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這女昏君不一樣了!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府衙。

燕姣然特意將所有人都支了出去,隻留下秦淵一人。

她咬著嘴唇,蹙起蛾眉,望著秦淵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呃?

這女昏君又想幹嘛?

若非我行事謹慎,搞不好就被她坑死了。

她又想幹嘛?

良久。

燕姣然喃喃自語:“秦淵,你覺得朕做錯了麽?”

秦淵:“……”

好家夥,又給我整了道送命題,這是能答的麽?

保不齊就秋後算賬,哢嚓一刀把自己結果了。

成王敗寇罷了。

哪有什麽對錯?

但女昏君問了,他又不能不答。

隻得顧左右而言他,說起了莫名其妙的話:“呃,陛下!”

“微臣以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行軍打仗最重要的便是知曉自己的實力,了解對方的實力,設想好最差的情況,做足準備。”

“正所謂,未雨綢繆,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故其無以有為天下知,遂曰,無為!”

簡單來說呢,就是八個字。

未雨綢繆,有備無患。

當你考慮到了所有的突發狀況,同時做了應對方案,把影響降到最低,對你而言,危機自然就少了,也就很難再有什麽舉世矚目的作為了。

為政一方,不折騰,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

見她輕咬唇珠,眉頭緊皺,沉默不語,陷入沉思。

秦淵又說道:“這世上呢,沒有不敗的武將。”

“一名好的武將,不僅僅要能打勝仗,更重要的是會打敗仗。”

“隻有善於打敗仗,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存自身的實力。”

“有些將領號稱百戰百勝,一次戰敗就永世都不能再翻身。”

“有些將領雖然屢敗屢戰,但無論敗多少次,都能東山再起。”

“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便是這個道理!”

“陛下乃萬金之軀,身係家國天下,千萬百姓,更當學會保全自己,不要以身涉險。”

“陛下乃是大周天子,手握煌煌大勢,天下何人可比?”

“隻消穩紮穩打,積蓄力量,徐徐圖之,屆時,天下誰人能與陛下爭鋒?“

這燕姣然,不會用人不說。

還特別作,自以為是。

這樣的舉止,完全是自掘墳墓。

秦淵拐著彎地勸了一下。

燕姣然聽懂了秦淵的意思,唇角笑意展開,嫣然一笑。

頰畔綻出小小梨窩,頓如滿室花開,令人目眩神馳。

謝謝你,狗男人!

朕攤牌了,不裝了,朕要搶你入宮!

……

深夜。

朝廷的文武百官接到指令,全都快馬加鞭趕到了京州府衙。

原本已經進入夢鄉的京州百姓麽都被這巨大的動靜驚動了。

心中大為詫異,今天晚上,是出什麽事了麽,門可羅雀的京州府衙怎麽這麽熱鬧!

府衙內。

足夠資格上朝的文武百官全都匯聚在這兒。

仿佛在乾坤殿上朝一般,讓人看起來分外別扭。

秦淵和李藥師兩人更是格格不入,如坐針氈,顯得很多餘。

今晚發生了什麽事情。

百官都是消息靈通之人,自然一清二楚,因而全都麵色鐵青,一言不發。

燕姣然同樣臉色陰沉,一言不發,臉上布滿了冰霜靜靜地瞧著堂下眾人。

府衙內寂靜無聲,連呼吸聲和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僵持了良久。

燕姣然寒聲道:“諸位愛卿,想來事情也都知道了吧?”

“今日朕在京州城裏遇刺,你們誰能給朕說說,這是誰幹的呀?”

說著說著,燕姣然竟是瘮人的笑了出來。

百官登時顫了顫。

明明是炎熱的夏季。

卻覺得身後陰風陣陣,瑟瑟發抖。

左相孔令達歎了口氣,接過話茬:“陛下,您不該出宮的啊……”

燕姣然一拍桌案,騰地一下站起身,打斷了他的話。

一字一句,重重地重複道:

“左相,你是說,不該出宮?”

“荒唐!”

“朕堂堂大周天子,為何不能出宮!”

“朕若是不出宮,怎麽能知道京州城裏居然潛藏了這麽多宵小之徒!”

“朕若是不出宮,怎麽能知道這些膽大妄為的謀逆分子,居然敢正大光明地在府衙行刺朕!”

“你們都是大周的‘棟梁之才’。”

“你們告訴朕,這還是大周的都城嗎!”

“你們告訴朕,大周還有王法嗎!”

“可笑!”

“可恨!”

“可悲!!!”

燕姣然勃然大怒,犀利地言辭猶如洪鍾大呂在府衙內炸開了,震徹九霄。

陛下這回是真的怒了。

任誰被刺殺,險些喪命都會怒。

所有人的身子彎得更低了,汗水順著麵頰滑落,兩股戰戰。

右相楊英廣心念一動。

時機已到。

各路反賊都已經攤牌了。

是時候把水攪渾,渾水摸魚攫取更多的資源和利益了。

於是,他開口嗬斥道:“左相大人確實老糊塗了,簡直不分輕重!”

“這般惡劣的事情都發生在了大周的都城,發生在了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了,居然還在這兒問,陛下為什麽出宮!”

“左相大人,你捫心自問,這合適嗎?”

“陛下乃是大周天子,想出宮便出宮,何來為什麽!”

“當務之急是搞清楚,為什麽會有膽大包天之徒敢刺殺陛下!”

“微臣以為,應該先召集皇城司、千牛衛的人馬,選幾個主事的官員帶頭,好好地調查審問一番,將上下都捋一遍,看看賊人是從何而來,為了什麽,有什麽同黨,為何膽敢要造反……”

“嗬嗬!”

燕姣然冷笑一聲,又打斷了楊英廣的話。

陰陽怪氣道:“右相大人不覺得這也太複雜了點麽?”

“行刺朕的不就是亂臣賊子,妄圖謀逆?對付亂臣賊子還需要知道他們的動機做什麽呢?”

“呃……”

楊英廣一時語塞,接不上話,他明明是按流程辦事,有什麽錯?

堂下的文武百官,也都看傻眼了,呆若木雞,說不出來話。

他們可真是頭一回見到燕姣然這樣懟人。

一點兒都不給左相孔令達、右相楊英廣留麵子。

這女昏君的氣場,今天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雖然之前這女暴君也三天兩頭嗬斥怒罵他們這些人。

但歸根結底,不過是無能狂怒罷了。

她愛罵隨便罵,反正對他們這些大周棟梁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左耳進右耳出,連皮都蹭不掉。

畢竟,她還得仰仗他們處理朝政,治理百姓呢,如何敢掀桌子?

沒了他們,燕姣然不過是光杆司令。

可今天不一樣了!

這一番話,著實是震耳欲聾,令他們毛骨悚然,連後背的衣衫都在不知不覺間濕透了。

一時間,官員們全都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