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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午,西城市委召開了市委常委會,通過了竇宏偉提名的擬推薦為副廳級幹部的人選名單。

由於市長林立功沒有對這個名單提出反對意見,其他的市委常委也隻能是看著竇宏偉的臉色,舉手表決通過。

過了幾天,省委組織部果然派了一個考察小組到了西城市,他們按照竇宏偉提供的名單,召開了全市的處級以上幹部大會,發放了幹部推薦考察表,要求參加會議的人員提出自己的意見。

此後幾天,他們又對黃震等人進行了例行考察,找了上百位處級、廳級幹部分別談話,然後形成了一份幹部考察報告,就回省城交差去了。

過了半個月,結果出來了,《西江日報》公布了省委組織部發布的一則消息,黃震、張宇、邵欽祥、甘小青四人都擬提拔為副廳級幹部。公示期一周。公示期滿後,結果最後才明朗起來。

黃震被提拔為龍江市委常委、統戰部長。

張宇被提拔為海城市委常委、組織部長。

邵欽祥被提拔為西城市人大黨組成員,提名為市人大副主任候選人。

甘小青被提拔為西城市政協黨組成員,並提名為市政協副主席候選人。

星期一上午,龔向陽正在雲林縣行政中心工地查看工程進度,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他拿起來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姨丈李保民打來的。

前幾天龔向陽就連續接了李保民好幾個電話,李保民說自己和一個在西江省裏做工程的老板關係非常好,兩個人準備一起到雲林縣找龔向陽,請龔向陽吃飯,讓龔向陽給他們找點項目做。

當時龔向陽沒有當場拒絕,因為從感情上來說,龔向陽對這個姨丈還是充滿了感激的。

龔向陽的老家是西北一個國家級貧困縣,作為一個農村孩子,他從小生活在山溝溝裏,雖然父親是民辦教師,每個月有幾十塊錢的工資,但是由於土地貧瘠,一年到頭父母二人辛苦勞作,收獲的糧食也僅僅是糊口而已,日子過得非常艱難。

他們家又供應了兩個學生讀書,龔向陽後來到了縣城,在縣城裏讀高中。弟弟龔海洋此後也到縣城裏讀書,兄弟倆雙雙考上了大學。龔向陽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學,弟弟的學習成績沒有那麽好,考上了省裏的財經學院,後來就留在學校裏當了老師。

在親戚鄰居中,對龔向陽家幫助最大的就是這位李保民。李保民屬於很早就到城市做建築的那一批農民工,經過十幾年的摸爬滾打,逐漸積累起了人脈,從一個打工者變成了一個包工頭,經常在蘭州、西安做工程。

龔向陽在北京讀書的時候,每年春節回到老家,到小姨夫家裏走親戚,李保民都會大大方方地掏出一百元人民幣送給龔向陽作為壓歲錢。

那個時候還是90年代,在落後的農村,親朋好友之間給對方的孩子發壓歲錢,有個3塊5塊的已經非常不錯了,很少有人一出手就是十張十元的,因為大家當時都沒有錢,也不可能打腫臉充胖子。

當時李保民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包工頭,手裏可能有幾十萬的資金,在西安、蘭州做的有一些建築工程,附近村裏的農民跟著他長期幹活的有幾十位。

李保民有錢,對龔向陽全家也非常大方,一旦他們兄弟讀書接濟不上了,龔向陽的母親去找妹妹說一句,李保民夫婦都會借錢給龔向陽他們家。

所以龔向陽回家的時候,總是能聽到母親嘮叨說:“兒子,等你們長大了,有出息了,一定要記得小姨、姨丈兩口子對我們家的恩情,要不是他們幫忙,肯借錢給我們,你們兩兄弟想讀完大學,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從那個時候起,龔向陽就暗暗下定決心,有一天自己有出息了,一定還上這個天大的人情。

現在李保民主動提出要到雲林縣看望龔向陽,順便找點工程做,龔向陽實在找不出理由拒絕他。

接通李保民的電話,龔向陽說:“姨父,你好!我是向陽。”

李保民說:“向陽啊,我現在和樓老板已經從省城出發,估計下午三點多就可以到你們雲林縣。”

龔向陽說:“好的,好的。你們直接開車去雲林賓館,到總台報上你的名字,房間我馬上就會安排人給你們開好。你們總共幾個人?”

李保民說:“我和樓老板加上司機一共三個人。”

龔向陽說:“好的,那就先給你們準備三個標準間,你們先在賓館裏休息一下,我晚上下班後到酒店請你們吃飯。”

李保民說:“好的,好的。”

掛了電話,龔向陽把自己的秘書陳力行叫到一邊,對他安排道:“老弟,我家裏有一個親戚,下午3點要到雲林賓館,你提前安排三個標準間給他們。”

陳力行說:“好的,好的。”

下午5點半,龔向陽下班後立即趕到雲林賓館,到姨丈李保民所住的房間看望了李保民和他的朋友樓老板,大家在房間裏聊了一會兒天。

樓老板長得是矮矮的胖胖的,兩個眼睛滴溜溜亂轉,一看就是非常精明的生意人,看年紀也就是五十歲左右的樣子。

龔向陽一進去,先和姨丈李保民握手寒暄。

李保民向龔向陽介紹說:“向陽,這位樓老板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他的公司挺大的,在全國十幾個省都有自己的分公司,也是身家過億的大老板了。”

龔向陽忙伸出手,也和樓老板握手寒暄說:“歡迎,歡迎。”

樓老板說:“龔書記,龔老弟,我和你姨丈是多年的好兄弟,我們早就想到西江省來看望你了。西江這裏我也有好幾個項目,在省城設有分公司,希望龔老弟今後多多關照。”

龔向陽說:“好的,好的。”

樓老板連忙雙手把自己的名片恭恭敬敬地遞給龔向陽,龔向陽一看他的名字,原來他叫樓永良,是蘭州永良建築裝飾公司的老總。

大家坐下聊天十幾分鍾後,龔向陽才逐漸明白他們此行的原委。

李保民長期在樓老板的公司分包工程,在西安、蘭州兩個人都有項目合作,已經有了十幾年的合作經曆,雙方建立了非常好的關係。

李保民私下裏聊天的時候,偶爾會把龔向陽拿出來炫耀一番說:“我有個外甥在西江省給省委書記當秘書,現在到雲林縣當了一把手,是縣委書記。”

樓永良一聽非常感興趣,就說:“老李,那咱倆去雲林縣見一見你外甥,他那裏肯定有工程做,隨便給我們幾個項目,我們一年就有得賺了。”

就這樣,兩個人跋涉幾千公裏,先是坐飛機從蘭州到了江城市,在省城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上午兩個人坐上公司的汽車,跋涉6個多小時終於到了雲林縣。

六點鍾的時候,龔向陽接了陳力行的電話,說三樓的包廂、飯菜都安排好了,請龔向陽和客人下來吃飯。

龔向陽就陪同李保民和樓老板到了三樓的包廂,賓主落座後,大家開始推杯換盞。龔向陽特意讓上了兩瓶茅台酒,為姨丈接風洗塵。

席間聊天的時候,樓老板對龔向陽說:“龔老弟,我的公司在西江省的業務剛剛有起色,今後還需要龔老弟牽線搭橋,為我們公司多承攬幾項業務,也讓你姨丈帶的人有活幹,多掙些錢,我們互利共贏,你看如何?”

龔向陽問樓老板:“你們公司有什麽資質?是什麽等級?幹了哪些標誌性工程?”

樓老板拉開手提包,從裏邊拿出幾份資料、圖片遞給龔向陽,對龔向陽介紹說:“龔老弟,我們公司有建築總承包的二級資質,善於做土建工程、裝飾工程,在蘭州、西安做了一些有名的項目。這些是圖片、資料,您看一下。”

龔向陽看了一下他們公司的資料,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眼下雲林縣新行政中心的主體工程到5月份基本完工,內部的裝修工程預算估計是3500萬。目前還沒有確定總承包單位。

龔向陽就想,既然樓老板的公司擅長做裝修工程,說不定這個項目交給他們公司做也能做好,還可以順便為姨丈賺一筆錢,還掉多年欠他的人情。

於是龔向陽對李保民和樓老板說:“眼下我們縣就有一個項目馬上就可以進入招投標階段,你們明天到工地上轉一轉,看一看實際情況,我安排人接洽你們。下一步如果你們有意向,可以參加公開的招投標。如果能夠順利中標,一定要保證把質量搞好,不能偷工減料,要做出精品工程,這樣今後在雲林縣有了別的項目,我才會順理成章地為你們說話。要不然就是一錘子買賣,你們工程做得很難看,就壞了我的名聲,今後我就沒有辦法幫你們了。”

樓老板說:“龔老弟你放心,我們都是你的家鄉人,我們那裏的人講究一個‘義’字,一定要講誠信,對得起朋友。我們一定組織最優秀的隊伍施工,保證做出樣板工程,精品工程。”

龔向陽說:“那好,現在我就給縣委副書記方強打電話,他負責新行政中心的項目。”

龔向陽掏出手機,撥通方強的電話,一會兒電話就通了,電話那頭傳出方強畢恭畢敬的聲音:“您好,龔書記!”

龔向陽說:“老哥,是這樣。我有一個親戚是做裝修工程的,你明天安排一下讓他們看一看新行政中心的那3棟大樓,然後和他們聊一聊,找一些招投標的資料給他們。讓他們的公司參與投標,有什麽情況你隨時給我聯係。”

方強說:“好的,好的,你把他們的電話給我,我明天安排專人陪同他們去工地看看。”

掛了電話,龔向陽把樓老板的電話發給了方強。

第二天,方強安排工作人員陪同李保民和樓老板到工地看了看,然後在重大項目指揮部拿了一些資料,就回省城準備去了。

話分兩頭,2004年1月10日,離春節還有十幾天,上午9點,一架飛機從江城機場起飛,向北京飛去。

王一鳴坐在飛機的頭等艙裏正在閉目養神,他的旁邊是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孫玉梅,她正在翻看手中的一份《西江日報》。

過道的另一邊坐著的是省委副書記、省長李耀和省委常委、秘書長秦書海,他們兩個正在竊竊私語。

他們的後麵是副省長粟強和邱高峰,粟強透過舷窗正在觀察窗外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白雲。

邱高峰正在翻看飛機上一份精美的雜誌。

他們都是副省級以上幹部,是有資格坐飛機的頭等艙的。

按照規定,正廳級幹部出差隻能選擇乘坐經濟艙。隻有副省級以上的領導幹部才能選擇乘坐頭等艙。

在經濟艙的第一排坐著的是王一鳴的秘書饒戰勝和警衛小楊。

省長李耀的秘書範誌鵬和警衛小陳坐在另一邊。

省政府秘書長徐萬春和一幫子廳局長還有他們的隨員們坐在後麵的位子裏。

徐萬春的旁邊坐著的是省政府接待處處長錢芳華和副處長潘琳琳。

這次進京,王一鳴和李耀是要去拜訪國家開發銀行、民航總局、中國核電總公司、鐵道部、交通部等國家部委機關,為西江省爭取項目、資金上的大力支持。

每到年底,西江省幾乎每一個廳、局和所分管的副省長都要到北京跑一趟,向上級機關匯報工作,聯絡感情,以爭取國家有關部門領導對西江省各方麵工作的大力支持。

這一次進京,王一鳴想公私兼顧,順便再看望一下趙老和童阿姨,畢竟每年春節前王一鳴都要到趙老家裏親自去一趟,以表達自己的深情厚意。

前幾天,王一鳴接到了鄭南起的電話。

鄭南起說:“一鳴老弟啊,我現在已經退居二線了,前幾天省裏召開了人大會,我被選舉為省人大常委會的副主任,在所有的副主任中我排名第一,並且兼任黨組副書記。”

王一鳴說:“老哥,這個安排還是可以的嘛,黨組書記是省委書記老劉親自兼任,日常工作肯定是要靠你,所以你現在還是有職有權的嘛!那些廳長、局長照樣還得看你的臉色,畢竟省人大有質詢的權力,這個大家都懂的嘛!”

鄭南起說:“是啊,組織上對我還是不薄的,這樣的安排我也是滿意的,反正我已經快60歲了嘛!頤養天年,也不想什麽了。”

王一鳴又問:“老哥,劉書記對你怎麽樣?”

鄭南起說:“還不錯,比前任幾位省委書記對我強多了,畢竟他是國務院係統出來的,當年屬於趙老分管的部門,他不看僧麵看佛麵,對我高看一眼,所以我的日子最近這一年多還是比較舒服的。”

他們所說的“劉書記”叫劉秉忠,原來在國務院某一個部委機關當部長、黨組書記。去年夏天下派到清江省,擔任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

王一鳴和他也熟悉,當年在北京還和劉秉忠吃過幾次飯,當時兩個人都是國務院部委機關的二把手。劉秉忠比王一鳴大兩歲,也屬於年富力強、在中國官場上大有希望的封疆大吏之一。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王一鳴問:“老哥,春節前你有空到北京去嗎?”

鄭南起說:“有啊,我就準備最近幾天要到北京去一趟,專門去看望一下趙老和童阿姨兩口子。”

王一鳴說:“好啊,我最近也要去北京。我們一起去看望趙老好不好?”

鄭南起說:“那太好了,我們就定在1月10號晚上怎麽樣?”

王一鳴說:“好的,就這麽定了。”

鄭南起說:“等一會兒我聯係一下胡彪,讓他也一起去。趙老肯定很高興。胡彪那小子最近剛當了省委常委、宣傳部長,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你知道,他能當上這個宣傳部長,多虧了經英的斡旋。”

這個情況王一鳴也知道。

前幾天胡彪也和王一鳴通過電話,胡彪當時說:“一鳴老哥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事情弄成了,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進省委班子了。”

王一鳴說:“吆喝,那我要祝賀你小子了!說說怎麽弄成的?誰幫的你的忙?”

胡彪說:“還不是經英大姐親自出馬嘛!我們省的老大陶書記和經英大姐當年在監察部做過同事,兩個人是十幾年的好朋友啦。這一次為了我的事情,大姐親自給陶書記打了電話,讓他安排我進省委常委班子。這一次省裏給我安排的位子是宣傳部長,對這個安排我還是非常滿意的。”

陶書記叫陶明祖,原來在中部某省做省長,去年交流到L省擔任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

胡彪今年才43歲,就當上了省委常委,在L省已經是最年輕的省委常委,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沒有趙老的精心栽培和趙家兄妹的大力提攜,哪裏會有他這個窮小子的今天呐!

胡彪也屬於草根出身,和王一鳴一樣都是農村孩子,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鄉下農民。他們都是天資聰慧,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學,才改變了命運。

胡彪當年以全地區第1名的成績考上北京大學中文係,畢業後直接分配進了國務院辦公廳,這才有了他後來的飛黃騰達。

王一鳴說:“好啊,你告訴他,我們就定在1月10號晚上8點,一起到趙老家見麵,不見不散。”

鄭南起說:“好的,好的,這個我來安排。”

飛機經過三個多小時的飛行終於抵達北京首都機場上空。透過窗戶,王一鳴看到整個北京城白茫茫一片,前幾天北京剛下了一場大雪,到處是銀裝素裹,顯得分外妖嬈。

飛機安全降落後,慢慢滑行,直到徹底停穩。

王一鳴解開安全帶,等空乘人員通知請頭等艙的客人可以下飛機了,才和李耀站起來和幾位空姐一一握手,大家走出了飛機的機艙。

從通道剛出去,在大廳裏等了一會兒,拿上托運的行李,大家剛走到出口處,就見省政府副秘書長、駐京辦主任汪忠帶領一幫人等在門口了。

王一鳴和駐京辦的同誌們一一握手,大家拿上行李跟著王一鳴和李耀,分別上了六輛轎車和商務車。汽車一路呼嘯,離開首都機場向西江大廈的方向開去。

王一鳴和饒戰勝、小楊上了一輛黑色的奔馳。

在車上,王一鳴打通了老婆於豔梅的電話。電話接通後,王一鳴說:“我已經到北京了,剛離開首都機場,你現在就打的趕到西江大廈,在大廳裏等我,我們一起吃午飯。下午和我一起到商場裏為趙老和童阿姨選一些禮物。”

於豔梅說:“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出發。”

等王一鳴到了西江大廈門口,汽車停穩,王一鳴下來走進大廳裏,果然看到於豔梅正坐在沙發上和西江大廈的總經理陸雲聊天。

她們一見王一鳴進來了,連忙站起來微笑著迎接。

陸雲早把26樓總統套房的房卡交給於豔梅了,陸雲親自陪同王一鳴和於豔梅上了電梯,進入了房間。王一鳴去了一趟衛生間,洗幹淨手,梳了梳頭,才走了出來。

小楊和饒戰勝在下麵辦好手續才上了26樓,把王一鳴的行李放好。

王一鳴看了看時間,已經1點多了,肚子感覺有點餓,於是就問陸雲中午的飯是怎麽安排的。

陸雲說:“已經安排好了,2樓安排了4個包廂,下去就可以開餐了。”

王一鳴說好吧,我們下去抓緊時間吃飯,還可以休息一個小時。於是大家坐電梯下到2樓,到了總統一號包廂。

王一鳴和於豔梅、陸雲一走進包廂就看見,汪忠陪著秦書海、粟強已經坐在那裏了。

秦書海和粟強一見於豔梅,知道這是王一鳴的老婆,連忙熱情地站起來打招呼說:“於老師好!”

粟強也說:“於老師好!

王一鳴指著秦書海和粟強對自己的老婆介紹說:“這位是省委秦秘書長,這位是粟強副省長。”

於豔梅點頭說:“您好,您好!”

於是大家分頭坐下,又等了幾分鍾,省長李耀和副省長孫玉梅、邱高峰、省政府秘書長徐萬春才走進包廂,大家一見於豔梅,也連忙笑著打招呼,王一鳴又挨個向自己的老婆做了一番介紹,大家才分頭坐下。

孫玉梅是第一次見到王一鳴老婆,今日一見,果然感到眼前一亮,王一鳴老婆氣質很好,身材豐滿,皮膚白皙,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貴婦人,看年紀也就是四十歲出頭的樣子,風韻猶存,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風光無限。

於豔梅是第一次和孫玉梅相見,四目相對,憑著女人的直覺,她就感到孫玉梅這個女人非同一般,你看她的眼睛,有攝人魂魄的感覺。別說是男人們無法抵抗,就是女人你都想多看幾眼,你看人家的打扮多麽得體,那五官長得多麽精致,真是無可挑剔,身材曲線玲瓏,胸前非常豐滿,一看就是女人中的極品。

平常裏於豔梅也是非常自信的,但是今天在孫玉梅麵前,她不得不承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女人生得簡直是太好了,長相無可挑剔不說,人家還那麽能幹,竟然做到了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的高位,肯定是一位女中豪傑。一個如此優秀的女人,長期和王一鳴有工作上的接觸,天長日久,兩個人會不會暗度陳倉呢?!於豔梅想到這裏,心裏一沉,真的是有些忐忑不安。他扭頭觀察了自己老公王一鳴一眼,發現王一鳴泰然自若,和大家談笑風生,也就隻好做罷。

一會兒,服務員就把菜、湯、飯和各種點心、水果上了滿滿一大桌子,因為大家都知道王一鳴中午不喝酒,所以吃飯的時間就壓縮到半個小時左右,很快大家就用完了午餐,走出包廂,分頭回到自己的房間午休去了。

王一鳴和於豔梅回到26樓的總統套房,關上門,王一鳴去了一趟衛生間,洗把臉,漱漱口,然後走出衛生間,回到臥室裏的**開始脫衣服。

這個時候於豔梅在他的旁邊走來走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王一鳴本來已經一個多月沒見自己的老婆了,心情很好,把於豔梅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他看於豔梅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於是就逗弄她說:“你怎麽了?剛才不是好好的嗎?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怎麽吃頓飯回來就這樣悶悶不樂?誰又惹你了?”

於豔梅說:“誰也沒惹我,都是我自己胡思亂想而已。”

王一鳴說:“你倒是說說,你都胡思亂想些什麽?”

於豔梅說:“我看你們那一個女副省長真是非常漂亮,有一種攝人魂魄的感覺。我覺得在這樣的女人麵前,你們男人都是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你說對不對?”

王一鳴說:“沒有那麽誇張吧!漂亮的女人我見得多了。她們在我麵前脫光衣服,我也不一定就把持不住的。我們這個年齡,什麽沒有見過?!又不是小青年,心理饑渴,見了美女就把持不住,忘乎所以了。”

於豔梅說:“我就是擔心,你幾個月不回來,天長日久,和這樣的女人耳鬢廝磨,時間長了肯定會日久生情的,你敢保證她勾引你,你不會下水?你有那個定力?!”

王一鳴說:“嗨,她都四五十歲的人了,就是再漂亮,有那些20多歲的姑娘有魅力嗎?我要想搞女人,多少年輕漂亮的姑娘等著我呢,我還會在意一個老娘們!”

於豔梅說:“你跟我說實話,你和這個女人有沒有關係?”

王一鳴說:“我肯定和她沒有關係嘛!我們就是普通的同事,她是常務副省長,我是省委書記,大家都在一個省委班子裏,有工作上的接觸不可避免嘛!你千萬不要學那些雞腸小肚的家庭婦女,沒事找事。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把工作關係調到西江去,我們天天在一起,耳鬢廝磨,這樣你總放心了吧!”

於豔梅想了一下說:“我才不去呢,說不定過幾年一個調令下來,你又到別的省去了。我們這就是牛郎織女的命,反正我在北京工作、生活都挺習慣了,你讓我到別的地方我還不習慣,反正月把二十你就會回來一趟的,小別勝新婚,我現在也挺享受這樣的感覺。”

王一鳴看自己的老婆臉上的表情已經緩和很多了,又是一副乖巧的女人模樣,於是就把她抱在懷裏,輕輕地放倒在大**,兩個人軟玉溫香,又和好如初,利用這難得的時間,春風一度,享受了一次水乳交融的感覺。

下午三點半,王一鳴才和於豔梅起床,吩咐饒戰勝和小楊立即準備汽車,準備到西單商場轉一圈。

過了幾分鍾,王一鳴和於豔梅走出房間,在饒戰勝和小楊的陪同下坐電梯下樓。

剛走出電梯,就見駐京辦主任汪忠已經站在那裏等候了。

汪忠一見王一鳴和於豔梅走出來,連忙笑著說:“王書記,於老師,車子已經安排好了。”

王一鳴說:“好的,辛苦你了。”

大家於是走出大廳,看到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和一輛黑色的別克轎車已經停在門口了。

開奔馳車的依然是駐京辦的司機小潘。

王一鳴看了看後麵的別克轎車,就對小楊說:“你坐後麵那輛去吧。”

又對汪忠說:“你這裏很忙,就不用陪同我了。”

汪忠說:“好的,王書記,有什麽事情,可以隨時讓饒秘書聯係我的。”

王一鳴點了點頭。

此時饒戰勝已經拉開車門,伺候著王一鳴兩口子在後排坐好,自己坐在副駕駛的位子。

汪忠站在旁邊衝他們揮手致意。

汽車發動,一溜煙地開出了駐京辦的大院子,向西單商場的方向開去。

到了商場裏,王一鳴和於豔梅在饒戰勝和警衛小楊的陪同下,在商場裏轉了一個多小時,挑選了兩件羊絨大衣,兩件羊絨背心。給趙老和童阿姨一人買了兩件衣服,都是頂級的國內大品牌,高檔貨,一件大衣3000多塊。給趙老挑的羊絨大衣是咖啡色的,王一鳴試了試,挺好,上檔次,符合趙老的氣質,他一定會喜歡穿的。

給童阿姨挑選衣服就比較麻煩,兩口子商量了一番,反複比較,還是決定挑選咖啡色的,像是情侶裝一樣。

王一鳴特意讓於豔梅穿了一下,看了一下效果,覺得非常好,拿得出手,送給童阿姨她肯定會喜歡的,於是就招手讓饒戰勝買單。

這4件衣服花了8000多塊,當然這些錢饒戰勝有辦法處理的。當領導秘書的平常裏就是為領導辦事的。在中國,堂堂一個省委書記,吃喝拉撒睡,人情來往,必要的應酬,這些花的都是小錢,根本不用王一鳴費心的。他隻要點點頭,說句話,下麵自有人會跑斷腿的。

逛商場的時候,王一鳴接到胡彪的電話。

胡彪說:“一鳴老哥啊,你現在在哪裏?”

王一鳴說:“我在西單商場,正在和你嫂子一起逛街,準備給趙老和童阿姨每人挑選一件衣服。”

胡彪說:“應該的,應該的,我想問一下,你和嫂子晚餐怎麽辦?用不用我請客?我現在已經在省裏的駐京辦,離你們省的駐京辦也就是幾百米的距離。你要是答應在我這裏吃飯,我馬上就聯係鄭南起大哥,我們吃完飯再一起去趙老家,你看如何?”

王一鳴想了一下說:“我看今天就不折騰了,我和你嫂子2點多才吃完飯,現在一點都不餓,我們在外麵隨便逛逛街,累了就找個地方,坐一下吃點東西就算了,不來回跑了。”

胡彪說:“那也行,我們晚上8點在趙老家裏見吧。”

王一鳴說:“好的,好的。”

逛了一個多小時的街,王一鳴看於豔梅有些累了,於是就提議上車找個地方,大家坐下來喝點茶,休息一下。

小潘對北京城是非常熟悉的,就直接把車開到離趙老家還有幾公裏遠的地方,找到一家茶樓,大家要了一壺茶和一些點心、水果,在那裏休息。看看時間已經到了7點40,才買單走人,坐上汽車向趙老家開去。

在別墅區的大院門口,荷槍實彈的警衛人員對汽車進行了登記、檢查,王一鳴打通趙老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是趙老的警衛小周。

小周說:“您好,請問哪位?”

王一鳴一聽,是小周的聲音,就說:“是小周兄弟吧,我是一鳴啊!”

小周連忙說:“您好,王書記。您到大門口了嗎?”

王一鳴說:“是的,請你給門崗的警衛打個電話,放行我的兩輛汽車。”說著讓饒戰勝接過手機,把兩輛汽車的號碼告訴了他。

過了一會兒,就見警衛做出了放行的手勢,兩輛汽車一前一後,駛入這個戒備森嚴的大院子。

到趙老家院子的前麵,王一鳴就看到外麵的停車場裏已經停了七八輛汽車,王一鳴的車剛停穩,就見趙老家的大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群人。

王一鳴一看,走在最前麵的是胡彪、趙經天和趙經華三個人,後麵是趙經傑和鄭南起。

王一鳴連忙快走幾步,和大家握手寒暄。

趙經天老遠就衝王一鳴揮手說:“一鳴老弟啊,好久不見!”

王一鳴和大家一一握手。他握著趙經天的手說:“大哥,我們兄弟好久不見了,你真是個大忙人啊!上一次我來家裏看趙老。你就不在家,我們就錯過了。”

趙經天說:“是啊,我覺得我們倆有一年多沒有見麵了吧?”

王一鳴說:“那肯定嘛。”

於豔梅也和大家一一握手。

胡彪一見於豔梅就開玩笑地說:“吆喝!我說嫂子,你怎麽沒有什麽變化呢?!看著還是這麽年輕、漂亮。”

於豔梅笑著回答說:“我就是再漂亮,也趕不上你們家小牛漂亮吧?”

胡彪忙謙虛地說:“哪裏哪裏,她和你沒辦法比的。”

胡彪的老婆叫牛曼麗,也是北大的畢業生,是胡彪的小師妹,目前在財政部上班,是一位正處級幹部。

大家簇擁著王一鳴兩口子走進了大門。

饒戰勝提著裝衣服的盒子,小楊搬了兩箱茅台酒跟在後麵。

大家進了院子,王一鳴就看到趙老和童阿姨兩口子站在大門口,笑嗬嗬地在那準備迎接他們夫婦的到來。

王一鳴趕快緊走幾步,上前握著趙老的手說:“趙老,您老人家身體還好吧?”

趙老點點頭,微笑著說:“很好,我能吃能睡。每天至少走五千步,飲食也很規律,今年基本上沒有感冒,感覺非常好。”

於豔梅也和趙老握手說:“趙伯伯,我爸爸給我打電話,讓我邀請您什麽時候有空了回一趟清江省。那裏有一幫子老哥們都非常想您。”

趙老說:“好的好的,等天氣暖和了,我會考慮回一趟清江省,和一幫老兄弟們聚聚。”

趙老又對於豔梅說:“閨女,你爸爸身體還好吧??”

於豔梅說:“他很好,現在每周都和一幫老幹部打高爾夫球,身體鍛煉得非常棒。”

趙老說:“那就好,等過幾個月,我就去看他,讓他教教我怎麽打高爾夫球。”

於豔梅說:“你能回去,我爸爸肯定高興壞了。”

和趙老寒暄後,於豔梅也連忙拉著童阿姨的手和她嘮家常,並讓饒戰勝把送給他二老的衣服拿過來。

於豔梅當場打開一件大衣,披在童阿姨身上試了一下大小,仔細看了看,沒什麽毛病,大小非常合適。

童阿姨連聲說:“閨女,謝謝你啦,你和一鳴每次來家裏都是那麽客氣,都要為我和你趙伯伯挑選禮物。”

於豔梅說:“阿姨,我們這樣做是應該的,要是沒有趙老的精心栽培,我們家一鳴哪裏會有今天呢!你還記得不?當年你和趙伯伯在省委大院散步,我和一鳴抱著我們家王禮正好在那裏和你們倆不期而遇,趙伯伯誇我們家王禮長得眉清目秀,順便就和一鳴聊了幾句。從此以後,他就對一鳴有了印象,後來才選拔他做了秘書。要是沒有您和趙伯伯的關照,我們家哪裏會有今天呢?!

童阿姨說:“你這孩子,說的都是大實話。”

大家於是在客廳裏坐下,王一鳴和鄭南起一左一右坐在趙老身邊,陪著趙老說話。

趙老扭頭對鄭南起說:“小鄭啊,你這一次聽說去了省人大?”

鄭南起說:“是的,剛當選了省人大副主任,還兼任黨組副書記。”

趙老說:“好,這個安排還是合情合理的,劉秉忠還是不錯的,今後你的日子會比以前好過吧?”

鄭南起點點頭說:“那是肯定的嘛。他說當年在國務院係統工作的時候,曾經專門向您匯報過工作,他很感激您當年對他的關照,說沒有您的慧眼識珠,大力推薦,他不會坐上部長的位子,言談話語之間還是對您充滿了感恩之情的。他也讓我轉達對您老的問候,邀請您在方便的時候到清江省走一走看一看,看看我們省裏這些年的變化,故地重遊,也順便看一看老朋友。”

趙老說:“好,好,過幾個月我要回一趟清江,一晃十幾年了,沒有再回去仔細看一看。”

鄭南起說:“過幾天我回去,馬上就把你的意思轉達給他,讓省委到時候提前做好準備。”

趙老擺了擺手說:“不忙不忙,我老頭子現在就是一個大閑人,什麽時候下去還說不準,不提前攪得你們雞犬不寧,到時候再說吧!”

鄭南起說:“好的,好的。”

趙老又對王一鳴說:“小王啊,過去一年你的工作有什麽收獲啊?”

王一鳴說:“遵照您老的指示,這一年我主要做了這幾項有意義的工作:第一,加大招商引資的力度,引進了幾個世界500強企業。現在台灣HFK集團已經實現投資100多億。中石化集團海城石化項目投資已經完成300多億。下一步還有一個大核電項目,馬上就可以開工建設,這也是將近500多億的投資,都是前所未有的大項目。這些項目完全建成,將大大增加地方財力,實現十幾萬人的就業。第二,繼續掃黑,全省打掉300多個犯罪團夥,抓獲4000多人,使全省的社會治安狀況得到根本的好轉,破獲了一批大案、要案,老百姓的安全感有了進一步提高。第三,從全國各地選拔了一批人才引進到西江省,都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擁有碩士或者博士學位。這是我今年重點抓的幾項工作。”

王一鳴頻頻點頭。

趙老又對胡彪說:“小胡啊,你這一次能進省委常委班子非常不容易啊,你知道吧?”

胡彪說:“知道知道,都是經英大姐鼎力相助的結果。”

趙老說:“你別看就是一個省委宣傳部長的位子,競爭非常激烈啊,很多人都盯著呢!許多人比你年齡大,資格老,但是他們沒有成功,你卻成功了,你一定要珍惜黨和組織給你的這個充分信任,兢兢業業,把工作幹好。這個位子做好了,下一步你才能擔任省委副書記,這樣今後就有可能當上省長或者部長。”

胡彪點頭說:“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趙老說:“你明白了就好!記在心裏,千萬不能學當年的小鄭。別怪我老頭子說話難聽啊!小鄭當年也是有機會的嘛!要是老老實實做人,和自己的前妻不離婚,為人低調些,讓別人抓不住什麽把柄,說不定省長早就當上了,小鄭你說是不是?”

鄭南起沒想到老頭子說話還是這麽一針見血,不留情麵,可能他覺得鄭南起三年前沒有當上省長,對不起他多年的精心栽培,心裏很不痛快,今天索性把壓抑在胸口的話痛痛快快地說了出來。

這個時候鄭南起明白,隻能由著老頭子了。他是恨鐵不成鋼啊,把自己的秘書還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該批評就批評,毫不客氣。這個時候他正在興頭上,隻能由著他了,隨便他說什麽,誰讓自己當年不爭氣,貪戀美色,毀掉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呢,要不然早就當上省長了,何至於以一個副省長的身份到省人大當這個副主任呢?!

鄭南起尷尬地笑著說:“是,是,您老人家批評得對,我確實沒有夾起尾巴做人,有些事情做得太出格。”

趙老說:“好,你小子還算是有些自知之明,你要是早明白這一點,現在就不會到省人大做副主任了吧?最起碼當省長了,還可以再幹5年。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趙經天一看自己的老爸今天火氣比較大,說話比較衝,於是就出來打圓場說:“爸爸,南起大哥能夠做到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也算是很不錯了,最關鍵的還是上麵沒有人說話嘛!這七八年你老人家早早就離開決策層了,你要是還當著副總理,隨便說句話,南起大哥不就當上省長了。”

趙老聽了大兒子的話,點了一下頭說:“嗯,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今天人比較齊啊,除了經英在省裏開會沒回來,該到的都到了,今天我索性放開了講幾句,在座的你們不是我的秘書,就是我的孩子,今天我們權當是開個家庭會議,借此機會,我幹脆交代幾句話,你們一定要記在心裏。再過兩個月就要召開兩會了,國家又要進行一輪新的人事調整,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們一定要有大局意識,千萬不能犯什麽錯誤,首先不能在政治上犯錯誤,其次不能在經濟上犯錯誤,生活作風方麵也要潔身自好,在座的你們幾個除了經傑這個大老板之外都是黨的高級幹部。小王、經天你們倆都是中央候補委員,小胡、小鄭你們倆都是副省級幹部,經華你好歹也是解放軍的中將了,我們一家子不說個個身居高位,就今天這個樣子,也很不簡單嘛!黨和組織對我們家不薄啊,你們一定要珍惜這得之不易的為黨工作、為人民服務的機會,兢兢業業把工作幹好,我們應該知足啊,應該感恩啊,一定要記得離開黨和組織,我們個人什麽都不是。隻有兢兢業業為黨和人民做好工作,才對得起我們目前這個崗位,你們說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啊?”

趙老繼續說:“誰上誰下,這裏邊牽涉許多利益、圈子,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們一定要保持政治定力,不該講的話不講,不該做的事不做,不搞拉幫結派團團夥夥那一套,要做一個逍遙派,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要相信黨,相信組織。經傑就不用說了,你是大老板,億萬富翁,你們說要不是黨和組織上的信任,你們會有今天嗎?沒有我這個當副總理的老頭子,經傑你能發大財嗎?我們一定要有自知之明,一定要有感恩之心,踏踏實實兢兢業業為黨多做工作,才對得起你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大家紛紛點頭說:“是的,是的。”

趙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擺了擺手說:“好,就交待這麽幾句吧!你們有什麽,隨便講。”

王一鳴第一個開口說:“經英大姐還沒有回京?”

趙老說:“他們省裏這幾天開紀委全會,她主持,沒有時間回來。”

王一鳴說:“估計過春節的時候她會回來吧?”

趙老說:“她說計劃回北京過春節。”

王一鳴說:“那就好,那就好!”

趙經華問王一鳴說:“一鳴,春節準備在哪裏過?”

王一鳴說:“肯定是在西江過了,到時候還要看望在基層工作的群眾,還要接待幾個在桂江休假的老領導。沒辦法回北京了。”

趙經華衝於豔梅說:“弟妹,看起來你們兩口子隻能在西江團聚了。”

於豔梅笑嗬嗬地說:“隻能如此啦,他不回來,我隻能飛過去了,不能孤零零地讓他一個人在西江過年吧。”

大家說:“是啊,是啊。”

隨便聊了一會兒天,看看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了,趙老擺擺手說:“好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我也該散步了。”

於是大家紛紛站起,趙老把大家送到大門口,看著王一鳴、鄭南起和胡彪紛紛上車,大家揮手再見。汽車一溜煙地離開了趙老家的大院子。

坐在車裏,饒戰勝問王一鳴:“老板,我們去哪?”

王一鳴問於豔梅說:“老婆,你想去哪?是回家還是回酒店?”

於豔梅想了一下說:“還是回家吧,回家方便。”

王一鳴對司機說:“好吧,回部長大院。”

汽車很快離開了西郊的中央領導別墅區,開上了高架橋,40分鍾後進入部長大院,在王一鳴他們家的樓下停穩後,王一鳴和於豔梅下車。

小楊和饒戰勝把王一鳴夫婦送到他們家裏,才揮手離開。王一鳴安排饒戰勝說:“明天早上8點過來接我就可以了。”

饒戰勝說:“好的,好的。”

中午,陪著王一鳴和李耀吃過午飯,副省長粟強在自己的秘書王貴耀的陪同下回到自己位於22樓的豪華套房。

進入房間,把粟強大大的公文包放好,看粟強從衛生間裏出來了,王貴耀問粟強:“老板,下午都有什麽安排?”

粟強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鍾了,於是就說:“你現在就打通王建龍的電話,看他下午有什麽安排?”

王貴耀說:“好的,好的。”

於是就掏出手機,撥打王建龍的電話號碼。

王建龍今年五十歲,人稱“王董”,在西江省也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現在官方的身份是西江省路橋集團公司董事長兼黨委書記,是西江省最大的公路施工企業之一。

作為省交通廳係統首屈一指的國有企業,省路橋集團一直是西江省高速公路建設的最主要的生力軍。最近這幾年,西江省的高速公路建設進入飛速發展期,每年都有1000億元左右的投資,僅僅一個路橋集團每一年的工程量都在400億元左右,是西江省目前最大的施工企業之一。

由於背靠政府,資源優勢明顯,拿到的項目遠遠高於同行業其它競爭對手,路橋集團這幾年的效益非常好,每一年都創造了幾十個億的稅收和利潤,成為省裏的納稅大戶之一。王建龍也成了省裏一位聲名顯赫的人物,他是全國人大代表,享受副廳級幹部待遇,年薪加上分紅有一百萬左右。他那個位子,無疑是一個讓人眼饞的好崗位。

圈內的人都明白,王建龍是粟強最信任的馬仔之一,雖然曆史上他和粟強並沒有多少淵源,王建龍是科班出身,從一個技術員摸爬滾打幾十年,最終做到了集團董事長。而粟強沒有到省城工作之前,一直在下麵的地市任職,兩個人並沒有過多的交集。

等粟強到省交通廳當上副廳長後,分管路橋集團的工作,從那個時候開始,兩個人就有了很多的交往,於是逐漸發展為好朋友、好哥們兒。

等粟強時來運轉當上了省交通廳廳長後,大權在握,有時候大筆一揮就可以決定一個投資上百億的高速公路或者港口碼頭究竟由哪一家施工企業總承包,一個項目就可以決定一家企業的生死存亡,自然他成為眾多企業巴結的權貴人物之一,身價倍增。在一個省裏,交通廳長那可是一個含金量最高的崗位之一。

此後,在粟強擔任省交通廳廳長的5年時間裏,王建龍千方百計地巴結粟強,陪他吃喝玩樂,享盡人間的榮華富貴,以至於成了粟強最主要的買單人之一。

每次粟強到北京開會,第一時間聽到消息後,王建龍就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務,一般情況下都會提前趕到北京,安排粟強想要的一切活動。

粟強利用手中的權力為王建龍的公司獲得了大量的工程項目,在工程款撥付上麵又多方關照。這樣雙方就形成了一個利益輸送的共同體,他們倆是當今社會官商勾結的一個典範。

昨天上午王建龍就提前飛到北京,做好了相關的準備。

王貴耀就用手機撥通了王建龍的電話,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

王建龍說:“王秘書,您好。”

王貴耀說:“王董事長,您好,粟省長要我問一下,今天下午都有什麽安排?”

王建龍說:“是這樣,我為粟省長約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提前我已經和粟省長說過這個人,我和他現在都住在昆侖飯店,我的意思是下午4:00我們在昆侖飯店見下麵,聊一會兒天,晚餐就在昆侖飯店吃。你問一下粟省長對這個安排有沒有什麽意見?”

王貴耀說:“好的,好的,等一下我再打給你。”於是雙方掛了電話。

王貴耀對粟強重複了一下王建龍的意思,粟強想了一下,他記得前幾天王建龍神兮兮地到粟強的辦公室告訴粟強,他此前在北京結識了一位高人,此人叫馬勝利,五十多歲,神通廣大,自稱擔任過國家某領導人的保健醫生,從解放軍301醫院轉業後,被安排進了某部委機關的後勤服務中心擔任副主任,目前是副司局級幹部。在部隊時他的軍銜是大校。

粟強本來對這些事情不屑一顧,因為目前社會上騙子漫天飛,誰也搞不清楚一個陌生人的真正來曆,你光聽他自吹自擂,就信以為真,不知不覺你就會上當受騙,這樣的例子已經屢見不鮮了。

粟強就瞥了王建龍一眼,對這位小兄弟如此天真、這麽容易相信人感到有些鄙視,於是就話中帶著諷刺的口吻說:“你小子走南闖北,也算是見過一些大世麵的人了,你怎麽還是這麽容易相信人?!他說他當過國家領導人的保健醫生,你就相信?”

王建龍說:“老板,一開始我也是不信的,但是和這個人吃過一頓飯,聽他聊了一個多小時,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家真是高人,高層的權力鬥爭,人家說得是頭頭是道,來龍去脈都說得清清楚楚,誰是誰的人,怎麽上台的,誰的兒子幹什麽,誰的女兒幹什麽,誰的老婆在哪個單位工作,人家都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一清二楚,真的是門清得很,等你見了麵聽他說一下你就知道了,沒有內幕消息,誰也做不到。”

粟強說:“你向我介紹這個人有什麽用?”

王建龍說:“這個人神通廣大,他可以向高層領導遞話,讓你進省委常委,下一步爭取能夠當上省長,他說了,他已經為好幾個人跑成了副省級,有的還一步到位,進了省委常委會。像前一段提拔的幹部,A省的劉家珍,原來是某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現在成了副省長;H省的孫力平,原來是省交通廳廳長,現在是省委常委、統戰部長。人家有這個操作的渠道,現在隻要能找對人,沒有辦不成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