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最近東亭市又出了一單大事,轟動了全國。一個城管隊員在執法的時候,被做小生意的小販用尖刀當場捅死了,小販叫李小兵,是一位失地的農民,他家就在東亭郊區住,由於自己的土地被政府征用,得了幾萬塊錢的補償款很快就用完了,不得已在街道邊擺了小攤子,用三輪車推著,到處叫賣羊肉串。

事發當天,他正在沿街叫賣,結果碰上了一撥正在巡邏的城管隊員,他的三輪車立即被沒收。幾個城管隊員不由分說,把他的三輪車裝上了汽車,準備拉到別的地方銷毀。

李小兵請求城管隊員,放過他,把三輪車還給他,因為這是他全部的家當。他的要求沒得到滿足,他一時衝動,就掏出隨身攜帶的尖刀,對準了一個城管隊員的脖子,捅了一刀,結果一刀致命。

李小兵隻有26歲,因為窮,連女朋友還沒有找到。他的殺人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爭議,有的認為他行為過於殘忍,應當被處決。更多的人認為他的處境可憐,應該給予同情,城管的執法一向過於粗暴,已經引起了各個城市小商小販的抵製,甚至仇視,雙方早已經是水火不容,這樣的衝突是必然的,在全國也不是沒有先例。更有的人呼籲要規範城管執法,不能看見小商販像看見敵人,動不動就是掀攤子,打人。

王誌飛看了電視的報道,從心裏講,他對李小兵的遭遇是充滿同情的,知道像他這樣的失地農民,在東亭,在全國,都不是個小數。據估計,全國這樣的失地農民有幾千萬,他們是這個快速發展的時代的棄兒,沒有文化,沒有技能,原來靠在郊區的幾分地,種點蔬菜養家糊口,或者有著幾間房子,位置好一點,開個小店,維持全家人的生活。

但突然有一天,災難就降臨了,平靜的生活被完全打破了,他們的土地被征用了,房產被拆遷了,補償了幾萬塊錢或者十幾萬塊錢,他們不得不到更偏遠的郊區,買一套小房子,或者租農民的房子,艱難度日。

在他們原來的土地或者房子原址,開發商建起了摩天大樓,高級住宅樓,或者商業鋪麵,一平方米都要上萬元,或者幾萬元,開發商發了大財,一個項目做的成功,就成了千萬富翁、億萬富翁,當地政府官員也出了政績,稅收有了增長,皆大歡喜,都成為實際的得利者。

隻有那些失去土地的農民,沒有城市戶口,說是城裏人吧,沒有工作,沒有身份,沒有最低生活保障,手裏隻有可憐的幾個補償款,碰上了天災人禍,手裏的幾個救命錢很快就玩完了,他們又沒有謀生的本領,成了典型的無業遊民,每天在城市裏遊**,不做個小生意,連肚子都填不飽,這些人其實成了當今中國最可憐的人,他們簡直連山區的農民也不如,人家好歹還有二畝地,可以打點糧食,不會餓肚子。

東亭市到底有多少像李小兵這樣的農民,王誌飛特意把分管城市建設的副市長、市建設局長、規劃局長、城市管理辦公室主任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問他們:“你們說說,我們東亭市這麽些年,在大規模的城市改造和建設中,到底製造了多少失地農民?他們目前靠什麽解決生存問題?”

市規劃局長說:“具體多少,還真是沒辦法詳細統計,也從來沒有人關心這事。最近十年來,東亭十二個區、縣,拆遷建設的麵積少說也有上百萬平方米,就算一個家庭拆遷的房子有10平方米,一家三口人,僅僅城市拆遷一項,就要涉及30萬人。你到街道上看看書記,一到晚上,每一個路口,擦皮鞋的,擺小攤的賣東西的,賣小吃的,弄的人走路都走不動,城管來了,他們就跑開;城管走了,他們就重新開始,打起了遊擊戰。外地人一到我們東亭市,就說這哪裏有一個城市的樣子,分明是農村的大集嗎?”

市城市管理辦公室主任說:“這也怨不得他們,大家都是為了生存嗎?他們又沒有別的技能,隻有靠這個,弄口吃飯的錢。這一段我也想了,我們的城市就是這個水平,再下功夫,也是這個樣子,費盡心機,連命都搭上,我們的城管隊員已經為此送了命,亂擺攤設點我們還是禁止不了,為什麽?我們的發展層次就是這個水平,超越不了,我們不能學省城,弄的街道上幹幹淨淨的,我們也學不了。我們應該從實際出發,規範管理,讓他們到規定的地點擺攤,稅務部門不收任何費用,讓他們不用為了逃避那幾個可憐的稅收,天天提心吊膽的。”

王誌飛說:“你這個建議好!依我看,小商小販也是寶啊,他們一不偷二不搶的,用自己勤勞的雙手自謀生路,不上訪,不給政府添麻煩,相反還自己為自己創造了就業崗位,這樣的老百姓我們還要欺負他們,驅趕他們,認為他們不屬於我們這個城市,給城市丟了臉,帶來了髒亂差,這樣的思維是不對的,是沒有以人為本,是嚴重脫離實際的當官做老爺的思想。我們對這樣的老百姓,要創造條件,讓他們放心擺攤設點,放心掙錢,這總比讓他們活不下去,去偷去搶強的多吧,你們幾個好好合計合計,迅速出台關於鼓勵下崗失業人員擺攤設點的政策,讓他們不再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我們的城管隊員稍死幾個,這樣的結果難道不好嗎?”

王誌飛的話說得規劃局長臉上紅了一陣白了一陣,如坐針氈,緊張的不得了。幾個人看書記訓示完了,忙站了起來,說:“我們一定抓緊時間,盡快落實書記的指示。”

王誌飛擺擺手,說:“你們去吧,時不我待啊,今天能夠做的,決不要推到明天,群眾的事情無小事,哪一個環節上出了問題,都是我們官員的失職。盡快落實,向我匯報進度。”

杜明理現在是財大氣粗,桃園股份上市後,為杜明理圈得了10個億的資金。手裏有了錢,杜明理就感到心裏癢癢的,想幹點什麽大事。他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掌握過那麽多錢。到底幹什麽,把錢投到哪裏,杜明理為此特意找過王誌飛,想聽聽書記的意見。王誌飛告訴他,市委的初步意見是讓桃園酒廠兼並東亭市食品總廠,投資幾個億,買進國際上最先進的生產線,做糧食的深加工。東亭是重要的糧食產區,是著名的生豬基地,人力資源豐富,勞動力價格便宜,做這些勞動密集型的企業,生產方便麵、火腿腸子、速凍食品之類的,應該說市場前景是看好的。東亭食品總廠有多年的生產經驗,聚集了一批技術人員,也有幾個省內知名的品牌,就是缺錢,沒辦法迅速擴大生產規模,如果桃園酒廠能夠有幾個億的資金投進去,那局麵就完全不一樣了。

對於王誌飛的意見,杜明理頻頻點頭,連聲說:“是,是,還是書記站的高,看的遠,我回去後立即招集董事會開會,研究書記的指示,馬上貫徹落實。”其實在心裏,杜明理有了自己的打算。

杜明理早就認為,東亭這個地方太小了,小坑裏怎麽養得了大魚?桃園酒廠現在已經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了,在往下做下去,難免不下滑。白酒行業現在的競爭已經是白熱化了,大家都在拚命的打廣告,推自己的新產品。其實都是炒的舊飯,開發一個新產品哪那麽容易?不過是換換包裝而已。酒是喝的,誰的肚子還是檢測儀器不成,酒好壞,那是感覺,是心理作用,沒有多少人達到評酒專家的水平。況且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許多人越來越喜歡喝紅酒,白酒市場逐漸萎縮的趨勢十分明顯,不少規模小的酒廠已經倒閉了,市場風險已經很大。搞多元化,化解市場風險,是事在必行。但怎麽搞,到哪裏搞,杜明理有自己的考慮。就呆在東亭這個小地方,把錢投進去,原料、勞動力是沒有問題,但技術人員缺乏,最關鍵的是市場信息閉塞。按東亭目前的條件,無法吸引國內一流的技術人員、管理人員到東亭來。到哪裏去?杜明理看中了上海。那裏雖然勞動力的價格貴,但是中國最發達的城市,技術、管理人員都是最充足的,原料可以從全世界采購,生產的產品按國家標準,做個高水平的食品企業應該是不成問題。再說了,桃園酒廠現在是上市企業,具體怎麽做,董事會更有發言權。市委的意見可以聽,也可以不聽。

主意已定,杜明理就帶著董事會的所有成員到了大上海,考察了幾家企業,最後決定斥資6個億,兼並了當地的一家食品廠。生產巧克力、奶糖、餅幹等食品。剩下的四個億的資金,杜明理拿來兼並了東亭市食品總廠,生產火腿腸子、方便麵和速凍食品,所有的產品一律使用統一的商標,“桃花牌”,產地打的是上海。在中央電視台,“桃花”商標在黃金時段每天播出,成了全國知名的商標。老百姓買東西,許多人是衝著名氣來的。拿起來東亭食品廠生產的速凍餃子,一看是“桃花牌”,聯想到“桃花牌”的巧克力,那可是大上海的產品,老百姓都迷信上海貨,根本弄不清楚它們之間的區別就買回家了。一吃還真是不錯,一傳十,十傳百,桃花產品簡直是家喻戶曉了。杜明理這一步多元化走準了,現在的桃園股份,下麵有三個國家大型企業了,年產值已經突破了80億元。杜明理雄心勃勃,發出豪言壯語,要在兩年內,把桃園股份做大做強,年產值突破100億元,做成省內最大的食品企業。

有了政績,王誌飛就好為杜明理說話了。現在的杜明理是全國人大代表,東亭市的全國人大代表一共才三個,一個是王誌飛,一個是市劇團的著名的老演員,第三個就是杜明理。杜明理在桃園縣的威望遠遠超過當年的段致遠。他的年薪,早就突破百萬元了。

發了財的杜明理自然時刻忘不了王誌飛,他知道,沒有王誌飛,就沒有自己今天的輝煌。如果當初王誌飛不是看上了自己,而是用了別人,那自己充其量還是一個副廠長,說不定已經不在酒廠幹了,說不定已經下崗了也未可知。有一次,為了表示自己對王誌飛的感激,杜明理遞給王誌飛一張信用卡說:“王書記,沒有你的栽培,就沒有我杜明理的今天。我雖肝腦塗地,也無法報答你的恩情。我杜明理現在是有錢了,我的錢來得是正正當當,按股份算,我早就是千萬富翁了,這一切都是您書記給的。您在官場做,也不容易,上上下下也需要打點,我給您在這個卡上存了200萬港幣,什麽時候用得著,你直接取就是了。”

王誌飛笑了笑,把杜明理的手推回去說:“明理,你我兄弟一場,你的心意我領了,但這些錢我不能要。我雖然沒有多少錢,我也喜歡錢,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麽多錢,我要了心裏會不安的。我是做官的,嶽飛曾講過,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惜死,天下才可以太平。既然當了這個官,就要為老百姓踏踏實實的做事,一旦要了你給我的錢,開了這個口子,時間長了,我說話就沒有底氣了。錢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氣質,愛錢的王誌飛和不愛錢的王誌飛絕對是不一樣,麵對900萬雙東亭人民的眼睛,我撒不了謊。一個官員不論怎麽掩飾,他也逃不過900萬雙眼睛的過濾。就衝這個,我也不能收你的錢。”

杜明理說:“你就是不要錢,那你總得到上麵活動活動吧,明年省裏就換屆了,老百姓都傳你是副省長的熱門人選。但現在的事,你也知道,不到最後結果公布出來,誰也沒有把握。你還是打點打點吧!我有的是錢,你說需要多少,隨你便!”

王誌飛說:“活動什麽?找誰去活動?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爭有什麽用?我給別人送錢,我不出事,我能保證他們不出事嗎?一旦出了事,誰送錢了,就要牽進去。你根本搞不清楚哪一天自己就會進去了。整天提心吊膽的活著,有什麽意思?我誰也不送,他愛提不提!不提我,我就在東亭好好的再幹幾年,為老百姓幹點實事。等東亭有錢了,我就把覆蓋東亭全體人民的社會保障、醫療保障建立起來,從現在的每月一百多塊錢,提高到城裏人的水平,讓老百姓徹底過上看病不愁,上學不愁,老有所養的日子,我就知足了。”

看王誌飛堅決不要,杜明理也就不再堅持下去,他說:“那好吧,有用得著我的時候,書記如果還看得起我,就說一聲。”說完杜明理就起身告辭了。

送走了杜明理,王誌飛坐在沙發上,一股悶氣湧上心頭。你說這是什麽事啊,要當官、要提拔,都需要送禮、拉關係,不管你是什麽人,不管你有多大能力,為老百姓做過多少事情,沒人看重你這個,而是看重的你的關係,你有沒有後台,上麵有沒有人為你說話。

如果沒有,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為老百姓做了數不清的事情,到提拔升職的時候,就沒有你的什麽戲了,這是當今的官場最讓人泄氣的地方。

作為一個有個性、有骨氣的官員,王誌飛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要是也像別人一樣,可憐兮兮地到各級領導家裏串串,送上花白的銀子,讓他們給自己說說話,讓自己這一次順利地再邁上一個新台階,混個副省長當當,說不定幾年以後,自己升到正部級也未可知。

但自己就是做不來,拉不下這個臉,太要麵子。說白了自己還是有個知識分子的臭脾氣,不像有的官員那樣,為了自己能升官,發大財,簡直到了臉皮都不要的地步,給別人當幹兒子都不要緊。有的甚至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去,讓權貴們糟蹋,自己卻也心安理得。

前任被雙規的市委書記林懷水,不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下屬嗎。他早年隻是一個生產隊的會計出身,處處被人看不起,結果後來發達了,心理就有些變態,總是想方設法地折磨那些有求於自己的人,加倍補償自己當年所受到的心理傷害。

他這個人,最愛玩女人了,況且最愛玩的是有老公的漂亮少婦。他這個愛好,全東亭的官場人物都知道。結果就有些無恥之徒,為了自己的烏紗帽,千方百計地接近他,讓他知道自己的老婆漂亮,引他上鉤。

曾經有一個局的官員,為了把自己副局長那個“副”字去掉,當上一把手,就帶了一張存有40萬塊錢的存折,去了林懷水的辦公室,恭恭敬敬地呈上去,要他老人家關照自己。

結果林懷水接過存折掃了一看,就一把扔了回去,說:“就這些錢,你也想辦成事,笑話!”

來人誠惶誠恐地撅起屁股,從地下把存折揀了起來,萬分尷尬地向他陪著不是,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拿不出什麽錢了,就這還借了別人的好幾萬呢!要不,我以後有了錢,再給書記加倍送來?”

林懷水瞥了來人一眼,說:“算了吧,就你那幾個錢,老子還缺呀!你這個人,我還是印象不錯的。某某是你老婆吧,我對她印象更不錯。你的事情,我答應辦了,回頭讓你愛人找我一趟,我給她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你們兩口子都提拔起來。我們東亭就缺乏年輕有為的婦女幹部,所以在我這一屆書記任內,我要加緊培養多一點的婦女幹部。你回去吧。記得我的話啊!”

來人千恩萬謝地走了,心裏知道,壞了,這個大流氓八成是看上自己老婆了。你要是不答應他,讓他玩弄玩弄,別說局長沒戲,就是現在這個副局長,也根本保不住,回頭他找個機會,以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給你弄掉了,反正他有的是機會。

回到家了,感覺還是胳膊扭不過大腿,唉聲歎氣地和自己的老婆挑明了一說,碰上個剛烈些的女子,就會把自己的男人大罵一通,說是窩囊廢,自願當烏龜,把自己的老婆白白送出去,給別人玩弄。但經過男人的一番開導,就會明白,是自己的漂亮給自己引得了禍害,也連累了自己的男人,官位都有可能不保。

想想還是官位重要,讓他玩弄一次,又算得了什麽。自己的男人官升了,自己的命運說不定也改變了,相比之下,並不吃多少虧,於是就心平氣和了,主動找到林懷水,把自己的身子送上去,讓他肆意玩弄一番,乘他高興的時候,自己再提一些過分的條件,不由得他不答應。

碰上那些天生**、虛榮又酷愛權力的女人,聽說林懷水看上自己了,或覺察林懷水對自己有意思,就千方百計地討好獻媚,主動抓住任何一個能接近林懷水的機會。

曾經有一個醫院的護士,在林懷水去醫院療養的時候,照顧過林懷水。四十出頭的女人了,**的不得了,不住的找機會勾引林懷水。就在一個晚上,趁值班的時候,夜深人靜,以半夜查房為名,主動跑到林懷水的高幹病房裏,做出許多妖嬈的動作。

林懷水這個大流氓,早就看出這個**的女人對自己有意思,但心裏嫌棄她年齡太大了,就沒有下手。這一次夜深人靜,看這個小媳婦這麽主動,就來了情緒,三下五除二,就把女護士抱到了自己懷裏。

摁到**,掀起衣服,林懷水才發現,這個娘們竟然連內衣都沒穿,早做好了準備。林懷水頓時對她有了好感,如此開放主動的女人,在東亭這個落後的地方,怎麽說都是不多見的啊。

一番雲雨之後,兩個人都得到了巨大的心理滿足。此後的幾天,兩人就成了關係很親密的情人。時間長了,林懷水開始嫌棄女護士的年齡有點大,再說了,他身邊又不缺年輕漂亮的女人,漸漸地就對女護士提不起興趣來。

女護士也看出來了問題,為了維持這個關係,就把自己剛剛大學畢業的漂亮女兒,貢獻了出來。林懷水一見這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就喜歡的不得了,一次酒足飯飽之後,就把女孩子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軟硬兼施,把女孩子弄上了床,徹底結束了她的處女時代。

此後的幾年,這對母女,雙雙伺候著林懷水,成了他幾乎半公開的情婦。女孩子為了林懷水,幾次打胎,但得到了大批的金錢、別墅,也算不虧,甚至在民間,成了許多人羨慕的對象。

情婦多,愛玩女人,林懷水的年齡又一天天大了起來,力不從心,就不停地吃“偉哥”。以致於他被紀委的人從會場上帶走後,從他隨身攜帶的皮包裏,辦案人員發現了十幾粒“偉哥”和一包包的**,這在全省都被傳成了笑話。

更荒唐的是,在他的保險櫃裏,辦案人員除了搜出了大批的現金和存有近千萬的存折外,還找到一個筆記本,上麵記滿了他和每個女人上床的詳細記錄,上麵還附有每個和她上過床的女人的**,足有一百多個樣本。

辦案人員感到非常奇怪,問他為什麽這樣做。他說自己有些心理變態,就愛幹這個,不這樣不舒服。沒事情的時候,打開筆記本,睹物思人,回憶回憶,非常美好。

這個色魔,也算東亭曆史出過的轟動一時的大人物。

想到這樣的人都能長期身居高位,為非作歹,禍害老百姓,而自己這樣的真心幹事的,卻要靠拉關係,送禮才能上得去,不這樣自己就心裏不塌實,王誌飛覺得,當今的社會在用人方麵,一定是出了不小的問題。

古代也有跑官、掏錢買官的,曆史上都有記載,但和現在大大不同的是,那是國家公開的,是為了籌集錢款,彌補國家的財政缺口,賣官所得的錢都上繳了國庫,賬目公開透明,大家都清楚的很。買官的也光榮,為國家做了貢獻嗎,得到了官職,也得到了別人的尊敬,畢竟一不偷,二不搶,是自己的勞動所得換來的。

而現在,你要是去跑官、買官,你的錢都是花的不明不白,你就是給上級領導送了一百萬,就算你的錢都是正當做生意,或者父母遺留給你的,但你要是拿去送禮,一旦出事,你就是行賄官員,也有罪,照樣坐牢。你說好好的,誰願意冒著坐牢的危險,去做這個事情啊!

再說了,你根本不知道你送錢的上級,他什麽時候出事。他一旦出事,就必然交代是誰送過錢給他,你這個時候,就是他首先拉出來墊背的替死鬼,況且他找的替死鬼越多,就會越得到寬大的處理。你說你冤枉不冤枉,送了錢還不耽誤自己進監獄。

所以想開了,這樣的事情決不能幹,就是一輩子不提拔,也不幹這樣丟人打家夥的事情,讓人心裏一點安全感也沒有。什麽省長副省長的,自己跟了老書記多年,知道當大官的滋味,看著是風光無限,一退了休,還不是一樣,沒多少人想起你,還不是和老百姓一樣,看看電視,散散步,打發日子。

退一萬步講,無論如何都不能學林懷水,為了能升官,千方百計地想和上層人物拉關係,結果被幾個跑江湖的小騙子設了個局子,就給騙住了。

原來林懷水看自己在東亭幹了五年,錢也撈了不少,女人也玩得差不多了,就想把自己的烏紗帽再升一級,放出話來,隻要誰為他和中央大領導牽上了線,要什麽給什麽。

結果就有人給他提供了消息,說認識一個中央領導的秘書,可以給他活動活動,把他提為副省長什麽的。林懷水一聽十分興奮,馬上出發,坐飛機就到了北京,在一家五星級的酒店裏見到了中央領導的所謂秘書。

看到對方的派頭,林懷水利令智昏,絲毫不懷疑對方的身份。

秘書答應為林懷水辦事,但開口就要活動經費200萬元。林懷水一聽很高興,立即答應立即籌措,馬上打電話給自己曾經一再關照過的私人老板,讓他們迅速籌錢,送到北京。

那幫老板都是曾落了不少好處的,背靠林懷水這棵大樹,這麽多年發了不少財,自然知恩圖報,迅速拿著200萬,趕到了北京,交給了林懷水。

林懷水把錢交到秘書手上時,對方給了林懷水偽造的中央組織部決定考察任命林懷水同誌為副省長的文件。林懷水一見大喜過望,興衝衝地回了東亭,單等著自己升官的正式消息。但等了一個月,卻發現沒有任何動靜,也沒見中央組織部的考察組到東亭考察自己,心裏就有些慌張,一打秘書的電話,發現已經停機了。再聯係其他的人,也發現一個也找不到,就知道自己上當了。雖然心疼那200萬元錢,但沒辦法,隻好打掉牙和血吞,自己吃個啞巴虧,怕自己的醜事敗露,壞了自己的前程。

但終於還是紙裏包不住火,林懷水這邊可以保證不暴露,但騙子是要落網的。那些騙子看騙官員這麽容易,輕輕鬆鬆地就搞到了200萬,胃口一下就大了許多,開始瘋狂的行騙,結果引起了公安機關的注意,很快落網。馬上竹筒倒豆子,說曾經騙了林懷水200萬,於是林懷水才被中央紀委盯上,調查清楚後,才在一次大會的間隙,把他戴上銬子,帶離了會場。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當時林懷水正在信誓旦旦地做報告,要求深入開展反腐敗鬥爭,他成了人人皆知的官場笑柄。

林懷水做市委書記時,最愛講的一句話就是:“每每想到東亭老百姓還有100萬人沒有脫貧,我就睡不好覺啊!範仲淹曾說,‘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想到老百姓的苦,我就憂愁的樂不起來。”

被雙規後,他在任上做的那些荒唐事,紛紛被媒體披露了出來,老百姓才知道,這個嘴上說著一套、背後幹著一套的家夥,臉皮咋就那麽厚呢!

王誌飛覺得,或許我們中國人骨子裏都有天生的從政情結,熱衷權力,好像不做官,人生就不圓滿、沒有價值似的。不管有沒有能力,有沒有水平,有沒有憂天下的資格,都要不顧一切的憂下去,這種對偉人本意的曲解,造就了許多自我膨脹的人,隻要手中有一點點小小的權力,能夠支配幾個螞蟻的命運,就自命不凡起來,以為自己就是那萬古不世出的偉大人物,要憂天下,憂黎民,於是拍著自己的木瓜腦袋,做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荒唐事,禍害百姓,遺臭萬年。老百姓平靜的生活和社會積累的巨大財富就在這樣一個個頭腦發熱、找不著北的神經病患者手裏,被糟蹋掉了,人間蒸發了。一代又一代,老百姓的苦日子沒有盡頭,這就是原因之一吧!

其實,在一個遊戲規則公開透明的現代國家裏,不能誰都能隨便憂天下,亂開藥方,強老百姓所難,逼老百姓治富。首先要搞清楚,你要想憂天下,必須獲得老百姓的授權,讓老百姓認可你的能力,你的藥方,這樣才能居其位,謀其政。最關鍵的一條,一旦你的藥方老百姓吃了拉肚子,你就要下台,不能再厚著臉皮換方子,死賴著不走,一味的折騰下去,把老百姓作為實驗品,隻有這樣,才能杜絕一個個沒有真本事的人、數不清的投機分子、包藏禍心的陰謀家掌握公共權力,一屁股坐在權力的寶座上,為老百姓一年又一年的憂下去。他是憂了,但老百姓的日子卻在這些人的憂之下,越來越悲慘。

或許這樣做,老百姓的苦日子才有個盡頭,吃了啞巴虧後,才能有勇氣罵幾句娘,出出心裏的惡氣,而不是一味的做冤大頭。

東亭市的打工經濟經過幾年的發展,有了不小的成就,每年都有100多萬的青壯年勞力到全國各地去打工,但由於沒有經過係統的培訓,他們大多從事的是繁重的體力勞動,技術含量不高,收入也上不去。安排勞動部門開展大規模的培訓,因為沒錢,沒場地,也不現實。怎麽辦?由東亭市政府出錢,建設一所職業技術學院,專門培訓農民工,這需要幾個億的投資,市政府一時也拿不出這麽多錢來。王誌飛就想起來一個做房地產的大老板——竇紅衛來。在北京舉辦東亭老鄉會時,王誌飛結識了竇紅衛,對他印象還不錯。竇紅衛是東亭臨河區下麵一個村子裏的人,父母都是農民。竇紅衛大學畢業後就到南方發展,結識了幾個有實力的朋友後,就成立了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在廣州、深圳開發了不少著名的樓盤。幾年下來,公司就成了全國著名的大型房地產企業,年產值幾百個億。單單竇紅衛一個人的資產,聽說也突破了30個億。東亭竟然有這麽有錢的大老板,如果能吸引他回家鄉投點資,隻要工作做到了位,不是沒有可能。

王誌飛親自給竇紅衛打了電話,又吩咐市委梁秘書長,以東亭市委市政府的名義,向竇紅衛發出了正式的邀請函。看家鄉的父母官如此熱情,竇紅衛就爽快的答應了。畢竟在外闖**了這麽多年,從一個不名一文的窮小子,到今天的億萬富翁,身份不一樣了。俗話說的好,富貴而不回故鄉,如錦衣夜行。自己是個窮孩子出身,在外都知道自己是個大老板了,但隻有到了家鄉,竇紅衛的心理才能得到真正的滿足。小小的竇家村,那是自己的人生起點。在那裏,自己曾是多麽渺小,多麽脆弱,不堪一擊!

竇紅衛想起自己的父親,那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從小家裏兄弟就多,家裏窮,在十裏八村是出了名的。眼看著二十好幾了,還找不到對象,別人就給他提了個媒,到竇家村一個姓竇的人家做上門女婿。竇姓人家沒有兒子,隻有這一個閨女,是想招個上門女婿,不讓自己絕了戶,在農村這叫倒插門,有錢有地位的人家無論如何也不願自己的兒子做這種事情的,但竇紅衛的父親怕再找不到對象,就同意了這門婚事。做上門女婿,在農村是低人一等的,要看別人的白眼,有時候還要承受不三不四的言語刺激,為此,竇紅衛的父親一輩子受了不少的窩囊氣,連竇紅衛出生,姓氏還要隨母姓。父親一生不敢說一句大話,生怕得罪了誰,走路還生怕踩死一隻螞蟻。謹小慎微,害怕給人發生爭執,兄弟們又不在身邊,勢單力薄,受人欺負。

竇紅衛小時候,和小朋友玩,一旦發生爭執,對方就揭他家的瘡疤,說他是倒插門的兔崽子。竇紅衛每次哭著回到家裏時,都會引起家裏人的哭聲一片。父親忍無可忍,拿起家裏的砍刀,要衝出去和對方拚命。竇紅衛的母親此時特別理智,她死死的拉住竇紅衛的父親,勸說他:“小孩子的幾句玩笑話,我們就不要往心裏去了,值得我們去拚命嗎?我們爭囊壯氣的過,把孩子們養大,孩子們出息了,看誰還敢欺負我們?你現在去拚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娘幾個怎麽過啊?”好說歹勸,竇紅衛的父親才冷靜下來。

因此,竇紅衛從小心裏就憋著一口氣,他發誓,一定要好好讀書,為自己的爹娘爭口氣!在全村人麵前爭爭臉。有時候,巨大的壓力就會變成動力,就是因為懷有一顆雄心壯誌,竇紅衛的學習成績特別好,從村裏到鄉裏再到縣裏,竇紅衛的成績都是拔尖的。80年代初參加高考,他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點大學,是村子裏第一個重點大學的學生。他的家人從此揚眉吐氣,再也沒有人敢隨便找茬欺負了。

竇紅衛後來又下海經商,利用當年上大學時結識的同學關係,他迅速完成了資本積累,憑著超人的智慧和良好的商業敏感,他竇紅衛僅僅用了十年時間,就做了許多人一輩子也做不到的事。

發了大財的竇紅衛把自己的父母接到了北京,住進了自己的豪華別墅。為父母專門聘請了廚師、保姆伺候著,但幾個月下來,父母就不幹了,說住在城市裏沒意思,一個人也不認識,也沒人說話,這樣下去就會活活悶死。父母堅決要求回去,到竇家村去,種點菜地,活動活動筋骨,閑了到村頭村尾轉轉,和村民們嘮嘮磕,這樣過著才有意思。

竇紅衛理解自己的父母,他們是土生土長的農民,離不開那片土地,再說了,他們在城市裏,沒有人會理睬他們,他們的氣質、形象已經告訴了別人,他們是農民,在這裏,他們找不到可以和他們聊天的人。隻要回到農村,他們才會得到心理的滿足,十裏八村沒有不認識他們的,他們是名人,就是鄉裏縣裏的幹部,一聽說他們是竇紅衛的父母,也立即放下架子,大叔長大叔短的叫個不停,給足了麵子。在農村生活,自己的父母才覺得揚眉吐氣,無尚光榮。

拗不過自己的父母,竇紅衛就出錢,在老宅子上為父母建了一棟別墅,養了兩隻大狼狗,保護自己的父母安全,又出錢找了遠房的親戚照顧自己的父母。為了父母行走方便,竇紅衛又拿出幾十萬元,把村子裏的路修成了柏油馬路。鄉裏的幹部也會做事,特意拿出點錢,修通了竇家村通往鄉裏的公路,就為這個,每次鄉裏的黨委書記、鎮長到北京,說是要見竇紅衛,竇紅衛都給足他們麵子。在最豪華的飯店請他們吃頓飯,然後再送些價值不菲的禮品。要不然,像鄉幹部這種小角色,竇紅衛是理也用不著理的。

為了接待好竇紅衛,王誌飛要求市委、市政府成立了專門的接待小組,做出了詳細的接待方案,對每一個環節,王誌飛都親自過問。在市委常委會上,王誌飛要求,要以接待國家領導人的標準接待竇宏衛。有些常委說是不是標準太高了。王誌飛說:“不高,竇紅衛是在外地的東亭人中最大的億萬富翁,是東亭的財神爺!現在是市場經濟,誰能合法的掙到錢,誰就是大英雄!你們看當年李嘉誠到北京,是誰接見的?鄧小平。鄧公是什麽人?當時他年事已高,多少外國元首要見他一麵,尚且不能,而他單單會見了李嘉誠。為什麽?李嘉誠是世界華人第一富翁,他一個人對國家、對整個中華民族做出的貢獻,無法估量。我們接待好竇紅衛,也是同樣的道理。”

其他人見王誌飛是這個意見,也就不在說什麽。竇紅衛到省城機場時,王誌飛和方圓親自到機場迎接。前後由警車開道,先迎到東湖假日酒店,擺開宴席,為竇紅衛接風洗塵。東亭市所有的市級領導,幾乎全部出席了宴會。宴席開始,由市委書記王誌飛致辭,歡迎竇紅衛一行。接著竇紅衛也簡單地講了幾句話,然後和大家一一碰杯,對大家的盛情款待,竇紅衛心裏很是舒服。

酒宴之後,是專門為迎接竇紅衛排演的聯歡晚會。在東亭市大劇院,東亭市文藝界的著名演員幾乎都到場了。戲劇、舞蹈、音樂,應有盡有,美女如雲,鮮花、掌聲不斷。中間還特意安排了市長方圓講話,在講話中,方圓代表市委、市政府表示了對竇紅衛的熱烈歡迎。東亭所有政界、文藝界的著名人物都出來歡迎自己,讓竇紅衛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休息一個晚上,第二天吃過早飯,還是由警車開道,由市委書記和市長親自陪同,浩浩****一大隊車輛,開到了竇家村,沿途引來了許多老百姓的圍觀。富貴而回故鄉,此時的竇紅衛,心裏感覺真是痛快極了!到了竇家的大門口,遠遠就看見,竇紅衛的父母已經迎了出來。王誌飛和眾人熱情的叫著大叔大媽,大家一起到了竇紅衛的家裏。小小的竇家村,從來就沒有來過這麽多的大人物,也沒有那麽多的車輛。老百姓更是懷著或是好奇或是妒忌的心情,在竇家大門口圍觀。竇紅衛家再不是那個受別人欺負、被別人看不起的外來戶,那些曾經欺負過竇紅衛家的人家,都在想辦法和竇家套近乎,臉上堆起了獻媚的笑容。

竇家村之行迅速拉近了竇紅衛和王誌飛心裏的距離,竇紅衛打心眼裏感激王誌飛,這次回家,是竇紅衛最風光的一次。竇紅衛此前曾接觸過東亭市的領導,但他們沒一個曾給過竇紅衛這麽大的麵子。在東湖假日酒店的總統套房裏,竇紅衛問王誌飛:“老兄,你這次邀請我回鄉,給我這麽大的麵子,我對老兄是感激不盡。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總得為家鄉人民做點事情吧。你說,最希望我做什麽?你盡管開口,隻要我能做到的,我決不推辭!”

竇紅衛也很爽快,說:“我早就想為家鄉的老百姓做點事情了,正苦於沒有好的項目,投資學校,是個好項目。我回去就安排人做方案,明天你就讓我看看地,如果可以,盡快動工。”

接下來的幾天,王誌飛和方圓就陪同竇紅衛看了幾塊地。竇紅衛看上了東郊離東亭湖很近的一塊近1000畝的土地,答應在那投資3億元左右,建設一所省內知名的職業技術學院。王誌飛要求把這項工程列為東亭市的重點工程。作為當年東亭市引資的最大項目,誰都知道,職業技術學院是市委書記親自抓的工程,誰敢怠慢?自然是一路綠燈,建設的非常順利。不到一年時間,一個可以容納幾萬人同時接受培訓的學校就在東亭市建成了。

省裏五年一次的換屆選舉就要到了,最近社會上的傳言特別多,有的說王誌飛就要升了,是副省長的最熱門候選人。有的說王誌飛沒戲,副省長的競爭非常激烈,總共才提拔兩個新的副省長,省政府秘書長上的可能性最大,還有省會城市的市長,幹了一屆了,政績也突出,聽說這幾年把省城治理得不錯,經濟發展很快,市容市貌良好,外界的評價很高。

還有的更邪乎,說王誌飛要下台了,上一次市長老牛出事,他也有責任,沒有拿他下來,是省裏覺得一次拿下來那麽多,會帶來政治上的不穩定。這一次正好,他王誌飛隻有乖乖下台了,還回省城做他的廳局長吧!

這些信息傳到秘書小於耳朵裏,小於聽了也是將信將疑。有關係好的同事就問小於:“聽說你老板要調走了?你怎麽辦哪?”小於想想就有些害怕。做秘書的,最怕的就是領導突然調走或者是突然出事了。前任市長老牛的秘書,自從老牛出事後,被公安局喊過去問了幾次話,社會上就傳言他也出事了。事實證明,老牛的秘書並沒有卷進去。就那,也沒人再用他了。方圓做了代理市長後,老牛的秘書就調出了市政府,到東亭師範學校教書去了。別人問他為什麽?他說,官場太險惡!老板不在了,再混下去也沒有什麽前途了,不如教書自在。

小於大學畢業就在市委辦公室寫材料,也混了十幾年了。跟王誌飛做秘書也已經四年了,這一次老板要調走,自己還是個正科級,老板一走,要是換了別的領導,前麵幹的就算是白幹了。官場的事,誰的孩子誰疼!人在人情在,人不在人情也就不在了。他想和王誌飛說說,又害怕。當秘書的,最關鍵的是淡薄名利,你要自己張口要官,就俗了,就有點掉價。想來想去,小於也沒有主意。社會上的傳言他也不敢告訴王誌飛,怕影響王誌飛的心情。

但說歸說,王誌飛也做好了一旦調走的準備。該辦的事情,抓緊時間辦。該還的人情,抓緊時間還。王誌飛拿了十幾個要提拔的幹部名單,特意找方圓交換了一下意見,其中就有秘書小於的名字。方圓看了看,都是一些平時王誌飛比較欣賞的人,心裏就明白了,方圓就沒有表示什麽疑義。王誌飛叫來抓組織的副書記,把名單交給他,要求組織部門馬上安排考察。考察一結束,就立即召開市委常委會議研究。書記市長都同意,其他人就沒有什麽話講了。第二天《東亭日報》上就登出了市委又提拔一批副處級幹部的消息,小於被提拔到桃園縣,任副縣長。

當四年秘書,能夠得到這個結果,小於很高興,見了誰都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市委市政府裏那些秘書們都羨慕小於,同時也誇王誌飛會辦事,跟這樣的老板,值!

省裏的人大會開了十天,最後一天,選舉結果出來了,王誌飛當選為副省長,在所有的副省長中,排名最後。另一位當選副省長的是原省政府秘書長。省會的那個市長不知為什麽,選票竟不高。聽人說他因為敢幹事,在省城裏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得票並不高。兩相比較,大家議論,還是王誌飛聰明,能幹事,又不得罪太多的人。現在你要想往上爬,光悶頭幹活肯定是不行的。

王誌飛離開東亭要到省城上任的那天,東亭市最主要的街道上人山人海,不少開出租車的司機都停下來,等在路邊。市委、市政府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聚集在辦公樓前,歡送王誌飛,這在東亭曆史上是從來沒有的。在方圓陪同下,王誌飛走出了辦公大樓,望著黑啞啞一片的人群,他抱拳向大家致意,秘書小於打開車門,看王誌飛坐好了,才輕輕關好車門。他要最後盡一次秘書的義務,送自己的老板履新。

車子啟動,王誌飛特意要司機小韓圍著修通不久的環城高速路轉一圈。整個臨河區成了一個大工地,新的大樓、工廠、酒店不斷湧現在眼前,城市的規模在擴大,一個中等城市的框架已經初步顯現。看著生機勃勃的東亭市,王誌飛興致很高,他對秘書小於說:“照目前的路子走下去,我看再用五六年的時間,東亭市的麵貌就大不一樣了。”

小於說:“是啊是啊!老板,最好是你當省委常委兼東亭市委書記,這樣東亭的老百姓就有福氣了。如果再換個市委書記,現在是一任領導一個規劃,誰都想顯示自己比前任聰明,前任領導做的規劃再好,後任領導也不會比葫蘆畫瓢,生怕別人笑話他沒思路。群眾最怕領導瞎折騰。東亭的老百姓有個順口溜:‘千不怕,萬不怕,就怕領導改規劃。’現在蕭規曹隨的事情沒有人願意幹了,領導最擅長的是搞短期行為,可害苦了老百姓。”

小於說:“老板你放心吧,跟你學了四年,我相當於讀了個在職博士!我會有生存能力的。再說了,現在桃園縣還不是趙書記說了算,我隻要跟她配合好就行了。其他的人想踩我,還不太容易。就是有一天實在混不下去了,我也到學校教書去。”

誰接自己做東亭的市委書記,王誌飛一時也判斷不準。方圓做最好,熟悉情況,配合的也不錯,但方圓做市長的時間太短,按慣例,可能性不大。看來從省裏廳局或者別的市調來一位市委書記事在必然的。一把手換了,東亭今後的發展到底如何,真是說不準。

一紙調令,東亭市這900萬人就和自己不再有直接的關係了。想想自己從此以後就成了管一個秘書、一個司機的副省長了,名是好聽了,但權力、舞台卻小多了,想幹點實事的機會越來越少了,王誌飛又有些失落。

當然,更感到是失落的是崔穎,她知道王誌飛要高升的消息後,特意來到王誌飛的主處,使出渾身的本領,伺候了王誌飛一次又一次。看王誌飛舒服夠了,才壯起膽子,問王誌飛,說:“老公,你走了,我今後怎麽辦?”

王誌飛知道她是多心了,害怕王誌飛回到了省裏,再看上什麽別的女人,不要她了。王誌飛笑著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裏說:“放心吧,等我安頓下來後,就把你調到省電視台,我們結婚,名正言順的做夫妻,你最好再為我生一個女兒,我兒女雙全,這一輩子就圓滿了。官場上的事情,我也看透了,淡定了,許多事情不是哪一個人可以改變的,今後我就好好跟你在一起,過自己的小日子吧,好好享受享受生活。”

崔穎得了這個答複,滿意地笑了,說:“那我們拉鉤,不許變呐!”

“好,好,我給你拉鉤,一百年不變。”王誌飛笑著說。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麥田,在早春的天氣裏,麥苗頑強地鑽出了地麵,放眼望去,綠油油的一片。天空中有隻老鷹在盤旋,它飛得安詳、自然,突然,它又像離弦之箭,撲向地麵的目標。

靜若處子,動如閃電,在官場上混,不就要有這樣的手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