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臨絕境而超然 手談者毛病多

第七部 時間 第八章 臨絕境而超然 手談者毛病多

眾人衝進離自已最近的通道後,一路埋頭急竄,岐伯一邊跑,嘴上一邊兀自念叨著:“怎麽跑了這一會兒,就不見個轉彎的道啊?”李照夕心中一凜,忽然叫道:“各位,等一下,這通道好像有點不對勁兒。”這群人現在對於諸如“不對勁”、“糟糕”、“快跑”之類的詞都是異常敏感,一聽此語,均立時停下,仿佛李照夕剛才的話竟是軍隊中的口令一般,令出即止,毫不猶豫。

劉迦轉身問道:“什麽事?哪兒不對?”李照夕有些茫然道:“你們看,咱們也跑了一段時間了,可這條道竟然沒有盡頭似的。而且,大家往回看,一樣沒有盡頭,看不到咱們進來的入口在哪兒。”眾人聽他這麽一說,這才注意到大家狂奔之下,已不知跑了有多遠了。

非所言微驚道:“這兩邊都是石壁,倘若那神威戰士前堵後追,咱們卻又往何處去?”瑪爾斯罵道:“這通道這麽窄,倘若前後被堵死,咱隻有撞死在這牆上了。”說著一腳踢向他身旁的石壁,他這一踢之力極大,眾人本以為這撞擊之下,再怎麽樣也會有一聲回響,誰知瑪爾斯的腳竟如踢進了空氣一般,沒受到任何阻礙,直接踢進了牆內,整個人也隨著瑪爾斯一聲“哎喲”,順勢消失在了牆內。不等眾人驚呼,劉迦體內的白玉蟾已高聲罵道:“每次都是這蠢豬闖的禍,他這一進去,臭小子隻怕也要跟著進去了。”

劉迦一驚,立時用雙手擊向石壁,頓然發現這牆竟沒有任何觸感,再一用力,整個人也順勢陷了進去。他人剛到牆的這一側,立時發現這又是一間大屋,同時也看見瑪爾斯正在用腳踢牆,發出“嘭嘭”巨響,口念不斷罵道:“混蛋,這牆穿過來容易,要再穿回去可就難了。”正說話間,眾人也一個接一個地從牆的外側穿了進來。

這群人同劉迦一樣,進來後一見瑪爾斯的動作,再聽他罵罵咧咧的內容,已立時知道這大屋沒有任何出路,心中都是一凜。劉迦念動處,想試試能否瞬移出去,卻發現這大屋已被強大的禁製鎖住,眾人陷在了一個沒有出路的小空間內,倘若神威戰士忽然間大量出現,那後果隻怕難以想像。

他看著眾人說道:“有點麻煩,這大屋沒有其他出路,而且是被禁製鎖定的。”眾人一聽之下,都搖頭不屑道:“早就知道啦。本以為你要說點其他什麽的,原來就這事。”劉迦一楞,一時也是不知所措。隻得隨著眾人一起,四處查看,但盼能找到出路,但很快這群人就失望了,這裏徒有四壁之外,竟再無任何讓人提起希望之所在,眾人就如被裝進了一個完全封閉的匣子之中。

突然崔曉雨在一旁奇道:“這裏有點怪哦。”眾人順著她的聲看去,原來她指的是被蜘蛛網蓋住的兩個骷髏。瑪爾斯苦笑道:“曉雨妹妹,咱們一路上這骨架子見得還少了嗎?”李照夕挑開蓋在骷髏上的蜘蛛網,不禁奇道:“咦,你們來看。”

眾人走到骷髏旁,這才發現這兩個骷髏原來是對視而坐的,在兩人中間放在一盤圍棋。劉迦歎道:“想來這兩人定是發現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最後實在無聊,幹脆在這裏下棋打發日子,後來隨著真元力一次次被抽光,結果就變成這個樣子了。”眾人正在歎息,忽聽李照夕問道:“老瑪,你們神界的人也喜歡下圍棋?我以為仙界的人才玩這個。”瑪爾斯咧嘴笑道:“咱們更多的時候是玩象棋,什麽皇後、戰車之類的東西,不過神界和仙界在我出生前就是相通的,大家往來頻繁,偶爾互通有無,想來也是有的。”

岐伯走過來看了看,搖著頭說道:“誰知道這棋是誰的?如果是這城堡主人放在這兒的,那多半是為了讓大家在死之前也有個消遣之物,總勝過無聊等死,這說明城堡主人雖然惡毒可惡,但對咱這落網之魚,卻也體貼有加。可也說不定這兩人本來就是棋迷,自家身上就有這物事,實在沒法出去,幹脆一邊下棋一邊了此殘生,這下棋專心起來,啥事都會忘,下著下著,不知不覺地就死掉了,卻也死得毫無痛苦、高明無比。”

劉迦正在想如何才有出路,那瞻南山走了過來,表情極為失望地說道:“我和大醜一起查過了,這間屋完全沒有出路,不知道如何出去?”岐伯無奈之餘,苦笑道:“咱這捉迷藏的倒有趣得緊,找人的尚未把人找到,先自個兒開墳入墓,倒像是技不如人、自已了斷一般。不知那睡著的何時醒來,說不定那玄女吃了幾口大家的真元力後,覺著味道不錯,心情一好,一口氣吃個精光,大夥立時完蛋,倒也落得個爽快。”說著他轉念又想到,倘若那玄女真的以為大家的真元力味道不錯的話,說不定一時也不急著吃光,把大家飼養起來,想吃的時候隨時吸上那麽兩口,倒如圈養了一群奶牛一般。但念及此,心中大感惡心,一時竟暗自罵道:“我何以會有如此古怪的念頭?岐伯啊,你變了僵屍後,這心智隻怕也大成問題了。”

劉迦正在歎息,突聽玉靈子在一旁“咦”了一聲,眾人轉頭看去,隻見他手指放在棋盤之上,似欲將其中一個白子提起,但用力之下,那棋子竟緊緊貼在棋盤之上,紋絲不動。眾人均感怪異,都圍了過來。玉靈子一提無功,有些尷尬,臉上一紅,正欲加勁,李照夕突然說道:“等一下,看看棋盤。”說著他伸手試了試棋盤,然後蹲下看了看棋盤下麵的棋桌,站起來笑道:“玉靈兄,別費力了,這棋盤棋子好像是長在一塊兒的。”

劉迦一聽,也上前伸手試了一下,果然這棋子、棋盤和下麵的方桌,竟然是被人用一種未知的金屬做在一塊兒、融為一體的。他不禁奇道:“棋盤和下麵的方桌是一體,這倒能理解,畢竟這樣做可以穩固棋盤,可棋子也和棋盤是一體,如何走子下棋啊?”他本以為此語一出,總該有人在一旁應個話,誰知半晌沒人理睬,轉頭看去,卻見眾人坐在一旁聊天閑談,他心中一凜,暗道:“這群人每次坐成這種姿勢,下一步就是準備開賭,難道他們這麽大膽,在這裏也敢賭?命都不要了?”此念剛起,果見崔曉雨拿了麻將,瑪爾斯拿出了紙牌,一時間眾人熱情高漲,竟準備又開始玩樂起來。

劉迦心下甚急,走過去高聲說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啊,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裏開賭?那神威戰士隨時都可能出現,再說了,那玄女不知何時會再次醒來,大家命在頃刻啊。”

岐伯歎了口氣,問他道:“你有辦法出去嗎?”

劉迦一楞,說道:“暫時沒有。”

岐伯又問道:“神威戰士來了嗎?”

劉迦急道:“雖然沒來,但誰知道什麽時候會來,剛才不是突然就出現了嗎?”

岐伯歎道:“既然神威戰士還沒來,那你這麽緊張幹嘛?反正出不去就是死,既然要死,也要死出個像修行者的樣子來。”劉迦怔了一下,依然急道:“你們這樣一邊賭博,一邊被玄女吸光真元力,難道這就是修行者死的時候該有的樣子?”岐伯一臉無奈指向那兩個下棋的骷髏,苦笑道:“你沒見看那下棋的?”

非所言一副苦中作樂的表情,笑了笑說道:“兄弟,修行的人拿得起、放得下,順勢而為,切莫做那不可為而為之的事,咱們既到此絕境,不如放下心來,甩掉包袱,任性而為,何必為一條小命斤斤計較?”

劉迦大驚,沒想到此等人不僅完全沒把生命當回事,居然為了賭博竟找了那麽些堂皇的理由來安慰自已,一時想不通這些人的古怪心思,正待反駁,突然見到齊巴魯一邊埋頭鬥地主,一邊扔過來一本書,同時說道:“上麵有句禪偈,自個兒看看吧,雖然不能幫你解脫,但看了以後,心情多少也會好一些,省得在那兒胡思亂想。”

劉迦一楞之下,看著他書上的四言禪偈,不禁口中念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日日都是好時節。”剛念完此偈,就見岐伯一邊出牌,一邊說道:“明白了吧?這心中隻要了無牽掛,隨時都是最好的時光,與其在那兒毫無益處的胡思亂想,不如過來與眾同樂。”崔曉雨也在一旁柔聲說道:“哥,別那麽苦悶嘛,反正現在啥事都做不了,不如和大家一起玩玩,你一個人呆著多無聊啊。”言語間竟似把生死當作輸了一場麻將一般輕鬆。

劉迦苦笑道:“曉雨,麵對這生死大事,你的念頭還真是通透無比,比我這當哥的簡單明了多了。”岐伯在一旁笑道:“小白臉,這念頭想通了,比那經脈打通了還重要哦,經脈通了隻是修身,這念頭通了,可是修心啊。為道之人,修心者上之,修身者次之,這級別高低,不說你也該明白吧?”

劉迦心潮起伏,他雖然不通佛理,但他也絕不相信那四句禪偈的深義就是讓眾人此刻打麻將、鬥地主,但他拙於辯論,又乏機變,一時竟不知是自已的想法對,還是這些人的做法對,他搖頭歎道:“唉,反正我是辯不過你們的,但我絕不可以這樣隨便放棄。”瑪爾斯笑道:“那正好啊,你趕快呆一邊去繼續捉摸咱們該如何出去,別隻顧著在這兒掃咱們的興,等你想明白了以後,咱們立刻就走。在你想明白以前,咱們這些自甘墮落的家夥也趁機娛樂娛樂。”

他一時間欲說無語、欲哭無淚,他沒有這些人的見識與口才,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樣隨意放棄生命的做法,雖然他明知此刻找不到出路,但隻要沒死,總覺得有一線希望尚在。他一生所信奉的就是任何事都要堅持到底,永不言棄,此時這群人的做事方式與他的習慣差距太遠,他很難去揣度這些人的真實想法,甚至有些懷疑眾人是不是已經另有出去的高招,隻是故意瞞著他,到時候給他一個意外驚喜也說不定。但轉念又想到,在這隨時都可能決定生死的一刻,這種玩笑隻怕開得也太大了點。而且眼前這群人於玩樂間如此投入的神情,他左看右看,最多也就是自暴自棄後的自得其樂,又哪像胸有成竹的樣子?

正在疑惑中,忽聽一旁明正天竟有些開心地說道:“大哥,咱們和瞻兄商良好了,倘若大夥真沒命了,這魂魄一定相邀結伴而行,有瞻兄帶路,去冥界的時候自有相識的照顧。瞻兄在冥界混了上萬年,從上到下都是他的朋友哥們兒,大家此去冥界,就如去瞻兄家做客訪友一般自在。以大家夥的修為,憑著瞻兄在冥界的職位,大家就算不能混個一官半職的,起碼也是在冥界的上流社會出入。而且剛才聽瞻兄說了,冥界是最寬容、最自在的地方,去看看也沒啥不好的。”玉靈子也不斷點頭道:“有瞻兄的關係在那兒給大家夥照著,咱們在冥界說不定比現在還要混得好,就算在冥界呆不慣,想要轉世重修,也免去很多麻煩,運氣好的,說不定還能多少保住一些今生的修行成果,來生也好接著修。”

劉迦一楞,向瞻南山急問道:“瞻大哥,你們剛才聚在一起聊天,商良的就是此事?”

瞻南山一邊洗牌,一邊有些尷尬地點頭笑道:“大家夥本身也沒造太多惡業,就算去了冥界,想來也不該受苦。而且大家修為也不算太低,加上為兄的在冥界也頗有些資曆,靠著一幫兄弟哥們兒的幫忙照應,大家就算不繼續修行,在冥界做做生意,開個賭場飯館什麽的,日子也該混得不錯。其實冥界也不過就是諸界中的一界而已,諸多規則和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差距也不是太大。”

劉迦一聽此言,微怔之下,終於恍然大悟。他剛才就壓根不相信岐伯等人的鬼話,並且在心中一直懷疑這群人是不是另有想法,因為他看著眾人嘻皮笑臉的無賴之像,那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把這些人同什麽“頓悟”、“徹悟”、“放下”之類的詞匯聯係在一起的。隻是他沒想到,這群人臨至絕境,居然在片刻間已想好了無奈之餘的退路,此刻這些人敢在這裏設賭作樂、視死如歸,心中所恃就是那瞻南山的冥界身份,是以雖然死亡就在眼前,眾人除了認命之外,卻又在“去了冥界說不定混得更好”這種妄念的支撐下,反倒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超然。

劉迦心中漸感陣陣苦水湧至,酸楚無比。他當初決定出來修行,雖然由於生性格懶散,沒有想像中的勇猛精進,可畢竟也算是堅持信仰,相信就算自已比別人多修些時日,到頭來多少也是個正果,沒想到這輾轉千迴地受盡折磨後,隻是完成了從修真界的混混轉變為冥界小無賴的過程,這條路越向前走,竟似與他的初衷越來越遙遠了一般。雖然瞻南山口中對冥界的描述也並非和他想像的一樣,但他始終覺得這並非他的願望與選擇。此刻終於明白這群人再也無法理喻後,他的心情鬱悶極度,咬牙頓足,竟一口氣走到那棋桌旁,一腳踢開那凳上的骷髏,自已坐在那兒鬱悶起來。

白玉蟾忽然在他體冒出一個古怪的聲音,似在猜測,又似有些不自信地口氣在說道:“喂,臭小子,看看那棋如何?”劉迦以為他想下棋,搖頭歎道:“前輩,他們在這個時候自暴自棄,我已經夠鬱悶了,麻煩您別再來添亂了好不好?”白玉蟾嗬嗬笑道:“他媽的,你以為老子想去冥界啊?好不容易修行這麽些年,哪有反倒修回去了的道理。”劉迦心中一喜,不禁問道:“前輩,你也這麽想?太好了,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是這麽想呢。”辛計然在一旁歎道:“臭小子,你也別埋怨你那群兄弟啦,他們的修行時間遠在你之上,所遭遇的磨難與痛苦也比你豐富千萬倍,這人受的挫折多了以後,知道這世上人力不可為之事十之八九,也就容易放棄啦。”

劉迦心想這話也有道理,一個人做事的時間長了,倘若遭遇的失敗比別人多,這自信也會跟著大折扣,漸漸沒有了當初的熱情與衝動。念及此,心中漸漸開朗起來,問道:“兩位前輩,你們有什麽好主意嗎?”白玉蟾嘿嘿笑道:“小雲師父剛才發現這棋桌好像些異樣的能場關聯,你用神識深探一下看看?”

劉迦釋出混元力,立時感到棋桌內部確有一股莫名能場,像是陣法又像是某種機關,但這能場似乎沒有攻擊力,隻是融在棋桌內。他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於是問道:“是有些古怪,不過看不出來這能場有什麽用。”白玉蟾笑道:“嗬嗬,你想想看,既然是捉迷藏,那等著被捉的那位可不想急著現在就把你們整死吧?否則這遊戲就不好玩了。一定會有出路的,這整個大屋啥都沒有,就這一盤棋,能不古怪嗎?這出去的法子多半就在這盤棋上。”

劉迦心中一凜,不由自主地端詳起這棋局來。他以前曾學過圍棋,雖然隻是為了娛樂,但在朋友圈中也算個手談高手,偶爾也會參加當地一些比賽,拿個小獎什麽的。此時細看之後,不覺有些吃驚。這棋局中進退、取與、攻劫、放收之勢錯綜複雜、生死交疊,多看一會兒,竟感撲朔為離、眼花繚亂,稍稍往一步想,居然感到混元力有所異動。他心中微微驚訝,自言自語道:“這棋局好像並非死棋,黑白雙方僵持在那兒,似乎誰都走不下去了,如果有誰先動一下,就意味著誰就先將破綻暴露給對方,這倒是和棋了。”

白玉蟾有些詫異地笑道:“咦,臭小子也並非一無是處啊,能在這短短時間內看出這其中奧妙,這心思也算機敏啊。”劉迦一楞,不禁說道:“我不覺得這有啥了不起啊,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圍棋高手多得很,我不算啥,隻是個業餘的。”白玉蟾微微一怔,立明其理,不禁笑道:“嗬嗬,我明白了,這臭小子生活的時代,這圍棋已曆經千百年演變了,其間高手層出不窮,必然留下太多經典和秘笈,是以他乍見之下,就算不一定能解盤,但起碼也看得懂。”辛計然笑著應和道:“是這個理,沒想到這小子也能手談,等這事了結,咱三人一起來放對廝殺那麽幾個回合,卻也樂趣無窮,看看是後世小兒厲害,還是你我兩個老鬼厲害些。”白玉蟾嗬嗬笑道:“文老,還好這手談隻是您老的業餘愛好,否則隻怕會有一本《手談真經》了。”辛計然猛然醒悟,興奮地說道:“老白,虧你提醒,我對手談興致極濃,竟忘了記下生平所悟,也算不智,呆會有空,咱們就開始寫吧。你提醒有功,可以讓你代序好了。”白玉蟾大驚,不知所措道:“這……文老……我這是開開玩笑的,你可別認真啊。”辛計然此刻興奮之極,已開始自言自語地草擬綱目、定卷分章,哪會理他?

劉迦心中暗笑,沒想到在這兒居然也能遇上和自已有共同興趣的人,正欲和辛計然開開玩笑,忽然想起這大事還未了,心中又急切起來。他稍稍沉默了片刻,見白玉蟾兩人沒有說話,便問道:“咦,你們怎麽不說話了?”過了良久,隻聽到那白玉蟾說道:“你再看看這棋局,如果真是和局,還真不好辦。”劉迦一怔,又仔細觀察起那盤棋盤。

看了良久,他突然發現這棋局雖然看似和局,但細細捉摸以後,那白方所占優勢好像要明顯些,他試著用心將雙方的趨勢向前演練了一番,頓然明白,不禁說道:“我明白了,這棋局有些怪,白子雖然和黑子所占地盤一樣,可白子邊角處隻要一動,黑子立時便麵臨劫殺,而且此劫一過,後麵可能麵對的是全麵崩潰。黑子雖然看似不弱於白子,其實是因為白子尚未動手而已。”

白玉蟾沉吟片刻,忽然說道:“那就對啦,如果老夫沒有猜錯的話,這執黑之人多半是因為下到此處,也看出端倪來了,所以與其徹底戰敗,不如就此停下,找個什麽借口到一邊涼快去了,打算想通了下一步後再回來繼續下這盤棋。”劉迦一聽,立時笑道:“有這個可能,我以前下棋的時候就這樣,遇到對手太厲害時,總會不斷找些借口離開,到一邊去獨自考慮,想通了再回來,嗬嗬,下棋的人可能都有這毛病,特別是遇到比自已藝高的人,不是水喝得特別多而勤上廁所,就是脾氣特別大,看誰都不順眼。”

白玉蟾嗬嗬笑道:“那執黑的先行,本該占便宜的,卻終成弱勢,肯定是死要麵子不願就此認輸,所以將此棋定在這格局上,小子,咱試試,說不定這黑棋活過來了,大家這命也活過來了。”劉迦心中一顫,急道:“前輩,你的意思是說,這棋是城堡主人放在這兒讓後人來續局的?”白玉蟾接著笑道:“那倒不一定,但想來如果你執白而滅黑的話,隻能叫順勢而為,以大家目前這狀況,所謂順勢而為,就是在這裏等死吧。但如果執黑而反擊成功的話,那就叫化險化夷,倒也頗如咱們希望的樣子。反正這屋內也隻有此處有能場關聯,咱們就當自已是那黑子吧。”

劉迦心中恍然,雖說此刻依然不能確定這盤棋是不是出去的關鍵,但畢竟正如白玉蟾所說,這裏是此屋內唯一有能場異動的地方,也是自已唯一可以嚐試的機會,想罷,他放下心來,試著執黑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