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很難說這不是有意安排

付笙不急不緩,笑著道:“安瑗還病著,若是讓您也染了病氣,我們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一樣,皇後輕笑一聲,給了付笙免死金牌,“你這孩子,哪有這麽嚴重。本宮今日若真叫安瑗連著病了,絕不追你們的責。”

笑剜了付笙一眼後,皇後道:“這可放心了?”

付笙配合,玩笑說:“母後都如此不在意了,兒臣哪敢繼續阻攔。”語罷,還輕輕在許苑堇腰上推了一把。

作為事件主人公的許苑堇大氣不敢出,溫順地垂首斂眸。被皇後輕柔牽住手後,低低出聲:“母後。”

皇後拉著人看了又看,邊柔聲問話,邊細細端詳。

“前陣子不是說頭疼嗎?最近可好些了?”

許苑堇謹慎回話,“回母後,已經不怎麽疼了。”

皇後莞爾,“那就好。”把人帶著在身邊坐下後,皇後摩挲著指下細嫩的柔荑,聲音顯得心疼,道:“真是苦了你了,這麽好的孩子,偏偏遇上這種事。”

許苑堇抿唇含羞帶怯地微微一笑,心裏時刻提醒自己:我是許安瑗,我失憶了……

付笙溫聲寬慰,“能被母後時時掛念,是兒臣跟安瑗的榮幸。但母後不必為此過分憂慮,該注意您的身體才是。”

許苑堇趕緊配合付笙,乖順道謝:“兒媳謝母後掛念。”

皇後眉目舒展,不似先前般憂心,笑著輕拍了拍許苑堇的手,說:“你與本宮婆媳一場,不講這些謝不謝的。你同辭修成親時本宮就說了,你長得聰明伶俐,本宮很是喜歡,以後就跟本宮半個女兒一樣,別學外人成天講那些虛禮,怪煩人。”

這話許苑堇聽著確實好聽,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是有些怪,一時躊躇不知該如何作答。

一旁,付笙出聲提醒,“安瑗,快同母後道謝。”

許苑堇照做,“謝謝母後。”

付笙含笑,不好意思地跟皇後說:“安瑗失憶之後怕是忘了以前的禮數,兒臣找母後請了張嬤嬤去教,可要學的東西太多,兒臣總不忍讓安瑗勞累,也沒教成個樣子,請母後恕罪。”

皇後自然不怪罪,臉上的笑反倒真心實意了一些,開口調笑道:“你們夫妻恩愛就是好事,自家人間禮數不全也不是什麽問題,外人跟前注意些就好。”

“謝母後開恩。”付笙做足了為人臣的樣子。

來之前說好了不在這裏吃飯,可皇後順嘴一提,付笙順嘴一應,造就了許苑堇在位置上如坐針氈的痛苦難耐。

這飯吃的有多折磨不必多說,反正飯吃完之後,許苑堇胃裏沒啥感覺。

冬季的天暗得快,吃完飯又是一番閑聊之後,離開皇後那處時天色已經暗了些許了。

“齊王爺。”一太監從兩人身後小跑著趕上來,氣喘籲籲道:“王爺,皇後娘娘有件事說忘了交代給您了,煩請您再回去一趟。”

付笙麵上無喜無怒,沉著聲問:“什麽事?”

太監抬袖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怯生生回話:“奴才不知,娘娘說要與您當麵說。”

許苑堇察覺到付笙朝她瞥了一眼,立刻退開兩步,跟他扯開一小段距離,“我在這兒等你。”

太監先一步預料到付笙的話,連忙開口:“王妃可以先去跟前的小閣樓裏歇息片刻。”

“好!”許苑堇積極,“你去找母後吧,她還等著你呢。”

太監側身讓出一條路,“王爺請。”

付笙一步邁到許苑堇麵前,抬手給她攏了攏大氅,語調溫柔親昵:“別亂跑,等本王回來。”

“嗯嗯。”許苑堇忙不迭地點頭應下。

付笙跟著那太監原路返回皇後宮殿裏去了,許苑堇則一步一步跟在給自己帶路的那小宮女身後。

天色已經全然黑了,牆邊掛著燈火顯得更亮了一些,卻也隻能隱約照亮腳下的小路。

地方越走越偏,許苑堇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還沒到嗎?”她試探著詢問宮女。

明明剛剛那太監說閣樓就在跟前,怎麽現在走了這麽久還沒到。許苑堇稍稍放緩了自己的步子,等著那宮女的話。

宮女先是不說話,直到拐過一個轉角,才指著前麵那燈火通明的秀氣小樓道:“回王妃,那便是了。”

綽約樹影搖曳掩映下,那兩層的小閣樓除了秀美之外,又多了幾分柳暗花明的意境。

許苑堇放下心,“好。”

越走近那小樓,周圍便也越發明亮起來。上麵屋簷上四角各吊著一大盞極亮極美的燈,許苑堇看著眼熟,即刻便想起來這是除夕那晚趙孟暄說的琉璃燈。不過這裏掛著的四盞,遠比當日的要大要亮。

宮女在門前停下步,輕輕把門推開半扇,恭敬垂著頭對許苑堇道:“王妃,您請進去吧。”

“哦。”許苑堇跨過門檻,見她要關門,下意識地伸手扒住門框:“你呢?不進來嗎?”

“奴婢要先回去回皇後娘娘的話。”

“行。”許苑堇放下手,囑咐了她一句:“你回去記得跟付辭修說我在這兒啊。”

宮女頷首:“是,奴婢知道了。”

宮女一走,許苑堇一個人要去找椅子坐時,才終於反應過來——這裏怎麽沒人?

“那個……”許苑堇試探出聲,稍稍提高音量朝裏喊:“請問有人嗎?”

“無人。”身後傳來的聲音把許苑堇狠狠一嚇,她迅速轉身回頭去看。

那人站在燈火最明亮之處,外麵驟起的微微寒風從半敞開窗中吹進來,晃動著他傾瀉於身後的三千墨發。

“有神。”他嘴角含笑,眸色深沉,語調輕柔如情人間最曖昧的呢喃。

許苑堇第一次為同一個人晃神兩次。

“安瑗?”

許苑堇回神,立刻掩飾般地低頭垂眸,“參見太子殿下。”

付珩笑容不變,語氣玩味:“安瑗跟我這般生疏,好叫本太子傷心啊。”

許苑堇不知為何後脊頓時生出一股寒意,頃刻間凍結全身。

外麵的風大了許多,付珩不看那窗一眼,徑直向許苑堇走去。可與她相近的一顆。付珩沒有停留,隻是擦肩而過。

“為何不看我呢?”付珩坐在椅子上,聲音輕而緩。

問句,卻擁有了歎句的氣勢。

許苑堇僵硬轉身,緩緩抬頭看向主位上那柔美多過俊朗的男人,仿佛在與吐著信子的毒蛇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