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九品女官

兩人愣了愣,隨即回神。

“誰?”陸英問著,隨即下榻一邊手忙腳亂地扣著頸間盤扣,一邊在屋子裏轉悠,想為李景清尋個藏身之處。

隻是她的屋子就那麽大,且除了妝台和一個箱籠外,再無雜物,唯一能避身的,除了床榻之下,便隻有她的被窩了。

那瞬間,陸英覺得自己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但最後還是選擇將李景清推上了床榻。

“是我!”外頭傳來一個女子的回應。

然陸英忙著為李景清蓋被子藏身,且聽聲音也實在想不起來是何人,就隨口應了句:“來了。”

心虛地又整了整衣襟,她走到門口,小心地拉開了房門看去,外頭站著一個她不認得的小娘子:“你是……”

“陸女史,我家主子讓我為陸娘子送這個過來,請收好。”女子笑盈盈說罷,將手裏的錦盒遞了過來。

“你家主子?何人?”陸英一邊問著,一邊接下了。

“告辭。”那女子未答她,辭後轉身就走。

陸英哎哎兩聲,然那人毫不理會,很快便出了院門。

她隻覺莫名其妙,單手關上房門,轉身時看到李景清大咧咧地坐在床畔看著她。

“一個不認識的女娘,瞧著像是誰的宮婢,說是她主子讓她送東西給我。”她邊說邊走到桌旁坐下。

他站到桌旁,抬手開了錦盒,發現裏頭是個藥瓶,立刻鎖起了眉頭:“看來,她的主子應該就是翊衛口中的幕後之人。”

說罷,他兩指輕抬,複將錦盒蓋上,單手拿起:“東西交予我,雷應在外頭暗處,興許他認得那女子。”

聽他意思要走,陸英起身欲送,卻被他又按了回去:“此事我會查清楚,平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她以為他說會查,想著幾日的光景總該有消息,隻是這一等就是十來日,不止沒等來訊息,連他的人影都難見。

不過,陸英也沒精力管這個,她們入集賢館的一月之期眨眼便到,最後一日,眾人神情緊張地入了館門。

“陸女史。”將將進門,陸英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聽到杜文海叫她。

她立馬走了過去,跟著進了內殿

杜文海坐於桌案旁,抬手招她靠近。

陸英上前,在他的示意下,於書案旁的席上踞坐下來,看他從一旁的書匣裏抽出一疊皺皺巴巴的紙。

他將東西放於桌上,甚為愛惜地撫平微翹的紙角:“去歲,聖上命我撰寫京中百姓民生軼事,這些都是我記錄的,寫得瑣碎,還未成冊,得閑了你幫我譽錄一份吧。”

她伸手去接,伸到一半時突然愣住了。

杜文海看著她,目光慈愛,讓她恍惚有種阿耶在看著她笑的錯覺,嘴裏磕磕絆絆道:“杜中書,這……您得意思是,我,我能留下了?”

總不能他這才交派了如此重要的差事,轉頭又趕自己走吧。

杜文海點點頭:“我與諸位官僚商議過,你聰慧,學識更是眾人之首,且寫得一手好字,又肯吃苦,咱們都覺得若不留你,便可惜了。”

“至於阮娘子,她大可回賢妃身邊繼續做她的一等女使。”

陸英聞言,喜不自禁,挺直身板,跪行後退兩步,衝著杜中書磕了個頭:“多謝杜中書。”

從內殿出來,館內的人果然少了許多,能留下的,各有官員帶著派活,她沒瞧見阮月,想是已經走了。

可惜,沒讓她瞧見阮月離開時的表情。

忽又想到林雲茹,轉了個圈,發現她隨劉侍郎正站於書架角上,不由鬆了口氣。

她與林雲茹都留了下來,還另有三個女史,不過那三人被安排去了弘文館。

下了值回到兩儀院,看到院子裏站了好些人,原是尚儀局和尚服局的。

尚服局是來為她們量體,準備製九品女史的衣裳,量好之後,尚儀局的人領著陸英和林雲茹去了新居處。

“其他三位女史去弘文館當差,故而居處不換,兩位就要稍微挪一挪,到青竹軒住。”尚儀局的人一邊將二人領進了院子,一邊說著。

“青竹軒原是為皇子們來翰林院時小憩用的,隻是諸皇子皆在內宮還有其他去處,一直不曾起用,便安排二位女史居住,離集賢館也近些。”

一進了門,陸英便看到院內站著兩個宮婢,一個正是前些日子來頂替秋娘的桑錦。

“婢子們見過兩位女史。”二人齊齊向陸英她們行禮,莫說是林雲茹覺得別扭了,便是陸英都有片刻回不過神來。

直到此時,她才有種自己當真熬出頭的感覺。

之後數日,陸英白日裏不是到集賢館抄錄輿誌錄,便是教十五皇子識字。

這天,她從南忠殿出來,途經九仙池時,隱約看到有一行人浩浩****而來,為首的正是皇後。

她想避開,但已來不及,隻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這不是陸女史麽。”皇後看到穿著特製女史衣衫的陸英,一臉吃驚的模樣。

陸英上前行禮:“見過皇後娘娘,淑陽公主。”

皇後不止有太子這個皇長子,還生了最受寵的公主,雖說她這個生母不見得有多受寵,但隻要有這一雙兒女在,便無人能動搖她皇後的位置。

“免禮免禮,想當初你在柳妃那裏受盡折磨,如今有這番盛景,實是你的造化。”皇後麵上總是一副仁善相,任誰都不好同她翻臉。

這位後宮之主不好得罪,陸英恭敬的回話:“多謝皇後娘娘對妾的照拂。”

皇後笑笑,承了她的謝,自顧自道:“聽聖上說,十五皇子如今大有長進,都是陸女史的功勞,淑陽,你也抽個空向陸女史請教請教,免得你父皇見了你寫得那手字又念叨。”

這話說著說著,轉到了淑陽頭上,氣得她重重瞪了陸英一眼:“哼,誰要她教。”說罷,狠狠地撞了她的肩,快步走了。

這一撞,不由讓她想起那日撞她的宮婢,好巧不巧,她瞧見那女子就在隊伍之中,看來是淑陽的人。

頭回與這位公主正式照麵,陸英便覺她眼神不善,眼下通過皇後的不懈“努力”,隻怕這位公主越發嫌棄自己了。

隻是不知這對主仆到底對她有何處不滿的。

夜裏,她正鋪床準備歇下,忽然聽到敲門聲,以為是桑錦,頭也不回的說了句:“進來吧。”

“吱呀”一聲,門開了,又關上,沉悶的腳步聲突然讓她心頭一緊,霍地轉過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