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撥開雲霧見月明

矛盾解決之後,首要的一件事,當然就是——滾床單。

是褚恬首先引誘她老公的,她主動親了他,可這事發展到後來,卻一點也不受她控製。她有些憤憤,記得以前在徐沂的老部隊的時候,時常有人誇他溫良隨和。可這人卻一點也沒把這樣的好品質帶到**來,骨子裏霸道的一麵盡顯。結束的時候,她已經全無知覺了。任由他抱著自己簡單地衝了澡,回來頭一沾枕頭,便沉沉地睡過去了。

第二天,自然是起不來。徐沂出完操,吃過早飯,又將早飯用保溫桶打回來,放一旁涼了近兩個小時,等到他抽空回來看她一眼的時候,褚恬仍是未起,俯趴在**,睡得正香。

徐沂放下武裝帶,走到床前,叫她起床。褚恬嗚嗚地應著,就是不見有動作。徐場副沒轍,伸手撓了撓她的腰。這是褚恬的死穴,沒幾下,就見她從**彈了起來。簡直就像一個純天然的反應裝置,屢試不爽。

褚恬軟著腳下了床,幾乎都站不穩,差點跌了回去,幸好徐沂及時扶住了她。褚恬赤著腳踩在他的鞋子上,稍一動腿渾身酸軟,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可能跟太久沒做有關,她本身又嬌氣,所以難免受罪。

可徐沂也絕對脫不了關係,她不知道別的男人如何,她隻知道她家男人是這樣的,平時看著溫溫和和的一個人,怎麽到**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好像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對付她了一樣。褚恬氣得想咬他!

幸好徐沂提前燒好了水,褚恬能衝個熱水澡緩解一下。然而在這個純男人的環境中,她還是沒有足夠的安全感,所以洗澡的時候,隔一會兒就會叫徐沂一聲,叮囑他別走。

徐沂就在外麵等著,他原本想著把她叫醒馬上就走的,去操場上盯訓練。可這姑娘給予他全身心的依賴,讓他沒法就這麽拋下她,甚至隱約還覺得享受。

“不著急。”他笑,神情溫和,“我不走,你慢慢洗。”

洗完澡,褚恬感覺舒服多了。她換了身清爽的衣服,吃過早餐,整個人像是又重新活了過來。然而雙腿間還是很酸澀,所以她還是不敢亂動,乖乖地坐回到**。

徐沂整理好餐具,回頭問她:“中午要不要跟我一起下樓去食堂吃飯?”

褚恬猶豫了下,說:“晚上好不好?我現在還有點沒勁。”

她說得很認真,徐沂卻笑了。他在**坐下,盯著她那張精致的鵝蛋小臉,伸手撥了撥她的柔軟的劉海兒:“體力這麽差,我看下午跟著我的兵一起訓練得了。”

褚恬輕哼一聲:“也不知道怪誰。”說著用腿蹭了蹭他的腰,像是看不慣他腰力這麽好,要小小地挑釁一把。

徐沂眼疾手快地把住了她的小腿,免得她再撩火。

“記吃不記打,是吧?”他作勢要壓下來。

褚恬嚇一跳,趕緊往回縮。可腰被他牢牢地控製著,她根本動彈不到哪兒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俯下身來,然後——親了她一下。

正好落在她柔軟的嘴唇上,褚恬微愣幾秒,輕啟嘴唇,伸出舌頭,舔了他嘴唇一下。她感覺到徐沂的身體忽然一僵,還來不及得意,柔軟的小舌就被人卷了過去。她喘了口氣,陣地失守。熱吻沿著她的唇、下顎,最後又流連至她細長的脖頸。褚恬有些受不了地抬起了頭,優美的下顎線分外誘人。

褚恬很喜歡這種被他擁在懷裏的感覺,可她也知道憑現在自己的身體可承受不了徐沂,因而推了推他:“不行。”

她習慣性地撒著嬌蹭了蹭他,是想讓他停下,可聽在徐沂耳朵裏,卻無異於火上澆油。他壓著她的小腿,不讓她再動,輕咬了下她脖頸上細白的肌膚,才慢慢停了下來。

外麵驟雨初歇,六月份的天氣不過二十一二攝氏度,十分涼爽。可房間裏的氣溫卻仿佛突然升高了,褚恬被徐沂圈在身上,呼吸十分急促。徐沂也不敢再撩撥她,理了理她略顯淩亂的頭發,低啞著聲音說:“我先下樓了。”

褚恬無意識地哼一聲,目送著他離開,好半晌才平息下來。

休息到下午,褚恬的精神恢複了大半。外麵的雨已經停了,但天仍陰著,她站在四樓欣賞了下遠處翠綠的山景,心有些癢癢,但徐沂不在,她仍是不敢貿然出去,隻好一人在這層樓閑逛。

這棟四層小樓兼具辦公區和生活區的功能,農場所有的幹部和兵都住在三層以下,將四層空了出來,平時除了放置器械之外,也就有家屬來隊的時候臨時安置一下。褚恬住在走廊的盡頭,再往前走,房間的門全都上著鎖。她轉了一圈,覺得沒什麽意思,打算回房間。然而經過樓梯口的時候,她突然聽見一陣上樓梯的腳步聲。原本還以為是徐沂回來了,可探頭一看,看見的卻是兩張陌生的臉。

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牽著一個小男孩兒正在上樓,兩人也看見了褚恬,那女人稍稍一愣,便略帶點驚喜地跟她打著招呼:“你就是場副的家屬吧?”

褚恬還沒習慣徐沂這個新稱呼,老半天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我是……徐沂的家屬。您是——?”

女人撲哧一聲笑:“可別稱呼我‘您’,講究不起這個。我姓劉,叫劉小暉。”

褚恬訕訕一笑,心裏也明白了過來:“嫂子是場長的家屬吧?”

劉小暉點點頭,熱情地招呼她往家裏坐。褚恬有些猶豫。既是場長,那官就比她老公的副場長大了,她沒有跟自己丈夫的上司家屬打交道的經驗,所以現下也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劉小暉也看出來她的拘謹了,粲然一笑,說:“在房間待著挺無聊的吧?正好等會兒我要去農場的地裏摘些蔬果,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這下褚恬不好再拒絕了,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劉小暉並未帶她去農場的大棚裏摘,而是帶她去了一個距離農場兩公裏遠的地方,那裏有屬於農場的三分地,種的全部是蔬菜瓜果。將小男孩兒安置在田埂上看書,二人拿著籃子下去摘瓜果。

褚恬從小是在城市長大的,農村很少去,下地幹活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了。因此有些興奮,幹得十分來勁。快要裝滿一籃的時候,忽然聽見小男孩兒無比雀躍地喊了幾聲媽媽,她跟著劉小暉抬頭一看,看見不遠處一隊穿著體能訓練服的兵正向這邊跑過來。

為首的那個人,就是她老公,徐沂。

徐沂也一眼就看見了她。一片綠油油的菜地裏,她戴著一頂米白色的編織草帽,上身穿了件暗紅色長衫,腰間係了根腰帶,下身則是一條牛仔七分褲。她歪歪頭,抱著一籃子西紅柿衝他一笑,整個人站在那裏,分外奪目。

徐沂注視她有十幾秒,轉過身對跟在身後的隊伍大聲喊了一句:“加快速度,自由跑,開始!”

此言一出,原本還想抽空一睹場副家屬真容的戰士們急了,誰也不想落於人後,拚了命地開始加速往前跑。眨眼的工夫,就跑過她們這片地,向前而去了。而下命令的徐沂卻停下了腳步,看他們跑遠之後,跨過田埂,大步向她走來。

褚恬出神地看著他,心想這人可真會清場。

徐沂端詳著她微紅的臉蛋,問:“怎麽跑這兒來了?”

褚恬向劉小暉努努嘴,“跟嫂子一塊兒過來的。”

徐沂笑著向劉小暉道謝:“多謝嫂子了,我忙著沒空陪她,虧您帶她出來玩兒。”

劉小暉忙中笑道:“我一個人在這兒也沒事,小褚過來也多一個伴。”

怎麽感覺跟帶孩子似的,褚恬有點不滿,撥了撥帽子,抬頭看他:“你怎麽過來了,不是在訓練嗎?”

“我過來看看你。”他看了看她籃子裏的西紅柿,囑咐道,“好好摘,別給嫂子添亂。”

什麽添亂!她像是添亂的人嗎?褚恬想瞪他,可礙於劉小暉在場,隻能壓著聲音咬牙切齒地說:“我知道了,趕緊忙你的去吧!”

徐沂笑笑,壓下她的帽子,轉身又大步跑遠了。

衝著徐沂遠去的背影,褚恬偷偷齜了齜牙。忽而聽到身後一聲笑,她扭過頭,有些尷尬地看著劉小暉。

“嫂子,您笑什麽呐?”

“說出來你可別生氣啊。”劉小暉笑瞥她一眼,“昨天下午你不是剛來嘛,我家那位回來就說,徐沂的家屬一來就轟動全農場,不少戰士看見他抱著你回房間了,說徐場副跟家屬感情真好,等不及回房間就抱上了。哈哈,我原本覺得徐沂那麽沉穩的一個人不會做這種事,現在親眼見著,才敢相信了。”

褚恬有點想吐血。他們那是感情好嗎?她明明在跟他生氣啊,怎麽在外人眼裏,就成了膩歪了?褚恬看著手裏的西紅柿,越發覺得臊得慌了。

晚飯,褚恬是和徐沂一起在農場的食堂吃的。

自從下午聽了劉小暉的話,在這群農場的戰士們麵前,褚恬就顯得特別不自在。好在就座的時候,她跟徐沂並肩坐在最前排,對麵是劉小暉和場長夫婦倆,背後才是戰士們。褚恬低頭吃飯,難得那麽安靜,倒是讓徐沂覺得有些不習慣了。他添了碗湯給她,湊過來輕聲問:“怎麽了,不舒服?”

還不是因為你!褚恬想開口,可又怕被坐在對麵的劉小暉誤會,微撇嘴唇,端過湯來喝了幾口。

碰了個軟釘子,徐沂倒不覺得尷尬,隻是有些莫名其妙。他正回目光,見劉小暉正看著他們,嘴角像是憋著笑,便瞬間明白了——褚恬多半是從嫂子那裏聽到這兩天在農場盛行的傳言了。不由得唇角微勾,似乎有些無奈,眼中卻帶零星的笑意。

吃過晚飯,臨出食堂門前,炊事班的一個小戰士把之前她摘下來的西紅柿洗好了送了過來。褚恬挑了兩三個,剩下的讓他分給農場的兵們。

回去的路上,褚恬就專心吃著手裏的西紅柿,沒理徐沂。徐場副也沒說話,等回到房間了,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才悠悠問了一句:“嫂子跟你說什麽了?關於昨天我抱你回來的事?”

“還好意思問。”褚恬斜睥他一眼,“我的形象全沒了!”

徐沂笑了笑:“我覺得戰士們說得有道理,難道我們兩個感情不好?”

“那不一樣,戰士們說說也就算了。關鍵是嫂子親口跟我說的,我臉皮再厚也會覺得不自在的好不好!”褚恬說著火氣就上來了,把他往外一推,“轉過去,不許看,我要換衣服了。”

徐沂很想提醒這位小同誌,她身上還有哪地兒是他沒看過的?可見她正在氣頭上,他還是配合地轉過了身。隻不過,聽著自己老婆在身後窸窸窣窣的換衣服聲,難免有些心猿意馬。他想做點什麽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視線一轉,就看到褚恬的包。

一款黑色牛皮大包,裏麵裝滿了她的東西,半倒著放在桌子上,裏麵的東西都快掉了出來。他伸手,想替她整理下,結果不小心從裏麵摸出來一盒東西。拿到眼前一看,發現是安全套。

她竟然……連這東西都預備了?

徐沂微微有些失笑,回頭望向褚恬,她剛好換好衣服,瞧見他手指頭間夾的東西,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徐沂見狀,問她:“昨晚怎麽不拿出來?”

“我忘了。”褚恬轉過身,裝作疊衣服的樣子,就是不看他。

她說的並非假話,實際上,每一次跟他在一起,從他吻她那一下開始,她的魂兒就不在了。更別提在**,她哪兒還有半點理智想起來這個,沒昏過去就是好的。

徐沂掂量著手裏這盒小東西,問:“帶了多少?”

“你問這個幹什麽?”她有些惱羞成怒了,“一盒!”

徐沂沉默幾秒,不緊不慢地笑道:“怎麽這麽少?”

這麽調戲她,她還能忍那就跟他姓!褚恬嗷嗚一聲,撲到他背上,想把東西給搶回來。然而徐沂長年訓練,擒拿和反擒拿完全不在話下,見招拆招輕輕鬆鬆就將褚恬給製伏了。他將小盒往一旁一丟,就將褚恬壓在了**。

褚恬不服氣地踢他一下,差點踢到緊要部位,盡管徐沂躲得快,也夠他心驚肉跳的了。用手壓住她兩條白皙的長腿,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我服了你了,能不亂動了嗎?”

褚恬牙尖嘴利地反駁:“誰讓你先耍流氓?”

“誰耍流氓?”他好笑道,“誰帶著一盒安全套來看我的?”

褚恬啞口無言,唯有奮起反抗找回點麵子了。偏偏徐沂一直壓著她,看著沒怎麽用力,可她就是掙不開。無奈之下,她隻好承認:“是我帶來的怎麽啦?那還不是給你用的!”

經過剛剛那一番折騰,她的臉蛋早就紅透了,額頭上也滲出一層薄汗。徐沂斜躺在她一側,目光深深地看著她。褚恬被他看得不自在,唰地一下轉過身,卻又被他給扳回來了。褚恬被迫與他對視,覺得這男人有點不對勁:“你怎麽了?你,你是不是不願意用啊?”

徐沂看著她,輕而平靜地開口:“恬恬,你現在還不想要孩子?”

褚恬想也沒想地點點頭:“對啊!”

徐沂頓了下,才問:“為什麽?”

這個問題,褚恬倒有些猶豫了。不能翻身,隻能避開他的注視了。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激起了徐沂的好奇心,他低聲,很有耐性地說:“沒事的,你說出來。”

“那你不能笑我。”褚恬看他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瞼,“我不想那麽早生孩子,婚前都沒有機會好好談戀愛,婚後就立馬懷孕生孩子,哪兒還有時間留給你跟我兩個人。”

她其實並不懷疑徐沂對她的感情,但她並不確定,在他心裏,她到底占有多少位置。她是一個有點貪心的人,所以她不想在他更愛她之前,多一個小孩子來讓他分心。說白了,就是有點嫉妒,因為她能感覺到徐沂對小孩子的喜歡。

徐沂聽完這個理由也沉默了,許久,他低聲問:“恬恬,是我讓你沒有安全感?”

褚恬莫名有些心虛:“沒有啊,你為什麽這麽問?”見他不說話,她假裝不耐煩地說,“你別想了,反正在一段時期內,我將誓死捍衛我們的二人世界不動搖。”說完傲嬌地抬起下巴

看著她的模樣,徐沂突然笑了下,雙眸愈發幽深。他默默地撿回來被他扔到一旁的durex小盒子,默默地又將褚美人壓在身下,神色平靜到一本正經:“也好,那就先試試這個牌子吧,看好不好用。”

褚恬眼角跳了跳:“……!!!!……”

自從安全套事件過後,徐沂夜晚練“兵”的次數明顯增多了,褚恬表示壓力有點大。然而這種事呢,不能反抗,就隻能躺平。也幸好這一周天氣不怎麽好,夜間總是下雨,農場所在的X村又多是土路,不方便出去轉,所以她就心安理得待在屋子裏麵,不怕別人議論。

因為有任務在身,徐沂每天都忙得分身乏術,褚恬來了差不多快一周,他才抽出一天的時間來,陪她出去玩兒。褚恬對這個X村沒有多大的樂趣,但很樂意他有時間陪她,因此頗有興致地打扮了一番,換上了剛來農場時穿的那條裙子。

徐沂看見後,麵不改色地取出她之前穿過的那件暗紅色長衫和長褲,建議她:“穿這個,這個更方便。”

褚恬頓時覺得她老公這審美標準有點奇特。然而,等她看到停在樓下的那輛車子時,褚恬頓時明白徐沂的用意了。剛下樓之前,她聽徐沂說了句車子就在樓下放著,原本以為會是一輛小吉普或者小越野,沒想到,居然是一輛自行車!虧她聽到之後,還樂嗬嗬地跑了下來,這人肯定在後麵偷著樂!

褚恬撇嘴,看著徐沂。

徐沂忍不住笑,他就知道她得噘嘴巴。他伸手扶正她的草帽:“條令條例規定不準軍車私用,所以我就不能開車帶著你了。現有古樸老舊的永久牌二八大梁自行車一輛,還請徐太太不要嫌棄。”

又這樣說話一串一串地逗著她,是欺負她不會回嘴嗎?褚恬翹起唇角看他:“你能給我個不嫌棄的理由嗎?”

徐沂長腿一跨,輕輕鬆鬆地坐在了車子的座椅上,單腳支地。他回過頭看褚恬,想了想,說:“等會兒出了農場,我讓你坐前麵,怎麽樣?”說著用手敲了敲前麵那根車梁。

褚恬真想為她男人的機智點讚。她二話不說,小跑過去,坐上了後座 。徐沂見她坐好後,猛踩一下車子,目標直指農場大門口——出發!

六月的天氣,城市裏或許早已發出幾輪高溫預警了,然而在這個偏北的農場,雨後的山間,空氣清新舒服,溫度涼爽宜人。褚恬坐在後麵,頭靠在徐沂的背上,覺得心情真是好極了。

“帶我去哪兒啊?”她大聲問徐沂。

“沒有目的地。”徐沂抬頭望著前方的路,眉目舒展,心情愉悅,“就看你想去哪兒。”

褚恬仰起頭,看見不遠處矗立著好幾座山,便提議道:“那我們就去爬山,我正好穿了運動鞋出來。”

徐沂停了下來,眯起眼睛,打量了下遠處的山,在心裏估算了路程,之後對褚恬說:“徐太太,你聽沒聽過望山跑死馬?”

褚恬跳下後座,看著他歪頭一笑:“嫌遠啊,不是你說看我想去哪兒嗎?場副同誌,你想說話不算話嗎?”

得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徐沂捏捏她笑得有些得意的臉蛋,說:“上車!”

褚恬揚起下巴:“我要坐前麵。”

徐沂很大方地鬆開握住車把的一隻手,請她上座。褚恬小心翼翼地坐上大梁,雖然有點硌得慌,但坐在這裏的感覺明顯要比後麵要好。她牢牢地抱住徐沂的腰,抬頭親了下他的下巴,笑嘻嘻地說:“出發!”

徐沂嘴角也牽出一絲笑意,雙臂護住她,才踩下車蹬。

因為山所在的位置比較遠,所以徐沂加快了車速。騎了很久,還載了一個人,卻並不覺得累。常年訓練練就的一身好體力讓他騎車的時候如魚得水一般輕快。風迎麵而來,吹動褚恬的長發,撩過他的眼睛、鼻梁和下巴,擾亂他的視線。徐沂稍微低了低頭,壓住了她一側的頭發。

感覺到身後的重量,褚恬回過頭,看著徐沂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看著他專注騎車的表情,忽然間覺得很心動。她抬起頭,又親了他一下,結果感覺到車子突然小幅度抖動了一下。

褚恬頓時玩心大發,對準他下巴和脖子親了幾下,還輕輕咬了一口。頭頂上方的徐沂雖沒有方寸大亂,但渾身過電一般的感覺,也讓他備受煎熬。他騰出一隻手壓住褚恬的腦袋,啞沉著聲音說:“別鬧了啊,讓我好好騎車。”

褚恬撥開他的手,眨眼一笑,很是狡猾:“我這是幫你進行抗幹擾訓練,這都不行啊?”

“不行。”他眼睛仍看向前方,一本正經地說,“殺傷力大到我分分鍾就繳械投降。”

雖然知道他在開玩笑,可這話仍讓褚恬聽得很是舒服,她微眯著眼抬頭看他,嗔怪道:“油嘴滑舌。”

徐沂低笑出聲:“好了,坐好,我要加速了。”

騎了差不多快一個小時,二人才來到山腳下。徐沂將車子寄存在鄰近的一個農家,帶著褚恬向山上走去。這座山海拔並不高,常年有人出入,行路十分方便。

褚恬有段時間沒來這樣的地方玩過了,她故意落在後麵,大致欣賞了下山間的風景,其餘時間都是對著徐沂的背影在偷拍。徐沂一個人走在前麵,聽見背後傳來的哢哢聲,無奈又好笑。他回過頭,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趕緊跟上。褚恬趁機又抓拍一張,得逞之後衝他晃晃手機。

徐沂微哂道:“我有什麽可拍的?”

褚恬三步並作兩步跟上他,挽住他的胳膊,舉高手機,對準他們兩個人。徐沂不想拍了,正要製止她,就聽她說:“別說話,快笑一個。”

徐場副同誌:“……”

哢嚓一聲,二人的合照出爐了。褚恬仔細打量著照片,她是一如既往地笑得很甜很上相,而旁邊的徐沂,雖然神色平靜淡定,但嘴角是微揚的。對於這個不愛拍照的男人,能照出這種程度的照片,褚恬已經很滿意了!

褚恬欣賞了一會兒,手指飛快地打開微博微信等社交軟件,將照片傳了上去,順便附上了兩個字:探親。任何表情都不加,十分高貴冷豔。

徐沂旁觀整個過程,不禁問:“傳到這裏麵做什麽?”

褚恬顧不上回答,山間信號不太好,她踮起腳尖將手機舉高,好讓照片趕緊傳上去,差不多用了五分鍾,照片才上傳成功。不過十幾秒,下麵就多了好幾條來自同事和朋友的留言。褚恬點開來看,看著一眾的“你老公嗎?好般配啊”的字眼,眯著眼笑。

徐沂有點明白了,他老婆這行為,用時髦點的話講,那就是**裸的秀老公秀恩愛啊!想通這一點,難免有些失笑。

看著他笑,褚恬忍不住撇撇嘴問:“笑什麽?”她整天在朋友圈裏看別人曬老公曬孩子的,就不能輪到她曬一回嗎?現在基本上所有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已婚的消息,跑來問她的也不少,她若總是不說,肯定會更讓他們好奇。索性直接發出來,畢竟她男人又不是拿不出手。而且除了結婚證上的那張,這可是他們第一張合照。

徐沂同時也心有靈犀地想到了這個問題,他收斂住笑意,轉過身繼續帶著她向上走:“回去把剛那張合照發給我吧。”

“你想幹嗎?”她瞥他。

“設成手機屏幕!”他想了想,“我又沒有微博微信,隻能用這個方法曬老婆了。”

褚恬望著他的背影怔愣幾秒,哎呀一聲,撲到了他的背上。徐沂笑了兩聲,趁勢彎腰,將她背了起來。

距離山頂還有很長一段路,徐沂卻沒放她下來,一氣將她背了上去。仿佛一點也感覺不到累,到後來,他甚至還來了段負重近五十公斤的衝刺。褚恬被這人的速度嚇得直捶他的肩膀,想讓他停下來。沒想到徐沂的速度越來越快了,一口氣跑到了距離山頂還有不足百米的一塊平地上。

褚恬連忙從他肩上跳了下來,趁他換氣休息的時候,背著包爬到了山頂。俯瞰著山間繁茂的樹林,和不遠處起起落落的村舍,聆聽著清風從耳邊掠過的聲音,她感覺棒極了。褚恬回頭向徐沂揮了揮手,歡呼著:“我爬上來了!”

體力消耗了不少的徐沂,望著她,氣得簡直忍不住笑了出來。都把她背到這兒了,好歹等等他一塊兒上去吧。

褚恬又迫不及待地轉過身,雙手攏成喇叭狀圍在嘴邊,對著遠方大喊:“老公,我愛你!”之後歇了口氣,又大喊一聲,“徐沂,我愛你!”

山間響起陣陣回聲,褚恬微眯著眼聽著,頓時感覺幸福得不得了。她回過頭再看徐沂,發現他同樣也在注視著她,平靜的眼底仿佛洶湧著萬頃波瀾。忽而,他笑了下,伸開手,向她敞開了懷抱。

望著他的眼睛,褚恬感覺心髒在加速,怦怦怦地跳動著。她克製住心中的悸動,慢慢地往下走,在距離地麵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小滑了兩步,隨後胳膊就被徐沂扶住,一把被他拉進了懷裏。

尚無任何反應的機會,他扣著她的後腰,隨之就吻住了她。褚恬抬頭回吻,主動權卻悉數被他收走。唇齒間的糾纏熱烈而滾燙,鼻息也越來越急促,然而手卻是越纏越緊,哪怕下一秒仿佛就要融化……

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

褚恬坐在前麵,有帽子和徐沂遮掩,情況還好一些,徐沂則是渾身都濕透了。然而第二天早上醒來,褚恬卻突然開始發燒。前一晚入睡前,因為淋雨怕感冒,她就吃了粒感冒藥。可是睡了一覺起來,她還是感覺頭昏腦漲,渾身酸軟無力,一測體溫,果然是發燒了。

臨回家的前一天,褚恬簡直佩服死自己了。幸好農場有衛生員,給她開了一藥,褚恬服下之後,便裹緊被子躺在**,準備發汗退燒。退燒藥中有安眠的成分,褚恬喝下之後,整整睡了一個上午,直到中午才完全醒了過來。

醒來時,徐沂正陪在旁邊,拿著一本書在看。褚恬想趁他不注意,把被子掀開涼快一會兒,沒想腿剛動一下,就被他用手給壓住了。她抬頭,羞惱地瞪他一眼。

“醒了?”他撥開她額前汗濕的劉海兒,替她擦了擦汗,用手探了下她額頭的溫度,“嗯,總算是退下來了。”終於鬆了口氣。

褚恬看著他,軟著聲音問:“現在幾點了?”

“該吃午飯了,要不要起來吃點?”

褚恬搖了搖頭:“沒有胃口。”

“食堂聽說你發燒了,特地做的病號飯,嚐一點!”

褚恬還是拒絕。

徐沂微微歎口氣,低頭看她:“一點東西也不吃,明天就得病著回家了。”

回家兩字觸動了褚恬一點,她轉過頭,蹭了蹭徐沂的手:“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怎麽?”他低聲問道,抬起另一隻手,將她滑落到前麵的發絲一一撥到腦後。

“不知道。”褚恬側枕著徐沂的胳膊,幾近低喃道,“就是不想跟你兩地分居了。”

看著她,徐沂突然就心軟了。然而軍人的本能尚在,他很快恢複了情緒,輕拍了下褚恬的腦袋,“還記得我們剛認識沒多久,你有一次向我表白的時候說過的話嗎?”說到表白這個詞,他微微笑了兩下。

本來生病發燒,腦子裏就該是一團糨糊的時候。可經他這麽一提醒,褚恬立馬就想起來了。那還是在她認識他沒多久的時候,有一次莽莽撞撞地殺到部隊,堵在他麵前,向他表白。

她對他說:“你不用擔心我的覺悟,好歹我也是看了很多軍旅言情小說的人,肯定會百分百支持你工作的。兩地分居也沒有問題,這種異地戀才考驗人嘛,我以你的黨性保證,我們絕對都是經得起考驗的人……”

那時候的自己怎麽能這麽言之鑿鑿呢?大概覺得他不太可能會答應自己吧。如果真的擁有這個人,一天的分離,有時候都覺得難以忍受。

褚恬有點泄氣:“你能不能別用我說過的話來拒絕我?”就算她這麽說了,她還不能耍賴嗎……

徐沂不忍心再逗她了,安撫道:“等我調回團裏,到時候申請隨軍,你就能搬來家屬院住了。”

“真的?”褚恬眼睛微亮的看著他。

徐沂看她如此期待的眼神,忍不住潑盆冷水:“不過別對家屬院的房子抱太大期望,你老公級別太低,隻能分一套六七十平方米的,這樣也願意?”

再調回裝甲團,他就是副營職了,按照政策,褚恬確實可以隨軍了。這是他來農場之前就知道的事,之所以一直沒在她麵前提起,也是因為考慮到那邊條件太差,怕委屈了褚恬。按照她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現在住的那套房子都稱不上大。

“是有點小,不過隻有我們兩個人的話,應該也夠住吧。”褚恬越想越興奮,“可以少搬點東西過去,多餘的東西就放在現在的房子裏,如果有需要,可以開車回來取。對了,我的車,應該可以開過去吧?”

徐沂忍俊不禁道:“可以。”

褚恬打了個響指:“那就完全沒問題了,出行方便就好。我呢,每周可以勉強減少一下外出的次數,正好還可以少花點錢。”

“家屬院有專門開往市裏的班車,不用你開車。”徐沂提醒她道。

她男人還是不放心她的車技,不過褚恬決定不跟他計較了,她快樂地恭維他:“那就你開,反正你開得比我好。”

原本他隻是隨口一提,可經她這樣一說,隨軍的日子仿佛即刻就擺在麵前,而且美好得讓人向往。他有很久沒這種感覺了,仿佛撥開雲霧見到了久違的月光。此時此刻,徐沂突然慶幸她能陪在他身邊。

握住她的手不由自主緊了緊,徐沂心裏正感慨著,忽見褚恬臉色一變,謹慎而忐忑地看著他。

“你之前跟我說的,是三個月訓練結束就會調離農場,回到原部隊,不是騙我的吧?”

徐場副:“……”

這場來勢洶洶的病,在褚恬第二天要離開的時候,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吃過午飯,她收拾了東西,準備搭乘農場的車回市裏。剛走到樓下,就看見徐沂提了兩大塑料袋的東西走了過來。

他說:“這是農場自產的果蔬,戰士們摘了送過來的,說讓你帶回去嚐嚐。”

褚恬笑了笑:“替我謝謝他們。”

徐沂將東西放上車後,回過身看見褚恬還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他。她今天穿的就是來農場那天穿的裙子,淺綠色雪紡連衣裙,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剛來的那天他隻顧著怎麽哄她不生氣了,沒來得及細打量,現在看著,隻覺得比那時更美了。

如此短暫的一個探親假,一轉眼,她就要走了。

徐沂走到她麵前,跟剛見她那天一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良久,才輕聲囑咐:“到家了給我來個電話,家裏水電出問題了自己不要碰,打電話找人來修,上班的時候最好不要自己開車,晚上回到家少玩電腦手機,早點睡個美容覺,還有就是——錢該花還是要花,我還沒窮到養不起你的地步。”

褚恬本來被他叮囑得有點煩了,可聽到最後一句話,鼻子竟然有些泛酸。她現在——真想把他給擄回家啊!

“你抱抱我。”她向他撒嬌。

徐沂眼中帶笑地看著她,沒有動。

褚恬以為他是怕影響不好,微嘟著嘴:“我又沒讓你親我!”

還真是……怕了她了。

徐沂失笑,環顧下四周,走上前抱住了她細細的腰,輕吻了她的臉頰一側,在她耳邊低聲說:“這算不算是超額完成任務?”

褚恬乖巧地在他胸前蹭了蹭,踮起腳回吻他的嘴角:“等你回家!”

一股暖流自心中湧起,徐沂又抱了抱她才放開,讓她上車。

褚恬坐上車後,打開車窗,向他揮了揮手。徐沂始終笑著,向前走了兩步,也揮手致意。

與來時不同,天氣終於放晴了,耀眼的陽光照在農場每一個角落。徐沂站在日光下,看著車子駛向農場大門,漸行漸遠,直至拐彎不見。

終於將她送走了。這一次道別,對褚恬而言,總算是圓滿的。對徐沂來說,卻感覺心裏像是空了一塊。

他隱隱有些後悔。真不該讓她來,因為——太會擾亂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