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死裏逃生

耳畔是風聲夾雜著利刃破空聲,羽箭不停的從他們身側擦過。

李景清驅馬離開山徑闖入林中,在樹間穿梭前行。

陸英按著他的吩咐,緊握著馬鞍俯身,而他則如一座大山擋在她的背後,替她抵去了暗箭。

一路的顛簸令她頭昏眼花,幾欲作嘔,然此情此境隻能緊咬牙關不拖累他。

片刻之後,箭陣消失,可身後的馬蹄聲依舊緊隨。

行至一個小坡,李景清扭頭看了眼身後,隨即抱緊陸英,一個飛身躍下了馬。

一陣天旋地轉,虧得陸英本就咬著牙未出聲,而是被他緊抱在懷順勢一路往下翻滾著。

停下,她將將吐出一口氣,又被他一把拽起,半抱半拖得拽向一旁的山壁。

李景清似乎對此處很熟,隻見他伸手在山壁上一邊摸索,一邊往前小跑,而後突然停下,撥開攀爬在山壁上的藤蔓,將還沒來得及看清的陸英一把推了進去。

眼前突然像被黑幕遮住一般,漆黑一片,正當她轉身想看向身後的亮處,那唯一的光線也消失了,隨即她被溫暖所籠罩。

“別出聲。”耳畔,是他低沉的話聲及呼吸聲。

一翻摔爬滾打,兩人都氣喘籲籲,在這黑漆漆地環境中顯得異常清晰。

突然,一陣細細索索的聲音傳來,她渾身泛起一陣雞皮疙瘩,整個身子都僵了,隨即感覺到他越發用力的抱住了自己。

她抬手,緊緊回抱著他,手心貼在他的背上,似乎還能感受到他心髒跳動的頻率,手心有股濕膩膩的感覺。讓她覺得不適。

在黑暗中也不知過去多久,他慢慢鬆開手,她同時局促地收手,聽他道:“我去看看,你莫動。”

她輕應一聲,隻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燙燙的,也不知是否是被嚇的。

突然一陣亮光進來,她不適地閉上眼,須臾才適應過來,轉頭眯眼看去。

原來他們是躲進了一個很淺的山洞,再往內走個七八步就到底了,若不是有洞口的藤蔓擋著,陽光能直射到洞底。

她抬手想拭汗,愕然看到掌心中的紅豔,隻微一愣神,但明白過來是他受傷了。

轉步急著要出去尋人,李景清正好進來。

“他們好像走遠了,應該不會在此久留,畢竟咱們還有不少人在林子裏打獵,你若緩過勁來了,咱們就走吧,馬丟了,得走回去。”

說著,他向著她伸出了手。

她將手放入他的掌心,卻拖住了他:“讓我看看你傷在了何處?”

他怔怔,笑道:“不妨事。”

可她很執著拉著他的手臂不放,他拗不過,轉過身來,她一眼就看到他背後右肩胛處的衣裳已被血染紅。

她一急,彎腰撩起自己內裙下擺塞進嘴裏使力咬著,也虧得她日子清貧,買不起結實的料子,三兩下就被咬出一個缺口,她順勢撕下布條。

他聽到聲音,回頭看到她正與自己的襯裙奮戰,立時明白她的用意,歎了口氣,很是自覺地解開腰帶,將右肩小心翼翼地扒了出來。

陸英在家時,阿耶替人診治,她就在旁打下手,也不乏有人摔傷胳膊或是腿什麽的,包紮還算拿手。

且方才雖是一番翻滾急奔,但她的荷包居然還在,東西也齊全。

“你且忍忍。”她著,踮起了腳,他似有所察覺,馬步一紮身形立馬矮了幾分。

藥粉落在傷口出血處,須臾便被血混合,她拿布條將傷口包紮起來,手落下時,看到他背上竟還有一條長長的傷疤,看樣子是陳年舊傷。

見她沒了動作,他拉上衣襟,背對著她穿好衣衫,扭頭看她:“走吧。”

山勢並不平整,盡管他牽著她,她還是走得磕磕絆絆的。

“你背上怎麽還有道傷疤?”走了片刻,她終於忍不住問道。

她不明白,他一個皇子,為何屢屢被行刺,按理,不是應該太子更危險麽?

“你定聽說過我因幼時得過一場大病,故而身子孱弱這個傳言吧。”見她點頭,他接著道,“其實那一回,我並不是病,而是被人行刺,重傷在床,養了近半年才好。”

原來如此,她就說明明他看著並不體弱,上回更是能出手製服殺手,原來當年不過是為隱瞞真相的說辭罷了。

可他們為何要瞞著世人。

“那你可知,是何人行刺?”

他搖頭:“在這皇宮,任何人都有可能,不能妄自下定論。”

她應了一聲,忽想到一事:“對了,雷應呢,難道他沒跟來麽?”

若有雷應在,他們方才也不至於那麽狼狽。

“我方才隻是打算到帳外走走,就沒讓他跟著。”他未說是看到劉芸在教她學騎馬,他才臨時起意過去,最後又到了此處。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竟然遇上了劉芸和李景明。

二人一見著他們,就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是去哪裏廝混了,這般狼狽。”

李景清卻沒心思同他說笑,隻同劉芸道:“不知公主可否載她回去。”

他正色的樣子,讓李景明察覺有異,看到陸英手上似乎還沾著幹涸的血跡,不再嬉笑,隻道:“我把馬給你們,你同陸娘子共乘吧。”

陸英埋頭看看自己的衣裙確實不便與劉芸同乘,於是點頭應下。

此回怕他扯到傷口,她不敢再借他的力,竟奇跡般的靠著自己爬上了馬背。

李景明彼時也看見了李景清的傷處,扯下自己的披風給他,轉頭從一侍衛那裏要了匹馬,一行人急急往回趕。

此事,無人提及。

入夜後,營地中間燃起熊熊篝火,聖上坐在主帳前,同使臣飲酒說話,皇後坐在他右側,賢妃在左。

其他妃嬪皇子公主依次而坐,連陸英林雲茹二人也在席間。

陸英發現阮月和春月二人瞪她瞪得眼睛都快冒火了,直呼痛快。

離席前,她起身去詢問李景清是否有尋太醫令上藥,他道此事不便其他人知曉,隻讓雷應又包紮了一下,於是,她又偷偷地塞了瓶藥給他。

因著這一耽擱,她回頭沒看見林雲茹,就孤身往營帳走去,隱約看到阮月一人往側後方的營帳走,不由高喊一聲。

“阮月阿姊!”

阮月聞聲轉頭,看到是她,並不想搭理,隻埋頭不悅地繼續往前走。

“阿姊這是要去哪兒?怎不在娘娘身邊伺候?”她的聲音不高不低,阮月正好可聽見,“哦對了,那邊是宮婢的營帳,娘娘待阿姊真好,這麽早便放你休息了。”

倒也並非是她硬要激怒阮月,實是她越沉默,自己便危險,還不如讓她盛怒之下露出更多破綻,她才好防備。

阮月聞言,哪裏還忍得住,轉身向著她飛快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