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更想要的東西!
宋玉擲地有聲,震得沈皇後的眼底泛起陣陣波瀾,似乎想起了什麽,目光也變得悠長,她重新坐了下來,點了點頭,說道:“好,你想做什麽,本宮幫你。”
這話讓宋玉身軀微顫,不可思議的抬起頭來,看著沈皇後。
堂堂的一國之母居然願意幫自己?
沈皇後看著宋玉,仿佛看到了從前那個替父申冤的自己,隻是那時候沒人幫她,而宋盛……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她實在是不忍心。
“你先起來吧。”沈皇後低低說。
宋玉起身,不放心的說道:“娘娘,既然是有人給您蓄意下毒,為了不打草驚蛇,還是不要對外聲張為妙,最好是訓斥我一番,叫外人知道您的病治不好。”
沈皇後微微蹙眉,攥著胸口,心有餘悸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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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昭陽殿,宋玉長長的舒了口氣,有些愁困的樣子,沈裴遠遠看到,有些心焦,這怎麽是這個表情出來的,難不成長姐的病治不好?
“怎麽了?長姐那邊?”沈裴整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宋玉抬頭,又搖了搖頭。
這一下,沈裴的心頓時涼了一半,這要是連宋玉都治不好了,他實在是想不到,還有誰能夠救救自己的長姐!
“你小聲點兒。”宋玉壓低聲音,“娘娘的病有的治,你難道還不信我嗎?”
沈裴嘖了一聲,無語道:“那你是什麽表情?”
“這裏說不清楚,等下再說。”宋玉道,“我得去禦藥房一趟。”
沈皇後說了,當日宋盛給她治病留下的藥方就在禦藥房,她得去看一下。
沈裴頷首,兩人一行往禦藥房走去。
沈裴按捺不住,還是想問,既然姐姐的病有的治,那宋玉為何要一臉為難。
宋玉看出來,隻得說道:“有人給娘娘下毒。”
“什麽?”
沈裴忍不住揚高聲音,氣的宋玉趕緊拉住他的手臂,切齒道:“都說讓你小點兒聲,你生怕被人知道是不是?”
沈裴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這麽多年,姐姐便是她的逆鱗,居然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頓了頓才問道:“是什麽毒?可還有的解?”
“是從前衛氏一族留下的毒,雖然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但我可以解。”宋玉信誓旦旦的說。
衛氏一族?
沈裴怎麽覺得這麽耳熟,忽然想起來,上次那個祟蟲的事,不也是衛氏一族留下的嗎?
怪哉,他在邊蠻打了那麽多年的仗,居然沒聽說這個部落。
“隻要按時服藥行針,一定會好的,隻是不能讓娘娘那麽快的好。”宋玉說的比較隱晦,但沈裴已經明白了,必然是不能打草驚蛇。
“將軍!將軍留步!”身後有人喚道。
沈裴兩人回頭,是皇帝身邊的魏總管,他氣喘籲籲的叫住沈裴,說道:“將軍,陛下讓您去養心殿一趟,說是有要緊事商量。”
沈裴看了一眼宋玉,和魏總管先行一步,宋玉則自己去了禦藥房。
剛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兒,宋玉皺了皺眉,這都是什麽啊,不是泛潮了就是一股子的黴味兒,這還是禦藥房,裏麵的藥材怕是早就過期了。
這樣的藥材,還敢給宮中的主子們用。
宋玉想著,不緊不慢的走到那中藥櫃前,拉開一個抽屜,裏麵的黃芪都已經潮了,拿在手裏搓了搓,厭棄的扔在了地上。
“你做什麽的?”
一個小宮奴走到宋玉的身後,有些遲疑的問道:“這裏是禦藥房,你是哪個宮裏的?”
宋玉嚇了一跳,這人走路怎麽沒什麽,拍了拍手裏的藥渣,這才說道:“你是禦藥房做事的?我是宋玉,是沈將軍讓我來的。”
小宮奴疑惑的歪頭,他可不認識什麽宋玉,但是沈裴的名字一出來,他變得更加謹慎:“沈將軍?那你是需要什麽藥材嗎?”
宋玉想了想,不知道怎麽開口。
這孩子這麽小,隻怕是不知道宋盛的事情,而且當初既然是魏賢妃挑唆殺了老爹的話,必然是要毀了那個藥方,她頓了頓,正要開口,禦藥房的門口又瞧見一人。
赫然是處理過傷口的陳覺。
宋玉似笑非笑,抱臂道:“世伯這是怎麽了?”
陳覺聽到她的聲音,渾身都一哆嗦,下一秒,怒火湧上心頭。
怎麽了?
你宋玉還好意思說怎麽了?
要不是因為她在,自己能被沈裴傷成這樣嗎?
“你來做什麽?”陳覺十分不善的說道,“你以為這裏是你自己的醫館,隨意進出嗎?這是大內皇宮,一點兒規矩都不懂。”
宋玉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說道:“我爹的藥方呢?”
陳覺剛想坐下來,聽到這句話,身子不由得生生的停在了原地,他抬起頭,看向宋玉的眼神也頗有狐疑,皺眉道:“什麽藥方?”
“就是當年給皇後娘娘治病開具的藥方,難道你們禦藥房沒有留檔嗎?何況那可是給中宮調製的方子,總不能說沒有吧。”宋玉三言兩語,挑明了來意,也堵住了陳覺的借口。
是啊,那可是背了一條人命的方子,總不可能說沒就沒吧。
陳覺眼神躲閃,唇上的胡須抖了一抖,片刻才說道:“這都多少年了,我上哪兒給你找去,何況你要那東西做什麽?”
宋玉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索性道:“如今皇後娘娘的病交給我來治,我當然要看一下娘娘以前的醫案了,難道這不是作為一個大夫最基本的素養嗎?”
這話像是巴掌,打在陳覺的臉上。
陳覺咬了咬牙,忍不住拍案道:“太醫署的每個禦醫都去給娘娘診治過,大大小小的醫案隻怕有十幾車,非要看一個死人的做什麽。”
這話說得太過難聽,饒是不是親爹,宋玉也冷了臉子,冷笑道:“我信我爹。”
這話聽的陳覺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爹都死了,他的方子有什麽可取之處?”
宋玉懶得和他糾纏,直接說道:“你若覺得年月久了不好找,那就都找出來,我自己慢慢的翻,也不會浪費你們禦藥房的人力物力,如何?”
陳覺沒說話。
宋玉不疾不徐的說道:“怎麽著?是從前的醫案丟了,還是那醫案有什麽問題,你千方百計的阻攔是想掩飾什麽?”
說到這個,陳覺的眼皮狠狠的一跳,冷冽道:“你是說我心虛?”
“我可沒這麽說,隻怕你是真的做了賊,才怕半夜鬼敲門呢。”宋玉的眼睛澄亮,就那麽直勾勾的盯著陳覺,看的陳覺渾身像是長了刺,坐立難安。
曾經做過的事情……
陳覺的臉色變了變,回頭對那個小宮奴道:“你去,把皇後曾經的醫案都找出來,給她!”
小宮奴皺了皺眉,小聲說道:“師父,皇後的醫案可輕易看不得啊,何況她……這來路不明的,您怎麽能答應她?”
陳覺腦袋突突的痛,他自然知道,可是那又能怎麽辦,宋玉的身後可是沈裴!
“那就有勞了。”宋玉冷冷的說。
小宮奴無奈,隻得去了裏屋。
“哎呀。”宋玉伸了個懶腰,坐了下來,手裏把玩著桌上放著的茶盞,繼而道,“真是難為世伯了,隻是給皇後娘娘看病,總得嚴謹一些不是,我可不想走我爹的老路。”
陳覺在旁嗤之以鼻,煩躁道:“你怎麽就不死呢!”
這話實在是惡毒,但聽在宋玉的耳朵裏,卻如同天籟。
能說出這樣的話,恰恰說明陳覺對自己已經無計可施,隻是單純的說一些詛咒的話:“真是不好意思了世伯,讓你失望了,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強,有人想讓我死,我卻偏偏好好的活著。”
陳覺氣的咬牙切齒,隻是他不明白,宋玉到底是用了什麽手段再次起死回生的。
那天她也在場,宋玉的樣子明顯是死透了,他當時還慶幸不已,覺得就算是脫臼換來這條人命也不算虧,誰承想三日後沈府傳來消息,宋玉又活了!
和上次一樣,再次還魂了!
饒是陳覺從來不相信外物邪祟,這次也不得不懷疑了,難不成真是有神明庇佑?
可神明庇佑她做什麽?
這個理由不太可信,陳覺冥思苦想,腦海中最終浮現出四個字來:玉藥醫經。
是了,上次就是靠著玉藥醫經上的秘術,才讓宋玉從棺材板裏跳了出來,這次也必然是,他忍不住怒斥道:“宋玉,上次你說給我寫玉藥醫經,可還算數?”
宋玉正出神,聞言有些厭棄的回頭,不屑道:“算數,可是我也說了,把我的嫁妝全都還回來,我就給你寫,你不給我錢,我自然不會給你寫。”
陳覺氣的七竅生煙,但是又沒辦法反駁,現在所有的主動權都在宋玉的手裏,還背靠沈裴這座大山,有了沈裴,陳覺覺得鹹郡王都變成了小嘍囉。
甚至說,就算背後有陛下,在沈裴麵前也不算穩妥。
天殺的,宋玉居然抱上了這靖國最粗的一條大腿。
“可是我手裏還有你爹的托孤信。”陳覺深吸一口氣,拿出自己最後的底牌。
果不其然,提到這封信,宋玉的眼神頓時變得鋒利起來。
這封信的確很重要,隻要有這封信在,宋玉就永遠都不能和陳家一刀兩斷,她放下手裏的茶盞,盯著陳覺那泛紅的眼睛,低沉道:“你想做什麽?”
“來做個交換吧。”陳覺說道,“否則我就把這封信承到京兆府去,到時候,你就得乖乖的跟我回陳家,除非……你讓沈國舅出麵,將這封信給拿回去。”
這正是戳中了宋玉的弱點。
她背靠沈裴,這件事情除了大內,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如果讓沈裴露麵,他在上川城偽裝出來的身份就盡毀了,無數仇敵都會找上門來,不光是靖國的仇家。
而自己作為沈裴的心上人,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你想交換什麽?”宋玉低冷道。
陳覺見她上鉤,眼珠輕轉,似笑非笑的說道:“我用這封托孤信,換你的欠條。”
“笑話!”
宋玉不屑:“一封信想抵過三萬兩銀子,世伯,你是老糊塗了嗎?”
陳覺當然沒有糊塗,他就是要賭。
玉藥醫經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那封按著陳易安手印的欠條,要是被宋玉公之於眾,絕對會影響陳易安的授官。
話說回來,這吏部的銓選怎麽還沒定下來,這科考都過去多久了。
堂堂的探花郎,現在在家閑散著,這是什麽道理。
“若是想換的話,今天晚上來百花門下等我。”陳覺起身,大步往外走出,“我當然不會隻用一封托孤信來交換,我手裏,還有你更想要的東西。”
陳覺留下這句話,神秘兮兮的走了。
宋玉坐在原位,目光深邃,不知道陳覺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更想要的東西?
那是什麽?
除了那封托孤信,還有別的東西在陳家人手裏嗎?
不應該啊。
正在思忖之際,那小宮奴拖著一個巨大的皮革箱子出來,他累的靠在箱子旁大喘了幾口氣,叫苦不迭的說道:“這是皇後娘娘自得了那病以來,太醫署留下的所有醫案,大大小小怕是有上百本,因著沈將軍的麵子,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宋玉了然,拿起來一本,上麵寫的倒是詳細,隻不過都不對症。
這群人根本就不知道沈皇後得的到底是什麽病,甚至有些藥方子還加重了她的發症,宋玉不禁皺起眉頭,再次感慨起靖國醫術的退步。
“找一下四年前的醫案。”宋玉吩咐道。
那小宮奴累的直擺手,隻說自己要歇一會兒再找。
宋玉也不強求,索性自己一本一本的翻看起來。
還真是一個人一個路數。
這簡直是把沈皇後當成小白鼠了!
真是豈有此理!
宋玉索性都倒了出來,直接跪在地上來回翻找,隻是找來找去,都找不到署名為宋盛的醫案,奇怪的撓了撓頭,心說怎麽沒有啊。
那小宮奴也歇息夠了,過來幫宋玉找。
可兩人齊心協力也沒什麽效果,宋玉幹脆盤腿坐在地上,忽然背脊一涼。
陳覺口中那個更重要的東西,該不會就是這本醫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