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分化而治

天際將黑,越走越荒蕪,別說人煙,就是一個活著的東西都沒有看到。

趕了一天的路,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點亮光還有嫋嫋炊煙,護送他們的衙獄朗聲道:“前麵是驛站,今夜就在驛站休整一晚,明日再出發。”

雲村長深吸一口氣,再不休息,他這把老骨頭就要散架了,但他作為一村之長又不能宣之於口,會給村民帶去不良影響,他隻得咬牙忍著。

“掌櫃的,來客了。”距離驛舍足有十米之遠,裏麵傳來小二激動的聲音。

“原爺,你可有好些日子沒來了,掌櫃的和小的們甚是想念呢。”著黑色衣裳的小二弓著身子,一臉諂媚,貪婪地看了眼原爺身後,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更加諂媚。

“上次來,你小子不知道上哪兒去鬼混了,都沒看到你,你倒打倒一把,廢話少說,老規矩,這次可有五百多人,你看著安排。”原爺,即護送雲家村人的頭兒。

一共二十人護送雲家村人,原爺是這二十人的頭兒,戶籍證明就在他身上。

小二笑著點頭,“為差爺準備著,別說五百人,就是七百多人也能容下。”

小二說完,將原爺往樓上引,兩人有說有笑,很是熟絡的樣子,雲家村人被晾在一樓,但很快,就有人給他們端來碗,提著水壺,給他們倒水。

雲家村不敢伸手去端水,即使渴得不得了,他們從沒有遇到這麽客氣還和顏悅色對他們的人,總感覺他們使詐,不懷好意,就像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雲錦書端起茶水,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對著聞承廉搖搖頭,而後仰頭將茶水喝了。

還在觀望的,看見雲錦書毫不猶豫的將茶水喝了下去,便也跟著端起茶碗,仰起頭,豪橫的一口悶完。

還有的人,叫小二加了茶水。

雲錦書看著眼前加水的小二,當看到他虎口處的老繭時,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與小二話聊了起來,“這驛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有沒有客人全看運氣,有時可能接待幾百人,有時十天半個月都可能一個客人都沒有。”

雲錦書又環顧了下周圍,在桌子上凳子上摸了摸,一塵不染,吹了吹不存在的灰塵,

“掌櫃得要養活十多個店小二,也是挺難的,甚至有時候可能連今兒的工錢都發不出來,但即使這樣,這裏依然打理得幹幹淨淨的,可見你們平時都有在認真的打理,等待隨時到來的客人。”

雲錦書說完將手放在桌子縫隙處摸了起來,將手指上的灰塵暗中給聞承廉看,兩人對視一眼,即使沒有開**流,已然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不同尋常。

小二很謹慎,一直淡笑不語,仿佛官方麵具,一點也沒有鬆動的跡象。

雲錦書用手碰碰聞承廉,聞承廉倏然一緊,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雲錦書沒發現他的異樣,仍舊在桌子底下碰他,示意他往不斷在大堂忙活的小二看去。

聞承廉僵硬地挺了挺身子,不著痕跡地遠離那作惡的手,但耳朵的紅得就像櫻桃般嬌豔欲滴。

沒有碰到人,雲錦書疑惑地看向他,當看他她豔紅的耳朵時,一臉懵逼,這人這麽熱嗎?熱得耳朵紅,臉也紅。

雲錦書對著他努努嘴,示意他看忙活的店小二,聞承廉發現了,他們的腳步很輕,步子很輕盈,還有右手虎口有老繭。

聞承廉與竹風對視一眼,隻見竹風不著痕跡地點頭。

聞承廉眼中閃過一抹冷光,手指蘸水在衣袖的遮掩下,在桌子上寫了九個字,“這間驛站有貓膩,小心。”

雲錦書點頭,聞承廉不著痕跡地將字跡給抹去。

“掌櫃的,還是將客人區分安排入住嗎?”領著原爺離開的小二下樓對著在櫃台上撥著算盤的掌櫃的揚聲道。

掌櫃的頭也沒抬,劈裏啪啦撥著算珠,“按章程辦事即可,盡快給客人安排夜食。”

“好勒。”小二信步來到他們跟前。

“勞煩大家再等會,後廚已經在準備飯食了,等會吃好再安排大家洗漱休息。”小二臉上的笑就沒下來過,雲錦書不由得替他的臉擔心,如此職業假笑下去,臉不會癱瘓嗎?

“我們這是驛站,條件當然比不上那是飯館旅舍,這裏都是大通鋪,男女分鋪,小孩一起,老人家睡眠質量差,我們為了照顧老人,特意為老人也準備了單鋪,如此對大家都好。”

分鋪很好理解,男女肯定要分鋪,但是,將老人單獨分在一起,又將小孩分在一起,雲錦書怎麽覺得有種被逐一擊破,分化而治的感覺。

“孩子沒必要單獨分一起,女孩跟女人,男孩跟男人。”雲村長擰眉,拒絕。

雲村長也發覺了一絲詭異,這分的太細致了,尤其孩子沒有大人保護,他總是不放心的,萬一有人對孩子不利,那不得一鍋端了。

孩子是雲家村的希望,孩子不能出一點點意外,即使這裏是驛站,但誰能保證,驛站就絕對安全。

“這……”黑衣小哥為難地看向掌櫃的。

隻見剛剛還在撥弄算盤的掌櫃的,不知什麽時候停下手中的動作,黑衣小二看過來時,蹙眉思考了一會,便點頭同意了。

半盞茶功夫,小二們端著冒著熱氣的白花花的包子魚貫而出,將包子放在眾人麵前,“這是剛做的新鮮肉包子,三文錢一個,大家今晚隻管吃個夠,後廚還在做。”

“三文?這麽便宜。”李小平聽聞拿起包子,掰開,露出飽滿的肉,“這包子比我的拳頭都大,肉餡又這樣多,才三文?太便宜了吧!”

黑衣小哥依舊笑容滿麵地回道:“因為這是驛站呀!朝廷體恤災民困苦,因此所有的材料都是朝廷負責,這三文錢也就收點手工費而已。”

不對,這話漏洞百出,南越府是炎陵朝最南的地方,也是最艱苦的地方,是世人皆知的荒蕪之地。

又是廢太子的屬地,炎陵皇怎麽會下發糧食安置災民,他肯安置災民,在她看來,都比做夢來得真實一點。

雲錦書盯著白花花的包子,看著那順著李小平手臂往下滴的油水,腹中倏然翻滾著,她轉過頭在桌子下狂吐起來。

右手緊緊地抓著聞承廉的手背,她的指甲陷進了他的肉裏,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