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電梯偶遇
飯局散了,龐蔓和白東風回到賓館,她整個人都沒從這份震撼中回過神來。
她的身世如此,也許從得知李廣田手臂上的胎記開始,就有所心理準備,但事實擺在眼前,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白東風不知全貌,還在試圖分析,“你的意思是說,你父親當年和你母親結婚用的是別人的身份,那你母親知道嗎?為什麽用別人的身份,他自己是什麽身份。看你的意思,你知道他原本叫什麽李廣田?”
龐蔓直覺腦子很亂,努力壓抑心裏的翻湧,用理智來分析。
其中一個細節,她注意到,陶剛的戶籍所在地,也是湖南下屬的一個縣,那個縣和李廣田的老家,距離並不遠。
或許陶剛是李廣田認識的人。
調查李廣田家鄉的資料裏說,李鳳英在離開李家村後不久,李家的奶奶就因病去世了,之後李家父母帶著兒子離開了李家村。
他們去的還是湖南長沙那邊。
可後來這一家三口就沒蹤跡了,那時候李廣田也有個十八九歲了吧。
再有他的蹤跡就是在大興安嶺林場了。
所以,那些年之所以找不到李廣田的蹤跡,是因為他用了陶剛的身份,那真正的陶剛在哪呢?李廣田為什麽要換一個身份?
按照以往的經驗,一個人在江湖上換身份,必然是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或者逃避什麽人。
李廣田,在從長沙消失,到出現在大興安嶺這中間數年,就是以陶剛的身份帶著妻子謝婧,和剛出生的女兒,去了謝婧家鄉附近的黑河,他躲到了北方來。
用別人的身份,跑到離家幾千公尺外的北方,在和過去生活完全不一樣的北方,做著汽修的學徒,從新開始。要說李廣田沒躲著誰,龐蔓絕對不相信。
他這幾年中在黑河過著平凡人的日子,養育著女兒長大,業餘愛好就是去看摩托車賽。
看起來毫無破綻,除了後來他賭博妻離子散外,看著都像個正常人。
可龐蔓夢裏的情景,卻又說明他實際不正常。
夢裏父親說,他一定會保護女兒,不會讓‘她’找到,甚至還做出了震碎三觀的脅迫小萱想要其妹妹,給女兒做替身的想法。
接觸了這麽多逆族案子後,龐蔓大膽推測,父親說的“她”很可能就是李鳳英,李鳳英似乎對弟弟的女兒非常執著,而弟弟為了女兒不被李鳳英帶走,想找個替身,而這個替身要和龐蔓年齡相仿,還要家屬心甘情願才行。
相信這中間應該是某些逆術。
夢裏看到的李廣田的很多想法行為,都非正常人。但看得出來他很愛女兒。
所以,他最後賭博逃跑拋妻棄子,這個做法就顯得很矛盾了。
而且,賭場的小弟也說了,他是個很冷靜的人,可最後那一個月,瘋狂輸錢,借高利貸。
那麽理智的人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然後拋下自己殺人也要保全的女兒,和妻子,自己逃跑了?這個行為太奇怪了。
龐蔓說著自己的想法。
白東風詫異的同時,提出了個疑問,“如果一人做出了反常行為,必然是帶著不為人知的目的,他的目的顯然不是輸錢。如果他不是那種嗜賭如命的人,還要做出這些事,不覺得矛盾嗎?搞得好像他賭博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逃跑的理由似的。”
“逃跑的理由?”
龐蔓心裏一顫。
有些恍然,後來他妻子女兒也失蹤了,會不會他欠錢跑路,是一種障眼法?迷惑李鳳英,實際上為了帶妻子和女兒遁逃。也許那個時候李鳳英已經找過來了,急迫的他不得不用這個辦法逃跑。
可是。
也有矛盾的地方,他離開後,足足有一年半,他妻子才帶著孩子逃跑。
這中間他不怕李鳳英害了她們嗎?
還是自己想錯了,李鳳英看中他的女兒,並不是想傷害他的女兒,畢竟她龐蔓到現在還活著呢。
但不管如何,龐蔓覺得父親應該是當年沒有真的拋棄妻女,而是把她們接走了。
這一點的佐證是龐蔓最後記憶的畫麵,母親抱著她走,父親滿嘴是血。
說明最後父母是在一塊的吧。
可她母親在哪?為什麽李廣田現在是李鳳英的左右手?她為什麽後來在福利院。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還有李鳳英為什麽那麽在意她,這個弟弟的女兒,甚至從小監視,她對李鳳英來說為什麽重要呢。
關鍵是她現在還活著啊?
還有啊,這次如果是李鳳英的人,離間她和餘之野,其目的又是什麽?是不希望有人接近她嗎,尤其是男人。
龐蔓想到了謝晨鳴,不禁心裏一顫。
太多事不確定。
現在查到的信息,實實在在讓她覺得恐懼。
李廣田是自己的父親,這些年在李鳳英身邊是為了保護她,還是已經將她交給了李鳳英,放棄了她呢?
身世的曝光讓龐蔓沒有多年來苦苦追尋終於有了結果的欣喜,反而心情越發沉重。
這身世如果讓餘之野他們知道,更不信自己了吧。
晚飯後,白東風就收到了邢總那邊關於小萱的調查。
出入境沒有她曾出國的記錄,那人在哪?
就和蒸發了一樣,連帶著她的妹妹,這點多讓人熟悉。
就像王光富的原配妻女,說是出國了,實際上早就被害了。隻是沒人知道而已。
當初小萱的那封信,現在看來也欲蓋彌彰。
那天後續到底發生了什麽,小萱有沒有死,和她妹妹去了哪?
陶剛,也是李廣田,就是在小萱那件事後沒多久就去地下賭場借貸,然後逃跑的。
龐蔓心裏沉重,為自己的身世,也為未知的前景。又想到了餘之野,她該如何麵對他?
這一刻龐蔓無助,悲哀,甚至想,要不然就這樣吧,就讓他以為她是奸細,也好過,知道她的身份,陷入兩難境地。
這一刻,龐蔓想起了很多過往,想起了和餘之野的初見,想起他傲嬌死要麵子的樣子,想到他看著嘴硬卻細致入微的照顧。
明明是兩個無助的靈魂,卻都和對方表演著自己獨善其身的強大。
她早就在這點點滴滴中動了心,隻是她總以為那是十年空虛的悸動,總想著是他的挑逗讓自己寂寞難耐的本心複蘇。
從來沒想承認過,她真的對那個人動了心。
現在一切似乎回到原點,或許有些真相永遠不知道最好,一旦窺到其中,反而是一種殘忍。
雖非她所願,可小萱在夢裏是她推下去的,小萱的妹妹也許替她受了過。很多時候,不是她的錯,可因她而起。
白東風在晚飯時就看出龐蔓的表情不對,想安慰又無從下手,“接下來要去哪,能查的這邊都查遍了。查不到的,找不到的,待在這也沒結果。你接下來想去哪,無論做什麽我都陪你,想回家我就帶你回安城。如果你還不死心,想多了解一些。”
白東風停頓了一下,“你父親的事。我就陪你去大興安嶺,你之前說李廣田的事,要去那邊打探?”
龐蔓抬起頭,看著他,“白東風,你就沒問過你姑姑關於你父母的事嗎,你都不好奇嗎?”
“問那些幹嘛,當初無論出於什麽原因拋下我,都不值得我花更多心思去探究,不捅破窗戶紙反而給自己留一個念想。很多事挖的太清晰,會成為一生的遺憾和心魔。他們已經死了,我該放下了,不是嗎?”
白東風的話也是在說給她聽。
龐蔓說她想一想,今天太累了,想先休息了。
但實際上白東風回房間後,她一個人輾轉反側睡不著,最後披了件衣服,打算一個人出去走走。結果剛到一樓出電梯,就聽到熟悉的聲音。
心有所動的抬頭,竟然看到了,餘之野一行人拖著行李在前台辦入住。
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龐蔓本能反應不是上前,而是躲到牆後,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和他們見麵。
才兩三天,餘之野他們竟然從大興安嶺調查到黑河了?
是否查到,和她有關了?
龐蔓好奇想要接近,又不敢麵對。
矛盾的不行,但也沒給她多少猶豫的時間,因為他們辦完入住已經往電梯這邊來了。
龐蔓慌張的想躲,才發現這是個死角,除了兩部電梯,什麽都沒有,索性進電梯,瘋狂的按著關門上樓。
關上門的一刻,她還沒等舒口氣,下一秒電梯門就打開了,餘之野他們迎麵進來。
看到她,全都愣住了,餘之野皺眉,“怎麽不走了。”
文顯澤尷尬的,“龐小姐。”
他的立場和何常在餘之野不同,此時算打招呼,也算提醒餘之野。
龐蔓尷尬的,“你們這麽快就到黑河了。”
對方點頭,幾個人進了電梯,之後就沒有交流了。
電梯裏沉默異常,壓抑的不行,龐蔓心亂,也沒主動開口。
何常在最後咳嗽了一聲,“你也在五層?”
龐蔓想到什麽,“我在這好幾天了,可不是跟著你們。”
“我又沒說什麽,不過,你到黑河來幹嘛,不是讓你走嗎?”
何常在說這話時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餘之野,後者沒什麽表情一直低著頭。
但這種態度人讓龐蔓心裏發酸,“我來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