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功敗垂成

根據邢鹿泉交代,他的兩個朋友老李和老趙,曾分別捐了50萬和80萬。蒲承德曾給他一張寫了兩個賬號的字紙,上麵的字歪歪斜斜的,像是小學二三年級的人寫的。現在當麵詢問隆吉,她證實,確實曾給弟子妙成寫過字條和賬號。山南50萬,正是白岩寺修天王殿時所需的一筆經費,在收到款子後,寺院已經把老李的名字都刻在了石碑上,保佑他們全家身體健康成就圓滿。

張北讓人到賬務上查了查,果然有這筆賬,隆吉沒有打誆語。

至於另外一筆80萬元,隆吉說,西川大佛山白蓮寺的住持蓮修是她的好朋友。有次在北京開會時相遇,蓮修托她幫助拉筆款子,說寺院修得已經不能住人了。隆吉把這事跟妙成說了,妙成讓她把兩筆款子和賬號寫在一張紙上,就是邢鹿泉看到的那張。

因為在西川那個賬號的後麵多寫了隆吉兩字,通過銀行匯款時給打回來了。後來蒲承德便讓老趙取出款子,由邢趙二人一起送給住在北京台灣飯店的蒲承德。但是,蒲承德沒有直接收下,而是讓他們把錢交給了一個所謂佛協的人,這人下樓後捧著紙箱的錢,居然打車走了,邢鹿泉懷疑他不是佛協的人,還記下了出租車的號碼。

那麽,這筆錢最後真的是到了西川嗎?還是又回到了蒲承德的手上?

在向齊隆堯匯報後,張北、郭巨鹿、由大名一行又馬不停蹄地從山南濟南乘飛機前往福都,然後由福都轉車趕到西川高原的大佛山下。

大佛山海拔五千多米,而白蓮寺就在山頂一座巨大的岩峰背後。

在西川省紀委和縣紀委幹部的陪同下,他們沿著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來到了山腰上。可是,再上去幾裏路,就不通車了,得自己一步步走上去。

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爬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為了取證,辦案人員不得不克服困難,冒著風險前行。

老郭是南方人,長期生活在海拔很低的平原地帶,此時,他感覺到特別吃力,不由得埋怨道:“不是我怕苦怕累,我還真是納悶,是誰想出來的呀?在這麽高的山上建一座寺廟?附近沒有什麽人呀,他們靠什麽生活?信徒們會到這裏來燒香拜佛嗎?”

聽老郭滿腹疑問,縣紀委的幹部就介紹說,“白蓮寺建於唐朝初年,還是我們縣的一位縣令大人建的。說起來,還有一段故事呢。當年,縣令的母親因身患重病,四處尋找名醫良方,都未見好轉。有一天,家門口來了一位化緣的尼姑,縣令心情不好,正想將她趕出去。這時,病臥在房內的母親聽到了,就讓兒子給了尼姑一碗飯和幾個錢。尼姑很感激,就問:‘令堂大人的病,是肝火引起的,久治不愈,越來越嚴重了吧?’縣令一聽,這個尼姑還能看病,既然看得準,就可能有方子。於是便乞請她醫治。隻見尼姑來到縣令母親床前,舉臂抬手輕輕地在病人身體的上空來回一劃,病人便立刻痊愈了。感激不盡的縣令母子,忙詢問尼姑的來曆,尼姑隨口道:‘我是大佛山白蓮寺的。’說完話便轉身離去。幾天後,滿懷感激之情的縣令便前往大佛山尋找白蓮寺。可是,都快爬到山頂了,還不見有寺廟。當他走到現在的白蓮村那座高聳的岩峰旁邊時,終於累倒在地,委屈地歎道:‘菩薩啊菩薩,這白蓮寺究竟在哪裏啊!’就在這時,岩峰旁邊飄過來一朵蓮花白雲,觀音菩薩坐在白蓮花雲上,向縣令微微一笑,然後就迅速消失了。縣令大喜,知道那尼姑原是觀音化身。於是,馬上命人在這個地方建造一座白蓮寺!”

“這麽說,現在寺廟旁邊有個村子?”張北問。

“是啊,由於白蓮寺建成後,一度非常興旺,許多人在那裏賣香油、賣點心,後來繁衍了十幾戶人家,總共有五六十人口。不過,現在寺廟不太景氣,他們主要以種藥材、挖藥材賣為生。”

大家邊走邊議,也不覺得吃力,慢慢就到了岩峰下。

“看到了,看到了,我看到白蓮寺了!”老郭突然大叫起來。大家轉頭一看,隻見他邊跑邊跳,突然,一頭栽倒在地。

大家馬上把他抬到了白蓮寺裏。住持蓮修趕了出來,著急地說:“肯定是缺氧了,南方人身體弱,而且不習慣高原環境。再加上一興奮一活動,就暈過去了。以前到這裏來玩的遊客,也出現過這種情況。”

看來蓮修有這方麵的經驗,而且她還準備了這方麵的藥物。經過一番搶救,老郭總算緩過勁來了,道:“我怎麽啦?好像死了一回,現在活過來了,是不是?”

蓮修說:“別著急,注意休息,把身體養好要緊。”

老郭看清了尼姑的臉,道:“謝謝師傅,阿彌陀佛!”

在寺裏住了兩三天,老郭才慢慢恢複了健康。但是,有關那筆資金的情況,張北和由大名已經調查清楚了。根據蓮修的口供以及財務憑證的物證,蒲承德確實讓那個佛教協會的人把錢都交給了蓮修。蓮修說,“其實,那個佛教協會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閻大師閻樂亭的哥哥閻新樂。”

“他在文化宮上班呀?”張北道:“為什麽說他是佛教協會的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為了讓他們放心一點吧,據說那個老趙和老邢都比較精明,擔心人家挪用了資金,把款子用到別處去。要是真用在佛事上,他們也是情願的。”

正要告別下山,老郭的手機響了。

“這裏還通手機?”由大名問。

“通的,不但有電話線,而且也有手機信號。”蓮修說,“這都是縣裏重視旅遊事業和宗教事業的結果。中國聯通和中國移動互相競爭,更促進了我們事業的發展,現在,聯通和移動的信號,都非常強。”

由大名正和蓮修正議論著通信帶來的好處,老郭又出事了。

“我父親,父親,去世了!”老郭吞吞吐吐地說完,又一頭栽在了寺院門口。

真是禍不單行。這個習慣於平原生活的身體虛弱的南方人,偏偏在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山上又一次激動了。激動就缺氧,這回,暈得更死了。

蓮修在寺廟裏把他救活後,老郭提出要馬上回去。張北無奈,隻得雇當地村民用擔架把老郭抬到山腰上的停車場,然後再開車將老郭送到山下。

等老郭回到浮江,父親已去世十多天,遺體也火化了。他悲傷不已,自責自己多年來忙於工作,未能盡孝,哭得像個女人似的。身體上的病加心頭的傷,加重了他的病情。後來,就一直在浮江家中養了一個多月。

張北處長帶著由大名從西川返回後,又匆匆趕往北京、北寧、吉安等地的寺院取證。因為根據閻氏兄妹的交代,蒲承德拉來的款子已經捐往全國各地寺廟,分散很廣,不去一一調查,賬目很難吻合。

靈藏寺位於春州郊縣,隱在群林大山之間,地勢非常險峻。當然,與西川的白蓮寺比起來,那就讓人放心多了。幾年前,在春州市機關工作的李處長因為請閻大師給她孩子看病後想謝恩,閻大師讓她到靈藏寺去捐款。開始,她並沒有去。可後來閻大師給她孩子看了多次,而且居然慢慢好起來了。李處長懷著感恩之心,來到靈藏寺,深感閻大師品格的高尚,更感謝佛祖的保佑。此後,她幾乎每年都要到靈藏寺來燒香拜佛,還捐了不少款。

李處長逢人便把自己孩子的故事說一遍,周圍的機關幹部、平民百姓,也都紛紛趕往靈藏寺,認為靈藏寺藏著佛祖,能夠保佑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平安。

除了普通百姓零零星星的捐獻外,閻大師還借在北京明清文化宮給人預測看病的機會宣傳各地的寺院,包括她家鄉附近的靈藏寺,希望大家前往捐款,或者由她提供賬號,讓他們自己匯過去。

據閻大師自己交代,她不僅發動群眾捐款,還讓蒲承德做企業家的思想工作,給寺廟捐款。其中,有好幾位企業家,就是在蒲承德的要求下把款匯過去的。有個別人還專程趕去,給靈藏寺修繕廟舍佛像。

因為靈藏寺的海拔隻有一千多米,由大名跟著張北處長等人乘車到了山腰,然後一路上悠閑地爬上山,根本就不用擔心缺氧事件的發生。

由於地質上的變化,從山腳到山頂的岩石、植物都一層層地往上變換更遞,各種新奇的樹種和花朵,讓由大名詩興大發。他朗誦了不少唐宋詩詞,可就是找不到非常貼切的句子。

抬頭一望,靈藏寺就在眼前了,在寺廟門口,還有一座韋馱像赫然坐著。當地紀委幹部介紹,和其他地方的寺廟一樣,靈藏寺也在文革中遭到過嚴重破壞。寺內的木雕泥塑佛像,包括地藏菩薩、騎獅文殊、騎象普賢,以及朝天吼觀音、伽藍護法神等珍貴佛像全都被砸毀,隻剩下坐像聿馱幸免。

在我國佛教中韋馱是護法神,所以他的塑像都是站像。但靈藏寺的韋馱卻是一尊坐像。據說,有一年山下鬧災荒,靈藏寺年輕力壯的僧人都出去雲遊化緣了,僅剩幾位老僧守寺。這些人年老體弱,加上多日粒米未進,都已奄奄一息。就在這生死關頭,有一天,寺廟前麵突然出現幾個人,一人拉了一車糧食來。老僧感激涕零,忙問緣由。送糧的人說,前幾天你們靈藏寺有位年輕的師傅到我們老爺家化緣,請老爺施舍幾車糧食救濟百姓。因為我家少爺患了腦癱,臥床不起,久治無效。奇怪的是,吃了貴寺師傅的幾顆藥丸後,頑症立刻痊愈。為了感謝和尚師傅的大恩大德,我家老爺特地吩咐我們送來這些糧食。老僧們聽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便問起年輕和尚的長相,送糧人在大殿上看見了韋馱,便對老僧們說,化緣的和尚師傅就是他。於是,老僧們都來到韋馱麵前跪拜,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後來,這些糧食不僅救活了守寺的老僧,還讓附近村莊的百姓也幸免於死。災荒過後,百姓們紛紛集資雕韋馱像。大家商議後認為,韋馱一年三百六十天都站著,太累了,就把他塑雕成現在的坐像。

聽完故事,由大名說:“這些故事聽起來很耳熟啊?靈藏寺韋馱救人的事,不就和白蓮寺和尚救縣令老母親的故事很相似嗎?”

張北笑道:“是啊,故事的確感人,但多少有創作的成分。好在佛教是教人向善的,我們就當作真人真事來聽吧。”

由大名說:“這幾天我讀了釋迦牟尼傳,很受感動,覺得他非常偉大。那種憐憫蒼生的博大胸懷,還有操度眾生的哲學思想,使我很受教育。看了這些書,又到這些寺廟走走,我都被佛祖感動了,思想也純潔起來了。”

“是啊,我也有同感。”張北笑道:“這些天,我也讀了不少佛學方麵的書,受益匪淺啊。宗教的感化作用,有時候比政治教化的作用更大,不能小看這股力量。要不然,為什麽一千多年來,會有那麽多人信仰宗教呢?特別是改革開放以後,信教的人數越來越多。信徒一多,從事宗教的專業人員也就多了起來。但是,宗教工作人員和我們黨的領導幹部一樣,也是魚龍混雜啊。我們黨還有紀委機關的專門監督,而宗教工作者卻隻能以宗教思想來完成自律,比我們更容易出問題啊。隻不過他們手上的權力沒有我們黨的領導幹部那麽大,出的問題反響沒有那麽強烈,不太引起社會重視罷了。”

“你是說住持法師和閻大師這樣的人?”由大名道:“但是,她們對佛教很虔誠啊,昨天晚上我躺**還在想,其實她們也挺偉大的,她們的工作非常有意義,差不多就是佛陀再世,造福人間啊。”

和白岩寺、白蓮寺一樣,靈藏寺的住持也是個女的,人們叫她靜修法師。聽到議論女住持,靜修法師就介紹說:“我們全國寺廟的住持之間都有聯係,特別是女住持之間,聯絡就更頻繁了。有人開玩笑,說現在我們國家不僅有市長協會,還女市長協會,其實我們女住持也有一個協會,性質也差不多,都是為了做好自己的工作。”

當地紀委幹部介紹了張北等人的身份,張北就把此行的目的向靜修法師說了。靜修法師表示一定認真配合做好調查工作。她讓財務人員拿過賬本,指著上麵的一筆筆數目,還有時間、姓名等,說道:“這些人捐的數目都很大,全是閻大師給我們介紹過來的。要不是她,我們靈藏寺哪能修得現在這麽好啊?這個閻大師,真是活觀音啊。上次我去北京時還跟她開玩笑,說等她百年之後,我們靈藏寺要讓人給她塑一尊像,讓後世的三寶弟子和信男信女們都來拜她。我聽說,她不僅到處讓人捐款,自己還捐;不僅捐款,還給人看病,而且從不收錢。像她這樣心地善良的人,不就是活在世上的佛陀嗎?”

由大名抄錄了功德簿上的一些數據,對靜修大師的話也作了記錄。

可是,張北聽了靜修的話後,居然有些愣住了,心想:“我們查案查案,今天居然查到觀音和佛陀身上來了。既然閻大師是觀音和佛陀轉世,那我們豈不是很對不起菩薩嗎?”

想到這裏,張北博士的臉又不自主地紅了起來。

由大名看出了張處長的窘態,便停止了記錄,也露出了幾分尷尬相。

回到辦案點上,張北向諸赤城和齊隆堯匯報了外調取證情況。

當他們聽說蒲承德向企業家們勒索來的錢全部捐給了各地寺廟,而且數目完全吻合時,都覺得有些不相信。可是,所有寺廟的賬務賬目及相關資料複印件、住持和尼姑的口供,都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不容置疑啊。

諸赤城和齊隆堯親自提審閻樂亭,問她通過蒲承德拉來款項的具體去向。

閻樂亭說:“我已經說過,這些年我和全國各地的女住持們交往比較多,她們一次次求我在北京通過各種社會關係幫助她們呼籲呼籲,向企業家們拉些讚助。我沒別的辦法,就讓那些找我預測和看病的領導幹部、企業家幫忙。再一個,就是通過蒲承德的職位,發揮一些影響力。你們知道,蒲承德一心向佛,不僅專心向我學佛,還在五蓮山向隆吉法師行了拜師禮,被她收為三寶弟子。既然他心那麽誠,我當然要讓他多花點力氣了。所以,就讓他找那些曾經讓他出過力的企業家們,給寺廟捐款。我們就是這樣,一個求一個,一個幫一個,最後,這些企業家的錢,就都到了寺廟裏。”

“是全部給了寺廟嗎?你們經手時,沒有留下一部分?”諸赤城根本不相信這是事實。

“要是我們敢留作私用,佛祖也不會饒了我們!”閻樂亭咬著牙齒,發出擲地有聲的誓言。“你們想,我們自己辦了一個公司的,也賺了不少錢。可是這幾年,不僅人家讓我們轉交的我們都轉交了,自己公司賺來的,大部分也都捐掉了。多少年來,我一心一意拜佛學佛,把全部的身心都奉獻給了佛教事業。為了佛教事業,我向釋尊學習,放棄家庭,放棄子女,放棄塵世凡間的一切富貴榮華。你們想,我還要那些錢幹什麽?”

“既然不愛錢,那你還自己辦公司?”諸赤城繼續追問。他覺得這裏麵有破綻。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辦公司的錢,大部分也都捐出去了。”閻樂亭辯解道:“現在全國各地的寺廟是百廢待興,如果沒有資金,振興佛教就無從談起。為了修繕寺廟、振興佛教,我立下誌願,要在有生之所捐款一個億。在勸別人捐的同時,自己就辦了一個公司,以企業的發展推進佛教事業,這是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

“你說想捐一個億?”諸赤城更不懂了,拍了拍左眼旁暴突的青筋,皺著眉道:“那麽,你現在已經捐了多少啦?”

“具體我還沒有詳細統計過,如果把我勸別人捐的數目全部加起來,可能已經有幾千萬了吧?但是,我總覺進展太慢,捐得還太少,各地住持們向我求援的越來越多,我心裏也很著急。”閻樂亭道。

問了半天,真正有用的東西一句都沒問出來。回到房間裏,諸赤城和齊隆堯越想越弄不明白,原先比較清晰的案情,現在竟然像是走進了一個死胡同裏,像一團迷霧般,讓人看不清楚了。

“會不會是搞錯了?”諸赤城自言自語地說道。

“會不會是搞錯了?”齊隆堯自言自語地重複道。

這麽說,把河東省的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蒲承德帶到這裏“兩規”了一年多,竟然就查出了他幫助寺廟捐款幾千萬的事?

這麽說,那些所謂的賄賂,根本就是子虛烏有?蒲承德一筆一筆收進錢財,到頭來隻是做了回過路財神,一分錢都沒有留下?

這麽說,中央紀委立案調查蒲承德,最終隻查出他在群體事件暴發時有十幾個小時未能打通手機的芝麻小事?

就憑這點事,即便有中央下決心,也最多給他個紀律處分。那麽,該是警告,還是嚴重警告?如果僅僅是警告或嚴重警告處分,那麽,把他弄到點上來呆上一年多,動用了全國幾百號人以及大量的物力,這一切豈不都是白費勁?

更糟糕的是,中央委員裏也有幾個人替他說話:“蒲承德隻是失去聯係十幾個小時,並沒有證據表明他幹過什麽壞事。至於九蓮事件的發生,主要責任應該落在市、區、街道身上,與蒲承德這個分管財政金融的常務副省長並沒有直接關係。隻不過他主持的會議在附近召開,讓一些人懷疑猜測而已。就因為這樣的事處分他,似乎有些牽強。”

這幾名委員的聲音並非主流。但是,中央紀委辦案應該公正公平,應該鐵麵無私,應該經得起曆史的檢驗和公眾的評說。因此,這種輿論對紀委辦案也是一種挑戰。

中央紀委領導在聽了電話匯報後,覺得事情不妙,便立即趕到辦案點上,當麵聽情況。在辦案人員羅列了大量的證人證言和物證材料後,領導捧著茶杯的手突然晃了一下,杯子掉在了桌子上,她的腦袋一歪,整個人倒在了椅子上。

最近領導身體一直不太好,心肌炎加上貧血,已經幾次進出醫院了。剛才聽說搞了一年多的大要案,居然出現這些的結局,肯定給她不小的打擊。

經過醫院檢查,說是舊病複發。幾天後,她被送回北京,住進了醫院。

就在送走領導的那天晚上,諸赤城在辦案點的走廊下來回走了好一會兒,下樓梯時,竟然一腳踩空,跌下樓梯,本來就有病的頸椎和腰椎被摔得更糟了,同樣住進了醫院。

但是,諸赤城腦子還清楚,還好腦缺氧的病沒犯。在病**,他仍然要求辦案人員每天來匯報案情進展,並且讓齊隆堯再找蒲承德好好談談,爭取從中找到突破口。

聽說中央紀委調查了給寺廟捐款的事,一直在沙發上盤腿打坐、雙手作“彌陀印”狀的蒲承德,突然睜開眼睛,悠悠然地道:“查清楚啦?後悔沒?搞錯沒?我不早說過了嗎?你們查了半天,我啥事兒也沒有。你們怎麽把我帶進來的,最後還得怎麽樣把我送回去。信不?等我回去以後,我還做我的省委常委,還做我的常務副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