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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站著寒暄一會兒,感到差不多了,張運來問龔向陽:“王書記在嗎?”
龔向陽說:“在。”指了指裏麵的辦公室。
張運來說:“那你到裏麵通報一聲,說楊歡來看看他。”
龔向陽說:“好的。”忙輕輕地推開王一鳴辦公室的門,他看到,王一鳴眉頭緊皺,還在晃來晃去地散步。他知道王一鳴剛發過火,這個時候願不願意會見客人還很難說,於是掩上門,小心翼翼地說:“老板,楊歡來了,說是要拜見拜見你。”
王一鳴一愣,問:“哪個楊歡?”
龔向陽說:“楊書記的長女啊!天馬廣告的。”
王一鳴一下子想起來了,原來是楊春風的寶貝女兒,那個開廣告公司的老板。一年多以前,自己曾經和她吃過飯,飯局裏,這個姑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王一鳴感覺到了,對她還是很有好感的。男人嗎,被漂亮女人用仰慕的眼神、敬佩的眼神看,是很有成就感的。
王一鳴說:“讓她進來吧!”
龔向陽出去,忙打開門,把楊歡讓進去。為楊歡倒了杯水,然後輕輕地關上門,出來後招呼張運來坐下。
張運來說:“不用了,我還有其它的事情。等楊歡見完王書記,你告訴他我回辦公室了就可以了。”
龔向陽說:“好的。”
楊歡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一進去,剛和王一鳴握了握手,就笑著說:“王叔叔,好久沒有見到你了,你還是這麽帥!我手下的幾個姑娘,都是大美女,她們平常裏是不怎麽看《西江新聞》的,現在回到家裏,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電視,看《西江新聞》。我問她們為什麽?她們說,看你啊,她們都很崇拜你的,愛聽你講話,說什麽時間能和你吃頓飯,就幸福死了!”
王一鳴被她說笑了,說:“是真的嗎?!你別不是忽悠我的吧。”
楊歡說:“真的,要不這幾天,我把幾個姑娘叫出來,我們陪王書記吃頓飯,你就相信了。”
王一鳴說:“好,好,一言為定,我倒想見見這幾位姑娘,看你楊歡是不是蒙我。”
楊歡脫下身上穿著的羊絨大衣,掛在衣架上,修長的牛仔褲包裹著性感、豐滿的臀部,紅色的羊絨毛衣,薄薄的,緊緊地貼在上身,把胸前的線條勾勒得玲瓏剔透,這個女人真是迷人。楊歡也知道自己對男人還是很有吸引力的,有優勢就要發揮,在心裏,她對王一鳴早就有好感了,她知道,王一鳴是一個人在西江,老婆孩子都在北京,兩地分居,這樣的男人,你稍微下點功夫,他就受不了,說不定就上鉤了。
其實,一般的男人是絕對進不了她楊歡的法眼的。你想啊,她爸爸是省委書記,巴結他的男人有錢的有權的,多了去了。但是,作為楊春風的長女,大小姐,她還是眼光很高的,她喜歡成熟的有內涵的中年男人,那些小白臉,偶爾玩玩可以,真要她從心裏佩服的男人,這些年來,她覺得,王一鳴算一個。
自從王一鳴一調來西江,擔任了省委副書記,在電視新聞裏看到王一鳴的形象,楊歡就開始在心裏留意這個男人了。她覺得,在王一鳴的身上,和一般的那些職業官僚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比如,那些當上大官的,一般有這樣幾個標準的形象:有的臉上殺氣很重,一臉橫肉,不怒而威,看著就是一副非常驕橫的樣子,一般的老百姓看了,心裏肯定是膽戰心驚的,非常害怕;有的呢麵孔僵硬,表情麻木,除了眼珠會轉動一下,表明他是個活物之外,從臉上,你簡直看不到他有任何表情,你甚至懷疑這樣的一個人,還有沒有喜怒哀樂。這樣的人,一般是心思很重,按照傳統的說法,就是喜怒不形於色。還有的官員一看就是一臉猥瑣相,特別是笑的時候,那個誇張和獻媚的表情,看著真是有些失他們的身份,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啊,卻生成了這樣一副樣子、表情,看著實在是有些滑稽,這樣的人出現在媒體的鏡頭上,真讓人感到,我堂堂大中華果真無人耶?!還有的官員臉上一臉匪氣,一看就是吃喝嫖賭抽的好手,能混到如此高的位子上,說不定是送了多少錢,拜了多少門子才換來的,這樣的人,你不讓他貪汙受賄玩女人,可能嗎?!
接觸的官員多了,楊歡也就漸漸練出來一個狠毒的眼光,可能這也是天賦,畢竟她的身上留著楊春風的血液,楊春風就是政壇上玩弄權力的高手,他的子女,悟性應該是很高的。隻不過楊歡沒有走官場的路子,她選擇的是掙錢。現在這個社會,活得最瀟灑的就是有錢人。像楊歡,三十四歲了,還不結婚,不是沒有男人追她,是很多,她沒有看得上的。小白臉型的,她玩弄過幾次就膩味了,給他們幾個錢,一腳蹬掉就算了。反正像她這樣有錢的女人,長得又好看,到哪裏是不缺男人的。她要是真正喜歡上了你,她願意倒貼的。
楊歡前兩年隻是在心裏暗暗喜歡王一鳴,但是,她沒有主動找王一鳴的打算,因為她爸爸楊春風還是省委書記,一把手,在整個西江省裏一言九鼎,她楊歡也就用不著巴結誰。
現在卻不一樣了,楊春風退二線了,去了全國人大當了一個專門委員會的副主任,在西江省裏,其實是沒有任何實權了,但是不可否認,還有些影響力。楊歡知道,現在隻能算是強弩之末了。她這個生意,之所以這幾年越來越大,每年的淨收入上千萬,就是因為有老子這把大傘罩著。這不,她老子剛剛卸任省委書記,她的廣告公司有些業務立即就不好開展了,前些年有些合作得很好的企業,立即顯示出特別曖昧的樣子。到了年底,要簽訂第二年的代理合同了,不是扭扭捏捏地拖著不辦,就是要求楊歡親自出麵,請吃飯,請唱歌,還要陪他們跳舞,才能拿到合同。更過分的是省裏的幾家知名企業,像西江卷煙廠、西江製藥廠、啤酒廠,他們的老總原來都是主動聯係楊歡,送錢給她,現在倒好,楊春風的省委書記剛卸任,管不著他們的烏紗帽了,他們立即就變了樣。該辦的事情就是拖著不辦。特別是西江卷煙廠,原來都是楊歡的天馬廣告公司代理他們在全國各地的廣告,一年的廣告費兩千多萬,現在倒好,他們的態度馬上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請他們的老總鞏誌強吃頓飯,他都懶得答應。這個鞏誌強,原來楊春風當省委書記的時候,他經常到楊春風家裏拜訪,逢年過節,送禮是必不可少的。見了楊歡,也是客客氣氣的,雖然那眼睛有些色迷迷的,不懷好意,但是,對於楊歡還是不敢造次,大小姐大小姐地叫著,殷勤得很。
前兩天,他打了楊歡的電話,讓楊歡請他跳舞、唱歌。楊歡也喊了單位的幾個漂亮姑娘,都是從藝術學院招來了,個個性感、漂亮,他們在楊樂的“人間仙境夜總會”要了一間豪華包廂,陪他唱歌、喝酒到淩晨一點。跳舞的時候,他把幾個姑娘摟得非常緊,手不老實,幾個人都被他騷擾個遍了。楊歡出來時交待過姑娘們,大家出來就是為了讓鞏誌強玩高興,他看上誰了,就是陪著過夜也得順從,因為這樣合同就能簽訂了,到時候誰貢獻大給誰發提成。沒想到中間跳舞的時候,鞏誌強抱著楊歡,把自己的將軍肚緊緊地貼著楊歡的身子說:“大小姐,我今天晚上有個要求,隻要你答應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楊歡問:“鞏總,什麽要求?”
鞏誌強說:“你今天能不能陪我一個晚上?”
楊歡一聽就有些反感,這個鞏誌強,你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楊歡是什麽人?我是前省委書記的長女,不是夜總會的小姐,誰想上就能上的,要我喜歡的男人才行。就你這個樣子,你也不自己撒泡尿,照一照自己的豬八戒樣!個子不高,肚皮老高,肥頭大耳的,老娘沒有那個心情。
楊歡說:“我不行,這三個姑娘,你看上哪一個了,隨便你領走一個晚上。”
鞏誌強說:“她們是好看,但是要我看,都沒有你性感,有魅力!”說著,用自己的身子狠狠地擠了擠。
楊歡很不高興,但為了做成生意,隻能是強壓著自己心裏的怒火,說:“我身上不方便,那個東西來了,等方便了,再聯係吧!”她用的是緩兵之計。這個時候,為了自己公司的業務,她隻能是這樣了。
鞏誌強一聽,知道女人身上的那個東西來了,確實不方便,於是就不再強求,領了一個叫小朱的女孩子,到了一家五星級酒店,開了一個豪華套間,玩了一個晚上。
小朱藝術學院舞蹈專業畢業,在楊歡的公司剛工作了半年,人長得也很清純,身材高挑,皮膚白,波大臀翹,才二十三歲,曾經談了一個男朋友,雙方已經同居兩年多了,男朋友學聲樂的,在藝術學院裏當輔導員,因為沒有錢,在省城裏買不起房子,兩個人經常為了錢吵架,後來就分手了。
小朱在楊歡的公司裏,現在就是一個目的,掙錢買房子,買車子,多拉業務,跟誰都可以,隻要掙到錢。況且她陪著的都是一些大老板,雖然免費,白白地讓那些男人玩。因為不是嫖娼,那些玩弄她的大老板都非常有安全感、成就感,以為自己又玩弄了一個良家婦女。
進了房間,小朱先在客廳裏,一件件脫去身上的衣服,跳了一曲**,修長的身子,圓圓的性感的臀部,讓鞏誌強看得都入迷了。
那些大老板也是說話算話的,配合的好,讓他們簽合同,他們就非常願意,反正都是公家出錢,他們自己不用掏一個子。合同簽了,小朱就可以得到一大筆報酬,有的時候是幾萬,有的時候是十幾萬,比外麵的那些女孩子掙錢容易多了,還安全,又沒有風險。
這件事也提醒了楊歡,要想自己的生意繼續做下去,越來越大,隻能是另尋靠山,自己的老爸是靠不住了,人一走茶就涼了,現在是金錢隨著權力走,沒有權力,金錢很快就會煙消雲散。如果不及時找到另一個強有力的靠山,自己的生意今後會越來越難做。所以,思前想後,她覺得,靠近王一鳴,把王一鳴拉下馬,成為自己人,是最便利的途徑。一來她在內心裏特別佩服王一鳴,王一鳴是她的偶像,隻要王一鳴想要她,對她有了暗示,她會毫不猶豫像飛蛾撲火一樣,來到王一鳴身邊,拿出渾身的本事和女人的魅力伺候他。二來呢,她希望自己和王一鳴的關係,會在今後的業務中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當然,這些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王一鳴願不願意,會不會接受她的暗示,很真的很難說。至少這兩年,王一鳴在西江省沒有傳出什麽緋聞。沒聽說王一鳴和哪個女人特別好,兩個人有非常親密的關係,這說明王一鳴這個人是非常自律的,在男女關係方麵是非常嚴謹的。
但楊歡知道,男人嗎,特別是位高權重的男人,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可以不食人間煙火。老婆長期不在身邊,一個正常的男人,怎麽可能長期沒有夫妻生活?出去嫖娼,根本不可能。堂堂的一個省委書記,是不會像老百姓那樣解決自己的問題。怎麽辦?肯定有辦法,找一個穩定的伴侶是最便捷的辦法。楊歡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外麵也有別的女人,男人嗎,尤其是事業成功的男人,誰沒有幾個紅顏知己啊!老守著一個黃臉婆,有什麽意思啊?!越是權力大的男人,占有欲越強,隻要你釋放足夠的魅力,他們是會主動上鉤的。
楊歡對自己還是充滿信心的,雖然比不了那些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了,但是,所散發出的成熟魅力,是她們絕對比不了的。
楊歡坐在沙發上,故意用含情脈脈的大眼睛瞟著王一鳴。那雙眼睛火辣辣的,裏麵所表達的信息,讓王一鳴真是有些心猿意馬。
楊歡於是又主動采取了進攻,她打開隨手攜帶的一個手提袋,從裏麵拿出一個印刷精美的宣傳畫冊,站起來,雙手遞給王一鳴,說:“王叔叔,你看,這是我們公司剛印的。請你審閱審閱,提提寶貴意見。”
王一鳴打開一看,第一頁是卷首語,第二頁是公司的介紹,從第三頁開始,有許多楊歡的照片,大大小小,各種造型,說實話,照得非常好,把她個人的風采都展現出來了。下麵有公司的發展曆程,公司合作的大型企業等等。王一鳴看的時候,楊歡站在他的旁邊,裝作為他介紹,翻頁的時候,故意把自己的身子靠在王一鳴身上,那裏的輪廓非常清晰,讓人看了非常受刺激,有幾次,楊歡甚至故意摩擦著王一鳴的肩膀,讓王一鳴心裏是一陣又一陣的悸動。好長時間,他沒有受過這樣的刺激了。說實話,男人在心裏,還是非常喜歡漂亮的女人對自己采取些主動,那樣顯得自己有吸引力,有成就感。
楊歡看王一鳴還在低頭看畫冊,於是就情不自禁地抱著王一鳴的肩膀,在他的臉上吻了一下,說:“王書記,我特別崇拜你!”說著話用火辣辣的眼睛盯著著王一鳴。
王一鳴一下子感到自己有了反應,,你想一個男人哪裏會受得了女人的主動勾引,這個女人還那麽性感,那麽懂得釋放自己的魅力。
楊歡知道,王一鳴辦公桌後還有一個臥室,那裏有洗澡間、席夢思床,如果王一鳴有想法,鎖上辦公室的門就可以了。兩個人在裏麵十幾分鍾,該幹的事情幹了,誰也不知道。楊歡自己在天馬公司的辦公室,也有一個套間。裏麵有洗手間、彈簧床、高級沙發,她在那裏養了好幾個小白臉。中午午休的時候,以談工作為由,把自己看得上的小夥子叫到自己辦公室,伺候自己半個小時,讓那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累得氣喘籲籲的,楊歡自己也得到了滿足,隨手賞賜他們一些錢,或者禮物,就可以了。現在的社會,既然有錢有權的男人可以玩女人,有錢的女人也就可以玩男人。楊歡思想解放,又是單身,時不時地要找個夥伴,解決自己的生理問題。
王一鳴這個時候思想鬥爭得很厲害,對於楊歡,他真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畢竟這是楊春風的寶貝姑娘,他王一鳴要是跟她有什麽瓜葛,你說這算什麽事吧,今後怎麽有臉見她父親吧!不動手吧,人家擺明了是主動送上門,王一鳴現在才明白,為什麽那些出了事情的大官,玩弄了那麽多的女人,原來有時候,采取主動的女人多的是,就像現在,王一鳴隻要把楊歡抱在懷裏,她馬上就酥軟,把她抱到裏麵的臥室裏,想怎麽樣就怎樣,方便得很。這個時候你不對她耍流氓,她還不高興呢!
王一鳴頓時感到自己頭暈腦脹,渾身的血狼奔豕突,胸口怦怦地跳著,真是非常緊張,刺激。楊歡身上好聞的香水味,真的很**人。
王一鳴說:“歡歡,這樣不好,我和你父親是同事,今後不好見麵了。”
楊歡說:“和他沒關係,我喜歡你,我自願的。”
眼看著再這樣下去,王一鳴肯定是要下水的了,說不定真是會抱著楊歡,去了臥室,發生不可避免的事情。你想,誰會受得了這樣的刺激啊!
不巧,這個時候王一鳴辦公桌上的紅色電話突然響了,紅色電話是保密電話,一般是高級別的領導人打來的電話,所以,王一鳴一下子就恢複了理智,推開楊歡,說:“歡歡,你冷靜冷靜,我還要接緊急電話。”
楊歡隻好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衣服,心裏暗暗罵著,這該死的電話,這樣來的不是時候,要是晚來十幾分鍾,說不定她和王一鳴已經在臥室裏了。
王一鳴喂了一聲,就聽見裏麵傳來一個聲音,“是王書記嗎?”
王一鳴說:“是,你是哪位?”
那人說:“你好王書記,我是國辦的秘書郭小東,你等一下,首長和你說話。”
王一鳴知道,郭小東是某副總理的秘書,國務院辦公廳向各省下發的中央國家機關主要領導人的通訊錄,上麵有郭小東的名字,王一鳴看過,有印象的。郭小東是國辦的正廳級秘書。
這個時候,電話裏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是一鳴同誌嗎?”
王一鳴一聽是某副總理的聲音,連忙說:“總理您好,我是王一鳴。”
“是這樣,要過春節了,我想到你們西江省看一看,順便調查了解一下基層的情況,再過一個多月我就該退休了,你看能夠安排安排嗎?”首長客氣地說。
王一鳴說:“總理您太客氣了,您想什麽時候來都可以,我代表西江省六千多萬人民歡迎你。”
首長說:“先這樣給你打個招呼,如果中央沒有其它的情況,我今年一定到你們西江去,和基層的群眾在一起過春節,到時候就是要麻煩你了!”
王一鳴說:“總理您能夠來西江,是西江人民的福氣,是我們的榮幸。”
“好吧,先這樣吧!再見!”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說話非常簡潔,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王一鳴放下電話,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看了楊歡一眼,說:“歡歡,你還有其他的事情沒有,要是沒有,就先這樣吧!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布置。”
楊歡說:“晚上我到你住處找你,怎麽樣?”
王一鳴說:“晚上再聯係吧。”
楊歡說:“好吧,我先告辭了。”說著又遞給王一鳴一個禮品袋,說:“裏麵有我給你買的皮帶、手表,你看看,不滿意了我再買。”
王一鳴來不及看了,收下後說:“那就謝謝你了。今後有什麽事情盡管來找我。”
楊歡說:“好的,到時候你不能不管我啊!”
王一鳴說:“不會的,我們是好朋友了嗎!今後你就不要一口一個王叔叔的叫我了,把我叫老了。”
楊歡笑著說:“那叫你什麽?王書記,王哥哥?”
王一鳴說:“公開場合,還是叫王書記好。私下裏,你隨便吧。”
楊歡說:“好,我私下裏就叫你王哥哥!”說著衝上來,衝王一鳴說:“你抱一抱我!”
王一鳴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是女人的要求,你拒絕了,就顯得太不仗義了,於是就抱了抱她。
楊歡踮起腳尖,在王一鳴臉頰上又親了一下,才悻悻地離開。
出來辦公室,龔向陽正在那裏看文件,看王一鳴把楊歡送出了門口,兩個人很親熱的樣子。楊歡興高采烈地衝龔向陽揮了揮手,說:“龔秘書再見!”
龔向陽也站起來和她打招呼,並告訴她去張運來辦公室一趟。
楊歡答應一聲下樓去了。
王一鳴對龔向陽說:“你通知秘書長和何副書記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龔向陽說:“好的。”
王一鳴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上了一趟衛生間,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臉頰上楊歡留下的一絲痕跡清洗幹淨,對著鏡子看了看,發現一切都收拾停當了,才走出衛生間。這個時候,何傑和秦書海都到了。
何傑的辦公室在二樓西頭,秦書海的辦公室在三樓,因為楊春風原來的辦公室剛裝修完畢,裏麵的氣味還很濃,所以王一鳴就繼續在自己原來的辦公室辦公。他準備再過幾個月等上麵的辦公室沒有氣味了,再搬過去。
何傑和秦書海每人手裏拿著一個筆記本,都是準備記錄王一鳴的講話的。官場上,官大一級壓死人。下級見上級,不管上級說什麽,都要裝作畢恭畢敬的樣子,認認真真做記錄的。這是規矩。顯得下級對上級特別尊重,上級講了什麽話,就當是聖旨一樣。至於回去以後落實得怎麽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關鍵是在領導麵前,要裝出一副很乖的樣子。
王一鳴看他們兩個都到了,於是就伸出手,做了一個請坐的姿勢,然後自己在沙發上也坐下來。
秦書海和何傑都把手中的筆記本攤開,拿出筆,扭頭注視著王一鳴,他們知道,王一鳴這個時候喊他們兩個來,肯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吩咐。每到春節前的這幾天,當領導幹部的就分外忙。這是規律。因為事情太多了,要看望老幹部,慰問困難職工,出席各種聯歡會、座談會,還要隨時準備應對各種突發的事件。
王一鳴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說:“剛才我接了某副總理的電話,他準備春節期間到我們西江這裏看一看,在這裏過春節,雖然還沒有最後定下來,估計不會有什麽變動了。”
何傑一聽某副總理要來西江過春節,就知道自己這個春節也不能回北京過了。他剛來西江省,什麽情況還不熟悉,這個時候王一鳴不發話,他是不敢獨自回北京過年的。對於他們這個級別的官員,已經沒有多少自己的私人時間了,逢年過節和家人團聚,有時候就是特別奢望的一件事情了。工作第一,烏紗帽第一,忙對於官員們來說是好事情,說明你位置重要,真要是有那麽一天,你整天閑得沒什麽事情,說明你已經沒有什麽權力了。
王一鳴看了何傑一眼,說:“恐怕你這個春節要和我一起在西江過了!”
何傑笑了笑說:“沒問題。”
王一鳴說:“弟妹有沒有意見?”王一鳴知道,何傑的老婆也在北京工作。現在許多省部級幹部的家屬都是居住在北京。因為現在的官場上變動非常大,他們的老公在下麵省裏做官,說不定哪一天就回北京了,當個部長、副部長的都有可能,所以,那些已經把家安在京城裏的省部級幹部,幹脆老婆的工作就不動,反正一年到頭他們到北京的機會多得是。現在走讀幹部在中國是一個普遍現象。省部級幹部的家安在北京,廳局級幹別的家安在省城裏,處級幹部的家安在所在的地市,鄉鎮幹部的家安在所在的縣城。每到周末,回城和老婆孩子團聚,成了官場上一個普遍現象。反正大小官員都有公車,汽油費、過路費他們是不會在乎的,又不用花他們自己一個子。他們都是各個單位的主要領導,吃喝拉撒睡都可以用公款報銷的。這也是中國官場上的一個特色。
何傑說:“有意見也沒有辦法啊,工作為重嗎!不回去,她也理解。”
王一鳴說:“實在不行,讓她帶著孩子也來嗎!”
王一鳴私下裏和何傑聊過天,知道他有一個女兒,在北京讀高中。
何傑說:“到時候再說吧,北京還有一大家人呢,謝謝王書記關心。”
王一鳴說:“好吧,這項工作就由你們兩個具體負責了,我的意思是,趕快搞一個接待方案,各個環節都要考慮周詳些。省政府那邊,由秦秘書長通知李省長,如果他沒有時間,就讓天運同誌參加。你們仨搞一個接待小組,千萬把事情安排好。”
何傑和秦書海都點著頭,說:“好的。”
王一鳴看了看時間,十二點已經過了,於是衝他們兩個擺了擺手,說:“好吧,你們去安排吧,多做幾個點,讓他老人家多看看我們西江的好風光,快退休了嗎!估計也就是最後一次了。”
在官場上混的人都知道,像副總理這個級別的領導,在位的時候,到下麵視察,那是風光得很,不僅衣食住行不用你操心,到了哪裏,還可以享受國家頂級的保衛製度,警車開道,地方官員前呼後擁的,場麵非常大,可以上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而一旦退了休,什麽都沒有了。到了下麵,就不算數視察了,算是遊山玩水,休閑觀光,那個派頭,比著在位時是差得遠了。
何傑和秦書海說:“好的,我們馬上就安排。”
何傑和秦書海回了辦公室,立即安排人中午加班,準備接待方案。
王一鳴和龔向陽下樓回了西江賓館,吃完午飯,躺在**休息了一個小時。
下午,剛到辦公室裏批閱了一會兒文件,龔向陽過來匯報說:“老板,劉雙城來了,想向您匯報工作。”
王一鳴一聽,就知道劉雙城肯定是來送禮來了,這個赫赫有名的大老板,每到年底,西江省裏的一些頭麵人物,他都要親自登門拜訪一遍的。
王一鳴抬起頭,問:“他現在在哪裏?”
龔向陽說:“到辦公樓的下麵了。”
王一鳴說:“好吧,讓他上來吧!”
龔向陽答應一聲,連忙出去打了劉雙城的電話,說:“劉總,王書記答應會見你了,請你上來吧。”
其實昨天晚上,劉雙城已經打了龔向陽的電話,說:“龔老弟啊,我已經在省城裏了,這兩天能不能安排一下,讓我見一見王書記?”
龔向陽說:“這要看時機,王書記這兩天事情很多,心情也不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安排。”
劉雙城說:“為什麽心情不好?”
龔向陽說:“事情多唄,不像你們這些當大老板的,一天到晚,什麽事情也沒有,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劉雙城笑了笑,說:“就是王書記官當得太大了,要是像你我兄弟一樣,時不時地出來瀟灑瀟灑,就心情好了。”
龔向陽說:“這樣吧,明天下午我看有時間沒有,如果人不多,我打你的電話,你趕快趕過來,興許能見得到。”
劉雙城說:“多謝龔老弟了。還是你老弟夠意思。”
其實這幾天,劉雙城帶著自己的一幫子手下,住在省城裏,按照曆年的習慣,挨個拜訪那些對自己的生意有影響、在一些方麵曾經幫助過自己的各級官員。昨天晚上,他親自帶著禮品,看望了楊春風、劉放明、鄭天運、牛振海幾個在西江省叱吒風雲的人物。
楊春風和劉放明都曾經到他的廠子裏視察過,現在已經退休了,按理說,人一走茶就涼,他劉雙城今年就沒必要在這些過氣的官員身上花什麽錢了。但是,劉雙城是一個特別講情義的人,知道這個時候親自登門拜訪,拿著禮物和現金,效果比平常裏更是不一樣,這些老家夥雖然沒有什麽實際權力了,但在西江省裏影響還是有的,這樣的人多結識幾個,花不了多少錢的,還顯得他劉雙城為人特別的仗義。劉雙城為人大方,他給楊春風和劉放明每人送的禮金都是五萬元現金。此外每人送了一箱茅台,一箱五糧液。
鄭天運和他是多年的老關係,在各種審批手續上曾經給予過他最大的幫助,所以對鄭天運,他的出手是最大方的,每年春節,禮物是禮物,現金是現金。到鄭天運家裏送禮的時候,他把三十萬的現金放在一個紙箱裏,用膠帶封好,司機搬著像是搬了一箱子酒似的,外人見了,根本看不出來。
牛振海是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原來還當過西江省裏的公安廳廳長,劉雙城的護礦隊買槍、買子彈,都需要公安機關的批準。牛振海一個電話,就都解決了。劉雙城和其他的礦老板發生了衝突,那些礦老板找人告他,或者暗害他,有些舉報信到了牛振海那裏,就被他壓下了。那些和劉雙城有矛盾的礦老板,公安機關時不時地就去他們的礦上找麻煩,時間長了,那些人就明白了,劉雙城上麵有人,他們惹不起。於是,劉雙城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大,和當地的礦老板發生了什麽衝突,都是別人退讓了,所以他在當地威風得很,好的礦脈都被他占了。就是礦上偶然出了些事故,他瞞著不上報,死幾個人,自己花錢就打發了。那些死者的家屬得了一筆錢,知道人死了不能複生,於是也不鬧了,拿著錢走人了。他的幾個礦隻要能天天生產,挖出了礦石,有的賣給國內的企業,有的出口到了國外,每年都能掙幾個億。
其他的人都好對付,他隻要肯花錢就行了,要錢給錢,想玩女人給你送女人,唯有和王一鳴打交道,他感到特別頭疼,為什麽?這個王一鳴沒有什麽愛好。送錢不要,送女人吧更是不可能,雙方一見麵,互相看一眼,劉雙城就知道,王一鳴這個人不是那麽輕易就會被別人拿下的。因為王一鳴很莊重,很自律,一看就是有政治理想和追求的人,這樣的人,他有自己的原則,你想拉他下水,根本不可能,他根本就不給你親密接觸的機會。特別是他看你的眼神,明顯的是有防範心理的。
但為了自己的生意,王一鳴他又不能不接觸。萬一出了什麽事情,自己總要有求到他王一鳴的時候,所以,不想來,還得來。今年春節,最令劉雙城頭痛的就是王一鳴和李耀這兩個人。王一鳴是省委書記,李耀是省長。原來他和李耀更是沒有接觸過。現在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來看望王一鳴,錢送不出去,貴重物品王一鳴也不要,讓劉雙城頭痛得很。思前想後,他還是選了一些高檔保健品、茶葉之類的東西,裏麵放了兩萬塊錢的購物卡,放在幾個禮品袋裏,掂著上了樓。
上了二樓,就見龔向陽已經站在樓梯口迎接了。
劉雙城連忙伸出手,和龔向陽握了握,說:“龔老弟,多謝你了。”
龔向陽說:“不用客氣。”這種場合,話不能多說,於是兩個人就沉默著進了王一鳴的辦公室。
看劉雙城進來了,王一鳴連忙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來和他握手寒暄。
王一鳴笑著說:“劉老板,今年的效益怎麽樣?又發了大財吧!”
劉雙城毫不含糊地說:“很好,比往年都好,今年的市場需求特別旺盛,國內國外,我們的產品十分搶手,今年的效益估計最少有兩億六。”
王一鳴說:“真是財大氣粗啊!”
劉雙城說:“我們公司今年向地方財政上繳的稅收就有四個多億,是最高的一年。也算是做了很大的貢獻吧!”
王一鳴說:“不錯,不錯,不管是國有企業還是私營企業,都要為國家做貢獻嗎,特別是資源型企業,說白了,都是國家的資源嗎!原來屬於國家,現在屬於你私人所有了,你發了大財,也讓國家得到一些,讓老百姓得到一些,這樣才公平嗎!要不然怎麽實現共同富裕啊。是不是?”
劉雙城說:“是,是,王書記說的對。我們這些人能夠發大財,還不是靠國家的政策好,允許我們這些私人辦企業,開礦山。要不是改革開放,我們根本沒有資格開礦山的。”
王一鳴說:“劉老板,你能有這個認識很好。礦山本來就屬於國家所有,屬於全民所有,隻是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國家領導人號召要‘有礦快開,有水快流’,所以國家才放開了礦產資源市場,允許私人擁有探礦權、采礦權。所以才應運而生了你們這些發大財的礦老板、煤老板,動輒身家幾十億,幾百億。聽說陝西、山西有些煤老板,擁有的煤礦可以開采幾十年,儲量達幾十億噸,到時候身家上千億,輕輕鬆鬆。你們正是鑽國家政策不完善的空子,才能發大財的,所以現在國家向你們多收一些資源稅和其它的費用,也是可以理解的嗎!要不然老百姓會有意見的,憑什麽你們可以占有礦山,一夜之間就暴富啊?!”
劉雙城說:“王書記說的是,在繳稅這個問題上,我從來都不含糊。礦山本來就是國家的,現在歸了我,我一定管理好,多為國家做貢獻,做到國家、集體、個人都有好處。國家得大頭,工人們得中頭,我個人得小頭就可以了。現在我的工人,平均一年都有幾萬塊錢的收入,在當地是最高的,很多人在縣城裏買了房子,娶了城裏女人做老婆,生活得很滋潤的。”
王一鳴說:“這樣好,這樣好,說明你劉總領導有方啊!”
劉雙城說:“都是王書記的關心。”
王一鳴和劉雙城聊了十幾分鍾,聽劉雙城匯報完企業的情況,王一鳴對他做了一些指示,劉雙城看王一鳴心不在焉了,於是就站起來,準備告辭了。
劉雙城說:“春節就要到了,特意來看一看王書記,希望王書記過了春節,再到我們廠視察視察。”
王一鳴說:“好的,我正準備調研一下全省的民營經濟,我們西江省今後幾年,還要大力發展民營經濟。民營經濟上不去,我們西江省的整體經濟規模就上不去,你這個全省最大的民營企業老板,到時候,談一談經驗,怎麽樣?”
劉雙城說:“沒問題。”
王一鳴說:“你要多傳經送寶,讓大家多長長見識。”
把劉雙城送到門口,王一鳴和他握了握手,就轉身回了辦公室。龔向陽一直把劉雙城送到樓下。
劉雙城上了自己的路虎越野車,打開車窗,對龔向陽說:“老弟,晚上我再打你的電話,我們出去坐一坐。”
龔向陽說:“好的。到時候再聯係。”
司機發動汽車,緩緩地開出了省委大院。龔向陽轉身上樓回了辦公室。
晚上,吃過晚飯,看了一會兒新聞節目,王一鳴和龔向陽正在西江賓館的樹林裏散步,這個時候,王一鳴的手機突然響了,他一看號碼,不熟悉,但這個時候打他電話的,他覺得,一定是非常熟悉的人才會。一般的人找他,都是先打秘書小龔的電話,於是他就接了,喂了一聲,裏麵傳出的卻是楊歡的聲音。“王哥哥好!”
王一鳴一下子才想起來,這個姑娘上午和他有約定的。
王一鳴說:“是歡歡啊?”
電話裏楊歡的聲音特別嗲,特別誘人。她說:“王哥哥,你想我了嗎?”
王一鳴趕快走開幾步,和龔向陽拉開距離,小聲地說:“歡歡,我不敢想啊!”
楊歡用更加曖昧的語氣說:“為什麽啊?”
王一鳴說:“我和你父親是同事,這樣不好的。”
楊歡說:“和他沒關係,我喜歡你,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
王一鳴說:“怎麽說呢,我有心理負擔啊!”
楊歡說:“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王一鳴說:“這樣不好,我想了,我們還是理智些,做個朋友吧!”
楊歡一聽,心裏就涼了,看起來,上午沒有一鼓作氣,趁機拿下王一鳴,這個時候又讓他逃脫了。這些男人,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但到了關鍵時候,還沒有我一個小女子膽子大。有什麽啊?不就是**嗎!誰管得住!
楊歡說:“我想現在就見你,我馬上就到你住處去!”
王一鳴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能答應她,要是允許今天晚上她到自己的臥室裏,那以這個姑娘主動的樣子,王一鳴和她想不發生親密的關係,根本不可能,到時候自己都管不住自己了。誰能受得了?她那麽騷,那麽主動,懂得撩撥男人的胃口。
楊歡看糾纏下去沒有什麽結果了,隻好失望地說:“好吧,不打擾你了,注意身體啊,老加班,是不好的。”
王一鳴說:“知道了。”
放下電話,王一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散步。其實心裏鬥爭得很厲害,他知道,如果自己想和這個楊歡發生些什麽親密的關係,是非常容易的。人家已經這樣了,你順水推舟就可以了。但是,他思前想後,覺得還是不合適。第一,他的身份讓他不能像一般人那樣。有個紅顏知己,在現在的社會裏,也確實不算什麽大事情。但是,王一鳴不一樣,剛當上省委書記,就和其他的女人搞不正當關係,傳來出去,就成了大事了。以他目前的身份,誰到他的住處來往多了,風言風語就會傳出來。
第二,他覺得,自己一旦在男女關係方麵放鬆了警惕,那就會一發而不可收拾,現在他這個地位,要是放開了,那還得了,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會主動投懷送抱呢!這樣自己的名聲就壞了。這樣不好,不利於今後的發展。
所以,現在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王一鳴把手機放進口袋裏,又沿著小樹林走了幾圈,這個時候龔向陽的電話響了,他一看,是石衛東的秘書薑春林打來的。
薑春林原來在東城市市委辦公室當副主任,現在跟著石衛東進了省政府,還當石衛東的專職秘書。龔向陽陪同王一鳴到東城市視察的時候,就和他認識了。做秘書的都善於搞關係,所以隔三差五,薑春林會給龔向陽發個短信,或者打個電話聊幾句,以聯絡感情。陪同石衛東到省城裏出差或者開會的時候,隻要有機會,他都會把龔向陽約出來,吃吃飯或者唱唱歌,送些購物卡、名煙名酒什麽的,反正做秘書的,搞關係的錢有的是,隻要有合法的票據,都可以報銷的。
下午在省政府的辦公室裏,薑春林就打了龔向陽的電話,說:“龔主任,石省長想晚上抽個時間到王書記的住處拜訪一下,你匯報匯報,看王書記有沒有時間。”
龔向陽立即向王一鳴做了匯報。王一鳴沉吟了一下,說:“晚上九點以後吧,等我散完步再說。”
龔向陽立即回複了薑春林。
這不,時間剛到九點,薑春林的電話就來了。
龔向陽忙接了電話說:“兄弟,這麽準時啊!”
薑春林說:“龔主任,石省長已經準備出發了,從我們這裏到西江賓館,估計還需要十分鍾左右。”
龔向陽說:“好的,王書記正在散步,你們到的時候,我們再上樓。”
龔向陽掛了電話,對王一鳴說:“老板,石省長已經出發來這裏了,估計十分鍾之後就可以到。”
這幾天,隻要時間允許,到王一鳴住處來的廳級幹部,每天晚上都有三五個,有的是各市的市長,有的是市委書記,有的是省直機關各部門的一把手,他們都抓緊時間,趁這春節前的最後幾天,把該看望的領導看望一遍,該維持的關係盡量維持好。王一鳴這裏,是他們最看重的。因為王一鳴現在是省委書記,是西江省的老大,不管他們來自於哪一個派別,他們的烏紗帽是誰批發給他們的,王一鳴都有權力隨時把他們的烏紗帽摘掉,所以作為省裏的廳級幹部,為了保住自己的烏紗帽,最關鍵的辦法,就是千方百計和王一鳴搞好關係。逢年過節你不到領導家裏看看,表示表示心意,你想幹什麽?難道你心裏對領導有意見?!所以,即使再忙再累,這些廳級幹部也要把省裏的主要領導幹部家裏跑一遍。送什麽樣的禮物倒在其次,像王一鳴這樣的,你還真不容易送。最關鍵的是你要浮浮頭,讓領導覺得,你還是挺懂禮貌的,最起碼禮數到了。
而像石衛東這樣的副省級幹部,一般情況下就不用親自跑著送禮了,因為在江城市,能夠有資格接受他們朝拜的,也沒有幾個人了。他們親自出麵看望的,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像當初關照過自己的老領導,此外就是兩個一把手,王一鳴和李耀。
往年李耀家裏石衛東就沒有去過。他是東城市委書記,李耀是江城市委書記,雖然李耀還有一個頭銜--省委副書記,但是,東城市和江城市都是地級市,兩人沒有直接的上下級關係,所以,李耀家裏,石衛東根本用不著親自登門拜訪的。
現在李耀雖然是省長了,但石衛東是副省長了,省長和副省長,在中國官場上,關係都是非常微妙的。中國不像外國一些國家,州長和副州長之間,都是一個派別的,甚至副州長都是州長提名的,是州長的鐵杆兄弟,最信任的人。
而中國,省政府的省長和副省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關係網,他們之間是沒有多少淵源的,有的時候還可能是死對頭,是政治競爭的對手。相互之間不斷地在角力。省長管不住副省長,副省長有的時候也對省長不買賬。反正大家的官銜都是中組部任命的,你當省長的,惹得副省長不高興了,他就不配合你的工作,甚至背後給你使絆子。最可能的,就是主動投靠省委書記,聯合起來對付省長。
所以,石衛東今年春節可以不到李耀家裏看望,但是,王一鳴這裏他是不能不來的,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副省長的位子是王一鳴給的,王一鳴如果當初不為他說話,頂著不辦,他石衛東就升不了這個副省長。最關鍵的是,他以副省長的身份兼任省公安廳廳長,這在省裏是個非常重要的角色,是名符其實的實權派,在七個副省長裏,除了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鄭天運,他現在在省政府的重要性,絕對大大超過那些老資格的副省長了,像胡方達,分管農業的,權力和影響力和他就沒辦法比。
石衛東的黑色別克轎車停在貴賓樓門口的時候,王一鳴正好在龔向陽的陪同下走過來。
石衛東連忙下車,笑著跟王一鳴打招呼,說:“王書記,還是好習慣啊,每天晚上準時散步。”
王一鳴笑著和他握了握手,說:“老話說得好,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生命在於運動嗎!”
王一鳴陪著石衛東上了二樓,龔向陽緊跟著他們上了樓梯,後麵是薑春林,他兩手各提了幾個禮品店,裏麵都是一些高級的禮品,什麽冬蟲夏草、大熊貓香煙、原裝進口的法國名葡萄酒、領帶、皮帶什麽的。
龔向陽幫王一鳴打開住處的房門,薑春林過去,放下手中的禮物,龔向陽又張羅著給石衛東倒茶水、拿水果。收拾停當後,把門關上,帶著薑春林去了對麵自己的房間。
薑春林手裏提著一個禮品店,到了龔向陽房間裏,遞給龔向陽說:“龔主任,這是石省長為你準備的禮物。”
龔向陽說了一聲:“謝謝。”就接了過去。然後張羅著為薑春林倒茶水。兩個人坐在房間裏,不鹹不淡地聊天。
龔向陽問他:“兄弟,你的關係調進來沒有?”
薑春林說:“還沒有,石省長的意思是,等東城市委組織部給我下一個正處的任職文件,再調到省政府不遲。我現在是副處,正處的級別到手後,再調進來就不吃虧了。要不然到了省政府,還得排隊。這裏人那麽多,我剛來,解決個正處肯定沒有在下麵容易。”
龔向陽說:“那肯定的,石省長畢竟現在隻是副省長,在省政府辦公廳,還是秘書長說了算。有時候,副省長說話都不一定靈的。”
薑春林說:“說實話,我也很矛盾,對於我們做秘書的來說,老板的官升了,對於他們當然是好事了,但對於我們,有時候恰恰不是什麽好事。”
龔向陽說:“這怎麽講?”
薑春林說:“龔主任,你想啊,要是我的老板還做東城市委書記,我用不了兩年,就可以下去做縣委書記了,縣委書記雖然官不大,也就是個正處級,但手裏有實權,管了一個縣,幾十萬人口,每年的財政收入最少一兩個億,想幹什麽自己說了算,獨當一麵,多威風啊!那才是真正當官了,比當秘書伺候領導爽多了。恕兄弟直言,龔主任,你現在已經是副廳級了,要我看,趕緊下去,當縣委書記去,做個三五年,積累些基層的工作經驗,趁著王書記正是一言九鼎的時候,你三五年就上去了,當個市委書記、市長什麽的,十拿九穩的事。要是做秘書久了,就耽擱了。”
薑春林說:“我的前途還很不明朗啊!進了省政府又怎麽樣?當個處長、副處長的,真的對我沒有吸引力。我想了,再伺候老板幾年,等有了機會,我選擇一個市,還下去,讓我還回東城市我都願意,做個縣長我就非常知足了。我喜歡在下麵,有職有權,可以幹實事。”
龔向陽說:“這個容易,到時候不就是你老板一句話的事。”
薑春林說:“縣官不如現管哪!到時候還得求別人,一個副省長說話,下麵的市委書記聽不聽,都是另外一回事了,不像你老兄,王書記說句話,哪個市委書記也不敢打折扣啊。”
龔向陽點了點頭,說:“高見,高見,你老弟對官場上的東西拎得很清嗎!”
他們兩個在不鹹不淡地聊天。對麵的房間裏,石衛東正在向王一鳴匯報工作。
王一鳴問石衛東:“衛東啊,你到了省公安廳,有什麽感想啊?”
石衛東說:“多謝王書記對我的信任,把這麽重要的崗位給了我。我正在抓緊時間熟悉情況,搞調查研究,這半個多月,我已經把全省十個市跑了一遍,了解到了許多基層的情況。”
王一鳴問:“都有哪些重要的情況?”
石衛東說:“總體看來,全省的社會治安形勢是好的,但是到了縣城以下的鄉鎮,包括縣城,都存在警力不足、辦公經費短缺、社會治安持續惡化的現象。有的偏遠的山區縣,這種情況更加突出,殺人、搶劫、綁架,各種嚴重的犯罪持續高發,治安案件每一年都在增長,整個社會缺乏安全感,老百姓對社會治安惡化非常有意見,每逢開人大會、政協會的時候,代表們對公安機關的意見很大,動不動就提出質詢意見,各個縣的公安局長,現在壓力很大。”
王一鳴說:“這個我下去調研的時候,也屢有耳聞,你知道,我之所以提名你來當這個省公安廳的廳長,就是想利用你的衝勁,改一改我們省公安係統的風氣,再不改不行了,老百姓對我們的公安機關有意見,認為現在是警匪一家,全省三萬多的警察隊伍,到底有沒有黑社會的保護傘?有沒有跟壞人勾結在一起狼狽為奸的人?我相信會有的,要不然不會有那麽多的車匪路霸,全省的社會治安能不能有一個根本性的好轉,最關鍵的,就是你帶的這支公安隊伍。所以,今後要從嚴治警,該清除出去的,一定要毫不手軟。不打擊壞人,就保護不了好人。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和我,都是剛到一個新的崗位上。整個西江省的社會治安沒有一個根本性的好轉,全省老百姓不滿意,會罵我的娘。而你呢,脫不了幹係,我王一鳴到時候也會罵你的娘。到時候,大家都沒有退路的。”
兩個人又隨便聊了幾句天,石衛東就告辭了。
王一鳴把他送到門口,安排龔向陽把石衛東送到樓下,上了車,才回頭上來。
王一鳴洗了洗澡,坐在**,看了一會兒書。
龔向陽回到自己的房間裏,看了看薑春林拿來的禮品袋,裏麵是一條領帶,一條皮帶,還有一個信封,打開一看,裏麵放了五千元的購物卡,都是江城百貨大樓的。
龔向陽把購物卡拿出來,放到自己的皮包裏,春節前這幾天,一定要見一見鄭爽,把這些購物卡交給她,讓她買些東西,好回家過春節。
剛收拾好東西,唐少華的電話又來啦,龔向陽接通,就聽唐少華問:“龔主任,忙完了嗎?”
龔向陽說:“沒什麽問題了,老板準備休息了。”
唐少華說:“那好,你等著,我開車去接你。十幾分鍾以後到。”
龔向陽看了看手表,才九點半,這個時候出去,也沒有什麽問題了。他知道王一鳴的習慣,洗完澡,就會坐在**看半個小時的書,然後就休息了。王一鳴睡眠不好,入睡困難,吃完藥,他是不搞任何活動的,不看電視,也不再會見客人。
過了七八分鍾,估計唐少華該到了,龔向陽就提著自己的包下了樓。在門口剛張望了一會兒,就見一輛小轎車緩緩開過來,車子停穩,副駕駛位置上的玻璃下降,唐少華扭著頭,衝他笑著說:“龔主任,上車吧!”
龔向陽打開副駕駛位子上的車門,坐進去,然後車子掉頭,一路呼嘯,開出了西江賓館的大院。
龔向陽問唐少華:“老弟,我們這是去哪裏?”
唐少華說:“劉老板今天晚上安排在‘人間仙境’了,聽說那裏剛來了一批鮮貨,讓我們見識見識。”
龔向陽問:“都有誰?”
唐少華說:“劉老板讓我喊了範誌鵬,他說想和範誌鵬認識認識,明天順便拜訪一下李省長。我剛才打了範誌鵬的電話,他說自己去。”
十幾分鍾後,車子就停在了“人間仙境夜總會”的停車場裏,別看已經是晚上十點鍾了,天氣也很冷,街道上的行人已經很少了,但是這裏卻是另一番景象。停車場裏停滿了密密麻麻的車輛,什麽寶馬、奔馳、路虎等高級轎車、越野車隨處可見。從上麵下來的男男女女,個個衣著光鮮,有說有笑,向大門口湧去。
龔向陽從副駕駛的座位上下來,唐少華鎖好車,兩個人一起往前走。龔向陽抬頭一看,隻見大門口站了兩排的迎賓小姐,個個身材高挑,有一米七多,麵容姣好,穿著紅色的旗袍,露出開叉很高的雪白的大腿。上身每人披著一件白色的貂皮中長大衣。見到客人來,一律彎腰鞠躬,口中喊著:“歡迎光臨!”
唐少華說:“總統一號。”
領班的姑娘馬上一臉燦爛,屁股一扭一扭的,在前麵熱情地帶路。到了電梯門口,用對講機向上麵的工作人員打了招呼,說:“總統一號客人到了。”
龔向陽和唐少華進了電梯,領班摁了四樓的鍵,電梯很快就啟動了,上了四樓,電梯門打開,就見一個穿白上衣、黑色超短裙的服務員迎上來,她的開胸很低,兩腿修長而圓潤,龔向陽在心裏暗暗想,這裏真是聲色犬馬之地,連服務員都打扮得這樣性感,到了這種地方,到處是曖昧的氛圍,美女如雲,想把持自己,真是有些難了。
美女笑著在前麵帶路,把龔向陽和唐少華帶到了“總統一號”。
唐少華問服務員:“我們有客人到了嗎?”
服務員說:“到了兩位。”
唐少華推門進去,隻見在寬大的沙發上坐著兩個人,一個人翹著二郎腿,正在吞雲吐霧。一個人側著身,陪著說話。看唐少華和龔向陽進來了,吸煙的劉雙城連忙摁掉手中的香煙,站起來迎接兩位大秘書。
劉雙城和龔向陽握著手說:“龔秘書,多謝你的安排。”龔向陽知道他所指的是下午和王一鳴見麵的事情。
龔向陽說:“劉老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大家都是兄弟,不用客氣。”
劉雙城身邊的保鏢兼司機看老板的朋友到了,連忙知趣地走了出去。
唐少華坐下來,打了範誌鵬的電話,說:“老兄,到哪裏了?”
範誌鵬說:“在路上了,估計五分鍾之後到。”
於是大家喝茶,聊天,等範誌鵬。
龔向陽順便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範誌鵬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