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好自為之
“娘,這是出了什麽事兒,誰惹著您了,怎麽好端端的發這麽大的脾氣?”
他強裝出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樣,邁步進門,大步來到老夫人身前。
老夫人冷哼一聲,斜睨了成安陽一眼,“你還知道我是你娘?”
“娘,您這說的是什麽話,您這可是在紮兒子的心窩子了?”
老夫人可不理會他這裝模作樣的乖巧。
“你都把火放到你老娘的頭頂上了,還怕我紮你心窩子?”
成安陽“啊?”了一聲,滿臉錯愕像是真的一樣,“娘,您說什麽呢,什麽放火?”
老夫人“嗬嗬”兩聲,右手撐在桌麵上,站起身子。
她比成安陽矮一個頭,但此時成安陽躬身站在她麵前,到顯得比她還要低。
而且,她的氣勢淩人。
“你在做什麽作死的事情,我不管,也管不了你,總歸我看不見那一天了。”
“但是,做人得講良心,那是你的親生女兒,當初你們因為她臉上有胎記,拋棄了她,無可厚非,我也不怪你們,但此番她既然回來了,你就要好好對她,這是上天給你們改過的機會!”
老夫人連珠炮一般的話,讓成安陽頓了一會兒。
片刻後,他站直身子,“娘,您覺得兒子做錯了?”
“她是侯府的女兒,為了侯府的榮辱犧牲自己,有什麽不對的?”
“再說,兒子給她找的,可都是青年才俊,比她那個不知道在哪兒胡混的獵戶男人,強太多了。”
“她已經嫁過人,身子不清白,還帶著一個拖油瓶,兒子能想辦法給她挑選一個好兒郎,那已經是盡到父親的責任了,您還要兒子怎麽辦?”
成安陽字字句句都在訴說著自己的不容易。
可在老夫人聽來,卻越發的心疼許苗苗了。
她定定地看著成安陽,起初成安陽還能與她對視,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夫人眼中的失望越來越深重,成安陽的臉上,也漸漸爬滿了心虛。
“娘,”他終於還是敗下陣來,“兒子也不容易,她那許緣軒實在是太出風頭了,京中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呢,兒子就算是想給她撐腰,也撐不住啊。”
侯府,在遍地權貴的京城,看似輝煌榮光無限,實則其實也就那麽回事兒。
京城講究的是人情世故。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製衡,才是發展之道。
許苗苗那許緣軒現在看來好像沒什麽。
但京城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出過這樣出彩的商人了。
若她隻是一個商人也就罷了。
可她偏偏是靜安侯府的女兒。
“娘,您不明白,隻要她還有一天是靜安侯府的女兒,這就是她逃脫不掉的宿命。”
“什麽宿命?”老夫人眼珠子瞪溜圓。
她自己也是從姑娘家的時候過來的,怎麽會不明白許苗苗的心思。
她提起那個男人的時候,眼睛裏是有光的,她喜歡她的丈夫,她很滿意她現在的生活。
“你所謂的宿命,就是她不能給你帶來利益的時候,隨手摒棄,現在她有用了,你就想方設法地將她拿捏在鼓掌之中?”
“成安陽!她是你的女兒,不是棋子!”
“那又如何!”成安陽上身前傾,聲音也越發淩厲,“我的女兒,就要有為靜安侯府的榮光犧牲自己的覺悟!”
“啪——”
一巴掌落下,成安陽整個都愣住了。
他怔怔地抬手捂著自己的臉。
他娘,打他了?
他長這麽大,他娘還是第一次打他。
就為了那個賤丫頭?
“娘?”
但老夫人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不對,她冷眼看著成安陽,言辭冰冷:
“你從未養過她一天!我可以讓她是靜安侯府的女兒,也可以讓她不是!”
她轉身,背對著成安陽,似是再看他一眼都嫌累一般。
“我好歹生了你,便再勸你最後一次,須知機關算盡太聰明,反倒誤了卿卿性命,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她便進了內室。
獨留成安陽站在僵立在當場,看著那扇格擋著內室與外間的簾子,隨著窗口的微風拂動。
張嬤嬤輕輕歎了口氣,上前勸道:“侯爺,老夫人正在氣頭上,您先回去吧。”
成安陽微微合了下雙眼,深吸一口氣,良久,他才睜開眼睛。
“張嬤嬤,你好好勸勸母親,我這都是為了侯府,日後母親一定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我先回去了,過兩日再來給母親請安。”
他朝著內室的門拱了拱手,算是告退了。
張嬤嬤進到內室時,老夫人正斜倚在榻上,捂著心口喘粗氣呢。
“誒喲,老夫人,您這身子可不能動氣。”
她匆忙去架子上翻找大夫給開的丸藥。
老夫人就著張嬤嬤的手服下藥,才緩緩抬起手,“放心吧,我沒事。”
她家丫頭還等著她撐腰呢,她不能就這麽倒下。
“你說說,他也沒有個兒子,他這是折騰個什麽勁啊?”
要說有個兒子,日後偌大地家業還有個傳承。
但這家裏三個閨女,以後都是要嫁人的,隻要他安安分分的,誰還敢欺負了他們靜安侯府的女兒是怎的。
他這麽折騰,隻能陷靜安侯府與險境,甚至死地。
“他年紀也不小了,怎麽就活不明白呢?”
許苗苗這會兒,看著眼前的廢墟,心底的想法,和老夫人相差無幾。
吳應霆的臉上還帶著黑灰,喪眉耷拉眼地站在許苗苗身側,全然沒了往常的精氣神。
“發現的及時,並沒有人員傷亡,但放火的人澆了火油,沒辦法撲滅,隻能……”
雖說他最初被安排來茶樓做掌櫃,心裏是有些怨言的。
可也做了這麽長時間,看著茶樓日進鬥金,他的心裏也滿是成就感。
也開始有了歸屬感,他甚至決定,以後就算是主子招他回去,他都不回去了,就在茶樓跟著東家幹到死。
誰想,他正壯誌滿滿呢,一把火,將茶樓燒了個幹淨,隻剩下這麽一灘廢墟了。
“這是哪個殺千刀的!別讓我逮著他,不然我非弄死他不可!”吳應霆憤憤難平。
許苗苗卻輕輕搖了搖頭,心底略帶些嘲諷。
堂堂靜安侯,也就這點手段了。
“無妨,重起一處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