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紅麥又給全喜打電話了。
紅麥大概每星期打一次電話,給閨女豔豔打,給兒子維維打,自然也給全喜打。紅麥每次打電話不用說也是用沈翠的手機打,想啥時候打就啥時候打,在車間裏能打,躺在**能打,在廁所裏也能打,方便得很,可有一樣那就是費錢,因為一打起來就收不住,打著打著話費就上去了。兒子維維在縣裏上高中,離家遠,就配了個手機,紅麥給他打最方便。再就是閨女豔豔。豔豔在鄉裏上初中,離家近,每星期都能回家一趟,再說街上打電話也方便,就沒配手機。一般是閨女打給她。最麻煩的是全喜。家裏沒有電話,紅麥每次打電話都像村裏其他人一樣打到村裏的小賣部社會那裏,再由社會告訴全喜,全喜再去社會的小賣部去接或者打過去。社會通知一次電話收五毛錢,打電話的話費另計。以前全喜在外麵打工的時候,社會就通知紅麥,現在則顛倒了過來。全喜開始接電話還不好意思,因為別人都是女人接男人的電話,隻有他是男人接女人的電話。社會愛跟人開玩笑,逮著機會是不會放掉的,碰上女人來接電話就說,那不是想你了?再煞有介事地說,你別想他,想我,啊。女人的回答就五花八門了,長輩的會回,他沒想我,想您娘了!平輩的則回,你啥時候夠包個餃子的再說。社會知道她在挖苦自己不高的個頭,就說,你咋光想著吃啊,誰誰還沒管飽你咋的?然後說自己,別看我就這,站著一人恁高,挺著一人恁長,不信比比?就往女人跟前湊。女人自然會躲,嘻嘻哈哈的氣氛很活躍。晚輩的社會一般會規規矩矩的說,既有個別愛開玩笑的他才會說前半段。人家笑笑,偶爾才會跟他開玩笑。碰上全喜,社會就格外來精神,我日,您兩口子才真是兩口子哩,輪替換著倒班。有時候也會說,我日,擱到外麵你還怪放心唻,別叫誰給你拐跑了啊!或者說,別叫她跟人家跑了啊!全喜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嘛。或者說,隨她便,她跑了正好,我再找個年輕的。
紅麥每次給全喜打電話說的內容基本都一樣,無非是又往家寄了多少多少錢,注意著收,收到了給她回個電話,他的身體咋樣,注意著吃藥,別累著了,再就是家裏的情況,地裏的莊稼。除了錢,社會差不多都能直接回她了,說她打電話是老三句,就不會說點別的,比如私房話啥的。紅麥就說,你長了驢耳朵了咋的,啥都想聽?越想聽越不不叫你聽。
這次不一樣了,紅麥除了雷打不動的老三句外,還叫全喜去一趟。
全喜嚇一跳,問,咋了?有啥事嗎?
紅麥這才知道自己說得有點冒失了,忙說,沒事,我想叫你來看看海。
全喜更懵了,不是因為太突然了,而是看海這事壓根就不可思議!一個莊稼人花一撲子錢跑那麽大老遠就為看海?太不值得了!海有啥看的,電視上看得多了,不就是一大片的水嗎?嘁,大驚小怪,人家都說莊稼人沒見識,他還不服,現在看來人家說的沒錯,真的沒見識啊!後來想不對啊,紅麥不是貪玩的人啊,咋會冒不墩兒地想起來叫他看啥海啊?肯定出事了!全喜這樣一想就頭皮發炸,再說話聲音都變了。紅麥好說歹說,全喜才半信半疑地放了電話。
全喜放了電話就給賴貨打了電話,客套了幾句就問,你最近見您姐跟紅蓮了沒?
賴貨說,見了。
紅麥的廠子星期天不加班,下午六點就下班了,賴貨的廠子也一樣,吃了飯大家一般都會去轉轉的。那會兒賴貨都會找紅蓮,紅蓮就會拉上紅麥和沈翠一起去。
賴貨說了,問,咋了?有事?
全喜不好意思說,就說沒啥事,問問。
賴貨先是哦了一聲,剛要掛電話又想起來不對勁,要是沒事隨便問問的話打沈翠的電話就是了,拐彎抹角的打他的電話不是六個手指頭撓癢嗎?就問,到底有啥事啊?
全喜一見賴貨明白過來了,不說恐怕掛不掉電話,隻好說了。
賴貨聽了,笑了,說,那還不是想你了?你來唄,來了咱弟兒倆好好喝兩杯。
全喜說,我咋覺著您姐有啥事哩?
賴貨說,要不我去看看,再給你電話。
全喜說,好。
過兩天,賴貨見到了紅麥、紅蓮和沈翠,仨人都好好的,一說三笑的。賴貨著意看了看紅麥,看得紅麥直臉紅又不好意思說什麽,就把臉扭到一邊去了。
賴貨一直沒好好看過紅麥,今天看了猛然間覺得紅麥比紅蓮還耐看,要是年輕幾歲肯定比紅蓮漂亮,不過也僅是漂亮而已,別的就沒什麽了。賴貨看了半天紅麥看不出什麽來,就把紅蓮拉到一邊去了,悄聲問,咱姐沒事吧?
問得紅蓮一愣,瞪著他說,你胡說啥啊?
賴貨有點慌,說,不是。
紅蓮又一琢磨覺得不對,賴貨咋忽然關心起紅麥來了?就問,你問咱姐弄啥?
賴貨說,不是,是全喜……
紅蓮就惱了,啥球東西啊?人家都是男人在外拚死拚活的往家裏掙錢,他倒好,咱姐拚死拚活的在外掙錢,他呆家?現成還這這那那的!
紅蓮不這樣罵,賴貨還沒多想什麽,紅蓮一罵倒把賴貨提醒了,怪不得全喜問,弄半天是不放心啊!嗨,自己山南海北的跑還是精不過人家啊!要不是紅蓮機靈自己就被全喜當槍耍了!也有點生全喜的氣,自然不會給全喜回電話了。
過了兩天,全喜耐不住了,又打了賴貨的電話。
賴貨說,最近忙,天天加班,沒空問。
全喜急了,說,那你不會打個電話問問?
賴貨一聽就一肚子火,就衝他,那你不會打個電話問問?
全喜一想也對,問紅麥肯定問不出個所以然的,問紅蓮也不行,不方便,打沈翠的電話有事不問老婆子紅麥卻問小姨子紅蓮,咋回事嗎?最好還是問沈翠。
沈翠一看來電顯示是全喜的電話轉手就交給了紅麥。
紅麥接了,說,咋了?
全喜沒想到接電話的是紅麥,支吾著說,沒事,沒事,問問你要啥東西不要?
紅麥說,不要,想要啥這兒賣的都有。問,你準備好沒有?
全喜愣了下說,正準備著哩。
紅麥就叮嚀說,叫家裏安排好,要不來也不放心,心裏扒扒紮紮的來了也玩不好。
全喜說,嗯,我知道,放心吧。
全喜掛了電話還是不放心。可是他除了打電話就隻能去看看了。去看看肯定不中,那就還隻能打電話。打沈翠的電話明顯不中了,說不成個事,想來想去還隻能打賴貨的電話,賴貨現在顧不上,那就隻有等等了。
過兩天全喜的電話又來了。賴貨一看就煩了,這熊男人咋恁小心眼啊?就算她想出軌,她妹子紅蓮和她侄女沈翠都呆跟前呢,還日日夜夜的守著,她也沒機會啊!再說,一天到晚的上班幹活也不大出去,就不大認識人,廠子裏一廠子女人,她也沒條件啊!最重要的是自己老婆子是啥人自己還不知道啊?她要是那號風流貨,你外出打工這些年早就把綠帽子給你戴上了,你抹都抹不下來,還用得著到現在?一竿子戳到底地說,就算紅麥想出軌八頭牛拽不回來,可就紅麥半老子糠心蘿卜的樣子,誰會看上她啊?倒貼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人!你還不放心,你以為人家都跟你樣沒見過女人啊!當然,賴貨不好把這些說出來,他犯不著跟他翻臉,就沒好氣地說,還沒顧上去,過幾天再說,去看了就會給他電話。全喜無奈隻好說了一堆客氣話把電話掛了。
其實,紅麥從來沒想過要全喜來,她的想法跟全喜一樣,掙錢不容易胡翻騰個啥啊?能省一個就省一個。可是閨女給她打電話了,說,媽,咱家裏現在可熱鬧了,你管不管?
沒頭沒腦的一下就把紅麥聽迷瞪了,反問,咋回事啊?
閨女就把她知道的情況說了。
紅麥還沒咋的,紅蓮急了,沒想到她姐前腳才走全喜後腳就給她姐來這一套!她不是懷疑全喜現在跟誰相好,她是擔心時間長了難保不出叉枝,那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還是提前做好預防的好!
紅蓮一提醒,紅麥恍然明白過來,就想給全喜打個電話問問有沒有閨女說的這回事。
紅蓮說,別打了,打也是白打,有沒有全喜都不會承認的——他要是能承認的話早就跟她說了,還用得著她來問?
紅麥一想,可不是?這就說明全喜在刻意的隱瞞!刻意隱瞞是啥意思?要是好事的話巴不得跟紅麥諞哩,還會隱瞞?那就隻能是壞事!
那咋辦啊?關鍵時候還是紅蓮沉得住氣,說,叫他來幾天!
紅麥說,那能管啥事啊?
紅蓮說,他一來,場就散了……
紅蓮沒說完就被紅麥打斷了,他又不能呆這時間長了……
紅蓮就把她姐打斷了,不用呆這時間長,主要是讓人知道知道你不是吃素的!
紅麥說,好吧。
紅麥嘴上同意了,心裏還猶豫著,太花錢了,而且是完全沒必要的狂花錢!她有點心疼。
一天,紅麥跟一個叫司馬月玲的工友聊天時忽然不再猶豫了,當下就給全喜打了電話,要他來。
紅麥第一次聽到司馬月玲這個名字的時候很吃驚,日本的嗎?聽的人就笑起來,啥日本的啊。那人說,人家姓司馬。紅麥長長地哦了一聲,我說這兒不能恁厲害,日本人都來打工,那還得了?不過還是對司馬迷惑不解。這也難怪,老家沒有司馬這個姓,都是百家姓開頭的那些張王李趙蔣宋孔陳之類的,司馬還是第一次聽說,又懷疑人家逗她,就說,咋姓這個姓啊?這就沒法解釋了,那人看著紅麥就很稀罕,也有點看不起的意味,說,人家祖祖輩輩都姓司馬,你讓她姓啥?紅麥還是有點不解,嘴裏不自覺地嘟囔,咋恁難聽啊。那人說,難聽啥啊?總比姓熊姓刁好聽得多。紅麥就笑了,因為在老家這兩個姓稍不正經點說的話,都和褲襠挨點邊,沒想到在說的人老家也是這樣。後來那人才弄明白,紅麥一直把司馬誤認為是死馬。不過,紅麥後來還是跟她熟悉了。
司馬月玲的年紀和紅麥差不多大,沒事就會叼著煙噴雲吐霧地吸,紅麥對女人吸煙有點看不慣,不過跟司馬月玲一接觸很是投緣,一說就能說到一塊兒去,慢慢就把她吸煙的事忽略了。紅麥和司馬月玲什麽都說,比如家裏的情況啦,孩子啦,自己的打算啦、愛好啦、愛吃的飯菜啦,幹活啦,過去的經曆啦,說著說著就親起來了,就無話不談了。那陣子在紅麥看來司馬月玲比紅蓮還要親,上班不能一路,下班了必定會等著,就連上食堂吃飯也一起,緊挨著打飯,打完了也不走,非要等著她打完再一起走,自然要坐到一張桌子上,要是看她吃的快了還以為她沒飽,就會把自己的飯菜扒拉些到她碗裏,然後吃完了也要等她一起去刷碗。有時候上廁所、洗澡什麽的,凡是能在一起的盡量在一起。
慢慢的倆人就說起了老公。
司馬月玲管她老公叫外子。開始聽得紅麥直愣怔,不明白外子是啥東西,還以為是她抱養的兒子,慢慢聽著不對勁,試探說,您外子對你不錯啊!
司馬月玲笑起來,說,還行吧。就說了許多外子怎麽怎麽疼她的事例。
紅麥聽得更迷糊了,兒子居然這樣對娘?可那是人家的私事她也沒法幹涉,又是很談得來的朋友,不好說什麽。直到有一天司馬月玲又一次談完她外子,滿足地笑著說,嫁他了就湊合著跟他過了。紅麥才如夢方醒,外子就是老公啊!跟她老家的叫法太不一樣了,就很新奇,問她,那你是他什麽啊?
司馬月玲笑了說,內子啊,還能是什麽?
老公對老婆的叫法還是跟她老家不一樣,紅麥又是一陣新奇。
其實,老公老婆也不是紅麥老家的叫法,而是當地人的叫法,入鄉隨俗大家就都這樣叫了。紅麥老家叫男人當家的,也叫孩子他爸,或者外人,也叫誰誰誰家,叫女人則是家裏的,孩子他媽,或者老婆子,也叫誰誰誰家,至於叫哪一種那得看當時的情況和說話的對象。司馬月玲聽了也很新奇。
紅麥就問她怎麽一個人出來打工了?嘴裏這樣問著,心裏其實已經猜著八八九九了,肯定是跟她一樣老公病了,不得不出來打工。
司馬月玲吸了一口煙卻說,他掙的錢太少了,還不夠我打牌的,我就出來了。
司馬月玲說得很得意,笑吟吟的,聽得紅麥直吸氣,覺得這女人有點不可思議,居然把老公在外辛辛苦苦掙的錢拿來打牌?那不是胡敗壞嗎?還嫌不夠,又跑出來打工受這份罪,這還像個婦道人家嗎?這是圖個啥呢?
司馬月玲大概看出來了,吐了一口煙,淡淡地說,我們那裏都這樣,又不是我一個人。不打牌會被人看不起的。
紅麥聽了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司馬月玲自然也會問紅麥她老公怎麽樣和她是怎麽出來打工的,紅麥如實說了。
司馬月玲很同情她,又說,還算不錯,總比殘了的好,那不光花錢還要人伺候,日子就沒法過了。
這話也讓紅麥吃驚,兩口子熱熱冷冷過了二十年咋能說不過就不過了呢?這女人也太瘋張了吧?後來想想也可能是害怕,不能想象那種日子。要說也是,想想那種日子真的生不如死。這麽一想她又慶幸起來,畢竟自己還沒到最慘的田地啊!
倆人越來越熟,自然說起話來也越來越隱私。司馬月玲就問紅麥老公對她怎麽樣,也說**怎麽樣。紅麥別的都叭叭叭地說,一說到**臉就紅了,這是她和全喜倆人的私事,情況自然隻有她和全喜知道,也隻能是她和全喜才能知道,除非萬不得已是不能跟任何人說的,即使到了萬不得已要說也是一言半語點到即止的,現在倆人隻是隨便聊聊天,遠遠沒到萬不得已的份,哪裏能說?
司馬月玲見了說,那有什麽,又沒有別人?大大方方地把她和老公**的那點事說了。聽得紅麥臉熱熱的。
司馬月玲說,哎,我還真想他了,好幾個月沒在一起搞事了。
紅麥又羞又臊,但還是忍不住笑了。
司馬月玲就問她,你不想嗎?
紅麥說,想那弄啥?
司馬月玲不信,說,騙人。
紅麥說,沒騙你。
司馬月玲說,真沒騙我?
紅麥說,真的,真沒騙你!
司馬月玲笑了,半天說,鬼才信你!除非你有病!
紅麥說,你才有病!
司馬月玲又問,真不想?
紅麥說,真不想。
司馬月玲看著她忽然問,那你結婚幹什麽嘛?
紅麥說,結婚,結婚……就張口結舌了,就說不上來了,就把頭低下去了。
司馬月玲看了說,本來嘛,人嘛,就那點事嘛。又說,我做姑娘的時候一講到結婚就臉紅呢,現在過來了,就那麽回事嘛。隻要不亂搞,有什麽不能講的?
紅麥知道她說的隻要不亂搞沒什麽不能講的意思,肯定不是到處亂說,見誰都說,而是和自己信得過的人私下裏說說沒什麽大不了的。盡管這樣還是把紅麥羞得不得了。
一天, 司馬月玲說,真想外子了哦!
紅麥就吃吃地笑。司馬月玲卻不以為意,隻管憂戚說,怎麽辦好呢?
紅麥隨口說,那你去找他啊。
說了,紅麥就猜司馬月玲要麽說忍一忍,要麽去,不料司馬月玲卻斷然說,哪個要那樣賤哦。我才不去呢。
紅麥就迷惑了,不知道司馬月玲這是唱的哪一出。
半天,司馬月玲才掏出一支煙點上,吸了一口,慢慢地把煙從鼻孔裏噴出來,幽幽地說,要來也是他來。
紅麥又是一個沒想到,不知道怎麽接她,不接已經好一會兒沒說話了,怕把她晾在那兒不好,就說,他會來嗎?
司馬月玲很自信地說,會來,怎麽不會來?他不想嗎?好幾個月了哦。隻要我一個電話,他就得乖乖地跑來。
紅麥知道司馬月玲是說得出做得到的,聽她這麽一說,就有點替她發愁,他來了,你們住哪兒啊?
司馬月玲說,這個好辦嘛。
紅麥就把眼瞪圓了,好辦?根本就沒地方,你總不能讓他跟你擠在一張**吧?那樣,你受得了,他也不一定受得了,你們兩口子都受得了,同寢室的工友也受不了啊!
司馬月玲笑了,你怎的那麽笨喲,外麵多的是房子喲。
紅麥下意識地朝外麵看了看,哪會有恁好的事兒,空著房子等你搞事?我怎麽沒聽說啊?
司馬月玲嗬嗬地笑了,說,大姐,廠子裏當然是沒有的。
紅麥就是一呆,沒有你還說個屁啊?
司馬月玲卻是胸有成竹,可以到外麵租房子嘛。
一聽租房子紅麥就豁然開朗了,那倒是多得很,而且想住哪兒住哪兒,隨心得很,不過得花錢啊!就這還不算,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肯定不能說呆上三天一早起就走人的,起碼得住個十天半月的,聽說人家那房子一租最少就得一個月,三百多塊,就住十天半個月,虧啊!還有聽說還不包括水、電,要是都加起來就更多了。再加上一個人不上班耽誤的工錢,吃喝拉撒行走坐臥也得花錢,一個大活人你總不能讓他天天縮在屋裏吧,隨便走走看看哪能不花倆呢?這樣裏搗外搗那錢花的就沒法算了!哪勝住廠子裏一分錢房租都不用花,除了每個月打幾塊錢的電錢,別的就不用掏錢了,水更是隨便用!兩相一比較傻子都能看出來,租房子虧大了! 還有一樣,紅麥沒敢說,也不好意思說,就是老公來了天天在一起黏糊,身子肯定虧得厲害,那就得多買些好吃的補補,雖說飯天天都得吃,頓頓都得吃,可一買好吃的就得額外支出,還得一筆錢啊!
紅麥就失聲叫了出來,租房子啊?
司馬月玲說,啊,方便嘛。說著笑起來。
紅麥很想阻止她,可倆人關係還沒到那個份上,再說又不花自己的錢,就附和說,也是。
話說了就說了,紅麥也沒往心裏去,覺得司馬月玲不過是說說而已,未必真的去租房子喊老公搞事情。誰知,第二天司馬月玲說,大姐,我把我老公喊來住半個月,房子最少要租一個月,虧了半個月,不如你把你老公也喊來,我們一家一半。我們先住,我付一半多一些好了。
紅麥有點心動,可太突然了,還有點拿不定主意。
司馬月玲卻催了,大姐,怎麽樣啊?
紅麥說,讓我想想。司馬月玲有點不高興了,鄙夷地說,是喊他來,又不是你去,還想個屁哦。
晚上加班回來,洗漱完了,聊了一會兒,紅麥就把紅蓮拉出去把司馬月玲的建議跟她說了。
紅蓮一聽直拍手,說,好啊,這幾天我正愁您沒地方住哩——住廠裏求人不說,地方肯定夾角,天又熱,還有蚊子,根本沒法住。現在,她租房子,你跟她合夥,她還出一大半房租,那多好啊!?叫他來了!
紅蓮有點生全喜的氣,沒像以往那樣說到全喜的時候稱呼他俺哥,本想說全喜的,想想直呼其名的沒有過有點別嘴,紅麥也一定不高興,說俺哥又不大情願,就用他代替了。
紅麥得了紅蓮的支持就有底氣了,根本沒覺察到紅蓮對全喜稱呼的變化,當下就滿心歡喜的。
再一天紅麥找到司馬月玲剛要說,司馬月玲先說話了,我出三分之二房租,你出三分之一,好不好,大姐?
紅麥愣了愣,趕緊轉了彎,為難地說,哎呀,你看看,我本來也想叫我老公來,跟我妹妹一說她就說我了……
司馬月玲趕緊打斷她,你喊你老公又不是她老公,和她說個屁呀?
紅麥聽著心裏很別扭,不過還是說,那不中,再咋說也是親戚啊,跟她打個招呼嘛。就接著說,我看你也不容易,要不我就把我老公也喊來吧。
司馬月玲聽了滿意地笑了,說,這才是個大姐嘛。那你甚時把你老公喊來哦?
紅麥說,這個,我還說不了,我得給他打個電話商量一下。
司馬月玲立刻把手機遞了過來。
紅麥沒想到她會這麽急,說,真打啊?
司馬月玲沒吭聲一直遞著手機直視著她。
紅麥沒了退路就給全喜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