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霸道上司
此時，天空下起了霧霧蒙蒙的細雨，冷冽的陰風灌入袖口，八九月的氣候，卻冷得像寒冬臘月，讓人得直打哆嗦。
陰雨綿綿的天，沉重的讓人睜不開眼。
“通知下去，兩日內排查完四個死者的人際關係和生平。”沈曜發話給在場的所有人。
這幾日連日的奔波，每個人臉上盡是疲憊和越發消沉的意誌，沈曜的話說完，現場陷入了長久的靜默。
在場沒人回應，沈曜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厲聲道，“都給我打聽精神，但凡發現任何線索者賞銀十兩，若有消極怠工者，打二十軍棍。”
話音落下，原本意誌消沉的眾人一聽有賞銀，立馬來了精神，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同異口同聲道，“是……”
被鼓舞起士氣，每個人臉上不再消沉，各自忙碌著手裏的活，恰巧兩個衙役抬著屍體從蘇顏麵前走過。
就在衙役準備抬著擔架離開現場時，突然屍體的右手，因顛簸抖動垂落到地麵上。
看到這一幕，心中的疑惑就像是關不住決堤泛濫的洪水，一種強烈的預感在心尖瘋狂的跳動。
每一個案子她都在現場，但這第四起案子蘇顏總感覺與前三起不同，起碼以前三起凶手殺人目的來看，可以判定為仇殺，根本沒有必要故意毀去死者的相貌，反而第四起案子的凶手，更像是想要掩蓋什麽東西。
但是心中又很是猶豫，害怕隻是自己多想了。
“等等……”
心頭強烈的預感，還是驅使著蘇顏喊住了衙役。
聽到動靜的沈曜，走了過來，見蘇顏麵色不安，“怎麽了？”
蘇顏抬眸，直勾勾的注視著沈曜，“沈大人，你可有曾經懷疑過自己的時候？”
沈曜不由一笑，他還以為是出什麽大事了，“當然沒有，在戰場上任何猶豫，都是射向自己的箭，凡是本官心中堅定的事情，從來不懷疑自己。”
“一件也沒有過？”
“在戰場生死難料，豈能兒戲，就算是多小的事情，隻要本官堅定了心中所想，從未質疑或後悔自己的決定。”
“我受教了，謝謝沈大人。”
沈曜的一番話，猶如加了一劑猛藥，也給了蘇顏更加堅定心中猜測的借口。
她緩緩朝著屍體走去，揭開掩蓋在上麵的白布。
孫三在一旁都看傻了，但知道蘇顏行事向來事出有因，並非平白無故，所以沒有上前阻止。
沈曜也同樣靜靜的站在一旁，並未打擾，默默注視著蘇顏的舉動，畢竟他相信一個仵作的專業能力。
而這一次蘇顏沒有選擇戴手套，直接赤手去觸摸死者身體的每一寸，當她摸到瘦弱的腹腔時，按壓到了一個堅硬物，憑借肉眼並不能看出來屍體上的差異。
“沈大人，此處有異樣，屬下請求可否能開腹。”
在大梁，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剖腹驗屍是一件很忌諱的事情，凡是出現命案，仵作通常都不會選擇解剖。
“一定要開腹？”
蘇顏點點頭。
沈曜看著蘇顏那一副九頭牛都拉不回的固執模樣，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笑，“身為仵作，既是為死者鳴冤，本官為何不答應。”
得到了沈曜的準許，蘇顏拿出小刀，輕輕的劃破了死者一層層皮肉，果然在胃中發現了一顆藍色琉璃的寶石戒指。
孫三看到蘇顏從肚子裏取出的宛如鴿子蛋大的藍色琉璃戒指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這是凶手的？”
還真是巧了，蘇顏記得自己在那裏見過這枚戒指，“不……這戒指是辛雲娘的。”
孫三聽得一頭霧水，“辛雲娘？她為什麽臨死前要吞下自己的戒指啊？”
“孫大哥，這枚戒指已經告訴我們，她不是辛雲娘。”
“啊？”孫三急得撓頭，聽得雲裏霧裏的，“蘇言老弟，你就別賣關子，你也知道你孫大哥的腦筋不如你，就別打啞謎了。”
蘇顏無奈的笑了笑，給孫三舉了個例子，“孫大哥，如果你是死者，你要這麽樣用一條線索告訴世人是誰殺了你。”
孫三托著下巴想了想，“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拿一樣能證明凶手身份的東西，或者寫下……”
還未說完，孫三瞬間領悟了蘇顏話裏的含義，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這麽說辛雲娘可能還活著？”
蘇顏點點頭。
“可是辛雲娘為啥要殺無辜人啊？”孫三十分的想不通。
“此乃金蟬脫殼之計。”
一定是搶畫像的事情，辛雲娘知道自己遲早會被查，於是有了金蟬脫殼的計劃，這也是為什麽前腳白馬寺一出事，後腳又出命案，而且兩件事情發生的時間，才距離不過七個時辰。
隻有這樣，辛雲娘才能徹底的脫身而去。
其實蘇顏一開始就覺得奇怪，好好端端凶手一定非要毀去死者的容貌，這戒指的出現很好的解釋了前因後果。
聽著蘇顏的講述，沈曜目光如炬的看著她，“你確定這個東西是辛雲娘的。”
蘇顏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我從小過目不忘，這枚戒指我曾經看到辛雲娘佩戴過，刺青可以順便仿造無數，可是天底下，要找到一模一樣的寶石可不是一件易事。”
得到蘇顏肯定的回答，沈曜便很快下了全城通緝令。
蘇顏有些意外，沈曜居然相信了她一人之言，這枚琉璃戒隻能證明死者並非辛雲娘。
“沈大人，你為什麽會相信我啊？”
沈曜依舊冷峻著一張臉，沉聲道，“本官從來不懷疑自己的任何決定，也相信你的能力。”
聽到這話，蘇顏覺得沈曜的身影越發的高大偉岸起來，真不愧是‘沈一刀’，連斷案都是快刀斬亂麻。
嫌犯辛雲娘至今在逃，可是死者的身份一下子成謎了，與死者同齡女子上達數十萬人，若要一一排查，得到什麽時候去。
一時之間，誰也不知該從那一步開始著手調查。
當勿之急，蘇顏還是先確認死者的身份。
正巧蘇顏看向人群，目光瞟到萬花樓的人，腦海裏瞬間有了想法。
“沈大人，相必辛雲娘挑選替身，一定有過精心的謀劃，不會貿然選擇不相熟的人，我們不如從她最近接觸的人開始調查，正巧萬花樓的人也在。”
沈曜覺得蘇顏的提議十分的不錯，立馬招手叫人將原本前來認屍的幾個人提溜過來。
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男兩女，沈曜沉聲問道，“本官問你們，在辛雲娘認識的人中，可有與她身形體姿一般無二的人。”
許是因為沈曜的麵容太過凶煞，嚇得三人瑟瑟發抖，將頭壓得十分的低。
見三人不回應，沈曜轉而威脅道，“本官是在給你們機會，若是由本官調查出來，你們有任何隱瞞，就別怪本官的刀不認人了。”
萬花樓掌事怎麽說也是見過不少達官貴人的，突然被如此粗鄙似土匪般的人威脅，心裏很是不服氣，反駁道，“你你……你是官，怎能隨意恐嚇百姓……”
沈曜冷笑著抽出刀，將刀刃放在男子的脖子上，慢悠悠的說道，“恐嚇？我的刀向來不濫殺無辜，你若清白，本官能奈你何，可若你有罪，本官當然絕不會手下留情。”
沈曜凶煞般的氣質鎮住了男子，嚇得一愣一愣的，沒敢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