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見蹤影

馬車一路上搖搖晃晃。

祁年顛的難受了,忍不住說道:“好歹是你父親,你就任由他住在這些地方。”

謝長寧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是你自己非要跟著我一起來的。”

祁年輕哼了一聲,然後掀開簾子打量外麵的環境。

這是一處比普陀寺還要遠些的寺廟,平日裏來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當初阿兄選擇了這裏,就是因為這裏人少,方便謝長林在這裏療養休息。

因為自己要來,早就差人來提前打好了招呼。

一下馬車就看見了有人來帶路。

“可是謝小姐?”

是個孩子,瞧著年歲不大的小和尚。

謝長寧點頭,跟著他身後進去。

祁年在青魚的攙扶下走了下來,而後示意他自己走。昨日雖然受了傷,但是還在不妨礙,還能自己走,隻是昨日不好走些。

“六殿下,不然你就在外麵候著吧,您這腳上的傷可才剛剛好些。”青魚憂心忡忡的說道。

要是祁年出點什麽事情,豈不是讓小姐和謝家都要擔待責任。

祁年卻偏不,這都說謝長寧對自己的父親很淡漠,但如今卻突然來看自己的父親,肯定是有身事情,偏巧他最喜歡看熱鬧。

青魚擰不過,隻得任由祁年跟著進去,自己則是在外麵候著。

謝長林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得的失心瘋,有時候還能認人,但清醒的時候很少。滿嘴的瘋言瘋語,整日裏說個不停。

這寺廟裏的老主持有時候會跟著謝長林聊天,兩個人各自聊著各自的話題,一聊就是一半天。

剛走進去,隻看見坐在茶案前的謝長林正和老主持在喝茶。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謝長林了,但還能認出來,不過他似乎蒼老了許多,當年因為他對自己的忽視,她也不喜歡這個父親,不然也不會不讓他住在家裏。

“你來了。”

老主持和藹地看著謝長寧,示意她坐下。

老主持也算是舊相識,之前謝長林一回江城便是住在這裏,兩個人倒也是聊得來,如今謝長林瘋了,也還能待他如往日。

謝長寧點頭,心裏還是有些埋怨自己的父親,坐得離他遠了些,算不得親近。

“今日他可清醒?我有事要問問他。”

老主持點點頭,慢悠悠的給謝長寧沏茶,隨即將空間都留給了謝長寧,一臉的笑意,“你們父女好好聊聊,我不打擾你們。”

出門時,還把剛走到門口的祁年也給攔了下來。

“六殿下還是不要進去打擾她們了。”老主持笑得和藹非常,眼裏閃爍著微光。

祁年瞥了一眼裏麵,覺得老主持說得在理,“行,你帶本殿去喝杯茶去,渴死我了。”

“是。”

老主持指引了路,率先走在前麵。

謝長林頭發有些淩亂,遮住了眼睛,但依稀能夠看到一些眼裏的光亮。

“你見我做什麽?”

“我不是說了,我一輩子都不想看見你和你阿兄嗎?你們就不能當我死了嗎?”

又是這樣的話。

一年前,他就是對著阿兄說這樣的話,然後就自己一意孤行地離開了家裏。

“那你為什麽不去死?”

謝長寧壓抑著自己心裏對謝長林的埋怨,連同著上一輩子的恨意。

上一輩子,若是謝長林顧家,若是他在家中,或許阿兄就不會死,或許阿兄就會待在汴京不用回來這裏。

她知道謝長林恨自己,恨自己讓母親離世,所以她不會怪謝長林不管不顧自己,但是阿兄有什麽錯,憑什麽要阿兄來承擔這一切。

屋裏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許久,謝長林才歎了一口氣道:“你今年,十六了吧。”

“家裏可還好?你阿兄應當是將你照顧得很好。”

“你也有臉提起我阿兄?”

當初她剛三歲,謝長林就將她扔在家裏不管不問,自己出門不見蹤影,那時候的阿兄也不過才十歲,一個人跟著江南的一位老太傅去了汴京的國子監。

後來因為她身體太弱,幾次三番差點離世,阿兄就隻能一有時間就趕回來,兩邊兼顧,好幾次都因為舟車勞頓給累病了。

無奈之下隻能將二叔一家接到家裏來照顧她,後來更結束了汴京的學業,剛考了個魁首就急匆匆地回了家裏照看自己,放棄了大好的前途。

後來也動過要回去的心思,可是因為自己,一次次地放棄,直到完全放棄。

“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我隻問你,你是不是在外麵得罪了人?”

謝長林明顯是被謝長寧的話給驚住了,隨即顯得有些局促,呼吸都快了幾分,閃躲了眼色,“我沒有,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你別問我。”

“謝長林,你知不知道二房的人全部都死了。”謝長寧擰眉道。

謝長林渾身一震,然後驚恐的神色從眼裏浮現而出,瑟縮著身體躲在桌腳處,“不要來找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謝長林的反應這麽大,一定是知道什麽,甚至於這個人或許還在暗處裏。

如今她來了這裏,那暗處的人定然是知道了。

原本她隻是猜測,如今全然是肯定了下來,眼下謝長林根本不可能說出什麽來,安全起見,她不能久留。

起身欲走,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被謝長林給抓在了手裏,扯不出來。

“你--”

一回頭,卻發現地上不知道什麽多了一塊祥雲玉佩在腳邊。

狐疑將它給撿起來。

謝長林似乎很害怕這玉佩,立馬就鬆開了謝長寧,然後躲去了牆角瑟瑟發抖,“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這玉佩看起來價值不菲,祥雲狀的鏤空玉佩,看雕花也不是凡品。

謝長寧有一種自覺,要害阿兄的人跟這個玉佩有關係,連忙收了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謝長林,隨即開門而去。

剛一出門就迎麵撞上了候在門口的老主持,嚇了一大跳。

“您怎麽在這裏?”

老主持笑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謝長寧,道:“六皇子喝不慣這裏的茶,吵著要見你。”

“你們父女聊得如何?”

謝長寧還以為什麽事情,果然又是祁衍鬧騰,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一番,“他又瘋了,什麽都沒有問出來,本來想著問問二房那邊可是得罪了什麽人,免得連累了我們家。”

“原來如此,那我去看看他。”

“嗯,那我便先走了,勞煩你照顧他。”謝長寧點點頭,隨即朝著祁年的方向走。

剛走出十幾步,忽然一怔,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

不對!她從未說過自己帶來的人是六皇子,他如何得知祁年是皇子?

剛巧,祁年也推開廂房的門趕了出來,看著謝長寧在這裏發愣,恨鐵不成鋼地喊道:“謝長寧,你是不是傻!剛剛那人有問題!”

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謝長寧好像並沒有提及自己是皇子的身份。

謝長寧心頭咯噔一響,緊了緊袖口裏的玉佩。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