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認了

他快速起身去扶,小姑娘卻倔強地垂著眸不準他碰,淚眼汪汪咬著唇、說什麽也不肯放手的樣子可憐又滑稽。許柯實在沒了法子,隻能把人先抱在懷裏,然後移到更加舒適的**去。

童依蹬了蹬腿表示反抗,卻是動一下都會疼到鑽心,又氣得抬手去捶他肩膀。許柯任她拳頭胡亂招呼,隻是默不作聲地把人抱緊。

他身形雖然瘦削卻也高大,相比之下童依沒用幾分力氣的掙紮實在是微不足道。

大概也是感受到了兩個人的懸殊,童依索性直接窩在了他的懷裏,木質香調清爽幹淨,熟悉的味道再次湧上心頭,一時之間,她竟然真有想哭的衝動。

“傷哪兒了?”許柯見她終於安靜,開始低頭去檢查她的傷勢。

童依還是不願意開口,許柯替她脫下高跟鞋,隻見原本纖細的右腳踝處高高腫起,他抬手去摸,明顯不同於其它地方的溫度和泛紅已經告訴了答案:“疼不疼?”

麵前的人依舊沒有說話,許柯隻當她還在和自己賭氣,所以當有水滴落的聲音在兩個人之間出現時,許柯心頭終於閃過一絲慌亂。

她垂著眸,輕輕吸了吸鼻子,皮質的短裙上有幾滴水漬,豆大的痕跡卻格外搶眼。

許柯扶著童依肩膀,輕輕抬起她的頭,剛剛還張牙舞爪、像隻不服輸的小獸一樣跟自己對峙的人臉上已經有了淚痕。

她哭了。

不是為了博取同情而撒嬌的手段,不是想要借機讓他丟盔棄甲的緩兵之計,她是真的很疼,真的很想有人抱抱。

兩個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實在太多,有時候連童依自己都分不清是在演戲還是真情流露,更別說一直處處提防她給自己下套的許柯,一時之間竟也手足無措起來。

他暗著眸,眼裏似有猶豫,幾番掙紮過後,還是把人攬到懷裏緊緊抱住,一下一下輕輕撫著她的頭發:“乖。”

苦肉計也好,真摔倒也罷,總之,這一次,他認了。

童依實在是太討厭這種事情失去自己控製的感覺。其實剛剛摔倒的那一下,失去感覺的麻木遠遠大於疼痛,即便等麻木的鈍感過去,也沒有疼到要哭成這樣的地步。

她又不是豌豆公主,崴個腳而已,我們海後殿下在骨折的第二天都能打著石膏去蹦迪。

隻是,許柯那三個字一問出口,她就繃不住了。

“疼!非常疼!要疼死了!”她嗚嗚地哭,許柯耐心地哄,等哭夠了,才終於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的西裝外套還沒有脫,胸口處大片的水漬也是自己的傑作,童依眨著眼,竟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感受到懷裏人停止了嗚咽,許柯也鬆了手,大概是剛剛的那一幕太過溫馨,原本還在吵架的兩個人紛紛默契地停戰。

許柯把袖子挽起半截,帶著童依去衝涼水:“忍一下,不然明天會腫得更厲害。”

酒店的洗手台也是大理石材質,童依的短裙堪堪蓋過大腿,冰涼的觸感讓她極不自然地縮著身子往男人懷裏靠:“冷!”

許柯的動作極輕,一邊托著她的腰,一邊扯了浴巾墊在下麵。打開水龍頭後,冰冷的水流直直對著高腫起來的傷患處,刺骨一般的涼意混著細細麻麻的疼痛,讓童依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剛剛哭過的眼睛裏又氤氳起了水光。

他眼角輕動,脫下自己的外套把人裹了起來,童依就是再笨也不至於什麽都不記得,這家夥高中時就潔癖到旁人搭個肩膀都要閃躲:“會弄上水的!”

“別動。”許柯用了幾分力氣,被裹起來的人終於停了掙紮,“本來明天也要送去幹洗。”

她撇撇嘴,老老實實地衝著涼水。

“童依!我上輩子是不是搶了你男人!怎麽我剛撩上一個你這邊就要有情況!”蘇晚桐風風火火從酒吧趕來時差點沒把許柯的房頂掀掉,她和調酒師小哥哥正聊得熱火朝天,眼看就要加上微信,童依電話打來了。

她結結巴巴不知道該怎麽說,還是許柯言簡意賅地講述了她的傷情以及需要的藥品,不出半個小時,蘇晚桐就帶著東西趕回了酒店。

“我也不想的,誰知道這破酒店茶幾擺的離沙發那麽近!”童依咬著唇,平地摔跤這種笑話,的確不像她能幹出來的事兒。

“腿拿過來!”蘇晚桐凶巴巴地拿著紅花油,加上今天為了去酒吧拓寬魚塘特意畫的惡女妝,對比之下倒是顯得童依格外柔弱。

她不情不願伸了腿,偷偷抬眼去看許柯,卻發現他坐在沙發上心無旁騖地用電腦處理工作,輕聲歎氣之後,開始和蘇晚桐商量著條件:“你溫柔一點好不好!”

“這會兒知道疼了?”蘇晚桐看著她腫起來的腳踝,簡直心疼得不行,雖然嘴上還是不饒人,但動作也比剛剛溫和了許多,連聲音也小了下去,“好姐妹,對自己夠狠!”

“我沒有,這真是個意外。”她無奈地眨眼,小聲又徒勞地解釋著。平時配合自己助攻演戲久了,連蘇晚桐都覺得這次還是她故意想要吸引許柯注意。

可實際上,童依真不舍得把自己摔成這樣。剛剛的爭吵確實沒能占了上風,但要說半點計策都沒有,那她大概也不配當這個海後。

她本意是想借著假摔跌進許柯懷裏撒嬌,可誰承想吵著吵著兩個人都動了情緒,童依脾氣一上來哪裏還顧著什麽手段花樣,她是真的想要奪門而出冷靜冷靜。這人還沒出去,那茶幾不偏不倚地把她絆了一下,就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童依心不在焉地哼著聲,蘇晚桐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都這樣了竟然還在想著男人!她手下用了力,引得童依痛呼出聲:“疼啊!”

這聲尖叫,成功讓正在對著電腦的男人動作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