著摟了阿蘿翻身上馬在山道上急馳。

阿蘿回首一看,城中往西的方向也升起了一朵青紫色的煙花,煞是美麗。大笑道:“你跑不遠了!”

楚南氣極,一掌劈在她後頸上,阿蘿的笑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