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走水
她是不管事，可不代表她老糊塗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那個蠢貨兒子在打什麽主意，她心裏清楚得很。
也敲打過，奈何他一門心思覺得自己是在為侯府的興盛做打算，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作死。
她盤算著自己的年歲，無論是興盛還是衰敗，她應該都看不到那天了。
提醒了幾次無果之後，她索性也就不管了，一門心思在後院佛堂裏，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卻不想，造化弄人，竟讓她找到了當年錯失的孫女。
其實將人接回府，看著府上又開始暗流湧動之後，她就有點後悔了。
當時隻想著不讓這丫頭在外邊被人欺負，給她哥依靠，卻忘了，府裏也是一大堆是非。
她自己的兒子，打的什麽主意，她還能不知道嘛。
今天見到老夫人之前，許苗苗還擔心，她會不會為了成安陽為難自己。
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想到，她不僅沒有絲毫想要為難她得意思，還在幫她說話。
“奶奶，我……”
“丫頭。”老夫人按住許苗苗的手，“奶奶也是從你的年紀過來的，奶奶都明白，你隻管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便是，奶奶相信你的眼光。”
不管是侯府，還是許苗苗自己，都不缺那點銀子，就算她那個男人，是個沒有權勢的，又如何？她自己喜歡便是最好的。
“人這一輩子，不是活給別人別人看的，隻要你開心，奶奶什麽都不求。”
許苗苗怔怔的看著老夫人。
她活了兩輩子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全無要求，隻希望她開心的。
“奶奶，”許苗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句：“對不起。”
“我還以為，奶奶會怪我……”
“怪你做什麽？你爹是我生的，他是什麽性子，我還能不知道嗎？當真是不成器，一點都不像他爹！”
許苗苗倒是沒想到，都說到這兒了，老太太還能最後拉踩成安陽一把。
不過看著老夫人臉上那懷念的表情，許苗苗也不由得開始猜測，老侯爺該是個什麽樣的人，竟然能讓老夫人死心塌地。
要知道，老夫人年輕時候，那也是在京城橫著走的存在，能讓她收心的人，定然不會太簡單。
老夫人沒再要求許苗苗回府，而是拉著她去逛街了。
一路上，看到什麽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都想給許苗苗買回去。
要不是許苗苗死命攔著，隻怕現在京城那些鋪子都要被老夫人搬空了。
“我真的什麽都不缺！”許苗苗拉著老夫人的手，不讓她進麵前的首飾鋪子，“而且咱們今天買的已經夠多了。”
“哪多了？這才哪麽一點？這京城裏的姑娘，誰還沒有幾十件頭麵的。”
許苗苗聽得一陣苦笑不已。
“咱們今天買的，可遠超幾十件了。”
也不知道侯府到底有多少錢，老夫人這一出手，就是整套整套的買。
要說京城的千金確實大多都是富養出來的，可整套的頭麵，有個四五套撐場麵，已經算不錯了。
老夫人這一小天的功夫，已經給她挑選了五套頭麵，衣服更是數不勝數。
各種顏色，各種款式，看得許苗苗眼花繚亂。
偏偏老夫人還覺得不夠。
許苗苗知道，她是想將過去那麽多年缺了她得，都給她補回來。
但這不是許苗苗要的結果。
她拉著老夫人的手，愣是沒讓她進麵前的首飾鋪子。
“奶奶可是以後都不想和我一起逛街了，才要一次性把什麽都買個夠？”
許苗苗這話一出，老夫人也愣住了。
一邊的張嬤嬤也跟著勸，“是啊老夫人，這天色已經不早了，要不咱們先去吃點東西？”
老夫人被兩人接連勸著，最後還是去了一家酒樓。
要不是許苗苗攔著，老夫人還要把酒樓的招牌菜都點個遍。
當然，這一天下來，許苗苗也麽白要老夫人的東西，禮尚往來，她也選了一個質地水頭都不錯的鐲子送給老夫人。
還好她已經小有家資，不然還真送不起這麽貴的鐲子。
也是這一天下來，她算是徹底認識到世襲權貴和她這種普通人之間的天差地別了。
她以為自己這段時間賺了不少錢，已經夠有底氣了，卻沒想到，在靜安侯府這樣的老牌世家麵前，根本不夠看。
就看老夫人買東西，連價錢都不問，直接“包起來”的氣勢，就絕對不是她能夠相提並論的。
正吃著飯，忽然就聽見外邊傳來一聲驚呼。
“你們看那邊，是不是走水了？”
“天呐，那是哪兒啊，這可不就是走水了嘛！”
“著火了！快救火呀！”
一聲聲驚呼，驚擾了樓上的老夫人和許苗苗。
許苗苗心底，湧上一絲不安。
她放下筷子，站起身子，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待瞧見走水的方向，心底的不安已經達到了頂峰。
“天！”張嬤嬤捂著嘴驚呼出聲，“那不是大小姐的許緣軒的方向！”
許苗苗已經顧不上其他，一手撐在窗框上，翻身一躍而下。
“大小姐！”
張嬤嬤嚇得一激靈，朝著窗戶的方向跑過去。
“丫頭！”
老夫人也朝著窗戶的方向跑過去。
走到窗戶邊，見許苗苗正在街上跑，頭也不回時，她們才鬆了一口氣。
張嬤嬤反身回來給老夫人順氣。
“大小姐這一手可真是太嚇人了。”
“但是咱們大小姐武功高強，瞧著一點事兒都沒有，老夫人可別擔心。”
老夫人輕歎一聲，看著天邊火光衝天，映得她的臉明滅晦暗，看不出神色來。
良久，她才緩緩轉身，“讓人去看看什麽情況，我們回府。”
成安陽那裏才接到事情辦妥了的消息，就聽見門外傳來下人的通秉，說是老夫人請他過去。
他心頭一顫，問了老夫人今天的動向之後，神色更是慌張了。
但張嬤嬤就在門外等著，他也不敢不去。
隻能咬著牙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一條腿才邁過門檻，一隻杯子裹挾著老夫人的無上怒意，朝著他的麵門砸上來。
他慌忙側身躲過，“啪”地一聲，杯子在他身後碎成渣，還有碎片濺在他的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