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欺騙自己的理由

僅僅是換了一個靈魂,以前千杯不醉的身體就會變得一杯倒嗎?

僅僅是對麵的人隻有著跟安瑗一樣的身體和容貌,他就會被蠱惑動心嗎?

付笙覺得不會。

對麵,許苑堇又喊了他一聲,聽起來可憐又無助,讓人不禁心軟。可付笙還是安穩地坐在椅子裏,提起酒壺,滿上酒杯。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

可是,蠟燭燃盡了,屋裏一瞬間變得黑暗。

許苑堇迷迷糊糊中看到了眼前驟然一黑,已經徹底罷工的大腦不會告訴她真相,隻是催促著她出聲呼救。

“付辭修!”

這綿綿的毫無威懾力的一聲,卻跟天幕裏突然扔下的驚雷無異。被送到唇邊的酒杯忽地一顫,半杯酒浸濕了唇,半杯酒順著下巴流下去,浸濕了胸前的衣襟。

他將杯子平平穩穩地放在桌上,然後撐在扶手起身。眼睛早就適應了黑暗,他看到在他往許苑堇那裏走的時候,許苑堇緊緊地看著他,眼睛裏全是依賴和乞求。

這是安瑗,這是他的安瑗!

在清醒讓位迷亂的一刻,在理智被心動壓垮的一瞬,付笙唯一能做的,就是欺騙自己,而後信以為真。

謊言奏了效,接下來他做出的所有動作都變得自然而然且遊刃有餘。

被付笙攔腰抱起的一下,突然的失重感讓許苑堇驚呼出聲,然後不得不害怕地伸出胳膊圈在付笙脖子後麵,以防自己掉下去。

後背碰觸到了柔軟的床鋪,許苑堇也自然地鬆開手,就想踢掉鞋子翻身抱住被子舒舒服服一覺睡到天亮。

可付笙在她左蹬右踢脫下鞋之前,矮身單膝跪在地上,輕輕抓住她的腳腕,幫她把鞋脫下又在腳踏上整齊擺好。

同樣,在許苑堇迷迷糊糊地剛想要開口向他說謝謝的時候,付笙欺身而上。

吻來得猝不及防,許苑堇在毫無準備的時候,就莫名收到了一個輕柔而甜蜜的吻。這吻太小心也太珍重,許苑堇恍惚間覺得她是對方是視之如命的寶貝。

唇瓣僅僅隻是簡單相貼,付笙就更清晰地聽到了他的心髒在興奮躁動。很難說清楚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像是失而複得的欣喜,又像放過自己的釋然。

“唔——”許苑堇遲鈍的大腦還在反應著眼下是什麽情況的時候,付笙已經開始不滿足於那樣稚嫩的親吻了。

他加強攻勢,逼得許苑堇手足無措。

反複掙紮而不得效果時,許苑堇才發現自己在對上付笙時有多不堪一擊。她用力推搡的手被付笙輕而易舉地捏住然後按在頭頂,他對她的反抗根本不看在眼裏,也或許隻當作是夫妻間無傷大雅的玩鬧。

低沉曖昧的聲音在耳畔流連,來自付笙唇齒間的灼熱呼吸噴灑在許苑堇脖頸上,溫柔的親吻和舔舐幾乎可以讓人自甘沉淪,放棄抵抗。

在付笙拋棄理智越陷越深時,許苑堇已經徹底清醒。她躲不開付笙熱切的吻,也逃避不了他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深情地喊著“安瑗”。

但幸好,幸好她不愛付笙,她不會被他所傷。她感受到的隻有為人魚肉的憤怒和屈辱,而沒有不得所愛的心酸與悲寂。

付笙的唇瓣貼著許苑堇的下頜滑落,他輕輕啄吻著她光滑欣長的脖頸。許苑堇沒有流淚,隻是在終於不再被付笙逼迫著發出那些羞恥的喘息聲後,極其輕極其冷地對著沉淪的付笙道:“別讓我恨你一輩子。”

感覺到身上之人的動作一頓,許苑堇知道她這一次可以僥幸躲過了。

付笙鬆開捏著許苑堇手腕的手,沉默地將堆在裏麵的被子扯過來蓋在許苑堇身上,然後他起身。

夜色太濃,沒有月光也沒有燭光的床鋪間,許苑堇看不到付笙的神情。自然也就沒有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懊悔和自棄,以及那囁嚅著想要道歉的唇。

最終,付笙混沌的大腦,隻給出了自己和許苑堇一個荒唐可笑的理由,他輕聲道:“我醉了,以為你是安瑗。”

說完,付笙就往屋外去了,步履慌張。

“娘娘。”

皇後見繡桔回來了,立刻著急詢問:“怎麽樣,皇上呢?”

繡桔福了福,道:“陛下從惠妃故居出來之後,本來是朝坤寧宮過來的,但半道上被淑妃娘娘拉走了。”

皇後眼神瞬間變得狠厲,語氣也陰沉,“這個狐媚子,倒是本宮小瞧了她了。”

侍奉了皇後這麽久,繡桔對自己的主子多少還是熟知的,她附和道:“娘娘說得對,這種人,也就惠妃愚蠢會把她當姐妹。”

腦子裏有了計劃,皇後臉色和緩了一些,她重新款款坐回軟塌上,道:“當初她幫著本宮暗裏弄死了惠妃,今天也該讓她嚐嚐這滋味了。”

皇後招了招手,繡桔立刻上前俯身側耳聽著皇後的打算。

翌日早,在月兒的聲聲無奈呼喚中,許苑堇終於賴夠了床掙紮著從**爬起來。

都怪付笙昨晚發瘋,害她計劃了半宿怎麽能再快一點兒從王府成功逃出去。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許苑堇覺得自己必須要有點兒危機意識了,眼下比起她的生死安危,貞潔問題稍重一點兒。

雖然許安瑗拿著自己的身體跟付笙那些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完了,但她許苑堇的靈魂還是幹淨的,所以她的身體也是同樣幹淨的。

如果某一天付笙完全沒了理智,她對上他根本就是蚍蜉撼大樹,毫無勝算。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在這一天來臨之前,趕緊跑,能跑多遠跑多遠。

另一邊,付笙昨晚像是落荒而逃一樣離開許苑堇的屋子後,被風一吹,再怎麽想自欺欺人也該清醒過來了。

他不該在那一刻把許苑堇當做安瑗,也不該像懦夫一樣用那樣蹩腳的理由試圖撇清責任。但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他在燈暗下去的時候,會想要把許苑堇當做安瑗呢?即使心裏無比清楚她不是。

一如往常,付笙不想更深入地去想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覺得答案無關緊要。

“辭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