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沒有改造好的世界觀和人生

第十一部 天幽 第七章 沒有改造好的世界觀和人生觀

隨著長時間的星際瞬移,劉迦體內疲憊不斷湧至四肢,幾度色變,那神識已漸感不如先前的專注。崔曉雨不斷為他擦拭臉上的汗水。眾人開始時還試著替他助功,可那諸多不同修行方式、不同屬性的力道灌入他的身體,他卻無分心轉化為混元力。瞻南山功力畢竟有限,沒有多久,對他也就毫無助力可言。到後來,連小雲為其補充過來的天地靈力都越來越無法立時轉化了,他心中暗暗急道:“我這苦苦堅持,雖然能挨過片刻,卻不知那廣成子何時才能停得下來?這廣成子也太能跑路了,一口氣跑下來,也不知跨過了多少星係。”

玉靈子知他體力消耗太大,心中不忍,當下安慰他道:“兄弟,這樣吧,做師兄的給你講幾個故事,你聽著聽著就忘了身體上的難受,如何?”劉迦皺著眉,艱難地點點頭,猛提一口氣,將混元力盡行摧動。眾人在他的庇護下,雖然在星係間片刻不停地穿梭狂奔,倒也不覺著累。聽說玉靈子要講故事,一時間盡皆興趣大增,都將耳朵豎起來。

卻聽玉靈子講道:“咱們中華古代有個愚公,他的家被一座大山擋住了,家裏人每次到山外麵去都很不方便,所以呢,他就決定把那座山移走,可你要知道,那座山真是又重又大啊,要移走那座山,可真要把人活活累死…….”

劉迦聞言心中一陣悲涼,連連叫苦道:“我……我多像那愚公啊……我也快活活給累死了。”此念一起,頓感手足酸軟,但心中想起瑪爾斯命運難測,仍全力支撐。

那岐伯在一旁歎道:“玉靈兄,你這算啥故事?一點趣味性也沒有,還是我來講吧。”劉迦聞言,心中稍感寬慰,畢竟岐伯見多識廣,想來那故事更能讓人聽得進去,而不至於越聽越難受。

岐伯在一旁說道:“在那太古時代啊,有個誇父,這人有毛病,可能是精力過旺吧,總覺得自己特別能跑。有一天,他就去追那太陽……咦,倒和咱們追那廣成子頗為相似……”劉迦聽他說到此,再也無法忍容那已至極限的酸楚,咬著牙、高聲慘叫道:“我知道,那誇父最後給累死了……”言罷,眼前一黑,身體脫力,終於暈了過去。

他這一倒,眾人也跟著立時停下,瞻南山神識探過,知他隻是累得無法支撐,並無大礙,當下說道:“咱們先到附近的一個星球去,讓他自己恢複。”崔曉雨抱起劉迦,與眾人移至附近一個星球。

齊巴魯歎道:“哎喲,小白臉這一暈過去,可沒人追得上那臭道士了。”非所言也在一旁扼腕歎道:“老瑪這人雖然大嘴巴、惹是生非、愛罵粗話、打牌作弊、中看不中用……可是……總得來說,還是一個好人。可惜,不知那廣成子會如何折磨他。”岐伯搖頭道:“瑪爾斯那混蛋沒那麽容易被人整死,別看他是個殘廢神,那鬼心眼可不少。隻不過咱們把那廣成子跟丟了,卻不知到哪兒才能找到這二人了。”

劉迦適才虛脫昏迷,確是因為不願隨便放棄救瑪爾斯的機會,不得己地苦苦堅持。可一旦鬆手,那緊繃的身體立時緩過氣來,混元力不斷自我衍生更新,達到一定程度時,又自動將小雲宇宙內的天地靈力轉化。劉迦隻是暈了片刻,神識立時清醒,似覺混元力恢複的速度比平時快許多,心中詫異,內視之下,卻見林思音正在替他續力,二人都是混元力,不用轉化融和,拿來即用,是以比平時複原得快。

他見此大喜,神識返至小雲宇宙內,來到林思音身邊,隻見她頭戴一頂花環,身著袒臂白裙,腰間一條淺黃絲帶,長身玉立,皓齒藍眼,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劉迦開心地拉著她的手,笑道:“思音,你這身打扮真好看。”心中暗暗歎道:“不知不覺中,她已長成她姐姐初見我時的樣子了。”

林思音眨著眼睛笑道:“哥,這衣裙是小雲姐給我做的,花環是老白給我編的。”劉迦看著一旁的小雲和兩個無體元神,不禁歎道:“我最終還是沒能救得了老瑪,可惜。”轉而對林思音說道:“思音,以後你別為我續力了,你我修為差距太大,這樣做對你身體有影響。”

林思音搖搖頭,一臉純真地說道:“老白說了,剛才你沒有昏倒前,我不能給你續力,怕被你的混元力一拉,把我的修為全給廢了,但現在可以了,老白說你昏倒後,混元力自己也在恢複,不會對我有影響的。”

劉迦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見林思音調皮的笑道:“哥,我現在的樣子像我姐姐嗎?”劉迦一愣,轉頭見白玉蟾支吾道:“嗯…..那個,咱們前些日子不小心提起了你從前的事,順口就說起了小混元……”劉迦沉吟片刻,長歎一口氣,轉而笑道:“前輩,沒事的。我也不想啥事都瞞著思音,她還是嬰兒的時候,我就考慮過的,不想讓她過一種封閉在象牙塔中的生活,隻要她願意知道,咱們什麽都不必隱瞞。”接著對林思音笑道:“思音,你想到外麵的世界去嗎?”

林思音搖頭笑道:“小雲姐的宇宙好大,什麽樣的世界都有,去不去外麵都一樣呢。”劉迦笑道:“是,小雲是這宇宙的老大,你在這宇宙內自由自在,不正是那二當家嗎?”四人聞言盡皆開懷大笑起來。

劉迦對四人說道:“你們先自個兒玩吧,我還得去想辦法救瑪爾斯。”轉眼見到白玉蟾一臉讚許的神色,不禁奇道:“前輩,你這樣子像是有什麽話要說似的。”白玉蟾點點頭,歎道:“小子,你現在真得長大了,已不是當初老夫見你時那個懵懂小子啦。”劉迦一愣,莞爾笑道:“前輩,你又開始懷舊了是吧?”

辛計然點頭歎道:“人老了就這樣,動不動就會想從前,無聊,沒出息。”白玉蟾急道:“文老,你年紀可比我還大些!”辛計然苦笑道:“是,我年紀比你大,連我這比你歲數大的人都一直朝前看,豈不是更顯得某些人沒出息?”白玉蟾聞言一怔,不知該作何回答。小雲和林思音在一旁看著兩人爭執不休,嘻嘻哈哈樂個不停。

劉迦看著四人嘻鬧玩耍的場麵,心中憶起前事,雖有感概,但畢竟知道此刻不是發思古之悠情的時候,當下神識返出,睜開雙眼。

齊巴魯正在他身邊,見他醒轉,立時嗬嗬樂道:“果然沒事,說醒就醒。”繼而又皺眉道:“那個瑪小白臉可能沒救了。”劉迦醒轉坐起,但見眾人一臉失望之色,也知沒有更好的辦法找到瑪爾斯所在,一時鬱悶之極。

猛地聽見一個聲音傳來:“廣成子,老子現在殘廢了也瞧不起你,你既然有種敢和老子真得幹上一架,那正好。你以為在地球上老子就怕了你了?我沒別的寶物,就這晶玉盤,就用這個和你打,如何?”接著另一個聲音傳來:“你一個殘神,就算有再高明十倍的寶物又如何?再說了,那寶物如果真得有那麽厲害,你有本事運用?”

眾人聞言盡皆驚喜而立,心中全閃過一個念頭:“定是瑪爾斯騙那廣成子說要決一死戰,找機會拿出了晶玉盤這久違的通訊法器。”當初在商廬時,大家為了通信方便,人手一個晶玉盤,許久不用,竟忘了此法器,沒想到瑪爾斯急中生智,用這東西向眾人通報了他的方位。

劉迦拿出晶玉盤正欲呼叫,岐伯打斷他說道:“你想害死老瑪啊?你這一通話,廣成子立時識破,要麽就是三下五除二地收了老瑪的命,要麽就是再次將他帶走,再找到他們可就難了。”劉迦醒悟,也暗自慚愧,險些一急之下,將好事變成壞事。說話間,大醜已將傳送光圈拿出,笑道:“隻要確定在地球,那就好辦。”

眾人擠進傳送光圈,大醜立時啟動,劉迦問道:“大醜,你定的什麽時代?”大醜搖搖頭,說道:“我取消了時間定位,反正直接去就是了,那廣成子現在去的年代,就是咱們要去的時間。”

話說那瑪爾斯被廣成子帶至地球,停在一處青山之上,這裏奇峰疊嶂、幽穀深潭、古洞蒼岩縱橫其間。瑪爾斯看了看四周,笑問道:“這裏風景不錯啊,臭道士,這是什麽地方?”廣成子哼道:“到了這裏,就算你那些狐朋狗友全都來了,我也不怕,我那徒弟一個人全對付得了。”

瑪爾斯笑道:“臭道士,你這做師父的也不過如此,徒弟又能如何?你不是要報仇嗎?放開老子,咱們一對一的幹一架,用真本事打贏了我,你也算出了口惡氣,如何?”廣子冷笑道:“就你現在這本事?老夫既能將你捉住,便是把你放了,先讓你十招,照樣把你禁得住。”說罷,解開瑪爾斯的通神星,叫道:“有什麽本事,都使出來瞧瞧。”

瑪爾斯立時躍然而起,從懷中拿出晶玉盤,笑道:“廣成子,老子現在殘廢了也瞧不起你,你既然有種敢和老子真得幹上一架,那正好。你以為在地球上老子就怕了你了?我沒別的寶物,就這晶玉盤,就用這個和你打,如何?”那廣成子一臉不屑道:“你一個殘神,就算再高明十倍的寶物又如何?再說了,那寶物如果真得有那麽厲害,你有本事運用?”

卻見瑪爾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臭道士,你小子等著挨揍吧,我懶得理你!”話音一落,立時鑽進了龜頤盾中,隻留下一個烏龜殼在地上。

廣成子本來見這瑪爾斯死到臨頭尚如此嘴硬,以為他真有什麽別的本事或是寶物,雖然心中不懼,但也凝神戒備。誰知道轉眼間,這混蛋竟躲進了龜頤盾,他一愣之下,拿起長劍對著龜頤盾一陣狂砍,口中叫罵道:“你這縮頭烏龜,快給我滾出來!”瑪爾斯在龜頤盾中嘻嘻笑道:“傻瓜,我在這裏麵躺著多舒服啊,誰有功夫出來陪你玩?你自個兒玩吧。你如果覺著一個人寂寞,把你那厲害徒弟叫來陪你玩吧。”

廣成子正在揮劍猛砍,忽聽瑪爾斯在龜頤盾中高聲叫道:“向前!”話畢,那烏龜殼竟猛地向前衝了出去。廣成子大驚,立時跟上,不曾想瑪爾斯在龜頤盾中全無方向感,這一向前,立時撞在不遠處的山壁上,又彈了回來,正好與廣成子遇上。那龜頤盾當即被撞來連翻數個跟頭,這邊廣成子也被撞得氣血翻湧。

那龜頤盾一落地,立刻順著山道的青石台階蹦蹦跳跳地向下跌去,隱隱傳來瑪爾斯的罵聲:“又開始翻跟頭了,這是怎麽回事?”廣成子在後麵緊緊跟上,一邊用劍疾砍,一邊破口大罵道:“你這不要臉的東西,誰見過戰神躲在烏龜殼裏麵的?你把神界那些混蛋的臉全丟盡了。”瑪爾斯一邊跟著龜頤盾翻滾,一邊忍不住還嘴罵道:“大丈夫鬥智不鬥力,你懂不懂?”轉而又笑道:“隨你怎麽罵,我就是不出來。”

眼看廣成子就要捉住那烏龜殼,忽覺身後一股大力襲至,他心中驚訝,立時閃至一側,正是劉迦等人已然趕到。非所言見劉迦已逼開廣成子,長手伸出,將正在山道上翻滾的龜頤拉了回來,同時笑道:“老瑪,你的筋鬥翻得不錯啊,還嘣嘣直響呢。快出來吧。”

瑪爾斯聞言大喜,立時現身而笑:“臭道士,你現在可以把你那高徒叫出來了,看看他有多厲害呢。”廣成子見自己已處於弱勢,當即哼了一聲,高聲喊道:“用成!用成!快出來,做師父的被人打啦!”一時卻無人響應,隻有他的喊聲在山穀中回蕩。

齊巴魯聞言樂道:“臭道士,咱們何時打過你?這不是惡人先告狀嗎?”岐伯臉色鐵青,低聲嚅嚅道:“要不……咱們先離開這裏?他那徒弟可沒那麽好惹。”非所言也是一臉疑惑地說道:“岐伯兄,他徒弟是誰?這用成二字怎麽聽著耳熟得緊?”

劉迦聞言一怔,正要相問,卻聽體內白玉蟾顫著聲音說道:“用成?這名字好熟啊。”繼而忽然問道:“臭小子,你快看看這裏是何處?”

劉迦放眼四顧,見遠處一山壁上刻著“天台”二字,立時說道:“這裏是天台山!”話音剛落,白玉蟾立時驚道:“天台?臭小子,你們快跑吧!這裏是紫陽真人張伯瑞成道之處,那紫陽真人又名張用成,你們絕不是他的對手!”劉迦對這些高人典故素來不熟,聞言之下,不禁脫口而出道:“紫陽真人是誰?”

他此言一出,其他人盡皆色變,瞻南山低呼道:“兄弟,這禍隻怕惹大了。”劉迦雖然不明其理,但見其他人臉上皆現恐慌神情,也知麻煩不小,正欲同眾人轉身離開,卻聽瑪爾斯罵道:“他媽的,紫陽真人又如何?隻要不是玄老大親自來,老子才不怕呢……再說了,那玄老大還是咱哥兒們呢……”

忽聞空中傳來一個平淡渾厚的聲音笑道:“師父,這群人是哪裏來的,這修為可真是亂七八糟的。”眾人轉身急逝,卻被一股柔和大力輕輕攔回。廣成子哈哈大笑道:“這吹牛的窮神,現在看你如何逃得了?”

那能場所觸,劉迦暗暗吃驚,再抬頭一看,卻見一個相貌和藹,身材肥碩的中年人,手中握著一條白色帆巾。劉迦見此,心中更加驚道:“那白巾隻是一條普通的腰帶而已,在他手中竟然便有如此威力!”但他不願就此受困,暗中將混元力從手掌急向一側透出,欲破圍而逃。

那人似乎略為驚異,手中白巾微微一動,一股大力旋轉,已將劉迦卷至半空。劉迦被他大力攪得心潮起伏,一至半空,立時說道:“哎喲,張真人,我可不是來打架的,我是來勸架的。”張伯瑞微微笑道:“嗯,年輕人,你那地支字訣從何處學來的?”

廣成子也早升至半空,當下叫道:“好徒兒,給我揍這群混蛋,問他那麽多幹嘛?”張伯瑞莞爾笑道:“師父,這多年的仇恨,你老人家還不能釋然嗎?”轉而他又說道:“前些日子,我在靈宵殿那邊同玄穹等人聊天,頗有進境。眼前這小子的修行與玄穹的天幹地支字訣極為相似,不知他和玄穹是什麽關係。”

劉迦聞言,立時笑道:“玄哥是我哥們兒。”但說完又想起那玄穹重修仙史一事,轉又苦笑道:“過了這些年,不知他還認不認得我?”念及此,大有攀龍附鳳卻又被人遺忘的尷尬,心中頗有瀟澀之意。

廣成子一聽,驚了一下,但立時罵道:“倘若玄穹是你哥們兒,三清便是我兄弟了。”說著他轉頭對張伯瑞說道:“好徒兒,別聽這小子瞎吹,這群人個個都是吹牛大王,必是偷學了那玄穹的皮毛,到處嚇人。別管那麽多,先替我痛扁一頓再說。”張伯瑞聞言,臉上略現遲疑之色,暗道:“我這師父脾氣一直這麽急躁,老不見改。那玄穹何等本事?一般人怎麽可能隨便偷學到他的成名之技?倘若這小子真是那玄穹的朋友,到時候我在玄穹麵前卻如何辯得清楚?”

念及此,他隨手一擺,又將下麵眾人一起提至,挨個看去,不禁搖頭暗道:“這群人修為各異,來自諸界,連僵屍和妖界的人都有,可真是奇了。”正在暗自思量,卻聽廣成子說道:“那岐伯可以放過了,其他的人不能放。”張伯聞言驚道:“這群人中有岐伯?”

岐伯歎道:“就是你眼前這僵屍!”轉而又補一上句:“別問我為什麽會做僵屍,我都被人問煩了。”張伯瑞聞言一愣,奇道:“岐伯?您老人家……這……轉修僵屍,未免也太不自重了些。您怎麽能這樣,那後學晚輩都以您老人家為榜樣榿模,您卻讓人如此失望,這……這是先人該有的做人態度嗎?”

劉迦知道岐伯最討厭別人提起他從前的事情,此刻自己被困,心中也正煩惱,眼見這張伯瑞言語頗為迂腐,當下不耐煩地說道:“他的世界觀和人生觀沒有改造好,沒有遠大的理想和抱負,所以自甘墮落地做了僵屍,這理由總行了吧?”

眾人聞言,盡皆一愣,不知那世界觀和人生觀所指何物。李照夕與他來自同一個時代,當下苦笑道:“師兄,這當口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張伯瑞雖然知道廣成子一直想找戰神複仇,他心中卻對此事頗不以為然,總道那冤冤相報之舉,乃修行者之大忌諱,但被那廣成子的話語所逼,又不好將這群人放了,一時間左右為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