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撐腰

“我當你是個多值錢的東西,卻沒想在公子眼裏不過也就是低賤婢女。”碎月繼續挑釁,眼中盡是得意。

她心裏其實早就有了別的打算,跟著皇後也不過是個舞女,若是將來回到宮裏得了賞賜安然出宮也就罷了,就怕皇後鳥盡弓藏,殺了她滅口。

瞧著謝潤羽溫柔至極,又一表人才,身居高位,前途似錦,若是真在他身邊待著,也不失為自己謀了一個好的前景。

紅姑聽著她這話氣的牙癢癢,可大病未愈,如果擱在平常,她非得叫她嚐嚐自己手上的厲害。

蘇雲忍下這口氣,隻想先將紅姑送回房間,便不理碎月,繞開了對方準備離開。

“站住!你們什麽意思?不過也是個賤婢,高傲什麽!”

話落,碎月猛然伸手推了出去,蘇雲可以躲過,但碎月的手是衝著紅姑去的,蘇雲想都沒想便護在了紅姑身前,被狠狠推到地上,懷裏卻將紅姑護得緊緊的。

蘇雲的手被擦到了地上,火辣辣的疼。

紅姑虛弱的爬起來,扶著蘇雲,忙問:“小雲兒,你沒事吧?”

“沒事。”蘇雲的手痛的厲害,恨恨的看著碎月。

“嗬,瞧我作甚?等將來我成了公子的妾,第一個挖了你這個賤婢的眼。”

“你要挖了誰的眼?”

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三人齊齊望去,正是謝潤羽。

他今日倒是得空,來了花苑,蘇雲心裏想,終於有了幾分心安。

碎月立即軟了身子,孱弱的走向謝潤羽,矯揉做作的請安,“公子,你來的正好。”說罷,她轉臉指向蘇雲,哭訴道:“這個賤婢,心狠手辣,氣妾身占了公子的獨寵,想要對妾身動手,公子可要為……”

話還沒說完,一把匕首便直直的刺入了碎月的腹中,刀刃全部沒入。

碎月痛哼一聲,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向謝潤羽,手緩緩撫上了小腹,血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

他還是那副溫柔俊美的麵容,精致尊貴的眉眼依舊帶著笑,卻泛著讓人骨寒的冷意。

“公子……你……你做什麽?”

她仍舊不敢相信的問道。

謝潤羽的聲音冷冷響起,盤旋在她的耳旁。

“你怎麽就知道,我不心狠手辣?”

話落,刀出,血濺。

碎月倒地,眼睛始終看著謝潤羽,裏麵全是不可置信,帶著不甘心與恐懼。

半刻前,她還做著成為謝潤羽寵妾的白日夢。

半刻後,便死在了這個玉清小築的小花苑內。

謝潤羽扔掉刀子,身後不知從哪裏鑽出來了兩個暗衛,撿起刀子,拖著屍體,又消失在了花苑。

謝潤羽緩緩走向蘇雲,她看著自己的目光格外平淡——比之第一次見到他殺人,平淡多了。

她一定又嚇壞了,亦或是又覺得他狠毒。

但謝潤羽還是伸出手,示意蘇雲攀上,站起來。

紅姑想扶蘇雲卻不敢扶,怕公子動怒。

蘇雲隻是怔了怔,卻沒有伸手。

謝潤羽挑眉,不明意味的看著蘇雲。

蘇雲將手伸進袖子,取出一條銀白色的手帕,手帕被疊的整整齊齊,但紅姑還是認出了那是謝潤羽慣用的樣式。

蘇雲伸手抓住了謝潤羽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替他擦著手上的血。

謝潤羽一怔,眸子裏逐漸染上一縷訝然。

蘇雲皺起了眉,有些不忍這些肮髒的血染髒這麽幹淨的帕子。

可更不忍,謝潤羽的手上沾著這血。

其實蘇雲已經明白了,碎月就是細作,和曾經數不清想要殺掉謝潤羽的細作一樣。

隻是這一個,太蠢。

她會死,是活該。

卻不該髒了謝潤羽的手。

他本也該是幹幹淨淨的人,就像這帕子一般。

卻有那麽多人的想要殺他,從幼年,到如今。

她什麽也做不了,不能像那些暗衛一般替他掃清障礙,清掃後路,她隻能替他擦一擦手上的血。

謝潤羽就看著她,麵容被嚇得慘白,但仔細又謹慎的擦拭著自己手上的血,忽然覺得她又離自己近了一些。

他的心裏,很久沒有人這般靠近了。

紅姑有眼色,知道這種情況自己不能久留了,趕忙虛著步子閃人。

謝潤羽蹲下身來,離她更近了一些,兩雙眼睛近在咫尺,任由蘇雲擦著自己的手。

蘇雲的手也傷了,白皙的手腕破了口子,就在那個牙印上。

謝潤羽忽然覺得放任碎碎月作妖是一個極大的錯事。

“以後,不會了。”

蘇雲聞聲,緩緩抬頭,對上了謝潤羽的鳳眼。

“什麽?”

謝潤羽用另一隻手輕輕掠過她額前的碎發,扶到耳後,那雙清澈的眸子更加清楚。

他從一開始便告訴她,她隻是一個棋子,也許那時,她與碎月並無不同。

隻是後來,何時變的,他也不清楚了。

“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人出現在謝府了。”

也不會再有人欺負她了。

蘇雲信他,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父親上門逼迫,是謝潤羽撐腰趕走了他們;紅姑險些喪命,是謝潤羽不顧一切救治;城中瘟疫肆虐,謝潤羽更是傳播藥方,這樣一個吃人的國朝,誰會不謀利益不求回報的做事……

蘇雲知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君子。

但謝潤羽,是她見過的人中,最接近君子的人。

碎月的死突如其來,但在不少人的意料之中。

這事也更加穩定了蘇雲在玉清小築裏,甚至在謝潤羽身邊,仍舊是那個特殊的例外。

不論發生何事,決不能去動蘇雲,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紅姑的病終於是好的差不多了,服了藥的其他丫鬟也開始恢複安康,玉清小築終於逐漸回到了從前。

蘇雲仍舊安心侍奉著謝潤羽,偶爾在廚房裏倒騰的做一些新奇的吃食,不甚好吃的就給紅姑和自己,好吃的就給謝潤羽留一些。

院子裏的樹開始泛起了黃,天涼了許多。

瘟疫並沒有要退散的意味,勢要同大周鏖戰到底的意味。

主要緣由是因為多數人都沒有得到醫治,而一些投機取巧之人更是壟斷了配方中的罕見藥材,哄抬價格,平民百姓更是醫治不起。

且不說藥材,城裏的鹽茶、米糧、水油也是價高不止,病民逐漸變成了災民,連飯也吃不起。

蘇雲瞧著,若是前一世碰上這樣的事,那自己當乞丐都當不了幾日便就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