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為什麽

昨晚童依和陸川沒發話,顧南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隻是一直跟著阿忠,他發現身後的車子一直離自己三米遠,也自知敗露,所以乖乖地跟著回來夜幕迷城。

“嘖,阿忠啊,我們好久不見呢!”童依漫不經心地抬眼,阿忠現在的模樣實在是不可謂不狼狽,黑色背心不知道是被汗水還是雨水浸濕,此刻正緊緊地貼著前胸,一頭黑發細碎淩亂,眼底滿是畏懼,見童依來了,哆哆嗦嗦地想要上前去。

“老實點!”顧南擋在了童依麵前,沒有給他半分碰到童依的機會。

手下人遞上來一堆票據,童依隨手翻了翻,側過頭去問道:“都在這裏了?”

“童姐!我都還回來了!一張也沒有留!”阿忠怯懦的開口,聲音裏還帶著顫抖。

童依狠狠的一個眼刀過去,連語氣也高了個調:“我問你了嗎?”

她換了身衣服,此刻穿著一條妖豔的紅裙,開叉開到大腿,襯得童依整個人張揚肆意,美豔不可方物。她勾著唇,嘴角笑得越發冷冽,美目一橫,直直地逼向阿忠,如此強大的氣場之下,讓他連大氣也不敢出。

童依重重地將票據放在桌上,衝著身後的顧南開口:“通知陸川了嗎?”

“川哥說,他在來的路上了。”顧南微微頷首,輕聲回答道。

被擋在顧南身前的阿忠突然激動,往後退開半步,撲通一聲跪倒在下童依腳下,急急地向她求饒:“童姐!童姐求你了童姐!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告訴川哥!”

童依不耐煩地抬眸,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按住。”

“怎麽,有賊心做,沒賊膽認?”她一撩裙擺,在阿忠麵前半蹲身子,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眸裏分不清是不屑還是狠戾。

阿忠身子狠狠一抖,嘴角顫動了幾下卻發不出聲音,半晌之後,他哽咽著垂下頭去:“我……我對不起川哥!”

“不該做的事情你已經做了才想起來對不起我,這麽一來好賴話可都讓你說了,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輕鬆簡單的事情呢?”

陸川狠狠地踹開了財務室的門,他身上帶著一層潮氣,看樣子是剛剛踏雨而來,眸裏的陰鷙遠比那晚在清吧時還要可怕,此刻正繞過童依,去捏住阿忠的下巴,不輕不重地喊了一聲:“對吧,阿忠?”

阿忠痛苦地合眸,努力想要掙脫陸川的手,卻無奈被人狠狠按住,隻好怯生生地喊著人:“川……川哥……”

童依拍了拍手,撐著顧南的手臂起身,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陸川:“你總算來了。”

陸川淡淡地抬眸,手上卻又用了幾分力氣,他深深地呼出一口起來,冷笑著對阿忠開口:“睜眼。”

顧南特別有眼力地給童依搬來了一張椅子,知道她這是要留下來看戲的意思。

“你跟在我身邊,”陸川眉梢輕挑,認真思索了一下才開口,“今年是第五年了吧?”

阿忠身子一頓,既而輕輕地點頭。

他繼續問道:“這五年,我待你不好?”

“川哥待我,極好。”阿忠極快地否認,眼底似有痛苦閃過,卻還是垂下了眸。

“極好?”陸川冷冷地勾唇,手下人適時遞上來阿忠沒帶能帶走的票據,他掃了一眼之後,抓起來狠狠地摔在了阿忠的臉上,“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待你‘極好’的?”

阿忠依舊一言不發,隻是頭垂得更低。

空氣中彌漫著可怕的安靜,陸川沒有說話,童依也隻是靜靜地看著,顧南更不敢多問什麽。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許久,久到童依在考慮要不要出來打個圓場,卻聽見陸川的聲音極輕:“為什麽?”

阿忠猛然抬頭,眼淚瞬著臉頰滾落,一滴一滴,盡數砸在了陸川的鞋麵:“川哥!”

“這些東西,加起來也就六位數而已。”他逆著光而站,看向阿忠的眼神裏帶著蕭瑟,“單單在夜幕迷城這兩年,我給你的獎金都不止這些。”

關於別的事情,陸川雖然算不上什麽好人,但他對身邊人一向出手闊綽,尤其是對於陪著他從少年事情成長起來的兄弟。去年阿龍結婚,他直接大手筆地送了一棟市中心公寓當做新婚禮物,連眼睛也沒有多眨一下。

所以,阿忠為了私吞財物背叛陸川實在是沒有道理。

阿忠痛哭出聲:“川哥,是我糊塗,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你!”

童依實在是沒心思看下去,索性收了視線順著門口溜去了樓下。陸川也沒耽擱太久,吩咐人把他罰過之後丟出了夜幕迷城,來到一樓時,童依正坐在前台的高腳凳上百無聊賴地晃著腿。

“處理完了?”她正插著一束剛到的鮮花,修剪掉多餘的枝葉後放進了花瓶,見陸川來了,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嘴。

“嗯,讓你看笑話了。”陸川點了點頭,眸裏閃過一絲悵然,不是第一次有人背叛,但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阿忠。

“笑話倒是其次,”童依聞言,隻是輕描淡寫地抱怨了一句,“你都不知道,這小白眼狼昨晚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許柯差點和我吵起來。”

“許柯?”陸川眉心一緊,許柯這兩個字最近在童依生活裏出現的次數也未免有些太過頻繁。夜幕迷城明明是自己和童依聯手創辦,至於阿忠,最起碼在他讓人丟出去之前,也還是自己手下的人,“關他什麽事兒?”

童依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花瓣,看葉片上的露水隨著自己動作滴落在灰色大理石的桌麵,嘴角笑得有些苦澀:“你知道的嘛,我們倆不是一路人,看事情呢,自然也不一個角度。昨晚我安排顧南去捉人,但他不希望我以暴製暴,就產生分歧了啊。”

“我們這種小混蛋天天沒個輕重,但他是正人君子,又是個法律人,他有他信奉的準則,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慣例。”她煞有介事地抿了抿唇,“還真有點難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