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螻蟻之命

“我們循著村長的留下的記號,緊趕慢趕一月餘十,但是他們的記號突然消失了,可能情形不容樂觀。”江村華擔憂地看著遠處腳步蹣跚的災民,他擔心自己的妻子。

“可能我們忽略亦未嚐可知,我們再仔細找找。”李小強同樣擔心他的妻子,他們分別兩月餘,不知道他們路上遭遇了什麽,以至於來不及留下記號。

聞承廉擰眉,垂下了眼瞼,將眼中的惆悵斂兩起來,“找個隱蔽的地方休息,竹風去前方打探消息。”

江海峰倏地站了起來,“我也去。”

竹風搖頭拒接,“海峰兄留下保護大家,打探消息有竹某一人足以,我家公子就拜托大家了。”

他一個人方便行事,且不容易暴露。

竹風的本事,江海峰望塵莫及,十分識趣的點頭應承了下來。

他們找了個十分隱蔽的地方,雲錦書收起針灸,百思不得其解:“按進程,你這腿至少還要六月才能勉強站立起來,但是……似乎隻要一月就能站起來了,我的醫術如此出神入化了嗎?”

聞承廉眼角勾了勾,眼瞳裏的笑意不加掩飾地溢出,“我好得快,不證明說明你的醫術厲害,可都是你全程接手的,不用懷疑,你很厲害。”也很優秀。

“嘿嘿!那是,不過,你偷偷鍛煉了吧!雖說適當的康複的確實重要,但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適度,要不然適得其反可就不好了。”

雲錦書了然地看了眼他暗中捶腿的動作,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聞承廉意誌和毅力非常堅韌,此時做康複鍛煉,那可是要承受百倍的痛感,然他堅持了,不得不說,很流逼。

“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點食物,天天吃肉,嘴巴都爛得穿洞了。”雲錦書借口外出找食物,實則想進空間改善下夥食。

他們天天在一起,很難找到合適的時機進空間,況臘肉吃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出去補充食物了。

雙胞胎和雲君鶴聽聞睜著發光的眼睛盯著她看,三人知道雲錦書離開必定會帶來很多很多的吃食。

自從崖底出來,他們還沒有進那仙地呢,隻要回想在仙地吃飽喝好的神仙日子,眼裏就會流露出想念和向往的渴望。

他們很想再過那神仙般的日子呀!

雲錦書踱步來到雲君鶴跟前,低下身子,愛憐地撫摸著他的頭,柔聲保證道:“鶴兒,乖乖在娘親叔叔伯伯跟前,不可以單獨出去,外麵很危險的,隻要我們鶴兒乖乖聽話,阿姐給你帶好吃的東西回來。”

雲君鶴鄭重地點頭,“阿姐放心,鶴兒哪兒也不去,乖乖等著阿姐回來。”

雲君鶴歪著頭想了想,“我還會幫娘親燒火的,還有保護姐姐們,因為鶴兒是男子漢了,男子漢就該保護女子。”

雲錦書稀飯地在他臉頰上香了一個,哎呦!怎麽會有這麽可愛又乖的孩子。

聞承廉眼眸眯了眯,薄潤的嘴唇緊抿著。

雲錦書本來隻想帶著滾滾的,哦,滾滾是墩墩娘,雲錦書給取的,總叫墩墩娘似乎對它不尊重,既然墩墩娘是她的家人,當然要有自己的名字了。

而墩墩娘又喜歡滾來滾去,叫滾滾最合適不過。

江海峰無視雲錦書的明示暗示,他通通視而不見,跟在她身後。

雲錦書不知,在她離開的時間裏,聞承廉毫無愧疚地指使五歲的雲君鶴幹這幹那。

樂此不疲地指使一個五歲的孩子團團轉,而雲君鶴十分積極地被他指使。

聞承廉一點也沒奴役幼兒的犯罪感,反而疏解了心中的煩悶。

雲錦書為難的啟口,“江二伯,你要不要去那邊看看?”

他一直跟著她,她沒辦法溜進空間‘偷食’啊。

江海峰連遲疑都不曾,搖頭否定,“那可不行,你的安全是我的責任,我可保證過要將你毫發無傷的帶回去,萬一你少一根毫毛,你叫我怎麽在江湖上立足。”

真的不需要如此負責的。

就在他們眼神交流,雲錦書據理力爭之時,滾滾突然對著一處草叢狂躁地叫出狗聲,“旺旺旺……”

雲錦書:“……”

沒錯,狗叫,之前是狼叫聲,這會又是狗叫。

滾滾啊,你還是不是熊啊!一會狼叫一會狗叫的。

江海峰來到滾滾跟前,手持長劍對著草叢,戒備厲聲道:“做什麽裝神弄鬼的,出來。”

滾滾狂‘吠’不止,“旺旺旺。”

“再不出來,可別怪我刀劍無眼了?”江海峰作勢進攻樣。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可是良民,良民。”

隻見一個缺失右手,左眼纏著暗黑的布帶,全身是血的男人舉著手步履闌珊地從草叢爬了出來。

一邊走一邊求饒,雲錦書眼睛一直盯著眼前的男人,男人眼中的懼怕和膽怯不似作假,這人是災民,不是裝扮的。

雲錦書自懷中掏出止血藥,遞給男人,“這是止血藥,拿去吧!”

雖然同情男人的遭遇,但是她不會將未知的風險帶回去,將藥送給他,已然是她最大的仁慈了,是死是活,全看男人的命。

男人艱難的搖了搖頭,“多謝姑娘的好意,我自知時日無多,就不浪費姑娘的藥了,我是從肅州南下逃荒的,行至中州安陽城,本以為能得一息喘息之會。”

男人停頓一會,眼中的恨意突如其來的暴瀉出來,“安陽城那些狗官,不問是非對錯對著我們舉著弓弩一陣射殺,安陽城不讓進,一旦靠近就被射殺,這還不算,他們還出城一路絞殺逃出的災民。”

“我劉家村的兩百多戶人家,七百八人口全村被滅,餘留我一人苟延殘喘,可憐我那不足三月的稚兒啊,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幫畜牲將他頂上天又重重摔打在石塊上,聲音都不曾發出一個,嗚嗚……我可憐的孩子啊!”

男人匍匐在地上,痛苦的捶打著枯草

男人痛苦絕望的講述著自己的遭遇,尤其講到稚兒慘死之時,眼淚混著血水留了下來,滴落枯草上,紅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