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團圓兒的來曆

團圓兒從未想過會被錢氏倒打一耙,這無端指控便如晴天霹靂般砸在她頭上。

她睜大了紅通通的眼睛,慌忙搖頭:“我沒有!”

她隻見過村裏的大叔唉聲歎氣地把銀子交給錢氏,根本沒見錢氏再拿出來過,更別提交給她了。

團圓兒說著,看向風裏,眼神委屈又可憐地重複道:“大哥哥,不是我。她沒把銀子給我。大哥哥相信我,團圓兒不偷錢,不是壞孩子。”

兩個大哥哥對團圓兒都很好,團圓兒也很喜歡他們。如果他們信了錢氏的話,覺得團圓兒是個偷錢的壞孩子可怎麽辦?

團圓兒害怕極了。

風裏被她這樣看著,心裏又酸又憐,立刻便說:“大哥哥相信團圓兒,銀子肯定不是你拿的。”

錢氏怒道:“不要聽這個小蹄子詭辯,仗著生個狐媚樣子,便一天撒謊成性的東西!如果不是她拿的,難不成真是我拿的?我能拿到哪裏去?你們有本事搜啊,但凡你們能在這屋裏找到,老娘……”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張臭嘴便像突然被漿糊粘上了,張也張不開,隻能瞪大眼睛嗚嗚著,再說不出一個字的汙言穢語。

九玄泰然自若地收回右手並起的兩指。

剛剛,一點藍色的靈力正是自他指間飛出,封上了錢氏的嘴。

與此同時,他左手一翻,手掌間赫然出現一個巴掌大的金色羅盤,他喃喃念了一句咒,金色羅盤間閃現出藍色光芒,飛速旋轉起來。

九玄看著轉動的羅盤,淡淡道:“銀子確實不在這個屋裏。此處西南八裏地,一個姓張行三的男人家中,銀子在一個綠色的錢袋裏,放在他的枕下。”

隨著他話音落下,羅盤間的光芒漸漸熄滅,羅盤也停了下來。

他再一翻手,羅盤便不見了蹤影。

老村長方才見他們衣著打扮,便知不是尋常人,隻是謝家的事擺在眼前,一團亂麻,一時也不好多問雜事。

此時看見羅盤自轉,又聽見那一番推演,老村長更覺得這兩個少年來曆不俗,慌忙作揖道:“請問二位是……?”

風裏一手抱著團圓兒,一手還了一個道家禮儀,笑道:“小道枕寒山雲崖子座下,徐風裏。”

九玄收了羅盤,亦是一禮:“雲崖子座下,穆九玄。”

老村長大驚失色。

九州大地,遍布名山大川,靈氣縱橫,誕生了許多精怪妖鬼。

九天之上,亦有生於鴻蒙之初,萬年不得一見的神仙。

人族受此天地啟迪,族中漸漸也出現了修仙者如各個修真門派,墮落者如九淵裏的魔族。

枕寒山,便是九州大地上第一大的修真門派。

並無靈脈慧根的凡人,一生別說看見神仙,能遇見一次這些大門派修仙的弟子們,都是難得的機緣。

老村長不敢想象,是什麽讓麵前這兩位修仙弟子出現在了這窮鄉僻壤,又怎麽機緣巧合救了團圓兒。

不待他問。

風裏已自行開口解釋道:“五年以前,師祖占卜天卦,算出半年後,齊王府將誕生一位小郡主,乃是他命中的關門弟子。”

九玄接道:“但我們依照生辰趕去,已意外橫生,小郡主被王妃以木盆順水送走。”

他二人一人一句:

“人的命盤不能總是被窺視演算,再短也需隔上數年再看;人的機緣也不可胡亂幹預,錯過一次,便需再待時機。我們於是沿河一路搜尋,直到到了此處,亦到了可以再算的時間。”

“師祖算出小師叔近日命有死劫,亦是機緣,我算出小師叔就在雪地中。”

“我們在雪地裏找到了團圓兒。”

“命盤之上新的機緣已然萌生,她便是我們師祖要尋的弟子,我們的小師叔。”

堂上眾人一時訥訥無言。

許久,老村長才遲疑道:“二位小道長是說……團圓兒便是你們要找的人?齊王府的小郡主,二位小道長的師祖想要收的關門弟子……”

九玄點頭:“確實如此。”

老村長一家看團圓兒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畢竟誰能想到,謝知文從河上撿來的一個棄嬰,錢氏隨意虐待欺淩的一個養女,竟有這麽大的來頭。

錢氏麵色惶恐。

團圓兒對此一無所覺,她這兩日實在過得太過辛苦,一身傷痕,一度瀕死,又在聽聞爹爹去世的噩耗後極度悲痛,此時她軟綿綿趴在風裏的懷裏,感覺到了溫暖與安心,很快便困倦起來,隻是木訥地睜著雙眸,不肯睡去。

“團圓兒,累了便睡一會兒吧。”風裏哄她,“等團圓兒睡醒了,我們好好安葬爹爹,好不好?”

團圓兒努力睜大眼睛,搖了搖頭,困倦的奶音小聲道:“……團圓兒不睡。”

九玄從旁問她:“你欲如何?”

聞言,團圓兒抓著風裏衣襟的小手忽然攥緊,眼裏凝起了怒意,看著有了些精神:“要給爹爹討個公道。”

九玄點點頭,轉而又向老村長施了一禮:“那便煩請老先生召集村民,並令人將那張某與錢氏一並帶到大家麵前吧。”

老村長有些遲疑,畢竟無憑無據,怎麽能平白抓人:“這……”

不待九玄說話,風裏已經驕傲地一揚下巴:“九玄推衍這種小事,絕不會出錯,保管人贓並獲。”

——

被人踹開房門時,張老三本在家中睡覺。

他是村裏出了名的懶漢,便是田裏的草生得有人高也不會去鋤地扶苗,隻仗著生得高大魁梧,眉目端正,又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在十裏八鄉的幾個寡婦那裏討幾口酒肉。

故而門板大開時,他雖然照例從**滾了下來,卻也挺習慣。

張老三就勢懶洋洋坐在地上,衣衫也不攏:“你們又是哪個村的,替誰家……”

他話未說完,一幫田間漢子便怒氣衝衝進了門。

張老三長歎一口氣,心道今日又遇到一群不能聽人說話的莽漢,而後就熟練地抱住了頭。

來人卻沒打他,而是先掀了他的枕頭、床鋪:“真有個綠色錢袋!”

“可有銀錢?”

“正好二兩!哎喲,這被子裏還有一個紅肚兜!”

“真叫小道長說著了!把東西和人一並帶走!”

這幾個田間漢子於是兩個人架起張老三,一個人嫌棄地捏著東西,出了屋子。

張老三本以為就是被哪個寡婦的夫家發現了,要挨一頓打。等他看見空地邊一圈村民,對麵五花大綁著一個麵色驚恐的錢氏,才察覺到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