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仇一念 孰是孰非

第二章情仇一念孰是孰非

劉迦與瑪爾斯一群人所呆時間頗長,大家在江湖上見到陌生人時,最怕聽到的一句話就是:“我已經等你多時了。”

一般來說,修行者大多獨來獨往,誰會沒事去等誰?這又不是在學校念書,好朋友之間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吃喝玩樂,甚至如chgor之流還經常與同學相約一起上廁所,這時才會出現相互等人的場景。那江湖之人無事一身輕,偶遇上好事那就叫緣份,遇上壞事……也是緣分。哪有誰會莫名其妙地傻站在一個地方,見到陌生人就說:“我已經等你多時了。”然後再把法寶拿出來一起分享,張三一把劍、李四一粒丹。倘若真有這種事,那還能叫江湖?那叫共產主義、西方極樂。

因此,凡是遇到陌生人,對方開口便道:“我已經等你多時了。”一般都是來尋仇或是找茬的,隻有這種原因才會讓人在一個地方癡癡地等上百年千年。那站在望夫涯等老公回家這種事情,隻會發生在凡人世界,絕不可能在修行界出現。想想看吧,大家都生活在轉眼即是數百年的生存狀態中,倘若為了愛情而等一個人,幾百年過去,幸運的呢,在等待中覺悟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不幸的呢,在相思與苦悶的輾轉中,早已腸青肚爛,化為幹屍粉末,或是耐不住寂寞情懷,欲火焚身、自爆而亡。也有比較理性的一種,知道等人煞費時間,幹脆在原地打坐入靜,消磨時光,但這種情況下,往往又會一坐不起,等的人早已過去一千年了,自己卻依然在那兒如化石般地傻坐著,本書四部三章中的巨人多多就是此例。

綜上所述,在江湖上,被陌生人等待一般都不是一件好事。但萬事卻非絕對,偶有例外。

劉迦乍聞濟顛二字,心中立時狂喜,上前握住那和尚的手。兩人立時“*#%@…&*$…”地說個不停。他無非就是那幾句“我以為你是傳說中的人物,沒想到你是真人”等等毫無創意的見麵問候,想來大家也聽膩了,老是在這兒翻來複去地說,他倒不嫌鬱悶,筆者卻大感湊字數而賺稿費的無恥和下流,因此一筆跳過吧。

濟顛咧嘴一笑,樂道:“你現在的江湖經驗越來越豐富了,不過,我在此等你,雖然也確實是找你的麻煩,不過卻非尋仇和找茬,也是為了你好吧。”劉迦一愣,奇道:“濟顛大師,你到底是為何事在這裏,不妨一口氣說完,別這樣老等著別人發問好不好。”林思琪在一旁笑問道:“醜和尚,你能預言將來的事?不然你怎麽知道我們要來這兒?”

濟顛笑道:“這美女說對了。老和尚知道你這臭小子要在這兒闖禍殺人,是以提前到這兒來勸誡你。”劉迦聞言暗道:“這濟顛既有如此能力,我是拗不過他的,可要我放下這件事,卻又如何可能?小混元的仇不報了?她父親白死了?”

轉念間,他心中隱隱不悅,對濟顛說道:“你幹嘛要阻止我?我們要殺的可是一個惡人,你的形象不也一直都是懲惡揚善的嗎,為何要阻止別人做同樣的事?”濟顛笑道:“瞧瞧,火氣上來了不是?”說著他用蒲扇拍了拍劉迦的頭,笑道:“你呀,隻留下前世的神通,卻把那修心功夫丟得一幹二淨,隨著諸多心境兜來轉去,自尋煩惱。”

劉迦被他在頭上一拍,心中一凜,似乎想起了什麽,但又模糊依然。他轉頭看了看林思琪,見她正仰望著自己,心中豪氣頓生,立時對濟顛正色道:“大和尚,謝謝你為我指點迷津。可我該做的事情,卻是一定要做的,你要阻止我的話,隻管出手。你阻止得了我一時,總阻止不了我一生吧。”話畢,他拉上林思琪的手,說道:“咱們走吧。”兩人轉身而去。

後麵傳來濟顛的笑聲:“隻怕你這一去,不僅報不了此仇,那千萬仇恨卻要竟相而起了。”劉迦隻當作沒聽見,徑直向前。林思琪心中隱隱不安,轉頭對劉迦怯聲說道:“大混元,咱們不報這仇了吧?那醜和尚好像說的有點道理似的。”劉迦搖頭道:“這事不做個了結,咱們心中就會一直有個疙瘩在那兒,這對修行不好。”林思琪似又覺得劉迦之語頗有道理,便堅定心念,相隨而去。

劉迦一路打聽,一邊用神識查探。果然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長舌頭大嘴巴到處都是,很快便打聽到那紫荊靈院的留守者中,確有一人因賭博欠債,四處尋寶時,曾誤殺一個凡人。他心中立時憤然道:“誤殺?這也算殺人的理由?”當下拉上林思琪徑向塔的深處而去。

一路上他走得甚急,仿佛越是靠近那殺人者,他心中憤怒越發張揚。林思琪見他麵部肌肉繃緊,神色漸現青綠,那眼中殺氣已勃發不可抑製,心中略感害怕,不覺緊緊握住他的手心。

幾層樓梯過完,幾個轉角拐過,兩人眼前竟是一條又寬又長的通道,上下四周都無去路,隻可向前或者後退。劉迦正欲直接前行,卻見四周青光一閃,一群衣著各樣、長相稀奇古怪的人出現在兩人四周。

劉迦見這群人並未佩戴紫荊花,不禁問道:“你們是誰?”那其中有個高個子,手握一把斧子,粗聲粗氣地說道:“你小子還是回去吧,別去尋仇了,否則這裏有太多的人都不會放過你的。”劉迦怔道:“我自去找那殺人者,和你們有什麽關係?”另一個胖老者哼道:“大家通過那旋流的時候,都被這紫荊院的自動機關下了禁製,早晚還得靠這些留守者想辦法解開,你這一去,倘若得罪了那些人,咱們這塔中二三十萬人身上的禁製又有誰來解除?”

劉迦立時恍然,難怪艾博拉說凡是從通道轉換處過來的人,都會受那建塔者擺布,原來是這個道理。他念及此,心中微感猶豫。他倒並非害怕眼前這些人,畢竟體感過去,這些人的修為大多在明正天的層次上,他毫不在乎。隻是覺得倘若殺一人而讓更多的人繼續受苦,似乎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但這些人卻難以體感出他的修為,那混元力沒事的時候,大多躲在小雲宇宙深處暗暗修練,隻有少部分在身體諸脈遊走。

卻聽身後一個白衣秀士說道:“小子,別在那兒瞎猶豫啦,快滾吧。看你的修為似高似低,就算打得過我等,難道這塔內幾十萬各式各樣的修行者還奈何不了你?”劉迦心中一震,正要說話,轉頭卻看見林思琪恐懼害怕的目光,就如他當年初入江湖時的怯意,心中暗道:“我倘若就此放棄,小混元隻怕從此便會對修行產生畏懼,她父親留在她心中的結卻又何時才能了斷?”

念此及,他心中憑空升起一股霸氣,昂然道:“如果我非去不可呢?”話音一落,一旁那胖老者怒道:“這混蛋敢惹眾怒!”說話間,手中閃過一條墨繩,竟欲將眼前這小子捆住。劉迦既打定主意,早有防備,不待這群人出手,身形微晃,一時間十多個分身竟相出現,或拿或打、或拍或點,隻聽到數聲“啊呀”慘叫,已在頃刻間將這群人全部封脈,扔在地上。他轉頭看著地上呻吟的眾人,冷冷道:“不要阻止我!”

這刹那間的變故讓林思琪心中又是害怕、又感驕傲,諸多情緒乍起乍落,似乎覺得兩人越陷越深一般,她聲音顫微著對劉迦道:“大混元,不如咱們走了吧,我總感覺有些不祥預感呢。”

劉迦正要勸慰她,忽聞一片“嘿嘿、哈哈、哼哼、嗬嗬”之聲,從半空中、前後左右、四下角落竟相而至,就似百千萬人同時在說話一般。他心中凜然,卻聽不遠處有個聲音在哼道:“大家沒功夫與你這臭小子爭論個是非曲直,你既要壞大家夥的好事,便是將你碎屍萬段都不為過了。”林思琪心中害怕,立時將劉迦的手緊緊握住。

這四周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嘈雜,劉迦耳旁漸漸甕鳴大作,已分不清有多少人在說話,更分不清這些人在說些什麽,那心中諸念卻是更加憤怒交疊,但覺這塔內眾人都是那殺人者的幫凶一般。他此念乍起,混元力猛然提至,全身上下立時一片金黃旋彩,沉聲道:“看來你們都是幫凶了,便把你們一起殺了卻又如何?”他殺心既起,那聲音便如金戈相交,嘎然傳出。林思琪從未見過他如此強悍與霸道的樣子,不禁看得呆了。

那或近或遠的聲音一時間亂了起來,有人在說道:“哎喲,低估了這人,隻怕大家夥拾奪不了他。”也有人在怒道:“咱們這兒的高人還少羅?便是一人一下,也累死了他。”也有人在冷笑道:“你倒是試試看,隻怕轉眼間眾人即可將你這臭小子的多年修為毀於一旦。”那各種怪聲異調、各種冷嘲熱諷、各種畏縮猜測,渾然交雜,劉迦與林思琪漸感四周到處都是人聲幻影,重重疊疊,密密麻麻地將二人包圍起來。

劉迦心中暗暗吃驚道:“外麵那些人的修為有高有低,人數卻越來越多,再不動手,隻怕連衝出去的可能都沒有了。不知那些人可有布陣,我若稍有遲疑,等他們陣法布好,勢必更難對付。”此念一起,他立時傳音給林思琪說道:“你就躲在這通道之內,暫時不要離開。”

轉身吼道:“有本事就來殺了我!”話音一落,他已移出通道,直接出現在塔內深處的半空中。他人剛出來,隻覺身體觸到了什麽,卻聽一人慘呼而逝。人群中有人驚呼道:“這混蛋殺了妖界的鄭東南!”劉迦一愣,已立明其理,自己剛才瞬移出來時,正好與此處懸停的人相遇,那人被一撞而死。

人群中立時一片嘩然,有人叫道:“大家夥一起上!”劉迦眼見這空間中,上下左右、密密麻麻全都是各色人等,那諸多屬性能場層層相逼,不覺心驚。但自己既已動手,哪有再與人商良勾通的餘地?當下不再多說,拿出天羅地網劍,全力透入,不等人群圍至,那萬網竟相四散奔逸,五行屬性隨機流襲眾人。

遠遠近近又是一陣慘呼大作,但跟著卻有更多的人在叫道:“今日不殺了此人,大家隻怕都得死!”一時間四周空間殺聲群起,萬道色光、諸般能量竟相疾至。劉迦驚覺前胸後背那能場大力洶湧而至,混元力立時為之急蕩起來。他不敢硬拚,“嘿”地一聲,已用天網將自己罩住。忽聽體內白玉蟾叫道:“糟糕,這禍闖大了!”辛計然也急道:“這地方哪來如此多的諸界高手!”

劉迦心中暗暗叫苦道:“剛才那天羅地網劍一揮之勢,不知又殺了多少人。殺一個與殺一百個有何區別?罷罷罷,不要管那麽多了,拚命吧。”他神識動閃,找到天網外一點能場弱勢處,化光而去。眾人高聲驚叫道:“那混蛋從萬劍圈中逃出來了!”

他一脫身,立時改變剛才被圍在中間受襲的打法,轉而急速在人群中馳騁遷移,或這兒或那兒,即興遊走,全無規律。隻在那諸法器間穿梭、隻在那能場縫隙中遊走。這空間本來很大,但聚人者眾,一時間對手怕誤傷自己人,各各投鼠忌器,反倒讓他在星星點點地奔馳中,不僅沒有遇到有效攻擊,卻在偶遇相撞時,又使對方倒下數人。

這些人立時看出他的意圖,當下分散開來。劉迦正在四處急閃,忽覺眼前一股極柔觸感欲將自己籠罩,他立時停下後退。那柔光卻相隨而至,同時一個老者的聲音說道:“靈宵殿趙玄壇手段拙劣,不配接上仙高招,但上仙一味逞強,老夫實在看不下去了。”劉迦罵道:“好虛偽!”十二般屬性透過十指炸聲急出,眼前那“柔光天幕”立被擊散。

這群人識破劉迦用意之後,立時改作車輪戰,一個接一個與他糾纏。此時上來的正是靈宵殿武仙趙玄壇,他那“柔光天幕”被劉迦十指透破,餘勁依然將其震退半丈。劉迦正欲揉身急上,卻聽趙玄壇驚叫道:“十二地支字訣!上仙和玄穹玉帝是何關係?”但細辨之,卻發現劉迦所使功法與玄穹的天幹地支甚有區別,一則沒有玄穹的細微複雜,二則幻化之處全然不是真元力,想來天地間的諸多修行法門大道相通,看似相似者也頗不少。此人未必便是玄穹的弟子,心下稍安。

劉迦一退之間,瞥眼發現眾人已然散開,卻留下中央戰場,任自己在此處廝殺,恍然間已明其理,暗暗道:“他們這是想一個一個的車輪戰呢,這塔中二三十萬人,早晚得整死我。”他心中掛念林思琪,哪有心情與眼前的人分辯往事,當下叫道:“那玄穹是我哥們兒!”話畢,同時向趙玄壇猛撲而去。

四周人群乍聞趙玄壇之語,心中皆是一驚,兀自擔心他真是玄穹的什麽人,得罪此人便如得罪玄穹,那後果不堪設想,其中不少人已生逃意,心中暗道:“何必定要殺了這小子?自己身上的禁製雖然難過,卻總能活命,但倘若得罪了玄穹,那修行隻怕從此就毀了。”但轉眼聽到劉迦的話,這群人反而大鬆一口氣,均自暗道:“這世間有幾個人敢自稱是玄穹哥們兒的?這人定是個瘋子了。”

趙玄壇剛才與劉迦一觸之間,已知劉迦修為在己之上,但總盼著自己能多與對手多周旋片刻,為下一個接替自己而上的人多消耗一些對方的體力,是以眼見劉迦疾至,立時凝神應變,盡將那“柔光天幕”幻化,欲以至柔而化掉對手那陽剛之力。但劉迦瞬間即至,手掌翻飛處,陣陣金黃火焰頃刻間已成熊熊烈火,“柔光天幕”轉眼即被燒得煙消雲散,趙玄壇不及躲避,立時在慘呼聲中被燒至枯碳。人群中有人驚道:“三昩真火!”

劉迦本打算將這趙玄壇嚇走了事,沒想到他戰意升騰處,那混元力急速將小雲宇宙深處的天地靈力滾滾提至,幾經混合翻騰,已然間向上越過一級,那本該瑩黃之色的能場不知不覺中早升至橙色金黃,三昩真火隨性而出。眼見趙玄壇頃刻間已化為黑屍粉末,他心中的焦燥與狂怒立時平息,轉而心生悔意,暗暗道:“靈宵殿的人我是見過的,不該是惡人,我殺錯人了。”

忽聽右側一聲驚呼,他心中猛地一震,轉頭看去,果見林思琪已被一個老婦捉住。林思琪雙眼充滿恐懼,兩眼淚光地哭道:“大混元,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他大急之下,應變之速,早無當初的猶豫,不待對手討價還價,猛然間金光一閃,人在原地未動,手臂卻已暴長疾出,正好抓住那老婦雙臂,力透過處,那婦人已向後慘呼飛出,雙臂卻鮮血淋淋地握在劉迦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