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春風吹又生

陸清野與白玉仙推門而入時,清虛子正與扶搖子對坐弈棋。

團圓兒伏在清虛子懷裏,抱著她的紅衣布娃娃沉沉睡著。

見陸清野看著團圓兒,清虛子笑道:“放心,我已施了咒,一時半會兒不會醒的。她今日消耗很大,又心神動**,便讓她多睡睡。”

陸清野應了一聲,在一旁坐了下來,端起茶杯漫不經心地看著他二人下棋。

白玉仙不肯坐,彎著腰打量團圓兒睡覺,看了須臾覺得有趣,伸手便想去捏團圓兒的鼻子,被清虛子一巴掌拍在手上,還收獲了清虛子的一瞪。

“嘖。”他揉揉自己的手,“大師兄明明自己也沒多正經,偏偏凶我。”

清虛子沒理他。

白玉仙覺得沒意思,又轉頭去看他和扶搖子下棋。

須臾,扶搖子正要落子,白玉仙忽然張口對他道:“師侄孫,你怎麽能下這裏呢。你不往左上挪三目落子,我看你必輸無疑。”

扶搖子尷尬一笑,落子的手僵在原地。

依他的棋力看,落子在白玉仙說的位置上,不出十手就會落入更加悲慘的境地。

但白玉仙到底是清虛子的二師弟,寒山君陸清野的二師兄,論起來實打實是扶搖子的長輩,他又覺得不太好意思拂了白玉仙的麵子。

“閉嘴。”清虛子忍無可忍開口道,“觀棋不語真君子。尤其是臭棋簍子少說話。就你弈棋的功力,你的師侄孫亦能殺得你片甲不留,用不著你指點他。”

進退兩難的扶搖子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放下自己的棋子。

白玉仙哼了一聲:“徒弟徒弟不許我逗,下棋下棋不許我說。叫我來幹什麽?無聊死了。”

清虛子冷笑道:“那你盡可以滾出枕寒山。我昨日還收到一封言辭懇切的信,問我可曾見過你。你猜猜是誰寫的?是敖……”

白玉仙繳械投降:“我閉嘴,我收手,我找個角落睡覺可以嗎?”

清虛子當即恢複了和顏悅色的臉,點點頭:“請便。”

九玄領著八名師弟,將四個五花大綁著的人押進屋時,便見掌門與清虛師祖對坐下棋,寒山君捧著一隻茶盞在看。

清虛師祖的身側,一隻化為原型的九尾狐團著身子閉目睡著,團圓兒趴在九尾狐溫暖柔軟的皮毛間,亦在呼呼大睡。

聽見他們進門,九尾狐微微睜開一隻綠眸,慵懶地瞥了他一眼。

九玄趕緊垂下眼眸,認認真真給麵前的一堆長輩和掌門行禮。

“之前未曾查出的張有青殘黨,均在此處了。”九玄道。

“嗯。”清虛子淡淡應了一聲。

那幾個仍穿著枕寒山弟子服,被五花大綁著的人被推搡著跪在了地上。

“為何?”陸清野當先問道。

那四個人梗著脖子,誰也不肯說話。

“為何?”陸清野仍舊捧著手中的茶盞,不急不緩地問道,“團圓兒不過是個還未曾長大的孩子,你們為何屢屢向她下黑手,意圖害她的性命?”

其中一人聞言冷笑道:“寒山君不是號稱自己既是枕寒山嗎?寒山君為山神,既然能盡知山中事,又何必問我們呢?”

白玉仙聞言,輕笑一聲道:“陸老三,人家嘲笑你呢。我就說你消耗甚大,老老實實睡個百八十年才是正經的,這樣隔一段時間睡上幾日是不行的。”

“多謝關心,但我如何確實用不了你操心。”陸清野說著,放下手中的茶杯。

他右手食指與拇指輕輕一彈,一點金色靈力沒入嘲諷他之人的眉間。

“為何?”陸清野第三次開口問道。

“自然是為了張師叔。”那人無法控製自己的唇舌,隻能老老實實地回答陸清野的問題。

他甚至無法自控地解釋起了自己的回答:“那個小丫頭自然隻是個小孩子,但誰讓她的師尊是清虛子呢。清虛子既然敢用她羞辱張師叔,就別怪我們衝她下手。”

眼看著已經瞞不住了,他的同夥索性自己說了:“更何況清虛子這樣寵愛她,她就更該死了,叫清虛子痛上一痛。”

陸清野歎息一聲:“張有青已然伏法,你們竟還如此死心塌地。”

“張師叔待我等甚好,我等願為他死士,為他鞍前馬後。”被陸清野施了法的那人在法術的作用下,自行順著陸清野的話說了下去,“更何況死了,還能重新活呢。”

他說完竟笑了起來。

此言一出,連白玉仙本慵懶半睜的眼睛都一下凝了起來。

他沉聲道:“你等身為枕寒山弟子,竟敢用奪舍之術!”

那人笑道:“枕寒山都已經不讓我們活了,我們還管什麽奪舍是不是枕寒山的禁術!靈犀子是你們幾個的師尊,你們為了她,絕口不許人在枕寒山上提起奪舍二字,可這與我們有什麽關係,我們又不是這個娘們的徒子徒孫。隻要是為了張師叔,殺人如何?奪舍如何?不過是些好用的手……”

下一瞬,清虛子衣袖一揮,一道靈力便將這人直接打得飛起摔在了身後的牆上,噴出一口血來。

“便是不為她,奪舍便不是傷天害理的邪術了嗎!”清虛子怒道。

陸清野皺著眉頭問道:“他奪舍了何人?”

那人緊緊咬著牙,絕不肯將這個問題的答案說出口,僵持了一會兒,仍是快要抵擋不住法術的力量。

他狠了狠心,竟狠狠把自己的舌頭咬了下來,咬舌的血從口中溢了出來,混著剛才受內傷噴出的血跡,淌滿了半張臉。

陸清野淡淡地移開了目光,看向了另一人。

這人與陸清野四目相接,立時心裏一涼,他也想要咬舌自盡,卻有一瞬遲疑。

便是這一瞬間,他已被陸清野定在了原地,一動不能動,隻能看著一團更大的靈力被打入了自己的額頭。

陸清野惱道:“你們做這些事的時候並不在枕寒山中,到底是奪了誰的舍。”

“…………”被陸清野以法術所控的這個人,想要自殺無法自控身體,想要閉口不言更無法控製唇舌,許久之後終是含混不清地說,“鶴王幼女……鶴南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