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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向陽陪著王一鳴進了房間,看到司機小邵正在為王一鳴整理床鋪和衣服。司機和秘書是大領導形影不離的一對仆人,秘書主要負責政務,司機主要負責生活,兩個人有分工也有合作。
王一鳴本來對小邵有些看法,畢竟是剛來西江省的時候省委秘書長高天民為他安排的司機,從內心裏,王一鳴對小邵還不能完全信任,但是,他現在剛當了省委書記不久,也沒有認識合適的司機,隻能讓小邵繼續幹著。好在小邵是個聰明人,在部隊就是為大領導服務的,有經驗,各種工作做得也無可挑剔。
王一鳴在房間裏換了衣服,在彈簧**躺了躺,龔向陽問:“老板,等一下還出去散步嗎?”
王一鳴閉著眼,說:“不散了,走了一個下午,累了,今天就不出去了。”
龔向陽說:“好的,剛才祁市長打來電話,說想上來看一看你。”
王一鳴說:“你讓他半個小時以後再上來,我躺一躺。”
龔向陽說:“好的。”
龔向陽關上門,到外麵的客廳裏打電話去了。
祁明順接了龔向陽的電話,說:“好的,好的,多謝你了龔秘書。”
放下電話,祁明順在16樓他住的一套房間裏,對他的秘書小錢說:“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小錢說:“都準備好了,老板。在裏麵套間的櫃子裏。”
祁明順說:“你拿出來,我再看看。”
小錢轉身到了套間裏,提出幾個禮品袋,打開一個,從裏麵拿出一個用黃綢子包裹著的盒子,隻見那個盒子有一本字典那麽大,是黃花梨做成的,整個盒子古色古香,一看就非常高檔。光是這樣一個一尺見方的盒子,就需要幾萬塊。別說裏麵的東西了,你說裏麵放的是什麽寶貝。
打開盒子,又是幾層紅綢,包裹著一塊石頭,打開一看,隻見是一塊七八厘米長,寬兩厘米,厚兩厘米的石頭,整個石頭通體明透,像凝固的蜂蜜一樣,潤澤無比,非常吸引人,原來這是一塊田黃凍石,是田黃石中的最上品。就這樣一塊,市場上的售價達到三十多萬元了,還非常不容易碰到。這是祁明順多年收藏的珍品,原來他在龍江市金山縣當縣委書記的時候,一個開礦的大老板送給他的。
前些年謝青鬆當省委書記的時候,他到省城裏跑官,錢送了上百萬,給了方方麵麵的領導,終於升了副廳級,到了臨海市,當了市委常委、組織部長。
在臨海市這七八年,他一路熬下去,經曆了楊春風的時代,終於當上了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三年前又當上了市委副書記,這一次全省廳級幹部大變動,市長劉萬裏回了省城,當了省水利廳的廳長,空出來個市長的位子,他順理成章,不費什麽勁,就一屁股坐上了市長的寶座。
他這個市長,完全是論資排輩得來的,基本上沒有花什麽冤枉錢。他和當前的一把手王一鳴、二把手李耀都不是一條線上的人,素無淵源,所以,當幹部大調整的時候,他根本就覺得自己希望渺茫,萬般無奈,去了一趟省城,找了自己的老領導秦書海一趟。
秦書海對他說:“老弟,你的事情還是很有希望的,因為王書記剛來兩年多,西江省的幹部,沒幾個是他真正熟悉的,他一個外地人到西江省當官,總得用幾個本地人,你組織部長、常務副市長、副書記都做過,隻要劉萬裏的位子一動,首先就要考慮你。要不然組織上就太不公平了,現在的官場上,有人靠人,大家如果都沒有關係,那就論資排輩。論資曆,他們誰也比不上你,除非從外地調幹部,那樣你就沒戲了。如果是從本地幹部中提拔,你肯定排第一。”
祁明順說:“秘書長,還是請你多多關照,我的事情,千萬要放在心上。”
秦書海說:“放心吧,你是我的小兄弟,我能不關照嗎!”
結果,還真是讓秦書海猜中了,祁明順果然當了臨海市的市長。
這個春節,祁明順就想了,自己平白無故當了市長,最應該感謝誰?當然是王一鳴書記了,要是沒有他的首肯,自己坐不上這個市長的寶座。
人家給你辦成了這麽大的事情,雖然什麽話都沒有說,到王一鳴辦公室談話的時候,兩個人也就是說了五分鍾的話,因為等著談話的廳局長、各市的市長多了,大家都是五分鍾左右。
王一鳴說:“明順同誌,這一次用你當市長,是組織上對你的信任,你一定要好好幹,把臨海市的各項事業發展好,不辜負省委常委會對你的厚愛。”
祁明順說:“王書記,讓我當市長,我絕對沒想到,多謝王書記的提攜,我祁明順今後一定要兢兢業業,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辜負王書記的栽培。”
上任這幾個月,祁明順就想了,一定要找個機會,向王一鳴表示表示,人家為你做了那麽大的事情,你總該有所表示吧。
送什麽給王一鳴呢?這真是個挺讓人躊躇的問題。送錢?肯定不合適。自己和王一鳴以前沒有打過錢的交道,貿然送錢,他肯定不收。送女人?你想也不要想,堂堂的一個省委書記,會讓你一個地級市的市長拉皮條,那太荒唐了。王一鳴不是錢明貴,在西江省這幾年,還沒有什麽風言風語說王一鳴玩弄什麽女人的。送高檔煙酒、保健品吧,太俗了,也拿不出手。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收藏的那塊石頭還拿得出手,王一鳴是中央下來的幹部,文質彬彬的,肯定喜歡文縐縐的東西,送他一塊石頭,不顯山不露水,他肯定會笑納的。這樣,自己的情感也表達了,心裏就安心了。
祁明順小心翼翼地把那塊石頭捧在手心裏,再仔細撫摸了一遍,心中還有些戀戀不舍的感覺。這樣美的東西,確實不容易碰到啊。一般的人他真的不舍得送出去,除了是給王一鳴,實在是沒有什麽更合適的東西了。
怕王一鳴不收這塊石頭,祁明順還安排小錢另外準備了幾盒高檔茶葉,幾包冬蟲夏草,放在另外兩個禮品袋裏。
過了半個小時,小錢提醒說:“老板,時間到了。”
祁明順於是就又用自己的手機打通龔向陽的電話,問:“龔秘書,現在可以拜見王書記了嗎?”
龔向陽說:“可以了,你上來吧。”
於是,祁明順就在小錢的陪同下,上了電梯,到了王一鳴房間的門口。祁明順摁了一下門鈴,剛響了一聲,房門就開了,龔向陽從裏麵走出來,笑著對祁明順說:“祁市長,請進。”
祁明順衝龔向陽笑了笑說:“龔秘書,多謝你了,這是我的秘書小錢,今後讓他和你多聯係。”
小錢肩膀上掛著一個挎包,左手掂著幾個禮品店,站在祁明順背後,衝龔向陽笑了笑,說:“龔秘書,今後還要多麻煩你啊!”
龔向陽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說:“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客氣。”
祁明順把小錢手中的東西拿在自己手上,就進了客廳裏。
王一鳴正好從套間裏走出來,看著祁明順,說:“我正要有事情和你談一談,坐吧!”
祁明順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沙發旁邊,在王一鳴對麵坐下去。龔向陽給祁明順倒了一杯茶水,就關上門出去了。一看,小錢還站在走廊裏沒有走,連忙把對麵自己的房間打開,把小錢往房間裏麵讓。
小錢剛進房間,就從自己的挎包中掏出一個紅色的封包,遞給龔向陽說:“龔秘書,祁市長說了,今後讓我和你加強聯係,今後麻煩您老哥的地方,肯定不會少了,一點意思,千萬別客氣。”
龔向陽捏了捏,知道裏麵放的可能是幾張購物卡,推辭吧,第一次見麵,會讓對方有些下不來台。於是,隻好收下了,放進了自己的公文包裏,說:“兄弟,大家都是為領導服務的,今後不要太客氣。”
小錢說:“謝謝龔秘書,我剛到市政府工作,有些事情還不太懂,有做的不到的地方,龔秘書一定不要客氣,該提醒的提醒,該批評的批評。”
龔向陽說:“很快就會熟悉的,做秘書工作沒有什麽訣竅,就是細心細心再細心而已。”又問小錢:“您老弟原來是做什麽的?”
小錢說:“原來一直在市委辦做文字秘書,給市委領導寫材料,祁市長剛做市委副書記的時候,就選了我做他的秘書,我剛跟了他兩年多,現在跟著他進了市政府,組織關係也調進了政府辦。”
龔向陽點了點頭說:“那好辦,你原來就是做秘書工作的,情況熟悉,很快就上手了。”
兩個人不鹹不淡地聊著天。
那邊屋子裏,王一鳴和祁明順的聊天也在進行中。
祁明順畢恭畢敬地坐在沙發的邊緣,屁股根本不敢全部放在沙發的中心,一隻手扶住沙發的木手柄,兩個眼睛注視著王一鳴。就見王一鳴穿著羊絨衫,坐在對麵的沙發上,喝了一口茶水,對祁明順說:“明順同誌,明天首長要到珍珠島親自視察,關於珍珠島的開發問題,你們的思路是什麽?向首長匯報的時候,什麽是最關鍵的?”
珍珠島是臨海市沿海一個最大的島嶼,有二十多平方公裏,是一個火山島,離海岸線有二十多海裏,曾經入選中國最美麗的島嶼之一。按照行程安排,明天上午八點要安排一艘遊艇,專門拉著中央和省、市領導到島上視察。
祁明順說:“關於珍珠島的開發問題,我們市委、市政府專門開了幾次會議,大家最後達成的一致意見就是,要把珍珠島建成亞洲一流的休閑、娛樂、觀光基地,吸引全世界的富人到這裏旅遊、休閑、度假。大力引進外資,修建大型的娛樂設施和五星級酒店,範書記的意思是,要和澳門的大型博彩集團合作,由他們出錢,修建五星級賓館,然後默許他們發展博彩業,把這裏打造成為一個新的博彩特區,吸引全世界的富人到這裏吃喝玩樂,隻能這樣,才能迅速發展起來,成為我們西江省一個新的經濟增長點。隻是這件事現在隻能私下裏說一說,讓中央出台政策,明確允許我們可以這樣幹,目前看來還沒有那個可能,我們也不抱任何希望,因為允許賭博合法化,現在除了澳門特區,中央政府是默許的,其它的地方,中央政府還不會開這個口子,但是,我們可以悄悄地幹,幹了再說,甚至幹了也不說。隻有這樣,才能迅速發展起來。廣東當年就是這樣幹的,人家不是發展起來了嗎!我們西江人老實,縮手縮腳的,結果什麽也幹不成,現在比著廣東,落後了一大截。”
王一鳴說:“搞博彩業,允許賭博合法化,這不是堂而皇之搞資本主義那一套了嗎?”
祁明順說:“王書記,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王一鳴說:“你放開講,現在是私人談話,有什麽意見都可以交流,不要有任何顧忌。”
祁明順不知道王一鳴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隻能附和著說:“王書記說的是,站得高,看得遠。我們這個珍珠島的開發規劃,再從新考慮。”
王一鳴說:“就按你們定下來的幹吧,先走一步說一步,現在的事情,隻能是摸索著幹,我的思路,隻供你們參考,現在珍珠島的開發,沒有大批的資金投入,一切都是空話。資金從哪裏來?最基本的還是要靠招商引資。靠政府?杯水車薪,不管大用。你們到香港、澳門,引進幾個大集團,到位幾十億資金,情況就大不一樣了,賓館建起來,碼頭建起來,遊艇俱樂部建起來,再搞點特色的產業,慢慢就發展起來了。”
祁明順說:“王書記說的是。我們就先這樣幹著吧,有事情了,我們自己先擔著。總得有人做出犧牲,我們有這個思想準備。”
王一鳴說:“放心吧,組織上會考慮你們的事情的,就是出來事情,隻要是為了探索,為了西江省的大局,一切都好商量。”
祁明順說:“有了王書記這個表態,我就心裏踏實多了。”
王一鳴又問:“明天見了首長,重點匯報些什麽?”
祁明順說:“還是要爭取國務院有關部門的支持,他們上麵隨便給幾個億,我們就寬裕一些。”
王一鳴說:“好吧,到時候見機行事吧,隻要老頭高興了,隨便說句話,就是幾個億的資金了。”
王一鳴又問了祁明順的家庭情況,說:“你愛人和孩子情況怎麽樣啊?需不需要組織上幫助啊?”
祁明順說:“我愛人在臨海市教育局工作,兒子21歲,在上海讀大學了,謝謝王書記關心,暫時不需要組織上幫助解決什麽。”
王一鳴說:“那就好,安心工作,和範一弓配合好,老範資格老,你要多體諒他一些。”
祁明順說:“好的,好的。”
祁明順看差不多了,於是就站起來,把地毯上幾個禮品袋掂起來,遞給王一鳴說:“王書記,實在是不成敬意,大過年的,也沒有來得及親自登門拜訪,這些小東西,是我的一點意思,請王書記千萬給個麵子,為了我的事情,王書記沒少費心,我這個市長,說實話就是王書記給的,你總得讓我表示一下心意吧!”
王一鳴笑了笑說:“裏麵都有什麽東西啊?”
祁明順說:“一些茶葉、保健品,還有一塊小石頭,還有些收藏價值,我珍藏多年了,拿來送給王書記。”
王一鳴感到好奇,說:“什麽石頭啊?”
祁明順說:“田黃凍石。”
王一鳴一聽,就知道是名貴的東西,八十年代他給趙老當秘書的時候,有人送給趙老一塊石頭,他看過,當時印象非常深刻。那個時候,王一鳴的月工資才幾十元,聽說那塊石頭就價值幾千塊。
王一鳴說:“你打開我看看。”
祁明順隻好一層一層地打開,從裏麵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塊石頭,放到王一鳴手心裏。
王一鳴在燈光下看了看,真是個寶貝,細膩、圓潤,通體明透,手感非常好,估計價值不菲。
王一鳴問:“這個現在值多少錢?”
祁明順說:“我七八年前收藏的,當時值五六萬吧。”
王一鳴說:“現在呢?”
祁明順說:“估計最少要三十多萬吧,這個東西升值的空間很大。”
王一鳴撫摸了又撫摸,說:“確實是個好東西。”
祁明順說:“王書記如果喜歡這些東西,我有機會了,再安排人去找,一定為王書記找更好的東西出來。”
王一鳴說:“不用,我欣賞欣賞就可以了,這些東西,不能貪,容易玩物喪誌。好了,你放回去吧,還拿回去,奪人心愛之物,我王一鳴不幹這樣的事情。”
祁明順說:“這就是送給你的,我既然拿來了,就是真心實意的,舍得。”
王一鳴說:“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我有自己的原則的。”
祁明順看王一鳴是認真的,隻好收好了,把茶葉和保健品放下,王一鳴和他握了握手,他提著裝石頭的禮品袋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一響,小錢和龔向陽都聽見了,連忙走了出來。
祁明順和龔向陽又握了握手,說:“多謝你了龔秘書。”
龔向陽說:“不客氣。”
祁明順對小錢說:“和龔秘書今後多聯係。”
小錢說:“我和龔秘書已經聊了一會兒了。”
龔向陽送祁明順和小錢到電梯門口,看著他們上了電梯,電梯門關上,他才轉身回到王一鳴的房間。
王一鳴說:“好吧,你也休息去吧,我洗澡,早休息,明天還要早起呢。”
龔向陽把一切為王一鳴收拾好,關上門,保險好,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休息了幾分鍾,就聽手機響了,一看原來是鄭爽的電話。
龔向陽連忙就接了。鄭爽今年過春節就在省城裏了,因為帝豪大酒店的生意好,這個時候,每天都是高朋滿座,她作為餐廳的領班,自然是沒辦法休息的。算起來,兩個人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麵了,都有些懷念對方。
龔向陽說:“妹子,還沒有休息啊?”
鄭爽說:“哥哥,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龔向陽說:“明天下午回省城。”
鄭爽說:“到我們酒店嗎?”
龔向陽說:“肯定到。大領導還沒有走呢,還得在你們酒店住兩夜。”
鄭爽說:“那好,你在我們酒店要個房間,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麵了嗎!”
龔向陽說:“傻丫頭,那樣太冒險了,不安全,我們還是出去,換一家酒店。”
鄭爽說:“好吧,到時候你開好房間,我還打的過去。”
龔向陽說:“好的,我還有禮物送你呢!”
鄭爽問:“什麽禮物啊?”
龔向陽說:“到時候你就明白了,先不告訴你。”
鄭爽說:“估計是購物卡,正好,我想換一個手機了,哥哥一定要答應我。”
龔向陽說:“小意思。明天晚上見啊,不見不散。”
鄭爽說:“好的,不見不散,親你一口。”說著在電話裏弄出了很大的聲音,讓龔向陽聽了,心裏一陣激動。這個姑娘,真的對他挺癡情的。
龔向陽就想,如果情況允許,和方小曼離了婚,娶這個鄭爽做老婆,再生一個姑娘,自己的生活就完美了。這個姑娘年輕不說,還特別可愛,善解人意,不像方小曼,通個電話,冷冰冰的,讓人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麽。現在兩口子的感情越來越淡薄,龔向陽覺得,自己真是沒有什麽好法子了。感情這東西,一旦發了叉,就不好挽回了。龔向陽判斷,方小曼在外麵一定是有別的男人了,要不然對自己不可能這麽冷淡。女人是感情動物,一旦動了情,和別的男人搞在了一起,你就是再挽回,也沒有多少意思了。隻是現在不能和她挑明,離婚對龔向陽沒好處,最起碼影響不好,會影響自己的仕途發展。
掛了鄭爽的電話,他打開小錢剛剛送來的封包,發現裏麵放了三張江城市百貨大樓的購物卡,每張的麵值都是一千元。三千元,送給鄭爽買手機絕對沒什麽問題了。
剛洗把臉,準備刷牙、洗澡睡覺,就聽見手機又響了。拿起來一看,原來是範一弓的秘書田小軍打來的。田小軍是跟了範一弓幾年的秘書,省裏開常委會的時候,他和龔向陽經常見麵,都是大領導的秘書,所以沒少打交道。
龔向陽陪同王一鳴到河東市考察的時候,田小軍就請龔向陽出來吃吃喝喝,兩個人到KTV一起唱過歌,洗過桑拿,屬於關係比較鐵的兄弟。
範一弓從河東市委書記調任臨海市委書記後,就把自己的秘書和司機都帶了過來。田小軍被安排在市委辦公室,做了市委副秘書長,又升了一級,他原來在河東市,是市委辦公室的副主任,副處級。
範一弓的工作變動,對於田小軍來說,有得也有失。得的地方是,趁工作變動,他臨走的時候又升了一級,成了正處。失的地方是,臨海市比著河東市,經濟條件差一些,城市的規模也小一些。臨海市隻有五個縣區,而河東市,是全省的工業大市,經濟實力雄厚,下麵有十幾個縣區,隨便安排一個縣長、縣委書記或者區長、區委書記什麽的,對於市委書記的秘書來講,是非常容易的。田小軍的前任劉有為,也是跟範一弓當了四年秘書,提了市委副秘書長,然後就下去,當了一個區的區委書記。現在有職有權,馬上就可以向副廳級衝刺了。
而田小軍,還得跟著範一弓混下去,什麽時候能修得正果,下去當個縣委書記,獨當一麵,還非常不好說。當秘書的,身不由己,領導的工作變動了,對你的打擊是最大的。你不走,發展的步伐就戛然而止,沒有人罩著你了;走吧,新的工作環境,新的人際關係,你一切都得從頭發展。肯定會多耽誤一兩年,或者兩三年。
龔向陽接通電話,說:“你好,老兄。”論年齡,田小軍比龔向陽大一歲。
田小軍說:“老弟,領導休息了吧?”
龔向陽說:“休息了。”
田小軍說:“我們找個地方活動活動吧?”
龔向陽看了看時間,晚上十點十分,時間確實還早。於是就對田小軍說:“可以啊,你安排吧。”
田小軍說:“這樣,我先定地方,你十分鍾以後下樓,我開車在大廳門口等你。”
龔向陽說:“好的。”
掛完電話,龔向陽收拾了一下,又打了住在隔壁的小邵電話說:“邵哥,我出去一下,老板那裏有什麽事情,你負責一下。”
小邵說:“好的。”
十分鍾以後,龔向陽坐著電梯下到一樓,走出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到外麵一看,果然見田小軍開了一輛黑色的帕薩特等在那裏了。
龔向陽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田小軍發動汽車,出了酒店的大門口,就上了主幹道,向東開去。
龔向陽問:“老哥,我們去哪?”
田小軍說:“唱歌就沒有多少意思了,幹脆,我們去洗桑拿去。挑一個身材好的,長相漂亮的,解決了問題。”
龔向陽說:“安全嗎?”
田小軍說:“我找的地方,絕對安全。這個酒店的老板是我的朋友,我直接讓他在上麵開了兩間房,到時候小姐們直接上來,比在桑拿房安全多了。這是四星級酒店,不經過允許,公安不準過來隨便查的。”
龔向陽說:“那就好。”
車子行駛了十幾分鍾,就拐進了一家酒店,到了酒店大堂,田小軍報上名字,服務員立即拿來兩個房卡,說老板都安排好了。
於是兩個人就坐了電梯,到了位於十六樓的房間。田小軍的房間是1622,龔向陽的房間是1621。
兩個人共同進了龔向陽的房間,田小軍打了一個電話,五分鍾以後,就傳來清脆的門鈴聲。
田小軍打開門,隻見嫋嫋婷婷地走進來兩個美女,都是一米六五左右的個頭,皮膚白皙,身材火爆,大大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似的。上身穿著開胸很低的羊絨紗。下身是緊緊包裹著屁股的牛仔褲。看著像是大學生,很清純。
田小軍關上門,上下看了她們一眼,問:“你們老板說,給我們安排最好的,你們兩個妹妹果然長得不錯,你們說說,都有什麽本事啊?”
站在前麵的一個姑娘嘴一撇,說:“你們是包夜還是快餐?”
田小軍問龔向陽:“老弟你說。”
龔向陽想了想說:“快餐吧。”
那姑娘說:“快餐每人四百塊。做全套。”
田小軍說:“全套你們都做什麽?”
姑娘說:“什麽都有,一個半小時,隨便你玩。”
田小軍說:“好吧。”又問龔向陽:“你要哪一個?”
龔向陽還沒有說話,另外一個姑娘說:“你們願意玩‘雙飛’嗎?我們還有幾十個姐妹,一個電話就叫上來了。”
龔向陽說:“就一個吧,我不習慣那麽多人。”
田小軍說:“老弟你挑一個。”
龔向陽看了看,前麵的那個姑娘個子高一些,但是身材瘦了一些,後麵的那個姑娘臉盤雖然沒有前麵的那個好看,但是,身材更火爆,屁股也夠翹,於是就對後麵的那個姑娘說:“你留下吧。”
田小軍於是領著那個個子高的姑娘,走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間。
姑娘在他們身後關上門,然後走到房間中間,衝龔向陽嫣然一笑,說:“我們洗澡吧?”
龔向陽說:“好的。”
夜裏十二點半,田小軍才開車把龔向陽送回到酒店。
躺在**,龔向陽有一種很滿足也很空虛的感覺。滿足的是,陌生的美女帶給他極大的生理刺激;空虛的是,這些女人在他的生活中出現,那麽偶然,那麽直接,說來就來了,說走就走了,兩個人發生了肉體的關係,但是出了房間的門,誰都不認識誰了。隻是一種交易而已。她們得到了金錢,自己得到了滿足。僅此而已。還是不如和方小曼、鄭爽一起,那是真感情,彼此有情有義,可以讓人一直回味無窮。
第二天早上八點整,眾領導上了中巴車,在警車開道下一路呼嘯到了海邊的碼頭。大家老遠就看見,碼頭上停泊了一艘遊艇,這是臨海市海運公司花了幾百萬,剛購買的一艘新遊艇,目的就是為了接待方方麵麵的領導到珍珠島參觀的。普通的遊客到珍珠島旅遊,有固定的班船,都是大家夥,船齡有的有十幾年了,噪音大不說,還特別慢,用來接待大領導,就有些不上檔次了,於是經過市政府批準,專門撥款,買了一艘新遊艇。
大家前呼後擁地陪著首長上了遊艇,在船艙裏坐下,隻見裏麵裝修豪華,都是沙發軟座,寬寬大大的,兩側安裝著大大的玻璃窗,可以坐在那裏欣賞著外麵的風景。服務員忙著為各位領導倒水,拿水果。王一鳴看該到的都到了,就吩咐一聲:“可以開船了。”
豪華遊艇於是就離開碼頭,向珍珠島開去。一路上隻見大海波濤洶湧,今天有風,海麵上不時激起一個一個浪花。遠處海天一色,海鷗和各種各樣的海鳥在海麵上上下翻飛,遠處的珍珠島若隱若現,像是一個大蘑菇,矗立在海麵上。
行駛了五十分鍾左右,遊艇慢慢地靠上了碼頭,停穩後,服務員過來招呼大家下船,大家陪著首長一個一個走出了船艙,隻見碼頭上站了一大群人,都是市裏、區裏和鎮上的領導在那裏迎接了。
範一弓向首長介紹了他們的職務,這個是區委書記,那個是區長。這個是鎮委書記,那個是鎮長。範一弓這一段多上了珍珠島四五次,有的時候是帶領市裏的一幫子領導來,有的時候是陪同省裏領導和中央國家機關的部長、副部長來,對這裏的情況非常熟悉,珍珠島鎮的主要幹部,他都認識。
首長挨個和大家握了握手,說:“打擾你們了,我一來,讓大家都沒辦法安心過年了。”
區委書記說:“首長您太客氣了,您能來我們珍珠島視察,是我們最大的榮幸,您一來,中央的各大媒體就會宣傳報道,這等於是為我們珍珠島做了免費的廣告,我們省了至少幾百萬,效果還沒有現在好,所以我們該感謝您呢!”
基層的幹部這樣會說話,把首長逗笑了,於是說:“既然這樣,今後我就不客氣了,再過一個多月,我就退休了,到時候來你們珍珠島住一段時間,好好體驗體驗,怎麽樣啊?”
區委書記說:“我們當然歡迎了,首長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是現在島上的接待條件差一些,隻有一家三星級酒店,等我們的五星級酒店建好了,到時候首長可以常年在這裏住下去,這裏的空氣質量是全中國數得著的,氣候也溫暖,更有別的地方吃不到的海鮮,每天早上在海灘上散步,呼吸新鮮空氣,看遠處的海景,到處是藍天碧水,想不長壽都不可能。我們這個島是全國有名的長壽老人集中的地方,島上有一萬六千多人,光百歲以上的老人就有四十多個,中央電視台都做過報道的。”
首長說:“是嗎?看來這裏真是個好地方。”
大家沿著台階,上了環島公路,坐上觀光車,緩慢地圍著整個島嶼先轉了一圈。
走了幾公裏,到了一處地質公園,這裏是火山噴發後形成的遺跡,各種各樣的岩石五光十色,形成五花八門的造型,非常吸引人。又前行了幾百米,大家下車,在一處海灘邊,範一弓為首長介紹說:“這裏就是五星級酒店的選址。準備投資五個億,建設一所高標準的酒店。”
首長問:“資金從哪裏來?”
範一弓說:“我們還是決定招商引資,讓外商投資。我們臨海市財力有限,目前還沒有這個實力。”
首長說:“外商都是逐利的,你要有利可圖才行啊!現在看來,你這個島風景有,自然條件優越,就是基礎設施落後,碼頭小,酒店接待能力差,也沒有什麽吸引人的項目。”
範一弓說:“首長說的是。”
首長說:“得另辟蹊徑,搞一些外地沒有的項目,這樣才能吸引全世界的有錢人。”
範一弓說:“我們也有過考慮,是不是可以引進澳門的博彩業,中央會不會給我們一個特殊政策?”
首長說:“不會,絕對不會,我們國家對這個很敏感,老百姓認為,賭博是一種惡習,世界上隻有資本主義國家允許這些東西合法地存在。我們國家在解放後的短短幾年內,就徹底地把黃、賭、毒消滅了,現在這些東西雖然又死灰複燃了,但是都還是在地下狀態,沒有哪一個地方政府敢於宣布,支持這些東西合法化。中央政府更不會。你們要是想在這方麵有所作為,有所突破,要做好受處分的準備。當然,不這樣搞,你們也找不到什麽更好的辦法。現在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了,富人到處撒錢,吃喝玩樂,就可以拉動經濟。你不迎合富人,就沒辦法發展經濟,所以現在一些地方是幹的不說,說的不幹,打擦邊球,千方百計把經濟搞上去了再說”
王一鳴聽了首長的話,覺得很入耳,實事求是,沒有多少官腔,當大領導的,說明有些事情還是門清的,不是一點都不了解國情。
王一鳴說:“在碼頭擴建上,是不是可以給我們一些支持?”
首長說:“這個可以,你們寫份報告,我批示給交通運輸部,讓他們支援些資金。”
王一鳴說:“那就太感謝首長了。”
回頭安排範一弓和祁明順說:“你們抓緊時間,寫好報告,盡快送國務院辦公廳。”
範一弓和祁明順連忙說:“好的。”
首長在島上參觀考察了一個上午,中午在島上的珍珠島賓館吃了午飯,休息了一個小時,下午就乘船返航了。
到了碼頭,直接就上車,回了江城市。範一弓和祁明順帶領臨海市的一幫子領導,照例是把車隊送到高速公路收費站口,大家握手告別。
車隊進入江城市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首長照例是被安排在西江帝豪大酒店的總統一號別墅裏。休息一個多小時後,王一鳴和李耀親自到首長的房間裏,請首長出席晚宴。
在帝豪大酒店二樓的宴會大廳裏,擺放著一個大大的圓桌,直徑有三米多,鋪著黃色的台布,正中間擺放著一束大大的鮮花,圍著圓桌,擺放著十幾個座位,首長居中,王一鳴在左,李耀在右,陪侍在首長兩邊。其他的領導按照自己的名字,對號入座。主桌這裏,坐了十二個人。其他的人都被安排在旁邊的兩個副桌上。主桌正對著一個舞台,兩邊的廂房裏,早就坐滿了等待著登台表演的演員們。
晚宴開始,由省長李耀主持,王一鳴先做了**洋溢的賀詞,然後請首長講了幾句話,大家一起舉杯,恭祝新年愉快。一群孩子湧上舞台,表演了舞蹈節目。然後是省歌舞團的一個獨唱女演員登場,唱了一首“美麗的西江我的家”。大家邊聽歌,欣賞著演員的表演,邊享受著美味佳肴。賓主頻頻舉杯,敬了一輪又一輪的酒。
龔向陽的位子被安排在副桌上,他的左右兩邊是李耀的秘書範誌鵬和鄭天運的秘書唐少華,此外就是省直機關的一些廳級幹部,都是參與接待的人員,什麽省公安廳的副廳長,省安全廳的副廳長,接待辦的副主任什麽的。大家對龔向陽像眾星捧月一樣,等互相敬酒的時候,他們這一桌的人級別低,不敢隨便到主桌上向大領導敬酒,隻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著對方,拿杯子碰一碰桌麵,算是表示了一個意思。
那些副廳級幹部知道龔向陽是王一鳴的秘書,都是小心翼翼的,巴結得不能行。
晚宴進行了半個多小時,龔向陽的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正在主桌上服侍各位領導用餐的鄭爽,隻見她今天穿著藍色的製服,顯得莊重而大方。下麵是套裙,修長的美腿上穿著肉色的絲襪,黑色的高跟鞋,剛燙了頭發,蓬鬆著看著洋氣了許多,製服緊緊地裹在身上,越發顯得身材凸凹有致。她高挑的身材,雪白的肌膚,顧盼生輝的眼睛,走到哪裏都非常引人注目,和那十幾個穿紅色製服的女服務員相比,明顯得不一樣。
鄭爽看見龔向陽就在旁邊的桌子上,她裝作不太熟悉的樣子,隻是偶爾到這裏轉一下,和其他的領導打聲招呼,衝龔向陽和範誌鵬、唐少華笑了一笑說:“各位大秘書,你們吃好喝好啊!”
範誌鵬和唐少華也經常陪領導到這裏參加宴會,和鄭爽認識,但是他們不知道她和龔向陽的私密關係,以為她和大家都是一樣的,就是工作關係而已,於是就開玩笑說:“美女,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們和龔主任邀請你出去唱歌吧?”
唐少華說:“多晚我們都願意等,就是你不能放我們的鴿子。”
鄭爽說:“估計要到十一點。你們定好地方,我趕過去。”
範誌鵬說:“我們龔主任要是想玩通宵怎麽辦?”
鄭爽說:“隨便,奉陪到底。”
範誌鵬說:“怎麽樣?龔主任,我們定地方吧,兄弟為你創造一個機會。”
龔向陽說:“好啊好啊,這樣的美女,求之不得,就是不知道領導那裏還有沒有事情。”龔向陽和他們假意唱和著。
範誌鵬和唐少華知道龔向陽是一個人在西江,老婆在北京城裏,兩口子兩地分居,沒有地方解決自己的生理問題,於是就想好心好意地促成一段緣分。他們不知道,鄭爽和龔向陽已經悄悄好了一段時間了。
宴會進行到九點鍾才算是基本上結束,王一鳴和李耀把首長送回到總統一號別墅,又分頭到幾個部級幹部的房間看望了來自北京的領導,這是必要的禮節,等一切應酬完畢,回到西江賓館的住處,已經是晚上十點鍾了。
到了房間裏,看到於豔梅正在看電視,王禮在自己的房間裏上網看新聞。他們見王一鳴回來了,連忙站起來,出來迎接。
於豔梅看到王一鳴滿臉疲憊,就知道出去這幾天,他沒有休息好。估計失眠的毛病又犯了。於是就問:“一鳴,累了吧?”
王一鳴脫去外套,遞給她,坐在沙發上說:“休息不好,連續失眠幾天了,吃藥後才能睡幾個小時,真難受!”
於豔梅說:“等一會兒你洗洗澡,吃點藥,到院子裏轉一轉,放鬆放鬆神經就好啦。”
這個時候龔向陽和小邵一人提了幾大包東西,走進屋子來,放在地毯上。
王一鳴問:“都是什麽東西?誰送的?”
龔向陽和小邵解釋了一番,有西城市委書記竇宏偉送的,有西城市市長林立功送的,有臨海市市委書記範一弓送的,也有市長祁明順送的。海城市的市委書記藍自強和市長朱家豪也分別送了禮物,大部分是冬蟲夏草、高檔紅酒、白酒、香煙、茶葉之類的東西,也有幾件是工藝品,高檔瓷器。
把這些東西放下,小邵又下樓一趟,搬上來一個大大的箱子,有兩尺高,一尺多寬。
王一鳴問:“這又是什麽東西?”
小邵說:“一棵珊瑚。”
王一鳴問:“誰送的?”
小邵說:“範一弓的司機搬上來的,說是範書記讓選的送給王書記的。”
王一鳴感到好奇,說:“你打開看看。”
於是小邵打開箱子,就見一條綢子布包裹著的是一個高有兩尺的石珊瑚,整個珊瑚呈深紅色,像是一個盆景,色彩鮮豔,晶瑩剔透,看著紅紅火火,非常喜慶,王一鳴看了也非常喜歡。
王一鳴說:“這東西並不貴,臨海那裏是產地,在那裏買,估計也就是幾千塊錢。”
王禮說:“幾千塊,我看值。你看這造型多好看!”
王一鳴擺了擺手,說:“收起來吧,你們可以回了,好好休息去吧。小邵,小龔,這煙酒,你們一個人拿回去一些,送給你們家人,你們的父母,嶽父、嶽母,讓他們嚐一嚐,就說是我送的。”
小邵和小龔說:“老板,我們都有一份的。”
王一鳴說:“你有算你們的,來,一個人拿一些,過年了嗎,你們陪著我,沒時間陪家人,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東西對於王一鳴,你說算什麽吧!他這樣做,關鍵的是收買人心,讓小邵和小龔心裏聽了溫暖得不得了。
做老板的,有時候就是一句話,一個舉動,就可以為自己增分不少,王一鳴跟了趙老多年,趙老是個非常細膩的領導,時不時地會跟部下聊聊天,溝通一下感情,送些稀罕的禮物,讓在他身邊為他服務人,感到心裏很溫暖。
做大領導的,有的人飛揚跋扈,對身邊的工作人員非常苛刻,吹毛求疵,這樣的領導,會讓身邊的工作人員精神上壓力很大,生怕做錯什麽事情了,整天活得戰戰兢兢的,時間長了,容易身體上出毛病。還有的領導小家子氣,吝嗇慣了,對於身邊的工作人員不管不問,甚至雁過拔毛,連身邊的工作人員都不放過,時間長了,就會引起人的怨恨,這樣的領導,跟了算是你倒黴。
小龔和小邵見推辭不掉,隻好一個人隨便揀了兩條中華煙,兩瓶茅台酒,拿著離開了。
洗澡的時候,王一鳴在想,範一弓這是第一次給自己送禮,他到底是想表達什麽意思呢。
其他的人都好理解,下級送給上級,逢年過節,表示一下感謝。而範一弓是省委常委,和王一鳴算是同事。前幾年,逢年過節的時候也沒見範一弓給他王一鳴送過禮,楊春風那裏,他送不送王一鳴不知道。
前一段王一鳴調整了幾個省委常委的工作,範一弓從河東市到了臨海市,從大市到了小市,從財政大戶到了財政小戶,在外人看來,屬於是挨貶了,按說他範一弓對王一鳴是有情緒的,但是,官場上就這樣,官大一級壓死人,你是下級,什麽事情不能由著你。具體到一個省裏來說,省委書記說怎麽辦,就怎麽辦。你一個省委常委隻有配合工作的份,你要是陽奉陰違,或者把矛盾公開話,那好,收拾你的辦法多得是。調換你的工作,把你從重要的崗位調換到不重要的崗位,像這個範一弓,要是敢和他王一鳴對著幹,王一鳴一句話,就把你的市委書記的崗位拿掉了,讓你回到省城裏,當統戰部長,你服從不服從。還不服氣,可以把你排擠到省外去。再不然,你幹脆提前退二線算了,去省人大或者省政協。要是你還不服氣,雙方矛盾激化,成了你死我活的敵我矛盾,那好,安排人查一查,看你到底有問題沒有。現在的領導幹部,有幾個能經得起掘地三尺啊,屁股上沒有屎的人實在是不多,所以,隻要一審查,十有八九就進去了,成了落網的腐敗分子。這就叫做選擇性反腐。反腐敗不是本意,打擊自己的政治對手才是本意。運用這個辦法,上級對付不聽話的下級,十拿九穩,屢試不爽。隻要找你的麻煩,誰都躲不過去。
王一鳴估計,範一弓這樣做,也正是為了討好他王一鳴,讓王一鳴化解對他的敵意,似乎是在表達,王書記啊,我範一弓是個識時務的人啊,你收拾我,我願賭服輸。我不和你作對,你牛,你是老大,我堅決配合你的工作,行了吧!兄弟我服了,徹底服了。
想到這裏,王一鳴心裏非常愜意,看來這個範一弓還是非常有頭腦的,官做到這種程度,沒有多少是笨蛋。
洗完澡,和王禮聊了十幾分鍾的天,王一鳴就上床休息了。於豔梅也把自己的身子清理幹淨,心照不宣地去了臥室。
王一鳴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算是活動了身體,吃了點安眠藥,很快就進入了夢想。這個夜晚,有了老婆的陪伴,睡眠質量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龔向陽看了看時間,十一點的時候,估計王一鳴和於豔梅已經休息了,沒自己什麽事情了,他就提上包,拿上送給鄭爽的禮物,出賓館的大門,到外麵打了一輛的士,又換了一家新的酒店,開好房間,就打了鄭爽的電話。
二十分鍾後,鄭爽就趕到龔向陽的房間。打開門,鄭爽熱情地撲上來,抱著龔向陽的脖子。
龔向陽說:“小鄭,你看你,真是一個狐狸精。”
鄭爽不好意思地說:“我控製不住。”
龔向陽笑著說:“等我離婚了,我們結婚好不好?到時候名正言順地做夫妻。”
鄭爽說:“好啊,我還想給你生孩子,最好是龍鳳胎。一個閨女一個兒子,這輩子我就完美了。”
龔向陽說:“沒問題,我養得起。”
兩個人躺在**說話,鄭爽說:“哥哥,劉樹彬又騷擾我了,說我隻要跟了他,就給我解決一個事業編製,安排成正式的國家人員,端上鐵飯碗。你看怎麽辦?”
龔向陽說:“不就是一個編製嗎?你先別急,我找個適當的機會,和他說一下,讓他給你解決一個。我就說你是我朋友的親戚,托我說情,他知道我打招呼了,就不敢騷擾你了。”
鄭爽說:“這個就好了,我的編製解決了,我也安心了,劉樹彬就是騷擾我,我也可以不理他了。現在還得虛情假意地和他應酬著,他一看沒有人,就不老實。這樣不好,對不起你。”
龔向陽說:“好的,你的事情我盡快辦。”
還是到了六點鍾,龔向陽就早早地回到了西江賓館的住處,等待著王一鳴起床,陪著他一起吃早飯。
第二天一早,王一鳴不到六點半就起床了。洗洗澡,把渾身上下收拾幹淨,王一鳴在鏡子裏看了看自己,睡了一個晚上的好覺,整個人立馬看著精神多了。
王一鳴換好衣服,看著她披散的頭發,雪白的臂膀,心中陡然升起一種柔情,這個女人,她陪著自己這二十多年,任勞任怨,善解人意,曾經給了自己多少快樂啊,沒有她,自己的人生說不定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他彎下腰,在她臉上輕輕地親了幾口,撫摸著她的肩膀說:“老婆,你繼續睡吧,我要出發陪首長吃飯去了,你和兒子在一樓的餐廳自理吧。”
於豔梅睜開眼,哼了一聲,說:“好的。”用手也撫摸了一下王一鳴的臉,算是對於老公的柔情做了積極的回應。
王一鳴打開門,提著自己的公文包出來,龔向陽聽到門響,立即走了出來,向王一鳴打招呼說:“老板,早上好!”
王一鳴點了點頭,反手鎖好門,把手中的公文包遞給龔向陽,兩個人一前一後就下了樓。
到了大廳,隻見小邵已經站在門口,向大廳裏張望著,一見王一鳴和龔向陽下來了,連忙鑽進車子裏,發動汽車。
站在門口的保安衝王一鳴笑著說:“王書記早!”
王一鳴笑著做了回應,說:“你好。”
龔向陽拉開車門,王一鳴坐進去,龔向陽輕輕關好車門,轉身從後麵繞過車身,坐進副駕駛的位子,小邵一踩油門,汽車就緩緩地開出了貴賓樓,拐上了賓館的林蔭道。
到總統一號別墅的時候,才六點五十分。老遠就看見,前麵的空地上站了十幾個人,正在那裏說話。
王一鳴下車,大家忙扭過頭來,衝著王一鳴打招呼,說:“王書記早!”
王一鳴一看,原來李耀、何傑、秦書海都到了。另外幾個是陪同首長來的國家機關五六個部長、副部長,王一鳴和他們挨個握手,寒暄說:“睡得好嗎?”
大家說:“好,好,這裏的環境真好,安靜得很,趕得上國賓館的水平了。”
王一鳴說:“我們建設的時候,就是參照國賓館的標準的。”
一個部長說:“這裏的園林景觀做得很好,我早上隨便轉了轉,到處是鳥語花香,小橋流水,奇峰怪石,遍布整個園子,像是置身於世外桃源似的。”
王一鳴說:“這是目前整個西江省最上檔次的酒店了。國家領導人來了,基本上就安排在這裏了。歡迎大家今後常來。公事可以,私事也可以,我們西江省有句話,接待也是生產力。大家來,就是對我們工作的最大支持。”
那些部長聽了心裏非常舒服,都覺得王一鳴這個人說話非常家常。
七點鍾,首長在秘書和警衛的陪同下,準時下樓了。大家連忙笑臉相迎,紛紛問候說:“首長,早上好!”
首長休息了一夜,也是精神煥發,顯得興致很高,對王一鳴和李耀說:“你們這個賓館搞得不錯,住著非常舒適,最關鍵的是安靜,聽不到汽車的聲音,非常好!”
首長說:“我還正有這個意思呢!就是到時候你們不要嫌我煩。”
李耀說:“您老人家能來,就是對我們工作的最大支持。我們歡迎還來不及呢!”
大家說著笑著,就上了中巴車,一起往宴會大廳的主樓開去。
七點半用完早餐,大家就分頭上車,在警車開道下,向東郊的新體育中心工地開去。按照行程安排,首長今天上午要參觀江城市幾項重點工程--西江省體育中心、西江省規劃展覽館、西江省民族博物館。
第一站是體育中心,老遠就看見,在一片開闊地上,一棟巨大的建築已經初具雛形,密密麻麻的腳手架上,幾百個工人仍然在那裏施工,升降機上下穿梭,正在向上麵輸送各種材料。雖然是春節假期,為了趕工期,施工單位並沒有讓全部的工人放假,而是留下了一部分工人,繼續按照施工的進度安排生產。
車子在停車場停下的時候,江城市的領導、省直機關有關部門的領導已經早早地站在那裏等候了。首長下車,和大家挨著握手寒暄,說:“新年好,打擾大家了!”
王一鳴向首長介紹大家的名字和職務,這個是省委常委、江城市委書記況遠征,那個是江城市市長崔天健,這個是省發改委主任,那個是省建設廳廳長,大家熱情地向首長問候著,說:“首長,新年好,祝您老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首長說:“謝謝了,謝謝大家!”
施工單位的領導領著大家,先在規劃圖前留步,聽完介紹,然後參觀了整個工地。
聽完介紹,首長知道了整個西江省體育中心項目,總共投資需要十一億五千萬,總共是分為三期,五棟主要建築,有大型運動場,體育館,遊泳館,高級酒店,辦公樓,還配套有大型的停車場,休閑園林建築等,整個工程占地麵積一千五百畝,工期三年零六個月。現在已經封頂的是大型運動場,可以容納八萬人在這裏同時觀看比賽,是西江省目前最大的體育設施。
首長看了看運動場的造型,覺得有些新奇,從空中的航拍畫麵看,像是兩片樹葉,又像是一個睜開的大眼睛,但從色情的角度看,又像是一個女人外陰的造型,當然首長這樣的大官,不可能同著那麽多下級,說這麽低俗的話,隻能是不斷地點頭說:“好,好,有創意,很新穎。”
又問旁邊的施工單位負責人說:“這個總體設計是誰搞的?”
負責人說:“是一個法國的設計師搞的,那個人在國際上都很有名,我們進行了全球招投標,光設計費用,就付了三千多萬人民幣,是國際上一流的團隊設計的,當然,國內的設計公司也參與了,我們西江省的規劃設計院,是那家法國設計公司的合作單位,他們兩家聯合投的標。”
首長接到那位建築專家的來信後,安排自己的秘書郭小東,讓那位專家專門到自己的辦公室來一趟,雙方進行了兩個小時的談話。聽了專家的解釋,首長覺得,他說的話非常有道理,自己的建築知識得到了一些提高。從此以後,他就和這位建築大師交上了朋友。
有了以上的經驗,首長有理由懷疑,西江省的這個主體育場,看著是兩片樹葉的造型,但是,在設計師的心裏,他說不定就是想設計成女人的外陰造型,來蒙騙我們這些崇洋媚外、不懂裝懂的中國人,這真是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幫助人家數錢,愚蠢到家了。現在這樣的事例屢見不鮮了,歸根結底,就是我們整個民族被西方文化入侵,被西方的價值觀同化,不知不覺間喪失了本民族文化的自信心、自豪感,墮入崇洋媚外、自己否定自己的怪圈。
但是首長不能明說了,他這樣級別的領導,一言九鼎,他如果明說,你們西江省上當了,這個建築造型是一個女人的外陰,西江省的領導會怎麽看。楊春風的臉麵往哪裏隔?當初就是他一錘定音,要采取這個設計的,現在主體工程基本上已經建成了,投資四五個億了,總不能現在炸掉吧,損失誰來付?沒辦法,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如此了。吃個啞巴虧,自己知道就行了。
作為首長,他也知道,事情已經沒有絲毫改變的餘地了,看破不說破,才是好朋友。再說了,你能來幾趟啊?絕大部分老百姓又看不懂,他們知道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