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都不一樣，謝潤羽也不一樣
蘇雲隨著其他奴才起身，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回頭竊竊的看了一眼謝玄，想起了那個曾經住在棲鳳閣中如今無人提及的夫人。
怎麽會愛上這樣古怪冷厲的男人？
她出了門，想著今天要給張嬤嬤和紅姑都買些東西，清明在即，也該想辦法去給娘親祭拜，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娘親被父親隨意葬在一處墳地，庶母的枕邊風讓父親未能將母親安葬在蘇家族塚，如今想想倒也不是一件壞事，母親在那邊倒落了個清淨。
昨晚聽說黑市找到了哥哥的蹤跡，結果去了又是一無所獲，蘇雲不免有些難過，她總覺得自己最後一個親人也快沒了。
沒注意到身後跟著的人，蘇雲滿城街的瞎轉悠。
*
“聽楓兒說，你最近養了個婢子，與那嘉柔極為相似，我剛剛見到了。”
謝潤羽麵無波瀾，垂眸道：“一點小技，父親無足掛齒。”
“不，不是小技。”謝玄冷冷的笑了兩聲：“你比楓兒看的長遠。”
謝潤羽站在原地，眉梢輕挑，唇角浮現一抹淺弧，眼中卻毫無溫度。
“你顧忌之事，我也有所察覺，可畢竟是我的胞妹，你的姑母，這種法子是最好的。如今朝中的人，都在等著一次變動，這變動，該掌握在我們謝家手中。”
“不止變動，該是所有，都握在父親手中。”謝潤羽提醒謝玄，謝家是謝家，皇室是皇室。
謝玄笑笑，謝潤羽是和自己最相似的孩子，不信任何人。
"那婢子，長的可真像嘉柔……記得那時，你們三人最喜一塊玩耍。他對那小縣主，情根深種，嘉柔過世時，他還大鬧一場，不吃不喝，險些跟著去了，也是那時候，他才開始跟著你姑母著手朝堂的事，怕是已經看出嘉柔的死有隱情。"半晌，謝玄又沉聲道：“情事自古多煩心，你可切記。”
謝潤羽垂眸，沒有言語，默認了父親的話語。
從小裝著仇恨的人怎麽會輕易動情，隻有陸虞之那樣養尊處優，毫無心機的人才會把情愛放在最先的位子。
才見過一麵，就派人來查蘇雲的底細。
就算如今有皇後背後推波助瀾，也不過就是個毫無用處的廢物太子罷了，一個相似的女人就能拿捏住。
蘇雲……
謝潤羽在心裏默念著，那個沒心肝兒的東西，有一點和自己很像很像。
從不相信情，也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她定會好好聽自己的話，絕不可能愛上那個陸虞之。
蘇雲買了一堆東西回來，給紅姑一些吃食和最近梁城流行的首飾，隨後又帶著一匹錦布去尋張嬤嬤。
半年少見，張嬤嬤又老了許多，許是如今國事動**，人員不穩，謝府也越發的忙了。
“張嬤嬤，我記得你那時說想買一匹好布，我給你買回來了！”
張嬤嬤接過錦布，很是意外，人活了一世，倒是頭一次有人把她的話會記在心上。
"這......這怎麽行？我不過就是嘴上說說而已，哪裏值當姑娘破費？"
蘇雲入了玉清小築後，被抬為未娶親的侍妾，位份堪比張嬤嬤，張嬤嬤也就不喊她小雲兒了，隻是喊她姑娘。
“嬤嬤，你是我娘死後，這個世上第二個待我好的人，你收下吧。”
張嬤嬤摸了摸手裏的布料，歎了口氣，眼圈濕潤，卻又帶著幾分欣慰。她說想要一匹好布，是想做身壽衣，但她說了又怕蘇雲傷心。
“嬤嬤。”蘇雲忽然抱住了張嬤嬤，這是她重生後奔波逃命遇到的第一個好心人，似乎也快離開她了，不由得語氣沉了一些：“我有聽你的話，好好活著。”
張嬤嬤點點頭：“嗯，好好活下去，活下去就好。”
蘇雲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不似表麵看上去那般。
她自幼長大的蘇家，最後成了她母親的葬身之地，她向來敬重的父親也背叛拋棄了她。
但是被世人認作魔窟的謝府，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玉清小築，她卻一直活的安穩。
被當做惡魔遭世間人揣測的謝潤羽，給了她很高的月俸，會給她買青團，他也有想念的娘親卻見不到，今天還送了她一支貴重的簪子……
是的，他比很多人都要好。
哪怕是為了某種她不知曉的棋局。
蘇雲向來是個知道感恩的人。
所以這次，她還給謝潤羽帶了東西。
隻是回到玉清小築時，卻發現氣氛有些許不對。
這半年，蘇雲的性子鬧騰，一時讓玉清小築多了很多生氣，但是今天好像猛然回到了一開始的樣子。
大家謹慎又小心翼翼的忙活著自己的事情，看見蘇雲也是恭敬的問好，沒有一點表情，生冷僵硬，氣氛壓抑到令人窒息。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蘇雲走到一旁洗筆墨的婢子丁香身旁問道。
丁香年小，得蘇雲照顧過得也算安穩，所以很喜歡蘇雲，也很敬重她。
“姑娘，是老爺回來了。”
哈？
那個老惡魔來找小惡魔了？
蘇雲念及上午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殺氣，不自覺的抖了抖。
“唔……那我去洗衣服好了，昨天有些衣服可能沒洗幹淨。”說罷，蘇雲便急匆匆往後院躲。
大家都謹慎的做自己的事，但是自己笨手笨腳，別撞到謝玄眼前，還是躲遠一些較好。
謝玄走了，又回了他的國舅府。
謝潤羽品著茶，看天色不早了，問起了一旁的紅姑。
“小雲兒呢？”
“回公子的話，在後院洗衣服呢。”
謝潤羽不禁覺得可笑：“她昨兒洗的衣服，那些丫鬟都重新洗了一遍，今天又洗哪裏的衣服？”
“那丫頭膽子小，許是聽老爺回來了，躲起來了罷。”
謝潤羽沒有再言語。
日落西山，一片昏黃。
蘇雲躲在湖心亭裏，靠在欄杆上，吃著烤雞，看著錦鯉，感歎著日子美好。
“你膽子愈發大了，躲在這偷清閑。”
蘇雲聽見那如同鬼魅的身影，嚇得一個猛子坐了起來，昏暗中，謝潤羽緩緩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