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平平無奇的發明家

許苑堇以為他說的是自己借許安瑗來逼他答應,但她隻猜對了其一。

付笙的另一層意思,是想用許家來牽製許苑堇,雖然好像沒什麽必要,但能多一個把柄就多一份保障。

在那間破屋子裏,他確實對許苑堇那副沒人疼沒人愛的可憐模樣有過一絲出於人性的憐憫,但淩駕於那份微不足道的心疼之上的,是對許安瑗絕對的愛。

迷迷糊糊睡醒的時候,許苑堇習慣性地喊“綠蕘。”

過了好久之後,才有一個陌生的丫鬟進來,她規規矩矩行禮後道:“王妃,奴婢服侍您起床吧。”

許苑堇歪頭,“你是誰?綠蕘呢?”

“奴婢名叫入畫,是王爺身邊伺候的丫鬟。綠蕘按例放了假,初八回來。”入畫邊說,邊扶著許苑堇起身。

“今天中午吃什麽呀?”許苑堇很突兀地問。

入畫不解,卻恭敬道:“王妃想吃什麽呢?”

“什麽都可以?”

入畫微微笑,“當然,您想吃什麽都可以,下麵的人會盡力去弄。”

“嗯。”

午時,許苑堇坐在小矮凳上,灶膛裏紅熱的火光映在臉上,她卻渾然不覺,依然幹勁十足地在燒盡的灰中扒拉著她丟進去的番薯。

“月兒,你再去拿兩個土豆來,一起扔進去烤。”

“哎,好!”糕點擺了一半,月兒又放下手頭的東西去給許苑堇翻土豆。

“您今天中午怎麽來弄這些了?不吃飯了嗎?”月兒把土豆遞給許苑堇,不解地問。

許苑堇把丟進灶膛裏的兩顆土豆往深處戳了戳,道:“這就是飯呀!”又側頭仰起臉,笑著說:“今天吃點兒不一樣的。”

月兒不明白,放著那麽多雞鴨魚肉不吃,來烤這番薯土豆有什麽好吃的。

“好甜的香味兒啊!”廚房門口響起一道男聲,“姐姐把人都支出去,是在做什麽呀?”

月兒趕緊行禮,“奴婢參見小侯爺。”

“嗯。”趙孟暄敷衍應聲,麵對許苑堇的時候,卻自覺地拉過一個小凳子坐在她身邊。

許苑堇從火堆中邊往出扒拉已經烤了很久的番薯,一邊回他:“烤番薯,你吃嗎?”

趙孟暄訝異,“那個光烤烤就能吃了?”

“月兒,拿兩張油紙來。”吩咐完,許苑堇才答了趙孟暄的話,“對啊,而且很好吃。”

襯著油紙,許苑堇把燙手的番薯掰成兩半,先遞給趙孟暄一半,又把另一半朝月兒遞過去。

“王妃您吃就好,奴婢不餓。”月兒連忙拒絕,私下裏還可以,有外人在,她不敢逾矩。

許苑堇沒再說話,隻是故作不悅地拉下臉,又把那半塊番薯往月兒那裏遞了遞。

月兒無奈,伸手接下,“謝謝王妃。”

“姐姐對下人們還是這麽好。”趙孟暄看完全程,照例發表看法。

許苑堇不理他這些,問他:“味道怎麽樣?”

手裏色澤金黃的番薯冒著嫋嫋熱氣,趙孟暄張口輕輕咬了一塊。“還行,稍微有點兒甜。”

許苑堇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稍稍瞪大眼睛,“這還不甜?”

“沒姐姐以前做的提拉米蘇甜。”趙孟暄說得自然而然,另外兩人麵麵相覷。

許苑堇想著趙孟暄說的那個拗口的詞,艱難地重複:“提拉米蘇?”

趙孟暄點頭。

“那是什麽?”

“就一種很甜的蛋糕呀。”

“蛋糕?”許苑堇更疑惑了,“那又是什麽?”

趙孟暄見許苑堇迷茫的樣子,才猛地反應過來,“我都忘記姐姐你失憶了。”

好了,不用趙孟暄多說,許苑堇已經明白了。什麽提拉米蘇、蛋糕,又是許安瑗造出來的唄,她還以為這是這五年間人們新做出來的玩意兒呢。

“你這次來,付辭修沒把你攆出去?”

嘴上說著一般,趙孟暄還是非常給麵子地一口一口吃著那番薯,道:“他去我家找我爹了。”

“這種情況不需要我跟著嗎?”許苑堇單純好奇。

趙孟暄卻敏感,以為許苑堇因為付笙這種漠視的行為難過了,立馬軟聲哄她:“他跟老頭子見麵盡說些沒意思的事,要我說,還沒姐姐待在府裏烤這番薯來得有趣。他沒叫你一起去,算姐姐躲過一劫。”

許苑堇被逗笑了,“跟你爹聊天這麽無聊啊?”

“對啊!”趙孟暄毫不猶豫,“明明一個武將,天天之乎者也地嘮叨我。姐姐你都不知道,我每天被人押著讀那些經史子集,頭都要大了。”

許苑堇配合點頭,“那我確實不知道。”

一聊起這些,趙孟暄就收不住話匣子了,繼續跟許苑堇吐槽他那老爹,“而且最過分的是,他自己都是習武出身,卻總是說我舞刀弄槍不務正業,姐姐你說他這人講理嗎!”

這個許苑堇是真不知道,她對趙孟暄的了解太少,對康平侯的了解更少。

“這還不是最可氣的,最可氣的是我爹硬要把我跟姚毓晗湊一起!”

看趙孟暄說著這事黑了臉,許苑堇沒忍住笑出聲。

趙孟暄委屈喃喃:“虧他還是我爹,一點兒都不懂我。”

許苑堇饒有興趣,問他:“姚小姐那麽好的人你都不喜歡,那你喜歡誰?”

趙孟暄不說話,隻是安靜地盯住許苑堇。

許苑堇一時不解,直到那雙清亮的眼眸中,躍動的光影深處出現她的身影時,才被嚇到一般地了然了。

完蛋!忘了許安瑗還跟趙孟暄有一腿來著。

空氣沉默得讓人尷尬,許苑堇心虛扭頭錯開趙孟暄的視線,假裝不經意地瞅了眼在案台前忙的月兒,慶幸她不在跟前。

“說起來,好像好久不見姚小姐了哈。”

趙孟暄黯然垂眸,不明白為什麽打失憶之後,許安瑗對自己那麽冷淡又避之不及。

這麽想著,委屈便深重了幾分,“你們前兩天才在宮宴上見過,要不是太子突然來了,她肯定又鐵了心準備為難你了。”

“姚小姐在你們眼裏一直是那樣嗎?”許苑堇隨口一問,沒抱什麽能聽到別的說法的希望。

在偏心許安瑗的人裏,姚毓晗本身就是錯誤的。

“不是。”趙孟暄給出的回答倒讓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