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團圓兒也是公主啦

皇宮裏開蒙並不如枕寒山上那麽早,皇子公主們要到七歲才會請儒學大家來給開蒙。

所以魯元也不用上學,每日和團圓兒兩個人,跟著椒房殿裏的嬤嬤學一些禮儀,聽她講一些有趣的典故故事,等王皇後處理完後宮的事務,便會教她們剪紙或是繡一些簡單的花。

雖然魯元常常繡得一塌糊塗,團圓兒也明顯沒什麽天賦,但王皇後總是很有耐心。

有時李必也會抽空過來,給她們帶些點心或是小玩意兒,逗著團圓兒與魯元玩笑幾句。

連綿綿跟著椒房殿裏的嬤嬤,也學得聰明伶俐了一些,可以利利索索地打整好自己,甚至會幫團圓兒梳一些簡單的頭發了。

團圓兒前頭四五年裏從沒體會完全,卻又無比向往的那種家的溫暖,仿佛這一個月裏都在這個富麗堂皇的椒房殿裏實現了。

但她心裏其實清楚,團圓兒與魯元,在椒房殿裏是不一樣的,團圓兒和王皇後再親近,也不會從背後攬著她的脖子,親昵地撒嬌。

於是團圓兒其實更喜歡李景逸來看她。

也盼望著陸清野來接她。

但阿兄也並不常常來,李景逸總說:人鬼有別。

陸清野更是連個影子都沒見。

團圓兒這兩天因此總有些懨懨的。

連她本來覺得好吃極了的荷花酥,吃起來也沒那麽香了。

這一天早上,團圓兒早早起了床,洗漱過後卻沒有出屋子,綿綿掛在床邊,仍在呼呼睡著,冒出一個鼻涕泡。

團圓兒用小胳膊枕著腦袋,趴在桌子上擺弄茶杯,一邊用手指劃拉茶杯上的繪著的精致小人,一邊發呆。

倏忽,房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團圓兒抬頭,一眼便認出清瘦修長的影子屬於李景逸。

她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下去,去給李景逸開門:“阿兄!”

等房門洞開,李景逸反而像沒有料到一般,愣了一下。

“團圓兒今天起得這麽早?”他問。

團圓兒一把抱住李景逸的腿:“因為團圓兒想阿兄了!”

“巧言令色。”李景逸點評道。

神色卻是肉眼可見的愉悅了許多。

他本想抱團圓兒,想起自己死屍一般冰冷,又默默收回了手:“李適的案子結了。”

團圓兒的動作一頓。

“聖旨今日便會下來,李適貶為庶人,流放西北,去被他害死的將士們埋骨的地方,做工贖罪。”李景逸淡淡道,“羅金寶除名賜死。”

至於賜死時賞得是加官進爵,這種事就沒必要講給團圓兒聽了。

聞言,團圓兒把小臉埋在李景逸漆黑的衣裳裏,悶悶地問:“阿兄,那娘親的仇算是報了嗎?”

“算是吧。”李景逸道。

西北有那些枉死將士的親朋故友,隻要李必不發話力保他,李適多得是死在西北苦寒之地的方法。

便是陛下開了這個金口,也未必沒有人敢動這個手。

“那……”團圓兒攥緊了李景逸的衣裳,“那阿兄不會灰飛煙滅了吧?”

李景逸摸了摸她的頭發,微微笑了起來:“不會了。”

團圓兒放下心來,仰著臉衝李景逸甜甜地笑,像一朵盛開的明豔小花:“那就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阿兄覺得,團圓兒幫上忙了嗎?”

李景逸點頭:“自然是幫上大忙了,團圓兒是阿兄見過最厲害的小孩子。”

團圓兒眨眨眼,又很是害羞地把臉埋到李景逸的衣衫裏:“阿兄和山神哥哥還有師尊他們一樣,最會哄團圓兒了。你們要把團圓兒誇得驕傲自滿了!”

李景逸不以為然:“團圓兒本來就應該驕傲。”

他笑:“陛下今日便要下旨意,將團圓兒封為公主,團圓兒以後盡可以驕傲。”

這一天晚些時候,李必的旨意果然來了椒房殿。

文縐縐的話說了一大堆,團圓兒聽得眼睛都轉圈圈了,一句話也沒聽懂。

王皇後帶著團圓兒領旨謝恩。

然後她看著一臉懵的團圓兒,笑道:“陛下的意思就是說,封團圓兒為延壽公主。以後團圓兒亦是我朝的公主,入李氏的宗廟、族譜。”

從此以後,團圓兒便和魯元她們這些皇帝的親生女兒一樣,擁有食邑封地,皇帝和皇後會如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將來為她備下府邸與嫁妝。

這是對團圓兒的補償。

也是對崔雪娘的補償。

團圓兒懵懵懂懂,並不明白這些,能理解並欣然接受的是李景逸。

——

四月,皇帝帶著京中的皇室去太廟祭祖,團圓兒以公主的身份隨行。

車馬轔轔,浩浩****的隊伍從皇城出發。

沿路多有圍觀的百姓。

“大人,那就是我和您說的小姑娘。”

團圓兒與魯元頭挨著頭湊在馬車的窗邊往外看時,人群之中有一個聲音說道。

這聲音說起來應當是個小女孩,卻有些嘶啞低沉,隱隱仿佛有個低沉的男聲在她的聲音裏撞出一片回音。

仔細一看,被金吾衛隔開的圍觀百姓中,有兩個身著披風,頭上帶著披風兜帽的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那帶著兜帽的小孩,不是別人,正是與母親一同失蹤許久的鶴南燭。

或者說,張有青。

她的一雙眸子不知為何已經變成了血紅的顏色,此時正無比惡毒地盯著團圓兒,似乎恨不能上前去將團圓兒生吞活剝了,喝盡她的鮮血。

她身邊之人聞聲看去,見了團圓兒的模樣,眸光一凝。

這也是個與尋常人不太相同的“人”。

他有一頭火紅的頭發,皮膚之中仿佛有岩漿順著血管流淌,顯露出奇異的紋路。

他的外形也遠比尋常人更為高大強壯。

但他們這樣兩個不同尋常的人站在人群之中,原該是很醒目的。

此時卻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許是因為披風上繡著的、看起來很是古怪的咒語。

“你之前與我說,枕寒山新來了一個小弟子,枕寒山的清虛子與寒山君待她都不同於其他人,尤為寵愛偏頗,在意異常,說的便是她?”高大之人冷冷問道。

“南燭”點點頭:“正是她。”

高大之人“嗯”了一聲:“這個小丫頭,今日我要帶回魔界去。魔尊若確認是他要找的人,你的一切願望都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