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

京城全城戒嚴。大隊士兵一條條街巷搜過。每個片區拉網似的慢慢收攏。

素心齋掌櫃心急如焚。

自從阿蘿走進素心齋亮出子離送他的玉佩後,他就明白這個人對主公的重要。

但是現在城門已閉,官兵滿城巡邏,他怎樣才能把三小姐平安送出京城呢?眼下他也能把她藏起來再說。

阿蘿拿著玉佩,想起當初子離給自己時的情景。她暗暗歎了口氣。沒想到她真有用得的一天。

她躲在素心齋嘴吃淡了,後悔弄了這麽個素齋館子!她很想吃肉,大魚大肉!

“劉玨怎麽還沒找到這個地方啊,真是豬腦袋!”她撲哧一笑,想起他氣得臉色鐵青的樣子。用筷子蘸著茶水在桌上劃了個豬臉,喃喃說道:“你找到我別打我哦,我又怕疼又怕死。”

她歎了口氣,撐著下巴往外麵張望著。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平息這場皇位之爭。

樓梯上腳步急響,掌櫃焦急說道:“三小姐,官兵過來了,快隨我來!”

阿蘿一身男裝,急隨掌櫃下樓。

進了後院柴房,掌櫃移開柴堆露出一間小小的鬥室。

阿蘿閃身入內。鬥室昏暗,頂篷一片明瓦透下微弱的光。阿蘿往榻上一躺。尖起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不多時素心齋湧入大隊官兵,掌櫃討好地賠笑:“軍爺,小店一向奉公守法。”說話間便往帶隊的人手裏塞過一錠黃金。

金子攏入袖中,帶隊的官兵仍然說道:“給我仔細搜了,一處地方都不要放過!”

掌櫃賠著笑,以為草草搜搜官兵就會離開。卻不料瞧見官兵查得極為仔細,他心裏便開始緊張起來。手垂下,一柄短劍已無聲無息衣袖裏滑了出來。

過會兒官兵回報沒有人。掌櫃鬆了口氣,笑容可掬地送官兵出門。

他正想掩了店門,門外一隊騎兵到了店門口。

劉玨翻身下馬,抬頭看了看素心齋的牌子,眼睛驀然變冷。他盯著老掌櫃說道:“把你們拿手的菜弄幾個過來,爺在這兒歇息會兒。”

掌櫃的一愣,滿臉堆笑:“王爺,這幾日京城戒嚴,沒生意。夥計們都放回家歇著了。”

劉玨淡淡一笑:“你去廚房瞧瞧能做什麽做什麽,有酒便成!”說完徑直往店內走去。

掌櫃連聲應下,轉身走向廚房,心裏暗暗叫苦,這個主兒怎麽早不來晚不來。

劉玨看看素心齋,想起阿蘿來這裏教子離的廚子做菜。輕歎了口氣。

他心裏一動,眼角餘光瞟向掌櫃的背影。略一沉思,使了個眼神,跟隨而來的烏衣騎玄組已分散進入店內。

不多時玄衣下了樓,低聲在劉玨耳邊說了幾句。

劉玨一聲冷笑,上了樓,踢開廂房門,走到桌邊。桌上擺了杯殘茶,桌麵隱約能看到茶漬未幹的那張豬臉。

劉玨用手指隨著那張豬臉劃過,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果然被他藏在了這裏。”

他剛下樓坐好,掌櫃就端了酒菜出來,笑嗬嗬道:“小的手藝及不上大師傅,王爺不要嫌棄。”

“全城戒了嚴,生意不好做啊!”劉玨懶散地問了一句。

“王爺體恤,這那還有生意嘛。現在是國喪期間,城裏戒嚴。京城停了歌舞,小店這才放了夥計們的假呢。”掌櫃賠著小心道。

“這幾天一個客人都沒有啊?”

“唉,官兵四下往來,誰還出門呢,怕是要過了三月十八新王登基,京城才會熱鬧起來!”

劉玨“哦”了一聲,眼中射出精光:“那在廂房喝茶的是誰?”

掌櫃鎮定答道:“小可守店,無事就喝喝茶了。”

劉玨突然一掌飛過去,掌櫃條件反射的一閃,情知被識破。他手一動,短劍已刺向劉玨。人卻往外衝。眼間一片暗青色閃動,烏衣騎已把他圍了個嚴實。

掌櫃冷笑道:“平南王目光如炬,小可佩服,實話告訴你,人早已送走了。”說話間已經出招與眾人鬥在一起。

玄衣一聲輕笑,長劍閃過雪光,轉眼間已攻破掌櫃防守,一劍刺中他的大腿,將他擒住。

“說,人在哪裏?”

掌櫃的閉上眼睛,一語不發。

劉玨冷冷地說道:“不說沒事,把素心齋拆了也要給我找到!”

不多時,便找到了後院。

阿蘿聽到外麵一陣翻騰柴垛的聲音,心裏一歎。劉玨終於找來了。

她整整衣衫,拿起一根木棍,隱在門邊上候著。

突聽到一聲驚呼:“這裏有暗門!”

阿蘿閉了閉眼,拉開門人已衝了出去,發瘋似的揮舞著木棍。

劉玨一聲大呼:“阿蘿!”

她哆嗦了下,抬頭就看到了劉玨。

劉玨咬著牙看著她手裏的木棍,心裏難過異常,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你以為你還跑得掉嗎?”

“我跑不跑關你什麽事?我又沒犯王法,我不過想來這裏吃點東西而已!”看到他阿蘿的心跳得很快,臉上卻是滿不在乎的神情。

劉玨臉上青筋暴出,笑得淒涼:“哈哈,不關我的事嗎?你可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我還沒嫁你呢。現在我改主意了,我要退婚!沒見過你這般死皮賴臉的。哼!”阿蘿心裏一痛,暗想,老狐狸,你最好知道你兒子的脾氣。你這樣整法,劉玨要打死我的。

她真的是被子離的人帶走了,她真的心裏還念著子離。鑽心的刺痛像把鉤子在反複拉扯著劉玨的心,痛得他有點直不起腰。

劉玨仰天怒極而笑:“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可以這樣隨便踐踏我王府的尊嚴?說不嫁就不嫁?還想與人私奔?你做夢!”

阿蘿傲然站在那裏:“我說不嫁就不嫁,你打死我,我也不要跟你回去!”她握緊了手裏的木棍,一副要和他拚命的模樣。

劉玨氣得大喝一聲:“都給我退下!”

他大步走向阿蘿。

阿蘿深吸口氣,提起木棍用盡全力朝他打了下去。

劉玨冷笑著直接用胳膊一擋,木棍被他打發,帶著阿蘿趔趄著摔倒在地。

她喘著氣從地上爬起來。隻覺得屁股疼得要命,不由暗罵,這麽大力幹嗎,差點給他打得閉過氣去。

劉玨瞧著她,神情是那麽倔強,散亂的發絲飄在耳邊,竟感覺不到她的狼狽。這麽多年的深情落在她身上卻似雪花飄進了河裏,融得不見。枉他對她小心嗬護捧在掌心如珠如寶,她就是這樣回報於他!她的心是鐵做的,不,比鐵還硬,比冰還冷,她血管裏流的是全是無情與背叛!劉玨恨意翻滾,自身上散發出來,陰沉的臉儼如修羅。眼中濃得化不開的冷酷。

阿蘿被他的氣勢逼得一顫,嚇得打了個寒戰。見劉玨傷心的模樣,她心裏隱隱犯酸,掉過臉不再看他。

耳邊風聲一急,手已被劉玨反剪,他綁得很用力。阿蘿咬住嘴唇一聲不吭,心裏恨道,總有一天,你求我也不理你!

劉玨一把抄抱起阿蘿走出素心齋。剛上馬,對麵急急來了一隊官兵,為首的是宮中侍衛統領。他瞧著劉玨便笑道:“太子聽說已救回相府三小姐,請平南王攜三小姐入宮。”

阿蘿靠在劉玨懷裏,聽到宮中來人要劉玨帶她入宮,悄悄睜開眼往外看。

她見劉玨沉著一張臉,知道他肯定還在氣頭上,心裏又歎了口氣,心想,她一入宮怕是凶多吉少了。子離怎麽還沒到啊,這戲再演下去,她沒死也去了半條命。

“去告訴李相。三小姐被賊子擄走受了傷,本王帶回王府療傷去了。”劉玨沒理宮中侍衛。吩咐烏衣騎去李相府。

“你是東宮侍衛鍾統領吧?”劉玨這才慢慢對宮中來人道。

“下官正是。”東宮統領抱拳含笑施禮答道。

“三小姐受了驚嚇,又有傷在身。煩請鍾統領回報太子殿下,本王帶她回王府了。等她身子調養好了再進宮謝恩。”

“這,這個……”鍾右山為難得很。

相府三小姐被劉玨的鬥篷遮了個嚴實,一動不動縮在他懷裏。看不出她傷勢的輕重,可是自己怎麽回去複命呢?

劉玨不理他,輕提馬韁,已走到他身邊,又停了停:“本王帶未來的王妃回府養傷,怎麽,鍾統領想代勞?”

鍾統領嚇得一抖:“下官不敢。下官這就回宮複命!”

劉玨哼了一聲,嘴裏飄出一句話:“聽說這裏是璃親王的產業。大概他離了京疏於防範,竟叫賊子混了進來,還將三小姐關在這裏。麻煩鍾侍衛封了素心齋吧。”說著越過宮中侍衛,往王府行去。

一路上,劉玨心裏又是懊惱又是痛恨,他怎麽還是護著她。一進宮,隻要她還敢和璃親王扯上關係,就別想再出宮門半步,等著做劉緋爭王位的祭品。

子離對阿蘿如何他又不是不知情,他說什麽也不會讓她為子離犧牲了這條性命。可是,一想到阿蘿還念著子離,想到她說要退婚,她說打死她也不跟自己走。劉玨心頭的火又騰了起來,催馬急馳,直入鬆風堂。

他抱起阿蘿進了內室。對烏衣騎青組首領青影道:“吩咐青組,二十四小時警戒,凡未請自入鬆風堂者,殺!”

青影是劉英走後接掌青組的隊長,聞言有些猶豫:“王爺若是要來……”

“攔住,攔不住你就讓他踩著你的屍體進來!”劉玨想,老頭子別衝進來一根白綾絞死了阿蘿,還是防著他點好。“玄衣,你去查查璃親王的隊伍走到哪裏了。”

“屬下遵令!”青影與玄衣幹脆答道。

劉玨抱了阿蘿進了內室把她往榻上一扔,阿蘿摔得頭昏眼花,半天回過神喊道:“放開我!手很痛!”

“痛?這就痛了?你知道什麽是痛?嗯?”劉玨抬起她的下巴,眼睛猙獰:“你知道我心有多痛?”

阿蘿情不自禁想往後縮。劉玨扣住她的臉不讓她動:“我忘了,兩年前我就該明白,你沒有心,你始終這麽漂浮不定,從來沒給過我一個肯定的答案。你連騙著我說一句喜歡我都沒有!如今我方才知道,你心心念著子離!他待你多深情啊。他在大婚之夜扔下新娘也跑到相府找你!他要皇位,他無奈不能娶你,你心疼他要成全他是不是?你心裏根本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他是嗎?!我算什麽?”

劉玨的聲音漸漸放大,傷痛漸漸加重,一雙眼睛浮上一層淡淡的血紅。已是怒極:“我怎麽會忘了呢,忘了你深夜與他偷偷跑去草原看星星,你在他懷裏安然入睡!怎麽會忘了你們兩人簫笛合鳴心意相通!你甚至連逃跑也不去安南找他。你怕連累了他是嗎?”

阿蘿驚惱,猛地一甩頭:“不是這樣的!”

她眼中水霧升起,如潤在水裏的寶石,剔透瑩潤。

“那是怎樣的?!”劉玨怒吼道。

你如果相信我,你怎會這樣來責問我?要不是為了你,我又何苦這樣?阿蘿心裏委屈之極,眼淚成串往下掉,不再吭聲。

“枉我兩年來對你念念不忘,枉我對擔心憂慮,你就是這樣回報於我?那些在荊州城裏的溫柔,你精心製作冰佩,都是對我的敷衍是嗎?!”劉玨越說越氣,眼瞅著阿蘿一聲不吭猛掉淚,她還為子離哭?他大吼一聲揮掌便打了過去。

“啊!”阿蘿嚇得發出一聲尖叫,緊閉著雙眼,隻覺得一股勁風淩厲而來。劉玨不相信自己,她心裏也負氣地想,你一掌打死我好了。

掌風一偏,已將榻旁小幾擊得粉碎!

阿蘿睜眼看到,這一掌如果落在自己身上,還有命啊?她怒氣漸生:“你放開我,我好好給你說便是,再綁下去我的手會被綁殘的!”

“廢了好!我就後悔沒早點廢了你的手腳,讓你那兒都去不成!”氣頭上的劉玨不講理之極。

阿蘿眼一翻,不想理他了。反正來了安清王府,那隻老狐狸會想辦法。

殊不知她的態度讓劉玨更是氣惱。心裏卻是軟了下來,解開了綁她的繩子。

阿蘿揉著手腕,已青了一大塊。她沒好氣地想,如果不是你對我那麽好,讓我感動,我才不幫你呢。就你這脾氣,難怪你家老狐狸要瞞著你。正想著她的身體一輕,劉玨已把她抱起往後堂走去。阿蘿嚇得直嚷:“你要幹什麽?!放我下來!”

劉玨不理她,轉過屏風,是重重紗帳,裏麵水汽氤氳。劉玨把她往水裏一拋,阿蘿尖叫一聲落入池中。等冒出頭來,看到劉玨沉著臉在脫衣服。嚇得她直往後退:“你別亂來,劉玨!你別讓我恨你!”

“恨嗎?隨便你,我就是太由著你了,才叫你朝三暮四!”劉玨慢條斯理脫下長袍,解開中衣。

阿蘿死命爬上浴池的那頭。衣裳濕漉漉的裹在身上,難受至極,二月天還寒,夾袍沾了水又濕又重。她左瞧右瞧,也就劉玨抱她進來的那道門。

“劉玨……”話還沒說完,劉玨已欺身過來,阿蘿顧不得話沒說完,一腳就踢了過去。

劉玨一閃身,手臂一伸已抓住她的衣角用力一甩,阿蘿咚一聲又掉進水池裏。

一把抹去臉上的水,劉玨堅實的胸膛已近在眼前。阿蘿抬頭看去。他眼中閃著危險的光芒,水珠從他臉上身上滑下,深刻的五官英氣逼人。阿蘿臉一紅,惱火地搖搖頭,心想,什麽時候了,我怎麽跟個色女一樣還在欣賞他好不好看。

劉玨伸手攬住了她的腰,阿蘿用手撐住他的胸,鎮定地說:“你這樣子我沒辦法好好跟你說話。”

劉玨冷哼一聲,握住她的手往身後一扣,一使勁把她往水裏一沉,阿蘿動彈不得。劉玨頭一低吻了下去。

水湧上來,她情不自禁張開嘴呼吸。劉玨堵住她的嘴唇,滿意地瞧著她貪婪又無奈地依附著他傳給她的空氣。

阿蘿腦袋慢慢暈沉起來,四肢漸漸無力。

劉玨瞧著她暈紅迷離的美麗容顏,卻不放開。被她依賴著的感覺是這般美好,教他舍不得放開。想要她的欲望是這般強烈,劉玨嘩的一聲撕開了阿蘿的外袍。衣襟撕裂的聲音清冽入耳。阿蘿猛然清醒過來。眼睛露出哀求,水汪汪地凝視著劉玨。

他愣了一下,把她從水裏撈出來,抵在池邊,呼吸急促:“阿蘿,為什麽?嗯?”

阿蘿身體被他吻得有氣無力,靠著他低聲說:“你不要這樣。”

劉玨雙眼通紅,突的一掌拍下,池中水花四濺。他長嘯一聲跳出水池,外袍也沒穿就衝了出去。

阿蘿終於鬆了口氣,倒在溫暖的池水裏,劉玨終是不會傷害她的。她歎了口氣,脫下外袍,舒舒服服好好的泡了個澡。

劉玨提了把劍衝出鬆風堂,在樹林裏舞了起來。

劍花朵朵晃得遠處的安清王眼花繚亂,發出陣陣歎息。

劉玨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他恨自己,恨自己這樣也下不了手。

難道他要成全她嗎?可這一念頭讓他撕心裂肺地痛,愛她就要這般受折磨嗎?他運足內力把劍往安清王所在方向狠命一扔,發出一聲悲傷的吼聲,像受傷的蒼狼孤單無助。

安清王駭了一跳,閃身躲開。

離了二十丈遠,劍“奪”的一聲深**進了身邊的樹上。顫抖著嗡嗡作響。

他跳著腳大罵:“你這個忤逆子,想謀殺親爹啊?”說著就走向樹林。

他才走兩步,青影從旁邊跳了出來,嘿嘿幹笑道:“王爺,少爺有令……”

“屁令,踩著你的屍體進去是吧,還不躺下挺屍!那個臭小子不就是怕老子宰了他的心上人嘛!”安清王不屑地說,眼睛一瞪。

青影忍住笑,往地上一躺真裝死屍了。

安清王踢了他一腳,繞開青影進了樹林。

劉玨躺在地上,麵頰留著淚痕。

安清王大為驚奇:“嘖嘖,我兒子還會哭呢。”

劉玨一個翻身幹脆抱著安清王撒起嬌來:“父王,兒子心裏難受,是真的難受!”

自己遠赴安南顧不上他,劉玨才幾歲就被扔在王府扔給了烏衣騎。安清王眼睛濕潤起來,心裏酸酸的疼。兒子大了,終於知道找媳婦了,他是多為這個兒子驕傲啊。沒有絲毫的冷血,至情至性。真是像他!“兒子,你知道你是我安清王的兒子,是寧國威名遠揚的平南王,你知道你的責任嗎?”

“父王,兒子做得還不夠好嗎?”

“很好,到這一步已經做得很不錯了,不用再瞞著你了。這個兒媳,父王很滿意。”安清王輕聲笑了起來。

劉玨一愣:“你說什麽?”

安清王站直了身,正色道:“你隨我來書房。”

劉玨跟著安清王走向書房,不知為何,老爹臉上鄭重嚴肅的神色和眼底那抹憂慮讓他很不安。心底裏隱隱猜到了什麽又模糊不清。

“赤鳳,從現在起書房外五十米範圍跑進一隻兔子都給我宰了。那些仍為宮裏辦事喜歡凡探頭探腦的,不用客氣!”安清王淡淡地吩咐。

劉玨驚疑地看著老爹:“父王!”

安清王掩上書房門,左扭右轉,用手一推,書桌憑空往左邊一移,露出一方暗格。安清王小心捧出黃綾包裹的聖旨:“這是皇上的傳位詔書。”

劉玨一怔。

安清王將它遞給了劉玨。

劉玨接過一看,嘴張了張,眼睛瞪得老大。

他把聖旨卷了還給安清王,心裏翻江倒海。

山雨未來風滿樓。皇帝的詔書上不僅寫著讓四皇子劉緋繼承王位,還王太尉一族的滔天罪行。這道詔書會讓文武百官目瞪口呆,但是在子離未登基坐穩皇位前,給他帶來滅頂之災。

“先王為何不直接廢了太子?我們一樣可以支持子離的。”劉玨有些疑惑。

安清王歎了口氣道:“兩年前先皇讓子離就藩。其實就是把右翼軍給了子離。同時借著南行剿匪,讓你和顧天翊去接管左翼軍。但是時間倉促,左翼軍你隻收服了一部分將領。而右翼軍鎮守著安南,也不可能全部拉回京城。王太尉現在早去了京畿大營,那裏的三萬人馬離京城不到二十裏。說到軍隊,始終咱們是比不過王太尉的。而且一旦起兵爭位,國將內亂。陳國必定乘虛而入。這是皇上和我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啊!”

“兒子唯父王之令是從。”劉玨下了決定。

安清王沉聲道:“四皇子如今距離京城不過百裏路程。有五千右翼軍暗中跟隨。他入城奔喪隻帶了三百親兵。為父是想以最小的傷亡助四皇子奪皇位。同時滅掉王氏外戚。”

“所以你才要我表現出與太子同仇敵愾。想讓東宮對我們疏於防範,這樣找機會盡量減少傷亡?”

“是啊,難道真的要舉兵火拚?據鴿組來報,王太尉現在除了左翼軍之外,王家手裏應該還藏著一支精兵。東麵的森林裏這些年有些奇怪事情發生。暗夜懷疑這支軍隊便隱藏在那裏,人數有多少,怎樣的戰鬥力都不得而知。正麵打,鹿死誰手都說不清楚。皇宮易守難攻,強攻的話,對我們無利。”

“那父王的意思是?”

“我們要在三月十八太子舉行登基大典前掌控京城的局勢。當眾宣讀皇上的傳位詔書,鏟除王氏外戚,徹底消弭這場禍事!現在離三月十八隻有二十天。我們不僅要完全控製住京城局勢,同時還要滲透進皇宮,完全掌握王氏一族的動向,一舉成擒。在這之前,不能讓他們有絲毫察覺,否則就隻有強攻一條路了!”安清王清楚地道出眼下的情形。眼神銳利地盯著兒子。

“我明白父王的意思了。怪不得挑唆著我和子離打一架。是想借此徹底消除宮裏對我們的戒心是吧?”

“你與子離兩人看著隻是打一架。可是宮裏卻會覺得這是個機會。你和子離各有三百親兵,你最多帶一組烏衣騎前往。雙方加在一起不過幾百人。宮裏完全可以借這個機會派兵將你們合圍。出手的極可能是王家那隻神秘的隊伍。京畿大營沒有出兵,你們是死是傷,宮裏可以托說不知道。隻要你們死了,還有什麽人能和太子爭位?所以,你二人打一架更大的作用是餌,釣出王家那隻秘密軍隊的餌!這支隊伍才是王家的底牌,所以一定要徹底消滅它。”

“父王的意思是,右翼軍的五千人馬正等著王家那支軍隊?我也可以將順河鎮布置的兩千人馬帶過去。”劉玨沉思一會兒道:“為何不能偷襲皇宮與太尉府,直接擒住王皇後、太子和王太尉?”

“皇上駕崩當日,太子便登基成為監國。王家經營多年,你以為宣讀詔書就能讓王太尉伏誅?宮裏想要算計你們,你們也能反過來算計太子。隻要能在你倆打架的時候,將太子誘出皇宮,擒住他。就能利用太子打開宮門。到時候再封了京城,宣讀皇上的傳位詔書,令百官信服。這樣,留在京畿大營的王太尉便成了孤軍。總而言之,這是最省力的辦法。否則寧國內亂,陳國強勢進攻,寧國危矣。”

“若是這支軍隊不出現呢?”劉玨提出疑問。

“子離就快進京了。王太尉布置在西麵的人已經被一路清除掉。宮裏沒有機會了。子離進宮奔喪,宮裏和王太尉的人也不敢對他下手。登基大典前三日,你約子離出城一戰。登基大典一過,子離就會返回安南。宮裏絕不會縱虎歸山。所以,你們在城外決鬥是除掉子離最好的機會。借這支奇兵不知不覺殺了你和璃親王,宮裏和王太尉還能推托得幹幹淨淨。所以,這支軍隊是一定會出現的。”

“所以,大典前三日我約璃親王私鬥就是故意給東宮一個機會。趁機滅了那隻隱藏的軍隊,擒住太子。”

“這支軍隊如果不消滅掉。哪怕太子逃走,就會成為他東山再起,擾亂我寧國最大的隱患!”

劉玨佩服地瞧著老爹,想得真周到,把以後的隱患都想進去了。

安清王嗬嗬一笑:“兒子啊,要知道現在京城南門在我們手中。別的城門也有烏衣騎一盯著。宮裏對我們父子一直是以籠絡為主。硬碰硬他們也不想,拚個魚死網破,太子就算坐穩了皇位,也難以抵抗陳國軍隊的入侵。他們就算不完全信我們父子,卻不得不倚仗。他們害怕為父在右翼軍中的影響力。”

所有的一切安排都是為了四皇子劉緋登基,為了寧國將來的穩定。自己恨子離的奪妻之恨恐怕也是故意讓東宮相信自己的借口了。

劉玨心裏一鬆,連日來的焦慮與心痛一掃而空。他瞟了一眼老爹,想想阿蘿,好啊,聯手戲弄他!劉玨挺直的腰軟了下來,又恢複了**不羈的模樣,臉上笑容可掬,一雙眸子已開始噴火:“兒子總算是明白了。父王,你可以啊,你怎麽說服阿蘿說退婚來製造我與子離的仇恨的?”

安清王眼睛一轉,已在瞟退路。他神色閃爍道:“我隻是提點了幾句,她就明白了。阿蘿對你,嗬嗬,真的不錯!”

“是啊,是不錯啊,好計策啊!我怎能容得我的未婚妻子這般丟盡王府的臉呢,你們真是很了解我啊?”

“嗬嗬,兒子啊,我不也是想考驗一下阿蘿對你如何嘛?她畢竟兩年前逃過婚。我是為了你好嘛?”安清王幹笑道,心裏有點發虛。

劉玨猛地吼了出來:“為我好?你就讓她跑去當箭靶子?你知不知道這麽一來,宮裏信進去了,阿蘿就成了人質。無論用她威脅子離還是威脅我,都太有用了。宮裏怎麽可能放過她?”

“這個嘛,總的有犧牲的不是?況且,不到萬不得已,危及不到她的生命。她老爹不還是當朝左相國嘛!”安清王不敢看兒子。

“還瞞著我?嗯?誰給她這麽大的膽子去做這事?還不是你?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能讓她卷進來!這是男人間的戰爭!現如今東宮已經相信了阿蘿與子離之間有私情,不用她再做什麽了。”

安清王沉下臉:“若是東宮向我們要人呢?”

“她是我未來的妻子。我完全可以拒絕讓她進宮。就說她不願意,我也要娶了她,犯不著推她出去!”

“你要明白,宮裏表麵上是相信了。可是他們沒有親眼看到你們三人在一起的情形,怎麽能真正放下心?”

劉玨一呆,是啊,阿蘿是放出話來與子離已兩情繾綣,私訂終身。自己在宮裏表現也是怒發衝冠的模樣,若就這樣信了,也小瞧宮裏的人了。要取信於他們,不僅需要子離大力配合,還得在他們麵前演出好戲。可是,怎麽演?一個正常男人的反應會是一怒之下恨不得殺了她吧?殺是不可能的,可這氣憤之餘動手卻是免不了,這叫他如何下得了手?明知道她是為了他才身入險境,還要自己狠著心動手教訓她!

“我怎麽辦?當他們麵衝她發火?不是還要照拂左相的顏麵嗎?”

“哼,怕是到時最先動手的就是左相!這個時候他一定會跳出來教訓女兒,他不會置身事外的。”

劉玨火氣上衝:“誰叫你想出這麽個餿主意的?阿蘿有個萬一,我叫你王府斷子絕孫!”

安清王氣得胡子亂抖:“臭小子!有這麽咒你老爹的嗎?你就這麽笨?不知道表現一下咱王府的傳統?你開護不行啊?任她喜歡誰,反正你就是要定她了,誰敢動跟誰急唄,由著她哭鬧拒絕,你不理不睬給我把人搶回來再說!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笨的兒子?!”

劉玨又是一呆。他半天回過神來:“好像我已經把她惹惱了,今天還打了她一掌!”

“那你還愣在這兒幹嗎?她生氣不理你了,我看你搶回來也沒用!”安清王一腳踹在劉玨屁股上。

劉玨摸摸屁股,不服氣道:“誰叫你們瞞我來著,一點不心疼我!等這事完了,我再和你們算賬!”

“我現在還嫌給你說早了,就你這脾氣哪時還忍得住!你好好把這場戲給我演足了,要給東宮看出半點破綻,壞了大事,老子親自操軍棍打爛你的屁股!”

劉玨歎了口氣。心裏不知是喜是愁。喜的是阿蘿終於肯為了他涉險,她嘴上不說,對自己卻是情深意切。愁的是舍不得讓她受委屈,怕她有危險。

他突然後悔,要是自己不知道就好了,知道了還真難演下去。想起剛才在鬆風堂對阿蘿的魯莽,一時之間他竟不敢回去麵對她。

清冷的風吹來,鬆風堂隱在樹林之中,燈光迷離朦朧。劉玨靜靜站在樹林裏瞧著燈火闌珊處。那裏有個女人,他心愛的女人。想了她多少回?他數不清了。似乎思念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而然。同空氣吸入肺裏的這份情感成了支撐生命的一部分。失去便同呃住了咽喉,會窒息會死亡。

他閉上眼抬起頭感受夜風伸來的手,溫柔地撫摸他的臉,把滿臉的激動安撫平靜。“阿蘿,你為何不告訴我?為何不用你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告訴我?”

劉玨又是我懊惱又是罵自己遲鈍。想著阿蘿走進這場男人對權力欲望的戰爭中,隻是為了他。他便羞愧得不敢去見她。劉玨怔怔地站著,腳步沉重。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是自己情深,以為都是自己一個人在付出,阿蘿隻是被動地接受,一遭發現她早已為他走進這場旋渦,他的內疚與感動便油然而生。

劉玨定定神,眸子裏堅毅之色漸重,終於抬步走了過去。

輕輕推開內室的門,阿蘿穿著他的袍子蜷在榻上睡著了。

劉玨離了幾步遠目不轉睛地瞧著她。她是這般瘦弱,下巴削尖。這些日子躲在素心齋都沒吃好吧?長長的睫毛覆在她臉上,像停下翅膀休息的蝴蝶。她美麗的讓他直屏住呼吸,生怕驚飛了一室綺麗的夢。

劉玨的目光落在阿蘿搭在榻邊的手上,手腕處的淤痕襯在玉色肌膚上明顯得很。一股酸澀衝上心頭,他不由打了自己一嘴巴,他怎麽舍得下這麽重的手!

阿蘿聽到啪的一聲輕響,迷糊地睜開眼睛,看到劉玨站在榻邊,臉色很不好看。不由得嚇得往榻裏縮了縮。

看到她這個動作,劉玨心跟著一抽,他嚇著她了嗎?讓她害怕?他忍不住走了過去。

“你要幹嗎?”阿蘿嚇了一跳,直覺地拉緊了身上寬大的外袍。

劉玨沒有答話,拉過她的手揉著那處青紫:“疼嗎?”

阿蘿偏開臉:“不疼!”

扳過她的臉,劉玨道:“我是氣極了才下手這麽重。誰叫你和父王一起騙著我?”

阿蘿懷疑地看著他:“你是在道歉還是埋怨?”

“都有!”

“哦,那就算了,道歉不必了,我自作自受。埋怨嘛,也不必了,本來就是瞞著你怕你演技不好。”阿蘿慢慢說道。

“我今天,今天對你……你還怨我嗎?”劉玨想起白天的事,臉上迅速飛過一絲可疑的神色。

“怨你什麽?是你怨我才對,我負了你,我心裏喜歡的人是子離!”阿蘿嘴硬,氣還沒消呢。

“亂講,明明你是對我好。”劉玨嘴角忍不住彎出一絲得意甜蜜的笑容。

“你以為你是誰?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喜歡子離。哪怕我不喜歡他了,我也不會嫁你!”阿蘿把手一抽,背過身子不理劉玨。

“不準再說喜歡子離的話,我聽了不舒服!”

“你不舒服就不許我說啊?我不舒服的還多著呢?憑什麽你們爭皇位要把我卷進去?我就隻想開開心心過點安穩日子,是誰硬把我塞回來的?”

“你是我的,該麵對的就不能躲避,躲那兒離得開紛爭?就拿荊州城陳國那些黑衣人來說吧,你惹了他們嗎?他們不是一樣闖進了常樂酒家,把刀架在你們脖子上!”

“我不嫁你了還不行嗎?再遇著什麽黑衣人白衣人,那是我自己運氣不好,我倒黴!”阿蘿開始使小性兒,就不講理!憑什麽要講理啊?

“你說不嫁就不嫁?由得了你?”劉玨的火氣又被阿蘿激出來了。話一出口又後悔,怎麽幾句話又說僵了。

“我就不嫁,怎麽著吧?”心想認錯不徹底還敢威脅她。阿蘿犯了倔。

劉玨恨得牙癢,突地笑了:“你要真的心裏沒我,會跟著老頭子去設局?嗯?”

阿蘿臉一紅:“我有條件的。我幫著你們可以,京城平靜了,我就要退婚。”

“你做夢!”劉玨輕蔑一笑,“沒有你來演這出戲,大不了我發兵硬攻,我還就不信這仗打不下來!老實說,我要一開始知道老頭子的算計,我絕不同意!”

阿蘿怔住,氣急敗壞道:“不管你怎麽說,從現在起,婚事取消,我與你再無幹係!”

劉玨一再告訴自己要忍著她讓著她,她該生氣該發脾氣,語氣一柔:“那要怎樣你才肯消氣?嗯?阿蘿,是我不對,我不該就掉進你和老頭子的圈套裏不知不覺,還懷疑你下手不知輕重,是我錯,你不生氣了好不好?”

劉玨發誓這輩子他從來沒有這般低聲下氣過,還努力用最真誠最深情的眼光瞧著她。記得以前聽浣花樓最紅的姑娘紅玉唱了隻優美的小曲兒,他聽得可心,也這般瞧著人家,紅玉就歎了口氣道,天下間沒有女子會不醉倒在世子爺的情深一瞥裏。

阿蘿看了他一眼,剛想說什麽,一張口卻打了個嗬欠。阿蘿用手遮住嘴,眸子閃了閃:“算了,道歉了就沒事了,不和你計較了,我困了。”

阿蘿是真的不想和他計較了,當時這麽做時她就料到他會發火的,現在都認錯了,就不生他的氣了。阿蘿說完,又打了個嗬欠。

劉玨忍不住衝口道:“我真心實意向你道歉,你竟聽了想睡?”

阿蘿白了他一眼:“那你要我怎樣?感動得哭?早就知道你會道歉的啦,我原諒你不信任我的事了。”

她說完擺出一副想睡的架勢。

劉玨哭笑不得,準備好的台詞與想象中的情節完全合不攏。他又不甘心離去,板下臉訓道:“好,過去的事就不提了,誰給你這麽大膽子去做這事的?不知道危險?存心把自己往刀尖上送?”

“什麽?為了什麽?”劉玨逼問了一句。今天不趁著這個機會逼她說出來,以她的性格,怕是為他死了也不說半句喜歡他的話。

“為了我的子離登基做皇帝唄!”阿蘿臉往旁邊一轉,避開了劉玨的視線。

“是嗎?那你說出來不是害了他嗎?有我這麽厲害的人和他做對,他有機會登基嗎?你是害他還是幫他啊?”劉玨閑閑地問道。

“要你管,這是我和我子離的事情,不煩平南王操心!”

劉玨板過她的臉,阿蘿一巴掌打開:“不要動手動腳壞我清譽!”

阿蘿低下眼簾,心裏不知為何別扭得很。

劉玨突然想笑,眼前的阿蘿自己不知道現在這副樣子十足女孩子的嬌憨。那還是在生氣,明明死鴨子嘴硬!他現在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心想,這次絕不再讓你逃開。他一把抄抱起阿蘿:“我就喜歡動手,壞了你的名節,你就隻能嫁我!這主意不錯!”他嗬嗬笑著抱著她又往浴室走。

阿蘿大驚,拚命掙紮著:“你不要臉!你又想欺負我!”

“說對了,我的未婚妻子想移情別戀,本王不爽得很,就想先下手為強,等你成了我的人,我看你的子離還會不會要你?!”

阿蘿一巴掌就打了過去。還沒碰著劉玨,她的身體就騰空而起。阿蘿驚呼一聲,撲通落入池水中:“劉玨,我告訴我,我別亂來嗬,我,我跟你沒完!”

劉玨抄著手站在池邊,好笑地盯著渾身濕透的阿蘿:“我的袍子你穿太大了,這樣露著也挺誘人的。”

阿蘿低頭一看,領口露出一大片胸部,雙手一掩,人已沉入水裏,露出臉來罵道:“**賊!”

劉玨嗬嗬笑道:“好像這是你第三次罵我**賊了,也罷,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賊!”說著作勢就要解衣。

阿蘿大急:“你敢!”

“說,為何要蹚這趟渾水?說了爺就放過你!”

阿蘿瞪著他,在水池裏泡著狼狽不堪,劉玨居高臨下好整以暇悠然自在。她恨得使勁一拍水,嘴一扁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你欺負我!我不要和你待在一起!”

她邊哭邊拍水,也不管外袍寬大春光外泄。阿蘿哭自己為了一個男人這般折騰,委屈的越哭越厲害。

驚痛隨著阿蘿哭聲掠過劉玨心頭,他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使勁把阿蘿往懷裏一摟:“別哭,阿蘿,別哭!”他心裏酸得泛起陣陣疼痛:“我不逼你,再不逼你了!你不要和我待在一起,我送你回相府!”

“我才不要回相府,我才不要看到他賣女求榮的嘴臉。我討厭他!討厭!”阿蘿一把鼻涕一把淚,大罵李相。

劉玨頭大如鬥迭聲答應:“好,好,不回去就不回去!不哭了!”

劉玨沒法,捧起她的臉便吻了下去。

阿蘿鼻子哭得塞住,嘴被他堵住,呼吸不暢,難受之至,使勁擺頭要推開他。劉玨慌了手腳,生怕她離開懷抱,雙手一使勁牢牢地困住她。阿蘿臉憋得通紅,擺脫不了,張大眼對劉玨怒目而視,沒堅持多久,一口氣上不來,身子一軟竟悶暈了過去。

劉玨隻覺阿蘿身體一軟,用手扶住,見她已暈了過去。她怎麽就暈過了去?劉玨鬱悶得呆了半晌,長歎一聲抱起她走進臥室。脫去她濕透的外袍,阿蘿像新出生的嬰兒般柔嫩的皮膚呈現在眼前。劉玨一笑,心裏竟無半點綺念。找出幹布巾幫她拭幹水漬,小心用被子裹好她。這才去換過衣裳。

阿蘿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幅畫麵就是劉玨鬆鬆的披著外袍半**著胸含笑瞧著她的臉。再一感覺自己,尖叫起來:“你要做什麽?”全身縮進被子裏,隻露個腦袋。

劉玨俯身上去,隔著被子壓了個嚴實:“放心,我不亂來。”

他深邃的眼睛捉住阿蘿的眸子:“阿蘿,我隻是太想聽你說一句,你喜歡我的是嗎?”

阿蘿覺得劉玨的眼神像塊磁石,那裏麵吸進了所有的光,藏著海一般深沉厚實的情感。一層淚光不由自主又浮了上來。

“我們在一起。無論怎樣都會在一起。”劉玨輕聲道。他低下頭溫柔地親了下她的臉,摟她入懷。

阿蘿閉上眼,嘴角漾出笑容,慢慢睡著了。

夜深了,更沉了。漸漸晨曦湧現,晨光來臨。阿蘿睜了睜眼,太陽已照進屋子。她一動,劉玨跟著清醒。他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竟隔著被子抱她睡了一晚。

兩人眼光一碰,又躲開。阿蘿輕聲道:“給我拿衣服去!”

劉玨傻傻地看著她酡紅的臉:“你真美!”他飛快地在她臉上印下一吻,跳下床,回頭睥睨著她:“我還是覺得你就這樣最好。”

阿蘿臉一紅,不理他。

沒過多久,思畫捧著衣裳笑著走進來:“少爺吩咐思畫來侍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