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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粟強在西江省的政壇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那是活得相當滋潤的,但是目前他也處在一個瓶頸期,他所擔任的這個副省長,如果再幹個四五年,還是不能升任省委常委,那他這一輩子基本上就被鎖定在副省級這個崗位上了,天花板已經出現,就是混到退休,也不可能做到正省級。
粟強現在手裏有的是錢,他現在一門心思就是想升官,第一步就是當上省委常委,第二步最好是能擔任省委副書記。最差了,到退休的時候也能混個正省級的省政協主席當當,就像周廣生那樣,這基本上就達到了他的預期目標了。
如果能有高層的大領導為他說句話,把他的位子調整一下,確保他能夠當上正省級幹部,比如當上省長,接任李耀的位子,那就謝天謝地了,這一輩子真正是大滿貫,什麽也不缺了。
所以王建龍也是摸準了粟強的脈的,他也知道粟強現在權力、金錢、美色一個是也不缺,但是呢,畢竟隻是一個副省長,離混到正省級那還有相當遠的距離。
粟強對官場還是很熟悉的,王建龍所說的劉家珍和孫力平,確有其人,也都是最近被提拔的副省級幹部。他和孫力平還吃過飯,彼此認識。雙方當時都是省裏的交通廳長,經常在北京開會的時候能夠見麵,還進行過跨省的交流訪問。
粟強於是帶著將信將疑的心情對王建龍說:“好吧,過幾天我去北京一趟,你安排一下,我要見一見這位所謂的高人。”
王建龍說:“好的,我和馬勝利先聯係好,讓他在北京接待我們。”
到北京之前,王建龍就打了馬勝利的電話,告訴他粟強副省長想在北京和他見麵。
馬勝利說:“這幾天比較忙,每天上午我要到首長家裏為他老伴做按摩,估計下午4點以後才有時間。你先在昆侖飯店開好一個套間,到時候我和我的司機再到昆侖飯店找你。”
王建龍說:“好的,好的。一切我來安排。”
王建龍的公司在北京有分公司,在那裏租的有辦公室,有人有車,所以王建龍到北京出差還是很方便的,手下的人為了巴結他這個董事長,那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
昨天下午,王建龍一到北京,走出首都機場,北京分公司的總經理親自到首都機場迎接他,提前已經在昆侖飯店為王建龍開好了一個套間。
粟強在房間裏來回轉了一下,思考了一會兒,決定下午就去見一見馬勝利這位高人,於是就告訴王貴耀說:“你告訴王建龍,我們下午4點半左右到昆侖飯店。”
王貴耀說:“好的,我現在就告訴他。”
下午,粟強在西江大廈自己的房間裏休息到4點鍾,然後就和王貴耀一起坐上駐京辦安排的一輛黑色的奧迪去了昆侖飯店。
車子剛在昆侖飯店的大堂門口停穩,王貴耀就看見王建龍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裏,等候著粟強的到來。
粟強下車,衝王建龍點了點頭,在王建龍的陪同下走進了酒店大堂。三個人進了電梯,一會兒就到了王建龍在16樓的房間。
粟強在沙發上坐下,問王建龍:“那個馬勝利怎麽還沒有到?”
王建龍說:“已經在路上了,今天他比較忙,上午一直在首長家裏為首長的老伴做按摩,現在才從首長家裏出來。”
粟強一聽馬勝利竟然還為首長的老伴做按摩,這個關係肯定非同一般,心裏就更對馬勝利這個人充滿了好奇。
下午5點整,馬勝利才在自己的司機陪同下來到王建龍的房間門口。按了一下門鈴,王建龍連忙出去開門。
一見是馬勝利,連忙說:“馬主任,您好,快請進。”
馬勝利對自己的司機擺了擺手說:“你到下麵大堂裏等我就可以了。”
司機說:“好的,好的。”
粟強坐在沙發上,看到一個50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跟著王建龍走進來。
王建龍忙為雙方做了介紹,粟強和馬勝利握了握手,雙方在沙發上坐下來。近距離的觀察,粟強看馬勝利衣著考究,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裏麵是白色的襯衫,打著藍色的領帶,外麵套了一件銀灰色的羊絨衫。白淨的麵皮,鼻梁上還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整個人顯得文質彬彬,一看就有醫生的氣質。粟強心裏頓時對此人有了一絲好感。
馬勝利不卑不亢,微笑著看著粟強,點了點頭說:“你就是西江省的粟強副省長,久聞大名,久聞大名。”
粟強說:“想不到馬主任還知道我粟某人的名字?”
馬勝利說:“知道知道,你們省的副省級以上幹部,我都了解一點,幹我們這一行的有很多內幕消息,我們就是領導的身邊人。”
粟強一聽就來了興趣,問:“馬主任,你對我本人了解多少?”
馬勝利一聽就隨機應變地說:“我知道你以前當過省交通廳的廳長,你是謝書記謝青鬆的人,對不對?”
粟強一聽這個人連自己是誰的人都知道,就更佩服了,連忙點了點頭說:“對,對,我是謝書記的人。”
馬勝利一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就變本加厲地刺激粟強說:“我還知道你們那個謝書記為什麽進了監獄,得罪了誰你知道嗎?”
粟強搖了搖頭說:“這個我真不知道。”
馬勝利裝作神秘兮兮的樣子說:“這個就是國家機密了,隻有高層領導的身邊人才知道的,這個我也不能隨便告訴你們,消息萬一傳了出去,就會連累一大幫人,我們在領導身邊工作的就有一個習慣,不該說的絕對不說,天大的秘密也要爛在肚子裏,不能透出一個字,這是基本的政治規矩,否則到時候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粟強連忙說:“是,是,做好保密工作,是我黨基本的規矩,這個大家都懂的,你不想說就不用說了。”
馬勝利看粟強一步一步放鬆了警惕,覺得這些高層領導智商也就那樣,容易對付,於是就進一步試探粟強說:“粟省長,我聽說你們省下一步很快就會進行重大的人事調整,中央領導有意讓李耀省長進北京擔任部委機關的領導。一旦李耀進京,你們省的省長就會出現空缺。你作為主要的人選之一,想不想幹這個省長啊?”
粟強一聽,眼前一亮,連忙說:“想啊,想啊,連做夢都想,但是我現在連省委常委都不是,論資排輩那也輪不到我啊!”
馬勝利說:“事在人為嘛。你這個省委常委在我看來也不是多難擺平的事兒,高層領導一句話,立即就給你弄個省委常委做,到時候把孫玉梅調走,你來做這個常務副省長,怎麽樣?”
粟強一聽更來勁了,說:“你要是能弄成,你要什麽條件,我給你什麽條件。”
馬勝利搖了搖頭說:“咱們是兄弟,不說外行話,該幫的忙我一定幫。”
粟強說:“兄弟,我要是當了西江省的省長,今後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馬勝利說:“過幾天我親自見一見某常委,向他透一透你的事情,爭取讓他給中組部打個招呼,給你弄一個省委常委的位子,過幾年給你弄個省長當。”
粟強說:“兄弟,你要是幫我弄成這個事情,你就是我的鐵杆兄弟,你要什麽條件,我就給你什麽條件。”
馬勝利說:“我什麽也不需要你的,你的事情你看我給你辦成了,你再感謝我。沒辦成,你一分錢都不用出,我就看王總的麵子。他說和你是多年的哥們,你們是過命的交情。”
王建龍此時插話說:“是的,是的,這麽多年如果沒有粟省長的關照,我們公司是不可能賺那麽多錢的,隻要是粟省長的事情,你需要多少錢,跟我說好了,我來辦。”
馬勝利一看這兩個人都已經上鉤了,心裏就想:“沉住氣,放長線釣大魚,這兩個傻逼不能這麽輕易就放過他們。”
6點鍾大家到下麵的飯店要了一個包廂,邊吃飯邊聊天。在吃飯的時候,馬勝利侃侃而談,講了他早年的經曆,怎麽當的兵,考上了軍醫大學,然後又進入301醫院做了醫生。後來專門為中央領導看病,結識了某常委和他的家人。那個時候某常委還是一個部級幹部,因為自己醫術高明,曾經為某常委的家人治好了多年的疑難雜症,所以獲得了某常委的信任,成了他們家的保健醫生,後來他轉業進了國家部委機關,也是某常委的安排。
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不由得大家不相信。
晚上回到西江大廈,粟強對這個馬勝利內心裏雖然還有一絲懷疑,但是想當大官的衝動讓他還是失去了理智,他安排王建龍說:“一定要和馬勝利加強聯係,他那邊有了什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王建龍說:“好的,好的。”
此後的幾天,粟強陪著王一鳴和李耀馬不停蹄地拜訪了中央多個國家機關和部門,然後就和王一鳴和李耀一起坐飛機回到西江。兩天後,他接到王建龍的電話。
王建龍說:“粟省長,馬勝利來電話說,你省委常委的事情基本上已經說通了,某常委已經答應向中組部領導打招呼,下一步為你活動一個省委常委的位子。”
粟強將信將疑地說:“馬勝利他真有這個本事?”
王建龍說:“反正他已經這樣打電話回複我了。”
粟強說:“他有什麽條件?”
王建龍說:“他說需要200萬。”
粟強想了一下說:“200萬不多,他隻要能弄成,沒問題。你這樣回複他,先給他100萬,下一步如果我的事情辦成了,再支付另外100萬。”
王建龍說:“好的,好的。”
於是過了幾天,王建龍很快就安排北京分公司的總經理為他準備100萬現金,交給了馬勝利。
又是一個周末,亭林縣縣委副書記周宏下午4點專門到縣委書記林誌雄的辦公室去了一趟,林誌雄的秘書杜俊敏一看是周宏來了,不敢怠慢,連忙站起來打招呼說:“周書記,下午好!”
周宏說:“小杜,林書記辦公室有人嗎?”
杜俊敏說:“沒有,估計林書記正在批閱文件。”
周宏說:“你過去通報一下,就說我有事情要簡單匯報幾分鍾。”
杜俊敏說:“好的,請您稍等。”
於是杜俊敏敲了一下門,然後推門進了林誌雄的辦公室。
林誌雄這個時候正在批閱文件,杜俊敏直接走進去對林誌雄說:“林書記,周副書記有事情要向您匯報幾分鍾。”
林誌雄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頭看了杜俊敏一眼說:“周副書記來了,還不讓他趕快進來!”
杜俊敏說:“好的,好的。”
於是退了出去,對站在外麵的周宏說:“周書記,您可以進去了。”
周宏快步走進了林誌雄的辦公室。
林誌雄一看,忙從老板椅裏站起來,衝周宏伸出手,兩個人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林誌雄指了指旁邊的一對雙人沙發對周宏說:“請坐吧老弟,有什麽事情?”
周宏心事重重地在沙發上坐下來,對林誌雄說:“林書記,今天下午我想提前下班,順便到西城市去一趟,看一看我老丈叔,聽說他最近身體不太好,一直在西城市人民醫院住院治療。”
林誌雄一聽就明白了,周宏所說的老丈叔,毫無疑問,就是莫建新。在官場上,誰是誰的人,誰的後台是誰,大家都是一清二楚,要不然你根本沒辦法混下去。
莫建新原來擔任過果林縣的縣長、縣委書記,後來到了西城市,曾經擔任了五六年的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現在是市人大的副主任。
林誌雄連忙問:“莫主任住院了?我怎麽不知道!我們縣領導班子也需要看一看的。他到底什麽情況?你詳細說一說。”
周宏說:“我已經打過電話,我老婆告訴我。她已經到醫院去看過了,問題不大,我老丈叔就是血壓有點高,頭暈,前一段兒在院子裏散步暈倒了,有輕微的中風的嫌疑。現在正在醫院裏調理,問題不大了。”
林誌雄長出了一口氣說:“那就好,那就好,他這個年齡,萬一中了風,搶救得不及時,就會留下後遺症的。”
周宏說:“是的,是的。”
林誌雄說:“下午你見到莫主任,請一定轉告他,等他身體方便的時候,我們縣委、縣政府領導班子也要派人親自到醫院看望一下。”
周宏說:“好的,好的,林書記的話我一定轉告到。”
從林誌雄辦公室裏出來,周宏就通知自己的司機小劉發動汽車準備出發。
等周宏一走出縣委大樓的大廳,就見自己的黑色帕薩特轎車停在台階下,周宏拉開車門,一屁股坐進去,車門關閉,小劉發動汽車,帕薩特一溜煙地開出了縣委大院,離開城區,上了高速公路,向西城市區開去。
坐在車裏,腦袋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周宏閉上眼睛在反複謀劃自己的事情。他這一趟進西城市,不僅僅是為了看自己的老丈叔,而是為了自己的升遷在拚命鑽營。
前一段兒果林縣委書記張宇被提拔為海城市市委常委、組織部長。這讓周宏看到了一個難得的機遇。
果林縣是周宏起家的地方,也是莫建新多年耕耘的地盤,到自己的家鄉做縣委書記或者縣長,是周宏夢寐以求的想法。他覺得憑目前自己的實力,不管是讓他回果林縣擔任縣委書記也好,擔任縣長也罷,他都是最佳人選之一。隻要經過一番努力,他是完全有可能實現自己的目標的。
目前果林縣的人事布局還沒有最後定,大家私下裏議論紛紛,初步判斷,下一步果林縣的縣委書記一職很可能由目前的縣長房淩春擔任,這個大家覺得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麽懸念了,現在整個西城市的縣處級幹部們最關注的就是誰來擔任果林縣的縣長一職,而周宏也是有力的競爭者之一。這個周末周宏打著看望老丈叔的名義專門去西城市,就是為了親自登門拜訪市委書記竇宏偉,因為周宏知道,目前在西城市竇宏偉是一言九鼎。隻要搞定了竇宏偉,果林縣縣長的位子他說給誰就可以給誰,這個是目前最關鍵的環節。因此,提前一個星期周宏就打了竇宏偉的秘書徐永安的電話,和他約定了時間,這個周末八點半,親自到竇宏偉的住處來一趟,匯報一下工作,把該辦的事情辦妥。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周宏提前一個星期就讓自己一個做生意的朋友為他準備好了50萬人民幣的現金,放在兩個禮品袋子裏,上麵又放了幾盒高檔的茶葉作為幌子,準備趁拜見竇宏偉的時候把這些東西送進去,隻要竇宏偉收了這些禮品,自己的事情就基本上成了。
五點多鍾汽車進了西城市區,直接先去了市人民醫院。下了車,周宏安排司機坐在車裏,鎖好車門,哪裏也不能去,確保安全第一,看好車上的東西,自己一個人拿著幾袋營養品和一個果籃,去了莫建新所在的住院部大樓高幹病房。
此前周宏已經和自己的老婆莫冬梅多次通過電話,知道莫建新住的高幹病房的房間號碼,所以他輕車熟路地就找到了地址,敲了一下門,門很快就打開了,站在門前的是莫建新的大兒子莫天軍。
莫天軍今年35歲,在西城市團委做副書記,也是一位比較年輕的副處級幹部。
莫天軍一見是周宏,連忙微笑著點頭說:“姐夫好,姐夫好!快請進。”並隨手接過來周宏手中的東西,兩個人一起往裏麵走。
周宏看到在房間的中間有一張病床,莫建新半躺在那裏,正在打點滴。
周宏忙緊走幾步,微笑著衝莫建新打招呼說:“三叔,現在情況怎麽樣?”莫建新在兄弟們中間排行老三,周宏的老嶽父莫建國排行老大。
莫建新擺了擺手說:“沒什麽大事兒!療養半個月等情況穩定下來了,我就出院,老在這裏住著也不舒服。”
周宏說:“那是肯定的,還是在自己家裏方便些。”
莫天軍拿過來一把椅子,請周宏坐下來說話。
一周前為了周宏的事情,莫建新已經在竇宏偉麵前打過招呼,親自推薦自己的侄女婿周宏到果林縣擔任縣委副書記、代縣長。
當時在竇宏偉的辦公室,竇宏偉說:“老兄啊,果林縣縣長和縣委書記的人選,現在還沒有最後定,等過完春節後再考慮。周宏也是主要人選之一。”
莫建新說:“好的,如果有可能,一定請竇書記關照一下小周,這孩子不錯的,他一定會知恩圖報的。”
竇宏偉說:“好的,好的,你老兄的麵子,我還是要考慮一下的嘛!”於是莫建新才離開了竇宏偉的辦公室。
回到市人大的辦公室,莫建新就打通了周宏的電話,把會見竇宏偉的情況說了說,安排周宏一定要找個時間,親自拜訪一趟竇宏偉,讓他對你有深刻的印象,這樣事情才好辦些。
周宏說:“好的,好的,多謝三叔了。我馬上就聯係竇書記的秘書,看他什麽時候有時間。”
前兩天莫冬梅打電話給周宏說:“老公,我三叔住院了,我現在就趕過去,到醫院裏看一看,你說我都帶些什麽?”
周宏問了一下莫建新的病情,知道不是很嚴重,正在醫院裏療養,於是就放心了,考慮了一下說:“最近三叔為了我的事情真的是下了血本兒,厚著臉皮到竇書記辦公室裏,為我的前程奔走,這份人情咱不能不還,這樣吧,你準備兩萬塊錢現金,等看望三叔的時候交給三嬸,就說是我們的一點意思就行了。”
莫冬梅說:“好的,我明白了。”
周宏原來在果林縣工作的時候,一直是莫建新的老部下,莫建新看這個孩子比較優秀,於是親自介紹他和自己的親侄女莫冬梅談起了戀愛,最後成了夫妻。
在莫建新的關照下,很快周宏做了縣政府辦公室秘書股的股長,兩年以後就成了辦公室副主任。此後周宏一路升遷,都離不開莫建新的關照。可以這樣說,沒有莫建新的關照,就沒有周宏今天官場上的位子,毫無疑問,他是莫建新一手提攜起來的鐵杆之一,所以兩個人在一起說話很直接。
莫建新一見周宏,就知道他今天絕不僅僅是到醫院看望自己,於是就問:“小周,竇書記那裏已經聯係好了?”
周宏點點頭說:“是的。今天晚上8點30分左右,我要去看望一下竇書記。”
莫建新說:“你都準備了些什麽東西?”
周宏說:“我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送現金好一些,他隻要敢收,我的事情基本上就辦成了。”
莫建新點了點頭說:“很好。在這個節骨眼上,你不這樣幹,人家會幹的,到時候還是沒有你什麽事。你準備送多少?”
周宏伸出5個指頭衝莫建新點了點頭,莫建新以為是5萬,搖了搖頭說:“這個數你辦不成的,你根本不懂行情!”
周宏一看莫建新誤會了,於是壓低聲音,小聲地說:“三叔,不是5萬,是50萬。”
莫建新思忖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這個數還差不多,你小子今天晚上能夠把這個事情辦成,那果林縣縣長的位子,十有八九就是你的了,即使這一次縣長的位子落空了,他也會給你調整到市直機關當個一把手,總之一句話,你的正處級的位子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
周宏說:“但願如此吧!”
這個時候,莫天軍插話說:“姐夫,現在這個世道,你不出血,人家就不會給你辦事,我這個副書記也是花了20萬才搞定的,當時我親自提了20萬的現金,送到了孔明亮在西城賓館的住處。”
這個情況莫天軍一直沒有和周宏說過,周宏覺得他那個團市委副書記的位子,是他老爸靠自己的關係為兒子弄來的,不知道他也花了錢的。
當時孔明亮還是西城市的市委書記,提拔誰不提拔誰,孔明亮說了算。
周宏看了莫天軍一眼說:“老弟說得很有道理。”
周宏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下午5點40分了,很快就是吃晚飯的時間了,於是就問莫建新說:“三叔,你們倆晚上怎麽辦?要不要我點幾個菜送過來?等一下我要去西城賓館登記兩個房間,順便在那裏吃晚飯。”
莫建新擺了擺手說:“不用不用,我這幾天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晚餐也就是喝點瘦肉粥,等一會兒海軍會親自送過來的。”
莫海軍是莫建新的二兒子,32歲,現在是市政府辦公室督查室主任,也是正科級幹部。像他們這樣的幹部家庭,子女隻要混個本科文憑,憑借他老子的關係,什麽樣的好單位他們都可以進去的,順風順水地做,三十幾歲混到副處級都是非常有可能的。
因為晚上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周宏於是就站起來對莫建新說:“三叔,我就先告辭了,您安心養病。”
莫建新衝他點點頭,微笑了一下。
莫天軍把周宏送到電梯門口,兩個人揮手告別。
周宏走出住院部的大樓,直接走向自己的汽車,司機小劉發動汽車,緩緩地離開了住院部的大樓,十幾分鍾後就開進了西城賓館。
兩個人提著行李,在酒店的總台登記了兩個單間,輪換著在2樓的餐廳吃了晚飯,在房間裏靜靜地等待著晚上8點30分的到來。
晚上8點20分,周宏急不可耐地打通徐永安的電話說:“徐秘書,您好,我是周宏。”
徐永安說:“周書記,是這樣,現在竇書記正在散步,估計9點才回到賓館。九點鍾等我電話好不好?”
周宏說:“好的,好的。”
果然到了九點鍾,徐永安的電話來了,周宏連忙接通說:“徐秘書,您好!”
徐永安說:“周書記,你現在立即上來吧,我在門口等你。”
周宏說:“好的,我立即出發。”
周宏立即拿起那兩個禮品袋,連忙關上門,走到電梯門口,坐電梯上了頂樓,此時的走廊裏靜悄悄的。在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人,毫無疑問就是竇宏偉的秘書徐永安了。
周宏趕快走上前和徐永安握了一下手說:“多謝徐秘書!”然後從褲兜裏掏出一個信封,塞到徐永安的手裏。
周宏提前在這個信封裏放了三張購物卡,都是西城市百貨大樓的,麵值都是1000元。這些東西都是別人送給他的,他拿過來送給徐永安,打點打點領導的身邊人,也是應該的,畢竟今後還要求人家辦事嘛!
徐永安微笑了一下,點點頭,就把信封塞進了自己的褲兜裏,這個時候他也不能說話,兩個人四目相對點了點頭,就算表達了自己的情意。
徐永安對周宏說:“老兄,快請進吧,竇書記等您呢!”
於是徐永安在前,周宏在後,兩個人就進了竇宏偉的房間。
這個房間周宏前幾年曾經來過幾次,那時候這個房間的主人是孔明亮,當時周宏還是果林縣的縣委常委、宣傳部長。
為了獲得孔明亮的關照,逢年過節,周宏也要親自到孔明亮的住處送上禮金和購物卡,以表示自己的敬意,這樣在關鍵的時候,孔明亮才會為他的前途說話。周宏能從果林縣調動到亭林縣擔任縣委副書記一職,孔明亮還是起到關鍵作用的。現在西城市的老大是竇宏偉了,周宏不得已也要巴結巴結竇宏偉。
周宏一進去就看見竇宏偉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於是連忙打招呼說:“竇書記,晚上好!”
竇宏偉扭頭一看是周宏進來了,連忙象征性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和周宏握了握手說:“是小周啊,坐吧!”
徐永安為周宏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就關上門出去了,房間裏隻剩下竇宏偉和周宏兩個人。
竇宏偉假模假樣地打著官腔說:“小周啊,最近工作情況怎麽樣?”
周宏說:“報告竇書記,我的工作還算正常!現在我主要分管紀檢工作,最近辦了幾個案子,處理了4個副科級幹部,在縣裏影響很大。”
竇宏偉一聽來了興趣,喔了一聲說:“為什麽呀?你說詳細點。”
周宏說:“這4個人有兩個是參與賭博,有兩個是參與嫖娼”
竇宏偉擺了擺手說:“你繼續說下去,我喜歡聽一聽基層的具體情況。”
周宏說:“這兩個參與賭博的,一個是縣交通局的副局長,一個是教育局的副局長。兩個人還是高中同學,周末在縣城裏的一家賓館開房徹夜打麻將,被別人舉報,然後派出所抓了現行。他們賭博的金額有5萬多,打麻將點一炮200塊,一晚上隨隨便便就可以贏1萬多,陪他們打麻將的是兩個老板,每到春節前後,這些老板就以打麻將的方式對這些關鍵部門的領導變相送禮,所以這一次這兩個人都受到了拘留10天的處罰,撤銷副科級領導職務,降為普通科員。”
竇宏偉點了點頭說:“處理得好,不錯,不錯。你繼續說下去。”
周宏說:“另外兩個是嫖娼的。一個是鄉黨委副書記,周末和一幫朋友喝酒吃飯。酒足飯飽之後有人提議一起到酒店裏洗桑拿。他就去了,要了一個房間,找了一個按摩小姐。兩個人在房間裏正在洗桑拿,派出所接到舉報,把這家按摩店的門口給封了,挨個房間抓人。一對一對的,總共抓了16對男女。一審問,全部是賣**嫖娼。都被罰款5000塊,拘留一個星期。還有一個是縣裏的人民防空辦公室副主任,也是到一家賓館開個房間叫了一個小姐,結果碰上公安查房,被抓了個現行,罰款5000塊,拘留一個星期。這兩個人最後都受到了撤職處分,從副科級幹部降為普通幹部。”
竇宏偉說:“很好很好。黨員領導幹部就應該潔身自好,不應該參與這些有傷風化的活動,降為普通幹部也是比較嚴重的處分了。畢竟在縣裏混到副科級幹部,對於很多人來說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周宏說:“我們的處理也是很有分寸的,沒有開除黨籍,開除公職,因為這在下麵也是一個普遍現象。一下子就砸了別人的飯碗,確實這也有點說不過去,畢竟黨的政策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不能一棍子打死。我們的同誌絕大多數還是好人嘛,就是在作風上犯一點錯誤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大家都是人,目前這個社會**那麽多,也不可能要求每個人都是聖人。”
竇宏偉說:“是的,小周。不能一棍子打死。如今的大環境就是這樣,你看那些做生意的大老板,哪一個不包養幾個小老婆。我們這些當官的沒辦法,不能明目張膽地那樣幹,偶爾犯點小錯誤也是可以理解的嘛。畢竟都是男人,還有不吃腥的貓嗎?這樣處理好。小周你不錯的,不錯的。”
周宏看火候差不多了,於是說:“竇書記,我這一次來是有一個事情要請你幫一幫我。我的年齡、資曆都在這擺著呢。目前如果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很可能我的政治生命就是這樣了,再過個三五年就沒有升為正處級的機會了。所以這一次請竇書記無論如何要幫我一下。”
竇宏偉明知故問地說:“小周,你說你看上哪個位子了?”
周宏說:“竇書記,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回我的老家果林縣擔任縣長。那裏的情況我十分熟悉,隻要到時候你把這個位置給我,我一定會幹好的。”
竇宏偉說:“小周,你確實不錯。你這一次就是不來找我,我也會把你考慮到提名的人選中。”
周宏說:“那就太謝謝竇書記了。隻要竇書記看得上我,從今以後我就是竇書記的人了,你指向哪裏我就打向哪裏。”
竇宏偉故意賣個關子說:“小周啊,你不知道,現在僧多粥少啊。我有好多關係需要擺平啊!這樣吧,你的事情我清楚了,到時候再全盤考慮吧。如果能夠安排你做果林縣的縣長,我就盡量安排;如果不行,我會安排把你調整到市直機關哪個單位當個一把手,到時候也是可以的。”
周宏說:“好的,好的,多謝竇書記關照。”
看該表達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周宏就站了起來,說:“竇書記,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來的時候匆忙,也不知道準備些什麽禮物,這些東西不成敬意。如果我的事情辦成了,以後逢年過節我還會來感謝竇書記的。”
竇宏偉看了看那兩個禮品袋,心領神會地說:“好的,小周,你走吧。你的事情我會放在心上的。”
周宏連忙站起來告辭。
他走後竇宏偉打開禮品袋看了看,原來裏邊各放了25萬的現金,加在一起是50萬。
這個分量也算可以了,竇宏偉覺得收了這個錢也是沒有什麽風險的。畢竟該辦的事情辦了,雙方是公平交易,誰也不欠誰的人情。
又過了一個星期,西城市委果然召開了市委常委會,竇宏偉提前安排組織部長康建明提名周宏擔任果林縣縣委副書記、代縣長。
其他的人也沒有誰敢提出反對意見,所以順利通過。
公示一個星期後,市委組織部就派人送周宏到果林縣上任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果林縣的縣委書記一職由房淩春擔任。
為了當上這個一把手的縣委書記,房淩春也沒少下血本。他一出手就送給竇宏偉80萬。
因為他知道,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縣委書記這樣關鍵的一個位子,也就是他花80萬就可以搞定,因為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要是換了別人至少需要100萬,100萬也有大把的官員願意幹。因為隻要坐到這個位子,那就是名副其實的小皇帝,在一個縣裏幾乎可以為所欲為。想掙錢容易得很,隨便搞幾個工程,輕輕鬆鬆就可以掙幾百萬,甚至上千萬。
這麽小的投入、這麽大的回報,絕對是一個十分合算的買賣。唯一的風險就是這個官是花錢買來的,萬一某一天竇宏偉出事了,就會把自己牽連進去。
但這樣的概率在官場上是很低的,因為大家都知道,大家都是一條線上拴著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出賣對方,因為那根本不合算。
再說了,一旦當上縣委書記,三兩年之內就有升副廳級的可能。官越做越大,也就越安全。
你要是一分錢不送,老幻想著天上掉餡餅,基本上就是傻逼一個了。隻能等著被別人洗牌,到時候卷鋪蓋卷回家。
馬勝利得到王建龍送的100萬現金後,欣喜若狂,立即開啟了自己的墮落模式,整天花天酒地,出入各種高檔娛樂場所,在那些小姐身上一擲千金甚至萬金。
原來他的司機、汽車都是租的,租一天需要1000塊。
現在100萬到賬,他立即拿出30多萬買了一輛奧迪,在北京的高檔小區又租了一套3房1廳,渾身上下打扮一新。穿的西服都是四五千塊錢一套的,他一下子為自己買了三套。
又專門回了一趟農村的老家,給長期留在農村的媳婦送回去20萬塊錢,讓他們蓋房子。
他媳婦40多歲了,和馬勝利生養了一對兒女。大的正在上高中,小的正在上初中,正是花錢的時候。
因為馬勝利不正幹,年輕的時候就坑蒙拐騙被法院判過刑。出獄之後走南闖北還是詐騙,有時候一年半載也不給家裏人聯係,所以他老婆有老公基本上等於沒老公,為了一家老小的生活,他老婆辛辛苦苦地在鎮上的一家皮具廠工作,一年到頭累死累活的,能夠掙幾萬塊錢,算是湊夠了兒女的生活費和學費。
馬勝利這一次回家,一出手就給自己老婆20萬,還開了一輛奧迪,轟動了整個村子。
大家看馬勝利身上穿的是高檔西裝,外麵披著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手腕上是金燦燦的大金表,手上還提一個黑色的大提包,一看就像發了財的大老板一樣。
大家都議論紛紛,說馬勝利發大財。
他們老家的房子就是三間平房,已經蓋了20多年了。村子裏很多人家新建的是兩三層的小樓,就數他們家的房子最破。
這一次馬勝利回家,一下子扔給自己老婆20萬,說你立馬找人,我們家也蓋一棟兩層的小樓。
馬勝利心裏就有點急,眼看年關就要到了,手裏沒錢,這個年怎麽過吧?
罷罷罷,隻能找粟強和王建龍這兩個傻逼了,一定要狠敲他們一頓。
於是馬勝利就打了王建龍的電話,說:“兄弟啊,你們粟省長的事我基本上快辦成了。首長已經答應,一步到位,幹脆給你們粟省長搞一個省委副書記幹,調到別的省,以後有機會很快就讓他當省長。
“但是這一次價格肯定不低,最少800萬,你們已經給了100萬,再想辦法給我湊個300萬,我很快就把這個事情落實到底。你盡快和粟省長聯係,讓他給我回個話。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要不然這個機會就被別的人得到了。”
王建龍說:“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和粟省長聯係。”
於是就打通粟強的電話。
當天晚上王建龍就約粟強見了麵,王建龍把馬勝利的意思表達了一遍,粟強聽了雖然感到有些狐疑,但他現在已經鬼迷心竅了。
他覺得能夠當上省委副書記,就是調到別的省,花800萬也是值得的。相對於這麽高的位置,800萬都是小錢嘛。
修一條地鐵多少錢?修一條高速公路多少錢?要是當上省長,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可以弄幾個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於是粟強就安排王建龍說:“你答應他,先付400萬,等事情辦成之後再付剩下的400萬。看這樣行不行?”
王建龍隨後就和馬勝利取得了聯係。
馬勝利真的沒想到這兩個傻逼這麽容易上鉤,於是立即答應說:“好,你先付400萬,我問一問首長。”
於是過了兩天,王建龍就親自回了一趟北京,用兩個拉杆箱裝了300萬的現金,送給了馬勝利。
一下子又得了300萬,馬勝利簡直欣喜若狂,覺得這錢來得簡直太容易了。他自己也有點貪心,於是決定乘勝追擊,做一票更大的。
剛過了兩天,他又打王建龍的電話說:“兄弟,我已經見過首長了。錢我也送上去了,但還是太少拿不出手,首長很生氣。說你們這麽小氣,根本看不起他。他不僅不想幫忙了,還想打電話到中組部,把粟省長的副省長給弄掉,你看這事怎麽辦?事情辦砸了。你趕緊和粟省長商量一下,看事情怎麽彌補?”
王建龍一聽也慌了,得罪了大首長,那絕不是開玩笑的。說不定人家一句話真的能夠把你的副省長的烏紗帽給你拿掉。
粟強一聽事情辦到這種程度,不禁也有些慌了,就問王建龍怎麽辦。
王建龍說:“隻能送錢吧。再讓馬勝利從中說和說和。看到底需要多少錢?實在不行我們送1000萬也可以。”
馬勝利說:“我試試吧。首長脾氣很大,能不能把事情辦妥我也說不準。”
第二天馬上又打了王建龍的電話,說經過自己的一番周旋,首長氣消了,願意繼續幫助粟省長。但是錢一分不能少,必須給夠1000萬,不然就是看不起他。
王建龍說:“好的,好的。我和粟省長商量一下,馬上就給你籌錢。”
兩個人在交通大酒店粟強的總統套房裏商量了一個晚上,決定還是拿錢消災,再籌措600萬現金,到北京送給馬勝利。
事情重大,王建龍特意去北京跑了一趟,安排手下人準備了三個拉杆箱,每個裏麵放了200萬的現金,和馬勝利約定了地點,放在他的奧迪車上。
當天晚上馬勝利就人間蒸發了,電話號碼再也打不通。
王建龍和粟強立馬明白自己碰到騙子了。這麽大的事,他們也不敢報警,因為買官賣官、跑官要官,本身就是犯法的事,他們隻能是吃了一個啞巴虧,打掉牙和血吞。
好在王建龍手上有的是錢,1000萬對於他是小意思。最關鍵的還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被羞辱的問題。
一個副省長,一個堂堂的路橋集團的董事長,兩個人都是聲名顯赫的人物,竟然被馬勝利這樣一個小學畢業的詐騙犯玩得團團轉,被人家生生從手裏騙走了1000萬,這他媽的說出去不就是丟死人嘛,簡直沒辦法出來混人了,臉都丟到太平洋裏去了。
這個年過得兩人都覺得晦氣得很,一個個棲棲遑遑的,不能跟任何人說。
他們更害怕馬勝利有一天再騙別的官員,被公安機關抓捕後順藤摸瓜,馬勝利很快就會交代出從他們這裏詐騙了1000萬。
到時候紀檢部門找上門來,就不是丟人的問題了,被撤職查辦直至進監獄,都是很有可能的。
他媽的就是鬼迷心竅了,自己做出這麽低端的事,真的是想不通。
粟強氣得鼻子都歪了,有一段時間不接王建龍的電話,想起來就生氣。他怪王建龍,媽的,好歹你也是在江湖上闖了這麽多年的,怎麽會這樣不知深淺,給老子介紹了一個江湖上的詐騙犯。老子這一輩子算被你小子害慘了,這就是典型的豬隊友啊!
粟強心裏苦不堪言,一天到晚悶悶不樂,逮住誰就罵誰,看自己的秘書王貴耀也沒有好臉色,動不動就是罵娘,把王貴耀罵得狗血噴頭。
王貴耀知道他是心裏窩火發出去,隻能是自認倒黴。好在他也有心理補償,時不時地到交通大酒店和盧春燕幽會一個晚上。
這是一個周末,離春節還有將近一個星期,亭林縣縣委書記林誌雄坐著自己的豐田越野車去了西河縣縣城,他是想和自己的情人袁小鳳周末約會一下,順便看一下自己三歲的兒子。
前幾年袁小鳳懷孕後為了從林誌雄身上得到更多的財富,於是就執意要生下來。結果她如願以償,又為林誌雄生了一個大胖兒子。
林誌雄自然是欣喜若狂,官場得意,情場也得意,現在又有了自己的大胖兒子,可謂是後繼有人。
在亭林縣這樣的富裕縣當一把手,春節前光是禮金林誌雄就收了幾百萬。大大小小的官員和私營老板,每個人隨隨便便都是一兩萬。
一天到晚他的辦公室和住處都是絡繹不絕,各鄉鎮的黨委書記、鎮長和各局委辦的局長、主任,每個人進到他的辦公室或者住處都會放下一個信封,或者是一個禮品袋,一般情況下都是1萬以上的現金。
有的闊氣的私營企業主一出手就是5萬10萬的。所以每個年關對於林誌雄來說就是大豐收的時候。
這個周末去袁小鳳那裏過夜,林誌雄特意準備了一個拉杆箱,裏麵放了200萬的現金。
他把這些錢決定都送給袁小鳳,這個女人現在是她的最愛,年輕美麗,身子性感火爆,**功夫一流,懂得伺候男人,善解人意,又給他生了一個大胖兒子。他沒有理由不疼愛這個女人,論年齡又比他小了將近20歲,比年老色衰的大老婆看著舒服多了。
所以林誌雄現在一天到晚也懶得回市裏,還是那句話,老婆基本不用,工資基本不動。
為了安撫自己的老婆,他決定春節前也回去一趟,好歹也給她送100萬的現金,算安撫一下人家的心。
畢竟她給自己生了一個女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了,現在自己也不缺錢,那麽多現金放在辦公室,放在自己的住處,也是一個問題。萬一被小偷偷了,報案也不是,不報案也不是,隻能吃個啞巴虧。
林誌雄的座駕是一輛綠色的豐田越野車,他的車剛離開縣委大院,後麵幾十米的地方就有一輛車,不遠不近地跟著他,一直到西河縣城。
車子拐進了袁小鳳所住的小區,這是一個高尚住宅區。在這裏,林誌雄給袁小鳳買了一套樓中樓,220個平方,也就花了不到100萬塊錢。
畢竟這裏是縣城,和省裏、市裏的房價沒辦法比。
林誌雄下車,拉著一個拉杆箱進了樓洞裏。司機把車開進了縣裏的一家賓館,登記了一個房間在那裏休息。
林誌雄一下子交給袁小鳳200萬現金,袁小鳳自然高興得心花怒放,當天晚上拿出渾身的本事伺候林誌雄。
第2天早上8:30,吃過早飯,林誌雄要坐車回市裏。
袁小鳳抱著兒子下樓送他,三個人站在豐田越野車旁邊。
旁邊的一輛白色的豐田越野車,已經在旁邊等了一個多小時。裏邊的人拿著相機對著袁小鳳、林誌雄和他們年幼的兒子不停地拍著照片。
幾天以後一封舉報信就出現在西城市委、市政府各個主要領導的麵前。
市委書記竇宏偉和市長林立功各收到一封。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摞照片和一封舉報信。
舉報亭林縣委書記林誌雄長期包養小三,計劃外生育了一個兒子。貪汙受賄,大肆斂財,是一個貪官汙吏,典型的兩麵人。
這封信立馬在西城市炸了窩,成為春節前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攪得整個西城官場人心惶惶。
竇宏偉和市長林立功商量之後,立即決定召開西城市委常委會。大家研究之後決定,市紀委立即組成調查組奔赴亭林縣,徹底調查林誌雄的問題。
市紀委調查組的到來立即在亭林縣掀起了軒然大波,小道消息漫天飛。大家都說林誌雄這一次徹底完蛋了,被別人抓住了把柄。還是前一段太猖狂,一下子換掉了那麽多科級幹部,肯定有人心裏不滿。於是人家就跟蹤掌握了他的確鑿證據,寫了舉報信,一下子就把他整死了。
看起來為人還是不能太猖狂,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否則你拿掉別人的烏紗帽,別人就給你急眼,和你搞一個魚死網破。
調查組在亭林縣呆了三天,很快就搞清楚了舉報信所反映的問題屬實,林誌雄確實有問題。
於是市紀委建議對林誌雄采取雙規措施,免去他縣委書記的職務,繼續加大審查力度,搞清楚林誌雄方方麵麵的問題。
林誌雄東窗事發,把竇宏偉也嚇了一跳,畢竟這些年逢年過節林誌雄沒少給他送錢,前前後後至少送了他100多萬。
如果把林誌雄雙規之後,林誌雄徹底交代問題,就會把竇宏偉牽出來,所以竇宏偉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誌雄由正處降為副處,調任市民政局副局長。其它的事情都被竇宏偉摁了下去,因為竇宏偉不想引火燒身,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
亭林縣縣委書記的位子最終落到了趙尚超的手裏。
他此前擔任市發改委主任、黨組書記,是竇宏偉一直比較欣賞的一個小兄弟。這一次看準機會,他一下子送給竇宏偉100萬,也是為自己的前途賭上一票。
因為趙尚超清楚,一旦坐穩了縣委書記的位子,兩年之內說不定他就可以青雲直上,成為副廳級幹部。
這100萬都是小錢,在亭林縣這樣的財政大縣隨便動幾個幹部,搞一個項目,逢年過節收個禮金,輕輕鬆鬆就是幾百萬,這交易簡直是太值了。
在一切事情落實安穩之後,換屆緊接著開始,王一鳴則獲得了出人意料的提升,這次他將再上一層樓,進入另一個圈子裏,經曆更高層次的視野和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