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男孩的身份

“什麽?”

按餘之野所說,他讀書研究同時,不斷地催眠自我一點一點拚湊他記憶裏看到的小男孩樣子。但,永遠隻有輪廓和四肢以及衣服上的特點,臉是模糊的,因他當時根本沒看清臉,可眼睛那時又沒完全病變,所以還有一些印象。

他隻記得那個小男孩,破布鞋已經露出腳趾,手臂上交錯的三道疤痕,還有一些細微的特征,等等。

他其實並沒抱多大希望,但還是在江湖上放了消息出去。

但因給的特征太少,甚至沒有名字沒有具體的年齡,沒有五官細節,非常難找,簡直如大海撈針。

很多高手接了活後,都隻能說試試,他也沒報什麽希望。

江湖上曾有人和他說,如果有五官信息最好,因為人即便長大了,但隨著骨骼變化,有些畫師也能按照年齡和生長方向畫出成年的畫像,可他最關鍵的一點竟然沒有。

最多隻能提供身材骨骼走向,可當年在默縣,警方都沒找到,過了這麽多年,這條線索等於沒有。

總之這條消息,放出去很多年都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收獲。

直到那年,有個尋寶人給他反饋了一條信息,說找到一個人,但不是小男孩本人,而是1999年在火車站目擊過餘之野以及劉瑩,被那個小男孩跪著討要麵包場景的人。

這一點,餘之野第一反應是震驚,隨即懷疑是遇到騙子了。

要知道當年警方大肆尋找他說的小男孩,貼出目擊者懸賞,都沒有任何人給出有用線索,時隔多年竟然就有目擊者了。他不相信。

可還是抱著試試的態度去見了目擊者。

目擊者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做進出口貿易的,按他所說,當年他還年輕,那天和妻子剛離婚,第二天賭氣答應了單位外派京城的工作,就離開了默縣。所以沒有看到當時警方貼出來的尋找小男孩的告示。他在京城沒一個月又出國了。最近一段時間才回國。

因常年做生意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所以這才找到的他。

他之所以還記得,是因他那天和妻子離婚了,非常傷心,甚至想過輕生,而且第二天就離開了。當時看到劉瑩帶著餘之野的畫麵,想起了自己未出生就被妻子打掉的孩子,打消了輕生念頭,所以記憶非常深刻。

雖然那天劉瑩帶著餘之野休息的地方,是在火車站後麵背街沒人的遮棚下,但他因在那邊想要輕生,所以看到了。

那個目擊者描述了一下看到的大概,包括買汽水給麵包所有細節都對上了,餘之野未曾和警方以外的人說過的細節。所以,意識到這個人不是騙子,說的是事實。

既然有目擊者,也就證明了那個小男孩是真實存在的。這一點讓餘之野驚詫之外,更多的是心酸。這麽多年他終於能從心結裏解脫出來了,即便小男孩也許和案子沒有任何關係。

然而,就在餘之野以為一切都可以隨著這個證明結束了的時候,那個目擊者卻提供了一個新的線索。

他說,當時不隻小男孩一個人,在不遠處還有個女的,“那小男孩不是一個人跑過來的,有個女的等在附近,應該是他媽媽吧。

在後麵樹下,一個女的,你媽媽問那個小男孩他家人在哪的時候,那小男孩就給她指了,你母親當時還和那個女人打了招呼。”

“什麽,這不可能。”

餘之野當時非常震驚,在他的記憶裏,那個小男孩就是突然冒出來的,他祈求吃的,母親給了他麵包,母親還說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說看著像和家人走丟了的。

“真的。”

目擊者怕他不信,還比畫著當時的場景,“你和你媽坐在火車站後背街沒人的遮棚處。

那個小男孩跪求麵包,你媽把麵包給他,問他怎麽一個人,那個小男孩叼著麵包回頭,指著樹後麵的女人。那女人我還記得,頭發很長,衣服穿了個灰色襯衫,挺土的,但長的還挺好看,具體的樣子我不記得了。

因為離的太遠我也隻看到一個側麵,總之那女人挺瘦的,頭發枯黃。我當時想輕生在柱子後麵靠近鐵軌處,所以當時沒人看見我。

我看到,你媽媽抬頭和那女人打招呼,那個女人也揮手回應。能看的出來,那女人和你媽媽是認識的,看場景,像約好了的。”

“你說我媽和人約好了?”

“看打招呼的樣子就不像是陌生人。”

這是那個目擊者當時和餘之野的對話。至於之後,那個目擊者說看餘之野好像暈過去了,他母親背著他離開,但那個小男孩好像還跟著,至於那女人跟沒跟著,他沒看清。

餘之野聽了目擊者的話後,隻覺得頭皮發麻。當年他和母親劉瑩到火車站的時候,是中午十二點,他後來在旅店蘇醒時是傍晚,應該下午五點多吧。那個時候小男孩還在他們身邊呢,如果小男孩家人在,母親劉瑩為什麽還把那個小男孩帶到旅店呢,為什麽還要和他說,要幫小男孩找家人呢。

如果這個目擊證人說的是真的,那麽,隻有一個可能,當時母親和他說謊了。

可怎麽會?母親怎麽會和一個帶著小男孩的女人約好了見麵呢,她明明是帶自己去安城,順便在默縣轉車。

思來想去,餘之野意識到了什麽,以前不知道有這麽一段的時候,所有母親的行為都是非常正常的。

可當母親和另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約好了在默縣見麵,這想法成立。那麽母親在那之前的一些行為就顯得有問題了。

這是餘之野後來無數推演分析後,得到的結論。

第一,當時他眼睛病變,母親帶他在老家跑遍了各大醫院都說不行,要去大城市看,甚至可能要手術,當時家裏沒錢,母親東拚西湊,才湊足了路費和一點藥錢。當時記得姥姥說,如果在安城住院還遠遠不夠。母親說到時候找人借一點。

而且其實那天他們可以坐晚上的火車去安城,不需要在默縣住,可母親說怕他舟車勞累,還是在默縣住了一晚。

現在看來,母親是一早就想好去默縣,但不是和他說的那樣為了轉車,難道是為了和人約好了見麵,但母親約見老朋友,為什麽不讓他知道呢。

從母親的行為來看,母親似乎並不想讓餘之野知道,為什麽呢?是因要借錢給他看病,所以怕他擔心,這倒有可能。

可既然是朋友為什麽後來警方找小男孩,一點線索都沒有呢,難道小男孩一家第二天也去外地了?不,餘之野覺得不對勁。

還有,母親如果來找朋友借錢,家裏難道一個人都不知道嗎?而且母親這些年一直在老家工作生活,她的朋友家裏人都認識,沒聽說在默縣還有朋友啊。

最重要的一點現在想來,那個小男孩問題更大,穿的那麽破爛,還乞討,如果有家人怎麽可能放任不管。退一萬步講,母親的朋友家已經過的這麽慘了,怎麽可能借給母親錢呢?

還有啊,母親劉瑩可以正大光明的說來默縣見個朋友,大不了借錢時避著他,沒必要撒謊啊。

那個小男孩跟他們在旅店呆了四五個小時,是否說明那個女人也在旅店,可為什麽沒有人見過呢。母親為什麽說謊要帶那個小男孩去找家人。

母親為什麽說謊這一點,餘之野始終想不通。

但那天之後母親劉瑩就被弄到地窖去了,被人殘害,所以餘之野非常懷疑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母親被拐是否和那個小男孩,和那個不知名的女人有關。

要知道,母親各方麵都非常不符合那對夫妻作案的目標。

最後也是因母親,那對夫妻才暴露的。似乎後來越想越覺得不合理的地方很多。

“但不管如何,多少想不透的東西,至少證明了那個小男孩的真實存在。並且目擊證人幫我豐富了小男孩的五官特征。”

後來餘之野終於通過五官特征,找到了那個小男孩具體的行蹤消息。

“你找到那個小男孩本人了?”

“沒錯。”

餘之野皺眉,“但,這中間非常曲折,讓我越來越懷疑,我母親當年的失蹤,就是和那個女人以及小男孩有關係。”

因為,餘之野自從有了模糊的小男孩五官特征後,就在江湖上放出了消息,通過畫師確定了他成年的長相,然後還真在江湖上搜到了這個人多年前出現的痕跡,發現小男孩無論小時候還是長大後,行蹤都很詭秘,完全不是正常人升學工作的軌跡。

查不到他具體的身份,他在江湖上出現的次數很少,甚至若不是這個人在江湖上找人辦事,可能永遠都查不到他任何蹤跡。

找到當年辦事人,確認下,餘之野驚奇的發現,這個人每次出現都用的假身份,而且還是不同的假身份。

“據江湖上的人說,那人蹤跡隱蔽,道上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和來曆,這個人似乎每次出現都是為了到江湖上找東西或者找人辦事,給的錢非常多,出手闊綽,但保密性都要求極好。每一次出現用的身份都是假的,並且事辦妥了後又消失,這個假身份就棄之不用了,等第二次出現用新的身份,找新的人打聽。

大概輾轉多年,我終於找到他本人,並且知道為何,這中間長達十年江湖上一點他的消息都打聽不到,因為他出了車禍,成為了一個植物人。”

龐蔓聽到這,不敢確定的,“你是說?”

“龐蔓,你丈夫謝晨鳴,就是我一直在找的,當年那個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