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女鎮長獨生女突遭不幸

走在路上,李國慶洋洋得意,就問顧應龍,你看兄弟咋樣?

顧應龍說,什麽咋樣?

哎,就是昨天晚上我對你說的。

顧應龍說,你說經過呀,我還沒考慮。

唉,李國慶很失望,看著顧應龍說,說實話,我從部隊轉業安排是個失誤,要是我有他(王天亮)那位置,我保準能成為英雄。

顧應龍心裏擔憂,又不痛快,總在後悔,覺得有很多巧合。他想起了小時候讀過的《三國演義》,諸葛亮設計在上方穀火燒司馬懿,適逢天降大雨,司馬懿父子得以脫身,顧應龍不禁感慨,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呀。難道是顧大頭巧妙安排的?不是呀,自己到了北京才對顧大頭說的呀。難道是他知道自己要來後,見到了王天亮,才安排的?最為合理的推測就是公安局內部有顧大頭的人,一定是王天亮的行蹤有人告訴了那幫黑道,他們跟蹤了。而自己到北京,遇到了,那才純屬巧合。要是這樣解釋,也許沒有什麽。大頭那沒有什麽,大頭那幫弟兄也不會對自己做什麽。王天亮呢?他老婆已經是公司的股東,也不會做什麽的。不,王天亮是不是懷疑自己跟他們是一夥的呢?很有可能。一想到這些,顧應龍又驚出一身冷汗,但是,他還是往好的方麵想。也許不會,王天亮是幹什麽的,管刑偵,難道這點常識也看不出來嗎?但是,李國慶與王天亮摻和在一起,王天亮一定認為我在拿李國慶作掩護,要是那樣認為,那我是死定了。

這麽一想,又驚出了一身冷汗。顧應龍又想,李國慶真是多事!對於自己買的那塊土地,本來想感謝他一下,帶他出來玩玩,回去後采取什麽辦法給他補償,那樣心裏也安泰。這個呆子,你說你摻和什麽?顧應龍反複思考,覺得李國慶去了也對,要是不去,王天亮一定是一具僵屍了。要是那樣,有兩種情況,一是破案,一是破不了案。要是破不了也就算了;要是破案了,一定會牽出自己,到那時,真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裏——不是死也是死了!又是一驚,又出了一身冷汗。

李國慶坐在顧應龍對麵,看見他一會兒臉白,一會兒臉紅,滿腹心事,就問,我感到我們這次出來,怪驚險的。這是為什麽呀?顧應龍回過神兒,對李國慶打哈哈,說,唉,出門三分險,這次還多虧了你。老同學,沒看出來,你這個當兵的還真有兩下子。李國慶有點飄飄然,說,當時,說實話,要是你,一定嚇得屁滾尿流,要是那樣,嘖嘖,完蛋!

我不關心這個,國慶,你說王天亮咋想?

保證書都寫了,咋想,放人唄!

有那麽簡單嗎?公安局又不是他王天亮開的。

但是,他管這個案件呀。

管,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如果別人知道了,或者,這個人所犯案件複雜咋辦?顧應龍說。

李國慶一愣說,這個,這個……但是當時他答應得很幹脆呀。

顧應龍知道了情況,轉變了話題,對李國慶說,這次,你跟我出差,真是辛苦了。還是老同學感情好。我想,那十萬元你就別還了,我也不要了,你買幾套衣服穿。另外,再給你十萬元,你存著,要是將來有事,也好急用。

李國慶說,不用不用。推辭,但是,還是擋不住勸。

顧應龍說,你看,這又不是受賄,我也不找你辦什麽事情,再說了,你個副局長,一沒權,二沒錢,誰個說你受賄呢?

李國慶心想也是,也就收下。一邊收下,一邊還客氣兩句,說,上次你給錢,我跟麥穎商量,不能要,那並不是不給你辦事情,讓麥穎又還給你了,你收到了嗎?

顧應龍裝傻,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說,沒事,沒事。

李國慶有意思的點破,他就是不表態,總是打哈哈。李國慶就不再問,種下謎團,心想,一定是麥穎存起來了,還教訓我,夫妻之間都不信任,那怎麽行呢?心中懊悔。

回到家,李國慶想起了小敏,忙給小敏打電話,小敏說,家裏有點事回去了。

李國慶說,你家在哪?我去看看行嗎?

小敏說,不行。很遠。

李國慶還是說,你家住在城市還是住在農村?

小敏說,住在農村。

李國慶說,那不就得了,哪個縣市?

坐了一下午車,到晚上,果然到了那個城市。也是小縣城。李國慶有點疲勞,就找了一家旅店,叫“李莫愁旅店”,開了一間套房,也不貴,一天是一百六十元。條件還很不錯,有電視、電話。房間很大,還有熱水。李國慶就洗了一個熱水澡。洗過之後,打開電視,一邊抽煙,一邊欣賞節目。也許是太疲勞,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已是晚上六點多鍾。李國慶慌忙扒開窗簾,還好,夏天還沒有過去,太陽還掛在天上。他急忙撥通了小敏的電話,小敏正在哭。李國慶問為什麽。

小敏說,還不是為你!

李國慶心中一咯噔,說,我在李莫愁酒店。

小敏說,那我就去。

到了九點多鍾,小敏來了。李國慶撥開窗簾,看見小敏從一輛的士下來,穿著超短裙,上身穿著白色短袖襯衫,腳上穿著一款紅色明亮膠皮帶的高跟涼鞋,紮著把式頭發,姍姍往酒店走來。李國慶慌忙打開門,跑下樓去,見到小敏,忙喊:小敏。

小敏很矜持,微笑,說,李哥,你來了?說過,跟著李國慶上樓了。大廳服務員看見小敏穿戴時髦,扭過頭,目送兩人。一個說,登記的是一個人呀?

另一個說,他說了,來會見客戶,兩個人年齡差距不大,也不像父女。到了房間,小敏已經等不及了,把門咣當關上,一下抱住了李國慶,說道,你個該死的,咋敢跑這遠呀?

李國慶說,還不是想你?

兩個人先親吻,然後,就扭著一團,仿佛都想把對方掐死,足足有一個鍾頭,從**到地下,又從地下到**,還是不大解渴。這時,李國慶開始去解小敏的琵琶襯衫,小敏笑,打手,還用眼瞅。李國慶遇到了堅冰,又涼又痛,鬆開手問,怎麽了?

那事兒來了。

不對,李國慶說,你怎麽還穿裙子?

小敏畢竟沒有李國慶老到,臉一紅說,我怕懷孕嘛。

李國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想起了麥穎,是呀,要是懷孕了怎麽辦呢?離婚的念頭又一次在大腦裏旋轉。但是,他太想了,實在忍不住,就去抱。這時,小敏抱都不願意讓他抱,推開說,我要結婚了。

什麽?

我要結婚了,小敏聲音很大。

我男朋友。

你有男朋友?

嗯。

李國慶又坐下去了,沒有了興趣,盯著小敏問,在農村嗎?

嗯。

幹什麽的?

開三輪的。

很有錢,是嗎?

也不是,小敏說,很黑,很壯實,雙方父母同意。

你愛他嗎?

談不上。小敏說,李哥,你就別問了,我很猶豫。

李國慶問,你為什麽不找一個你愛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我愛誰!

糊塗,糊塗呀,李國慶說著,指著,但是,就是不知道怎麽說。

小敏說,我知道你想說啥,你想說我為什麽不跟你。說實話,你第一次說讓我嫁給你,我震驚了,不知道是愛還是不愛,但是,我就想把身子交給你。我看見你妻子了,覺得不可能,太不可能!

為什麽?

她太美麗了!小敏說,我要是跟你結婚了,就感到有一雙眼睛盯著我,我就是個十足的偷子。我害怕。

就因為這?

嗯。

變態,太變態了,李國慶不敢相信,一個女人不去嫉妒而是讚美另一個女人,這不是同性戀嗎?說過,都沉默了。

星期五,麥穎掛念苗苗,心想,上個星期就沒有回家,因為生氣,李國慶也沒有給自己打電話,想女兒還做了夢。夢見她穿著花格裙子,跑到田裏,一田油菜花。那是女兒最喜愛的油菜花。女兒高興呀,仰望天空,拍著手,叫著,唱著。見到一隻蜜蜂,嚶嚶叫著,她立即不叫了,盯著,那雙眼睛,都說像我的眼睛,今天得好好欣賞一下。自己的眼睛隻有在鏡子裏才能看到,但那是裝出來的,很不自然。現在看看,自己是什麽樣子。一看,原來那雙大眼睛是那樣迷人,一眨不眨地盯著蜜蜂呢。小蜜蜂真可愛,旋轉了一圈,還是跑到一株油菜花上。小苗苗又驚喜又害怕,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她想抓,看看。我說,孩子,不能抓。小苗苗說,媽媽,那怎麽辦呢?還是看吧,我說著。小苗苗走近,盯著看。那蜜蜂真壞,在女兒走近時,飛起來了,直接飛往女兒眼睛。

麥穎知道,李國慶很愛苗苗,一定會按時接小苗苗的。

小苗苗一個星期裏,就是星期五最高興。跟孩子們說,爸爸會來接,騎著自行車接。

小男孩孫兵說,那你爸爸是幹什麽的?

小苗苗會說,爸爸是局長。

孫兵說,不對呀,局長怎麽不用小車來接呢?你爸爸不是局長。

是。

不是。

是。

不是……

小苗苗生氣地大哭,還是萬萬那孩子聰明,對孫兵說,李叔叔就是局長。

孫兵還是說,那局長怎麽不用車來接呢?

萬萬說,我媽說,車是國家的,要是用車接,就是壞蛋!

萬萬一說,孫兵不同意,兩個小孩扭打起來。小苗苗大哭,老師來了,問,怎麽回事?

孫兵說,萬萬欺負人。

萬萬說,他先欺負小苗苗。

老師問,苗苗,乖,別哭,你說說,怎麽回事?

小苗苗說,他爹是壞蛋,他爹用國家的車來接他。

麥穎回憶著,那次,回去,是鎮裏車送的。小苗苗看見了,見到媽媽,就說,媽媽,你怎麽用國家的車送呢?

麥穎感到驚訝,看看小苗苗,一下子抱起來,親著,喊著,你這個小壞蛋!媽媽不用國家車送,走回來呀?要是那樣,我怎麽這麽快見到你這個小壞蛋呢!

小苗苗很嚴肅,很認真地說,那也不行!

當時,麥穎笑了,差點笑出淚來。剛好,李國慶問,你笑什麽呀?這麽開心。

麥穎說,我們家又出了一位公務員。

李國慶摸不著頭腦,問,是誰考上了?

麥穎說,我們家小苗苗成了“紀檢書記”了,你說,是不是公務員呀?一家子笑成了一團。

記得那時多幸福呀!可是,李國慶怎麽背著自己幹那事呢?想到這,麥穎還是掛心女兒。想想,還是四點多回去,到五點,準時去接小苗苗。

麥穎在古塘村,也是最後一個村,這個任務是班子研究定下來的。領導分成三組,書記、鎮長、副書記各帶一組,調查一下這多年來村裏為了繳清各種稅費,欠貸款、高利貸情況。村幹部很配合,覺得有希望,要是能豁免更好。大家也分析了,要是那樣,不公平。且不說有的村貸多,有的村貸少。有可能造成嚴重後果。對那些總占國家便宜的雖是個寬待,但是對那些積極完成任務的村和人卻是一次打擊。其實這些情況上級都知道,至於辦法,難找。麥穎他們作為鄉鎮幹部,按縣裏部署,調査清楚就行了。

看看已經四點,麥穎總覺得要出什麽事情,心急,也看到小車司機在外等著,就說,任支書,情況我們帶回去,至於上麵怎麽處理,那要看政策。你們這些年,雖說沒欠銀行貸款,但為了建學校,借本村老板的還真不少,聽說顧應龍就投資上百萬,為找你們要錢,還把你們學校的前門鎖上了,你們找劉書記做工作才做通。不管怎麽說,我想,一是村裏積極想辦法還上,二是縣裏要有D級危房項目款,你這裏優先考慮。

任支書是個愛激動的人,雖是個老頭子了,一聽這話,一肚子苦水仿佛有地方傾瀉了,老淚縱橫,邊泣邊說,麥鎮長呀,你真是我們的好領導呀,再咋說,你也要在我們村吃飯,我得好好跟你匯報。

麥穎說,我確實有點事,得回去。

任支書說,已經安排人做飯了。

麥穎說,我真是有事。說著就往外走,這時,從外麵跑來兩個小姑娘,撲通,一下跪在任支書麵前,哭著說,大爺,大爺,不好了,媽媽不行了!

任支書問,怎麽了?

大的說,媽媽死了。

怎麽回事?麥穎問。

任支書說,這兩個一個叫大妮,一個叫二妮,你看,她爹就是管家財。什麽,管家財?麥穎印象太深了,問,怎麽回事兒?

她媽媽死了。任支書說。

麥穎忘記了女兒的事情,對任支書說,去看看?說過,就打通了鎮衛生院電話,叫來一名醫生,去到了管家。

醫生把脈,還在跳動,又聽聽心髒,也還在跳動。醫生說,沒死,接著就急救。一會兒,劉金香哼了一聲,醒來了。看看周圍,有氣無力地說,怎麽不讓我死呢?

大妮、二妮號啕。

任支書罵:哭,哭,哭死呀。這不好了?

麥穎叫任支書過來,問,管家財家怎麽現在這樣呢?

任支書說,一家沒有男人,哪來的錢?不說其他,做農活就成了問題。要不是我照顧她家,孩子還能上學嗎?

喲,六點多了,幾點放學?任支書才回過神兒。

麥穎說,平時都是他爸接,今天我心裏慌,特別想女兒,想回去。

醫生說,她有肺氣腫,一口氣上不來,就這樣,很危險,要是再來遲一點,就沒命了。得打點滴,以消炎為主。

麥穎說,得多少天?

醫生說,一個療程七天,七天後再說。

得多少錢?麥穎問。

少說也得千元。

麥穎從手提包裏拿出錢夾,從裏麵掏出一千元錢,遞給任支書說,老任,你拿著,給她用藥。

任支書說,那咋能行呢?我們這兒還沒有見過領導掏腰包給錢治病的。

麥穎說,天黑了,不多說了,我急死了,等著回去,一星期後,我再來。

劉金香從**往下滾,醫生扶住說,吊針,別動。劉金香哽咽著,抱著手對著麥穎。

麥穎說,大嫂,別客氣。好好養病,別想其他。說過,坐上車走了。李國慶此時正在銷魂呢,哪想到女兒?自然,小苗苗成了孤兒。五點鍾了,太陽還在天上,一聲鍾響,放學囉,小孩子高興地往校門口跑。校門外全是大人和車子。嘀嘀嘀,喇叭聲,嘰嘰喳喳,交談聲,還有喊聲。班主任一個接一個把孩子交給家長,叫一個去一個,然後在紙上劃著。

萬萬說,小苗苗,今天怎麽沒有見到你爸爸呢?

小苗苗說,也許爸爸加班。

那個跟萬萬打架的孫兵,看見了他爹開車來接,就對小苗苗說,姐姐,我錯了,你能讓我爸爸送你嗎?

小苗苗說,你知道錯了,我原諒你,但是我得等我爸爸,你走吧。

小朋友之間沒有芥蒂,雖然打架,過後又忘了。孫兵坐上車,十分真誠,也沒有說啥,從車窗裏探出頭,晃動小手,說聲拜拜。

萬萬說,你別理他,看,小壞蛋還是不改!壞蛋就是壞蛋!

小苗苗說,可能是他家遠,不方便。媽媽也說了,不知道情況,不要亂說。

萬萬的父親也來了,萬萬說,要不,我們一趟吧?

小苗苗說,不,我等爸爸。

老師問,苗苗,你爸爸呢?

小苗苗有些恐懼,但是還是說,爸爸可能加班,一會兒就來。

噢。班主任對另一個女老師說,張阿姨,我得回去,老公等我做飯,你能幫我一次忙嗎?

張老師說,你走吧,我沒事,在這等一會兒。

等呀,等呀,張老師也等急了,就問,小苗苗,平時是你爸爸好呢,還是你媽媽好呢?

都好。

要是隻選一個,你選誰呢?

我不知道。

張老師看見小苗苗心裏難過,就故意指著小腦袋說,糊塗蟲,糊塗蟲!

小苗苗一下子哭了,說,張阿姨,我真的不知道。

張老師不好意思,心煩,看看手表,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了,就問,小苗苗,你爸爸應該下班了,他在哪上班,要不,我帶你去找他?

好,小苗苗撅著嘴說,在水利局。

張老師背著小苗苗,去到水利局。水利局整個樓空著,隻有看大門的肖老頭。

肖老頭說,很多天沒有見到李局長上班了,聽說出差了。

張老師說,怪不得,也不打個招呼,這怎麽行呢?要不,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也許,你媽媽回來了呢?

小苗苗眼圈水汪汪的,說,好。

送到家,門鎖著,張老師說,你媽媽的手機號你知道嗎?

小苗苗說,知道。就說了。

張老師要通了麥穎。

張老師待小孩子很好,但是,對家長就不那麽客氣。她生氣地大聲說,你是麥穎鎮長嗎?

是是是,有事嗎?

你說有事嗎?真是官迷!看看都什麽時候了?你不要孩子了?

麥穎說,哦,張老師,真是對不起,國慶沒去接孩子?

張老師說,你家男人出差了。

哦,真對不起,我馬上就到,正走在路上呢。

那好,你家小苗苗在門口。低頭問,小苗苗,你有鑰匙嗎?

小苗哭著說,有。

張老師對著麥穎說,你家苗苗有鑰匙,我把門打開,等你回來。

麥穎說,你能把手機給苗苗,我跟她說幾句話嗎?

好。張老師說著就把手機遞給了苗苗。

麥穎聽到手機裏喊:媽——!她強忍住淚水,安慰說,好,寶寶,你呢,在屋等著,哪也別走,讓張阿姨回去,我馬上就回去了。

好——!你快回來,我餓。

好,馬上就回去了,就回去了,寶寶。

張老師走了,小苗苗打開電視,沒有兒童節目,覺得沒有意思,剛說到餓就餓起來。小苗苗就去廚房,心想,大人都做飯,我也來試驗試驗。就去搬煤氣閥門,怎麽也搬不開。小苗苗就找來一塊布,按上擦擦,學大人的樣子,沒想到一下子扭開了。小苗苗太小,怎麽也夠不到鍋台閥門,就找來一個凳子,慢慢登上去。沒想到,左晃右晃,腿一軟,凳子翻了,小苗苗一下子摔倒了,後腦勺磕在鍋台角,暈過去了。

麥穎下了車,總有不祥的預感,立即開開門,喊:苗苗,苗苗,寶貝,寶貝,你在哪兒,媽媽回來了。把包放下,掀下外罩,搭在衣架上,還在喊:寶貝,別跟媽媽藏貓貓,媽媽想死你了。說著,就慢慢開臥室門,一打開,沒有。到衣櫥裏找,也沒有找到。屋子很小,在哪兒藏著呢?用鼻子一嗅,麥穎感到恐懼,立即跑到廚房,一拉門,呼啦,苗苗眼閉著,地下一攤血。麥穎手在顫抖,急忙抱著,喊,苗苗,苗苗,喊著,已經手足無措了。

麥穎再一摸,感到苗苗手冰冷,立即,恐懼升起,她搖頭,大聲喊,快來人呀,救人呀,救人呀。

鄰居聽到了,一下子來了十多位,有人問,麥鎮長,苗苗咋了?

麥穎不知道說什麽,隻是說,這咋辦?這咋辦呀!

打120,一下子提醒了大家,有一位男子,撥打了120。

—會兒,120來了,急救車把苗苗拉到醫院,下車,檢査,醫生沒說什麽,隻是擺手。

麥穎哭著,跪著,央求著,救救孩子吧,救救我的孩子吧!

醫生也哭了,對麥穎說,麥鎮長,我要是能救,就是拿我的命換我也願意!

麥穎徹底絕望了,抱著孩子,緊緊地抱著孩子。

劉書記來了,古水鎮領導班子都來了,把麥穎和孩子放到車裏,拉回家。

縣委陳書記也來了,問清楚前後情況,對麥穎說,確實是個偶然,你得節哀!

古塘村老任知道了,心裏難過死了,他把自己狠狠抽了幾個耳光,帶著大妮、二妮進城了。

老任快七十歲了,眼睛已經模糊,他來到麥穎家,看到躺在地下的苗苗,跪下了。跪在地上,哭著,喊著,說著,苗苗呀,你能等等爺爺嗎?是爺爺害了你呀!要說死,也得爺爺先死呀!老天呀,你不公呀!頭扣在地上,磕出了血。

大家都哭了。

劉書記拉過任支書,對他說,怎麽怪你呢?

任支書說,劉書記呀,你不知道,麥鎮長老早就說了,回來接女兒,但是我們那隊管家財的老婆劉金香突然暈過去了,麥鎮長留了下來,救好了才走,就是那個時辰。要是那個時辰趕上了,哪有這事情?大妮、二妮沒有哭,兩個孩子,跑到苗苗麵前,跪下了,抱著苗苗。旁人都說,別動,她倆放下,喊:妹妹,妹妹。然後,跪在麥穎跟前,喊:媽——

麥穎一把拉住大妮、二妮,眼淚順著腮幫往下流。

出了麥穎的房子,舒雅琪流著淚對王應經說,麥鎮長真可憐,上次還談到她家孩子,我能看出來,苗苗就是她的**,這下丟了,不知道她還能上班不?我們都在一起工作,說實話,麥鎮長真是好鎮長,我們沒事時,也來勸勸,安慰安慰。

王應經眼睛一白鼓說,會不會瘋?

舒雅琪說,你怎麽能這樣想呢?

王應經不再說話,低頭鑽進車裏,回去了。

但是,沒過幾天,全縣傳開了,說什麽的都有。有的說,麥穎也太不值得了,弄個鎮長,女兒沒了,工作狂呀。還有的跟麥穎有意見,就罵,活該,報應!顧應龍聽說以後,在屋裏抱著頭,哼,流著淚,祈禱:麥穎,你得堅強起來呀!一會兒又十分後悔,跑到健身房,戴上皮手套,對著袋子使勁兒打,打著罵著:李國慶,你個熊蛋蛋!我打死你個熊蛋!打著罵著,一頭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