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要線索

林教授沒說下去。

“後來還是被那個組織的人帶走了?那個囚禁的倉庫到底怎麽回事,不是你們把她藏起來的,是那個組織的人吧。林教授你話裏有矛盾,你們夫妻二人頻繁的去倉庫,說明你是默認組織對她的囚禁,說,袁小妍現在人在何處。”

林教授搖著頭,“她死了,那孩子,死了,我真的想救她,可我沒有辦法。”

“那屍骨呢?”

林教授沒有再回答,他似乎在袁小妍的問題上很不願意麵對。但誰都明了,袁小妍凶多吉少了,或許就像那些被處理的屍體一樣,也許拋屍大海,也許化成了灰。身上有用的器官被摘走,被世界任何角落裏可能看起來沒有攻擊性的人買走,成為他們身體的一部分。

龐蔓不敢去想了,一陣惡心翻湧上來,攥緊了拳頭。

“之後呢?不是還有第二次手術。”

“第二次手術是在林季移植之後,還是那樣被蒙著眼睛帶我去,是從一個女人身上,移植給另一個女人,也是全臉大部分都蓋著,我根本看不出被移植的人是誰,長什麽樣子。但是。”

“但是什麽?”

看出林教授的猶豫,“你知道的有關組織和移植手術的任何細節都說清楚,這對你的量刑有幫助,林教授,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的兒子想一想。”

林教授滿眼悲傷,“我是醫生,我知道我自己熬不住了,但我希望我的兒子還能活得長一點,再長一點。我滿身罪孽,死不足惜,可林季是無辜的。

我說,我都說,我不求原諒,不求林季原諒我。我隻求,你們不要為難阿季,替他保密,我不想他以後的生活被人議論,可以嗎,陳警官。這是我身為父親,最後能做的了,我都會告訴你們,但請不要告訴林季,可以嗎?”

陳立沒有回答,這個承諾他做不到,林季有知情權,“我隻能保證,林季腎髒移植來源的事,警方會保密,但他本人,我無法保證。”

林教授心裏也明白,不可能瞞住林季的,“謝謝你,陳警官。林季腎髒移植手術後,我知道他們不會再有東西要挾我了,我也不想再做了,我和他們談那是最後一次,之後就算死,我也不會再幫他們做手術了。

所以其實我留意了到,我被蒙住眼睛帶去的地方肯定在碼頭附近。

我還特意注意了一下那個押送我的人。我發現第二次,也就是最後一次我為他們做手術時,蒙住我眼睛押送我的男人,和之前押送我的人不是同一個了,換人了。

因為從說話聲音,以及後來摘下眼罩,我看到的他的背影身高,都和之前一直押送我的不是同一個人。

當然也是練家子,對方很厲害的,所以我們根本反抗不了。

以前押送我的人,我沒發現有什麽明顯的特征。但這次換了的人,我特意觀察了一下,有很意外的發現,對方雖也戴著麵罩,但那雙眼睛我認識,就是我第一次做手術被移植角膜的那個中年男人,因為我認出了他眼眶附近鼻梁側麵的那顆很淺的痣,應該就是他。”

“也就是說,你覺得第二次押運你的打手,是你第一次手術被移植角膜的人?”

陳立很意外,卻摸不透中間的邏輯,讓旁邊小警員把這一條記錄下來,這算是重要嫌疑人的畫像要素了。

“那人身上還有別的特征嗎?”

“那個人左手裏應該有鋼板。這是我身為醫生唯一能判斷出來的,至於其他的。”林教授搖頭。

“他身高大概多少。”

“和你差不多陳警官,身材和你很像的,他肯定是個練家子,有肌肉線條很壯。”

林教授說到這劇烈的咳嗽起來,身上插得儀器波動也比較大,醫生過來說林教授需要休息。

龐蔓和餘之野走出病房前,林教授看著他倆,“告訴林季,不要再找袁小妍了。她已經死了,是我這做父親的對不起他,你們是林季的朋友,幫我,勸勸他。”

最後的話無奈,似寫滿了心酸。

可龐蔓卻再也同情不起來,林教授所經曆的,太不可思議了。

兩人走出病房,餘之野皺起眉頭,“你覺得,這就是全部的真相嗎?”

龐蔓不知餘之野是什麽意思?

他們之前一直在猜袁小妍和林家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現在知道了,原來一切都和林季的腎髒手術有關,所以袁小妍是發現了林教授的秘密,被黑市組織囚禁再消失。按照林教授的話來說,已經不可能找到屍體了。林教授的敘述,使得整個想不通的邏輯都順了。

“你覺得有問題嗎?”

餘之野點頭。

“你認為林教授在說謊?”

“不,林教授應該說的實話,無論是從醫院調查,還是移植中心的作假資料,以及那個死了的司機,肯定和黑市販賣有關,林教授肯定被那些人拿捏了。他們看中的是林教授的技術,他們肯定以類似方式掌控了不止林教授一個醫生,為他們所用。

而這些醫生彼此不知道,所以不用擔心會敗露。但,我覺得林教授在袁小妍這件事上似乎沒說全。”

龐蔓回憶林教授當時的表情,“他並不想提袁小妍。”

“他為什麽把我們叫進去讓我們聽,是想告訴我們袁小妍究竟怎麽死的,這件事,咱們不要再下查去了,這就是林教授的意圖。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他的語氣在說到袁小妍時就會含糊的代過。”

龐蔓皺眉點頭,林教授似乎在說袁小妍這個名字時就會下意識的閉眼。

“沒錯,那就是了,從心理學上來說,是有回避的意思,我雖看不見,但我從字裏行間覺得他在袁小妍的問題上還是有隱瞞。

而且,還有一個矛盾點,剛才我查了林教授的資料,發現林教授在林季第一次住院那一年才加入到了捐贈中心的公益醫生裏。按照林教授的意思,他因為愧疚和黑市的人聯係,所以加入公益組織,想倡導更多人捐贈,這樣就不會有買賣和傷害了,這一點確實說的過去。

但也不得不說,他之所以能把林季移植手術掩蓋的那麽好,就是因為他是捐贈中心醫生這個身份。

我在想當初他加入捐贈中心不隻是愧疚吧,更多是為了有一天林季手術做準備。

其實他完全可以讓黑市的地下醫生給林季做手術,可他沒有。他選擇廢了很多力氣,走正規渠道,找人來做手術,那就需要大量麻煩的事,術後恢複以及要花錢安撫那個主刀醫生,可他為什麽要這麽麻煩甚至冒著暴露的風險,也這麽做呢?”

龐蔓想了想,“其實林教授字裏行間都是抵觸那個組織的吧,他也是為了林季才同意參與的。”

“是的,因為腎髒移植和其他手術不同。人有兩個腎,如果恢複得當,拿走一顆腎也可以繼續活下去,這不同於其他器官的移植。所以也許林教授本身並不想讓那個給林季移植腎髒的人死掉。所以,那個腎源去哪了?如果那個人活著,現在在哪?但那個組織怎麽可能讓那個人活著,那人不會報警嗎?”

“或許一切猜測都是美好願望,那人已經被組織處理了呢?”

餘之野卻搖頭,“應該不是,林教授布局這麽久,他應該會在手術後保那個人安全離開,他既然能那麽早就做了林季移植手術的全部計劃,肯定想好了後麵的問題。所以這一點,警方應該在林教授嘴裏深挖,但就看他願不願意說了。剛才他根本沒有想要吐露的意思,甚至模糊這些,所以,有必要查一查林季手術恢複用藥的病例。”

“如果他安全送那個人走了,為什麽不說呢,這可以減輕他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