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天棄天賜
聞承廉臉上也沒了焦急和擔憂,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大爺,既然他的腿斷了,你又不讓他到醫館去看看,不如我去找大夫過來檢查檢查,真的斷了腿也能及時的醫治,不然真的有可能成為小瘸子。”
老者臉露驚慌,慌張地將聞承廉給扯住了,不讓他離開,“你幹什麽?你想肇事逃逸嗎?我告訴你,那不能夠,這麽多人在看著,你跑不掉的。”
聞承廉冷冷地被看向他扯著自己的手,老者吞吞了吞口水,不自覺地放開了。
聞承廉後退,退到安全距離,神色冰冷地說:“不給去醫館,不讓大夫來看,說吧,你要多少銀子才肯罷休。”
老者伸出五根手指,眼裏的貪婪和興奮都來不及掩飾,他感覺自己遇到大主顧了,“最少五兩,不,五十兩銀子。”
“嘶……五十兩,還真說得出口。”
“被他訛上,算這個男人倒黴。”
“沒錯,被他們訛上,不脫層皮,別想離開。”
“噓噓,可不要多嘴了,要不然被他們訛上……”
即便他們特意壓低了嗓音,聞承廉仍舊聽得清清楚楚。
聞承廉嘴角勾起冷笑,“五十兩銀子,我可以給你。”
“真的?那快給。”老者雙眼發亮,伸出一隻手索要。
聞承廉接下來的話,卻讓老者如墜冰窖,驚恐萬分,“將你的手腳敲斷再接上,五十兩銀子醫治你們爺孫綽綽有餘,還能剩下不少銀子,大爺,你覺得如何?”
老者驚懼地收回手,連退好幾步,“看你穿得人模狗樣的,在鬧市上駕車傷人不給賠償銀子,還反過來威脅老朽,要將我的手腳敲斷,我怎麽這麽倒黴,遇到你這個倒黴蛋,絕情人。”
聞承廉抬起腳,作勢向老者進攻,但老者心虛地轉身就跑,剛剛還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小男孩,飛也似的追著老者跑。
但聞承廉極速地飛奔而去,追上老者,將老者截住,“訛人就想跑,慣犯?”
聞承廉抬首間,看見正往他而來的趙宏義,揚手朗聲喊人,“趙知府趙大人。”
趙宏義聽見叫喊,當即就朝他走來,身邊還跟了兩個府衙。
“怎麽還沒回去?”趙宏義就像看見老熟人一樣,與聞承廉攀談。
“這是?”趙宏義疑惑地問。
老者不敢對上趙宏義的視線,害怕地將腦袋縮了起來。
“又是你?”趙宏義身邊的兩個府衙異口同聲的出聲。
“昨日剛出來,就又出來訛人了?今日帶親孫子出來‘開張’?”其中一個府衙,將老者提溜出來,嘲諷地說。
正好兩人都處理過老者不少訛人的案子,昨日才從牢房放出來,這是又犯事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慣犯?”趙宏義詢問。
府衙甲點頭,“每月都會被人告,每月都被抓,坐幾日牢房,一出來就又訛人詐錢。一月至少被抓一次,多的時候三四次,百姓深受其害,有的嫌麻煩,都是不了了之。”
府衙乙接著說:“就因為他涉的案子,數額較小,我們也是依章程辦事的,暫時關押他幾日,但他屢教不改。”
遇到這樣的,甲乙府衙也是很無奈。
趙宏義並沒有苛責甲乙府衙,屢教不改還不是試錯成本太低了,關個幾日又放出來,都沒得到教訓,反而助長了他的氣焰。
趙宏義一錘定音決定老者的命運,
“既然如此,帶他去服徭役吧!吃吃苦頭就漲記性了,這件事就交給你倆,至少四個月的徭役,他們家還有兒子吧!父子倆一起去。”
“他們的工錢稍回來養活妻兒,若是四個月後,仍舊死性不改,那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兩年,總之,什麽時候重新做人,什麽時候放回家。”
“好。”
趙宏義說完,立刻得到眾人的鼓掌喝彩。
他們被老者荼毒的,都沒辦法正常營生了,被他攪和的生意做不了不說,還要被訛上一筆不菲的銀子。
對於屢教不改的無賴,府衙也是多次警告,多次抓進牢房,但於事無補。
如今趙大人終於將這個害群之馬,除之而後快,至少有4個月,不用再看到這個害群之馬,他們也能安心的做生意。
老者哭天喊地的求饒,保證下次再也不敢了,但是趙大人怎麽會如他的願呢?
居然屢教不改,狗改不了吃屎,上下嘴巴一碰,說幾句求饒的話就能放過嗎?哪有那麽好的事?
因此,服徭役,是老者唯一的選擇,唯一的路。
老者的離開讓眾人拍手稱好,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輕鬆的微笑,以及解脫的神色,眼裏的希望越聚越多。
趙宏義突然之間覺得,老百姓隻要有口飯吃,他們是多麽容易滿足啊。
這件插曲處理完之後,趙宏義跟著府衙處理事情去了,聞承廉正準備駕著馬車離開。
“柯天棄?”
但是被一聲突兀懷疑的叫聲,止住了揮鞭子的手。
聞承廉聽後,如墜冰窖,全身發冷,發寒發抖,臉色青白交間,異常的難看,甚至指甲嵌入肉裏,都不覺得疼。
柯天棄?是他自懂事以來就特別討厭,憎恨的名字,因為這個名字代表恥辱,代表厭惡,代表不該活在世上
而柯天棄這個名字卻是柯立群取的,可見當時他的出生對於柯立群來說,他本不應該出生在世上的。
但他與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卻被柯立群取名為柯天賜。
天棄?天賜?
多麽可笑啊!他是不被歡迎的存在,他是厭惡的形容詞,他同時也是從一開始就被他舍棄的人。
天賜?卻是老天爺賞賜給他的孩子,他不明白都是他的骨肉,為什麽他是一個被舍棄的人,而另一個卻是上天賞賜給他的。
外祖父不喜歡這個名字,與柯立群據理力爭過,但是柯立群一意孤行,並且以這個名字上了族譜為由不予更改。
即便外祖父是長輩,但也不能對女婿家的事指手畫腳,外祖父沒辦法,隻能給他取表字,那就是承廉。
之前在都城的時候,隻有他和那個女人會叫他天棄,他曾經也激烈反抗過,抗爭過,但被柯立群無情地拒絕過。
為此對他予以嚴酷的懲罰,讓他跪在冰天雪地裏,一直到昏死過去,才被母親抱了回去,那時候的他才5歲呀!
他是有多恨,才讓5歲的他跪在雪地裏,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雙腿就不能行走了。
他一直以為他的腿是凍傷的,可雲錦書告訴他,他是中毒了,雙腿是中毒導致的不良於行。
柯立群可真狠,狠得在他那麽小的時候就對他下毒。
如今再一次聽到他的聲音,那些黑暗的,絕望的,痛苦的回憶,一湧而來。
聞承廉知道柯立群在長寧鎮,他以為他們老死不相往來,他也以為他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因為在他的計劃裏,沒有與他相見的可能。
但是天意弄人,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相見了。
聞承廉極力壓製噴薄而出的殺意,即便腦中不斷叫囂著,將此人一殺了之。
但聞承廉想到雲錦書,才將心中的戾氣慢慢壓製,但也隻是暫時壓製住了。
聞承廉抿著唇,揮動手裏鞭子,又被柯立群截住了。
“柯天棄,你怎麽在這裏?”柯立群這次不再是疑惑,而是肯定地叫出了聞承廉的名字。
聞承廉很想大聲地質問他,我不在這裏你很失望嗎?我應該成為一堆泥土嗎?
但他忍住了,既然他們已經斷絕關係了,那麽從此以後他是生是死,都與柯立群再無關係。
聞承廉選擇不予理會,用力扯過鞭子,眼睛都不抬一下,冷冷地說:“你認錯人了。”
柯立群這個時候卻是疑惑了,因為在他的印象中,柯天棄不像眼前這樣黝黑,他的身體很虛弱,不像眼前這個男人這麽強壯。
就在柯立群愣神之間,聞承廉已經駕著馬車離開了。
“跟上前麵馬車,看他在哪裏落腳,打聽他的情況,記住不要讓他發現調,查清楚之後速速來報。”
柯立群與身邊的侍衛交代,眼中的殺意卻是一閃而過,如果真是柯天棄,那麽他不介意,再殺他一次。
因為他本就不應該在這世上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