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經龍山山匪

杜大寶若有所思之時,忽然聽見一陣歡呼聲。

“好人啊!徐老板真是好人啊!”

他轉頭看過去,就見那群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村民正圍著徐錦堂感恩戴德。

在徐錦堂身後,跟著酒樓的夥計,夥計此時正拎著一個大木桶。

木桶看上去不太幹淨的樣子,邊緣處黑漆漆的凝著一層油漬。

應該是酒樓後廚平常用來裝泔水的。

杜大寶伸長了脖子看,才看見夥計從桶裏盛出來的,是黑漆漆的米糠。

“娘親?”杜大寶轉頭看向許苗苗。

那東西他見過的,在村子裏的時候,隔壁奶奶家養豬,就是用那東西喂豬的。

許苗苗見狀並未多說,這個時候,能活下去就已經很艱難了,有人都已經餓到吃土,易子而食了,米糠在這個時候也是救命的東西了。

麵對村民的追捧,徐錦堂也沒有大包大攬,而是將功勞讓給了李德,聲稱是李德讓他這樣做的。

前些日子因為各種原因對李德惡語相向的村民聽見這話,紛紛羞愧地垂下頭。

有些痛快的,已經開始跟李德道歉了,痛哭流涕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死了爹娘呢。

若是換在往常,李德少不了要陰陽兩句。

但他今天好不容易才說服徐錦堂幫忙,將眾人拉攏回來,現在正是乘勝追擊的時候。

他擺出一副大度的模樣,大手一揮,“嗨,說這個做什麽?都是一個村子的,我還能怪你們是怎的?”

村民們見李德這麽說,也都稍微安心了,又在李德的催促之下拿著自己的破碗去盛米糠煮成的糊糊吃。

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吃過飽飯的村民愣是將米糠糊糊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

將李德的吩咐記在心裏,徐錦堂這一次的米糠糊糊準備的分量足足的。

愣是讓這群很久沒吃過飽飯的難民吃得肚子溜圓。

直到肚子裏實在塞不下去了,他們才停了手。

整個場麵看得杜大寶直皺眉頭,拉著許苗苗的手問:

“娘親,他們不會被撐死嗎?”

倒也不是沒有人被撐死的先例。

許苗苗想說點什麽,卻也明白這個時候,自己不管說什麽,都起不到絲毫作用,反而還會適得其反。

她不是聖母,不願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地所作所為負責任。”

許苗苗將杜大寶吃完的碗收了過來,“他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就算是真的被撐死,許苗苗也不會因此而生出一絲一毫的愧疚來。

杜大寶似懂非懂地點頭,見許苗苗要去溪邊洗碗,他伸手將碗拿過來,“娘親歇著,我去。”

李二丫追在他身後跑到小溪邊上,和他一起把鍋碗瓢盆清洗幹淨,又收到褡褳裏掛在馬背上。

吃飽喝足,正當他們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就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大哥,就是他!”

一個小個子鼻青臉腫的男人衝在最前邊,指著和李德一起,在村民中間左右逢源的徐錦堂,委屈又憤恨。

被他叫大哥的,是個身高八尺,手持狼牙棒的漢子。

他邁著四方大步,在手下十幾號兄弟的簇擁之下,走到徐錦堂麵前。

原本圍在徐錦堂和李德身邊的村民見勢不好,早就有眼力見兒地往後退去。

“你是這家黑店的老板?”

陳老大一腳踩在凳子上,狼牙棒“砰”地一聲砸在桌子上。

原本就不甚結實的桌子在這一砸之下,發出“哢嚓嚓”的哀嚎,四分五裂,死無全屍。

徐錦堂訕訕後退了兩步,討好地看著陳老大。

“這位兄弟,您看著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本本分分做生意,可不是黑店啊。”

“放屁!”那小個子衝上來就給了徐錦堂一腳,“一隻燒雞要老子二兩銀子,你還敢說不是黑店?”

“老子說你是黑店,你就讓人把老子打了一頓,還搶了老子的錢袋子,你還本本分分做生意?你騙鬼去吧!”

罵完徐錦堂,小個子又氣呼呼地轉頭對陳老大說:

“大哥,你別聽他狡辯,他這就是黑店,你看看兄弟我被他打成什麽樣了!”

徐錦堂被小個子踹了一腳,正踹在不可言說的位置上,雙手捂住傷處蹲在地上,臉色慘白,腦子裏嗡嗡響,根本聽不見小個子又告了什麽狀。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

不是不疼了,而是狼牙棒已經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尖刺紮得他骨頭生疼。

疼痛刺激之下,他也漸漸從先前那一撥疼痛之中回神。

“敢動老子的兄弟,我看你是嫌命長啊!”

徐錦堂抬頭,正好對上陳老大的手腕,他的手腕上,有一隻蠍子刺青。

那是附近山頭的山匪的標誌。

徐錦堂在這裏開酒樓這麽長時間,就算沒和山匪打過交道,也是有所耳聞。

“大哥,誤會,真是誤會啊!”

“我要是早知道這位兄弟是經龍山的人,給我八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冒犯啊!”

“喲嗬!”陳老大詫異了一瞬,“有點眼光啊,還知道咱們經龍山。”

身後的經龍山山匪聽見這話,這紛紛附和。

卻沒有人提議要放過徐錦堂。

笑話,他們可是山匪!

山匪出手,哪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尤其是最近的日子不太平,他們連攔路搶劫都搶不到有錢的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這麽一頭送上門的肥羊,不宰他一筆,都說不過去。

徐錦堂見山匪們都笑了起來,也跟著小心翼翼地賠著笑臉。

“既然知道是咱們經龍山的兄弟,你自己說吧,這事兒怎麽解決?”

陳老大大馬金刀在凳子上坐下,狼牙棒“砰”地砸在他腳邊的地麵上。

青石的地麵,愣是被砸出一個大坑來。

徐錦堂瑟縮了一下,那個大坑,好像砸在他身上一樣。

他也完全不敢懷疑,若是他表現的不夠誠意,那狼牙棒下一次會不會落在他的腦袋上。

“這,我給兄弟道個歉,以後經龍山的兄弟來我這兒吃飯,我都給兄弟們半價,怎麽樣?”

他小心翼翼地問。

“半價?”

山匪們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怔愣一瞬之後,爆發出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