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辛雲娘
孫三招呼了幾個衙役去打探情況，而蘇顏也結束了驗屍，突然，人群裏發生了躁動。
隻見一個穿著緋紅色官袍的男子，在縣衙大小官員的擁簇下踏入了現場。
而郭歡跟著紅衣官袍男子左右，舉止伏低做小，一幅巴結諂媚的模樣，看得蘇顏與孫三一愣愣的，大眼瞪小眼。
‘什麽情況？’蘇顏偷著比劃著手勢向孫三詢問情況。
孫三伸手指了指天，暗示的意圖十分明顯。
蘇顏壓低聲音道，“上麵派下來的？”
孫三點點頭，“四天之內四起命案，郭禿子原本想用那個小乞丐應付一下上麵，誰能想到又來一起命案，這回想瞞也瞞不住，這不，郭禿子的烏紗帽沒了，今日來和上麵派來的人暫代縣令之職。”
蘇顏聽孫三的吐槽，反而被為首的男子吸引目光，“為首的人是誰啊？我好像沒見過。”
她目前雖然位卑人微，很難見到權臣，怎麽說也是在縣衙當職，與品階五六品的官員還算眼熟，可如此意氣風發的六品官，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不僅在一幫油頭肚圓裏的官員裏，顯得鶴立雞群，而且眼眸中總有一股令人生畏的殺氣。
孫三似乎很意外蘇顏不識為首的官員，“他……你都不知道？”
蘇顏搖搖頭，“他很有名嗎？”
孫三點點頭，“他可是東宮太子麵前的大紅人，一路一邊疆斥候做到中郎將，大名鼎鼎的沈曜啊！”
蘇顏一聽恍然大悟，淡淡回了聲‘哦~’，一幅原來如此的神情。
其實她對沈曜的名頭也有所耳聞，武將出身，人送外號沈一刀，不僅刀法使得出神入化，而且為人更是強硬霸道，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信奉能用一刀解決的事情，絕不使第二刀。
看到郭歡對他的態度又懼又怕，光是站著十米開外，就已經感受到他渾身透著的殺氣。
蘇顏偷偷打量著沈曜與一眾官員交談的間隙，恰巧這時，沈曜的目光也望了過來，兩人目光同時交匯。
沒想到偷看被人抓個正著，蘇顏難為情的挪開臉，躲避視線。
不知郭歡和沈曜交談了什麽，沒一會兒郭歡揮手招呼她，蘇顏沒敢耽擱，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小跑到兩人麵前。
郭歡十分熱心的向蘇顏介紹著，“蘇言，這位是沈曜沈大人。”
蘇顏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執手行禮道，“屬下見過沈大人。”
話音落下，郭歡立馬附和道，“沈大人，他就是蘇言，別看他年紀輕輕，可驗屍能力比尋常仵作厲害多了。”
沈曜目光打量著眼前身形單薄的少年，薄唇未啟，“哦？是嗎？”
“當然是真的，人長得俊俏不說，還很聰慧執著，縣衙裏好多案子若不是他，一時半會兒還破不了，當然這四起案子都是他驗的屍，大人選他一定錯不了。”
對於郭歡的連環吹噓之下，蘇顏目光平靜的對上了沈曜那一雙狼一樣的眼神。
沈曜審視眼前麵容清秀且帶幾分冷淡的男子。
明明隻是年華似錦的少年，眼神透著老成，平靜的目光就像是隱藏著深不可測的秘密。
這是沈曜對蘇言的第一印象。
不過沈曜沒有窺探旁人內心的興趣，既然是郭歡大力推薦，也不好駁人情麵，於是朝郭歡笑了笑，“既是如此，本官就選他了。”
蘇顏夾在兩人之間，總感覺自己就像是貨物一樣，三言兩語就被交易好了，一臉懵逼的看著兩人。
看著還在蒙圈的蘇顏，郭歡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十分豔麗，“蘇言好好的跟沈大人幹，免不了你小子的好處。”
話音落下，又聽郭歡俯在耳旁，壓低聲音的嘀咕道，“別說我不給你機會進大理寺，在官場有些話得知道該說不該說……”
蘇顏又不傻，自然聽明白了郭歡話裏的意圖，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屬下知道了，郭大人……”
沈曜確實是上麵派下來主查四起命案的，但是初來乍到，很多案子的細節並不清楚，所以決定挑選一個了解案子的衙役，郭歡自然不放過這個機會。
之所以選擇蘇顏，一是縣衙其他人都對他知根知底，若是趁機參一本告狀，烏紗帽沒了就罷了，命若是沒了，豈不哭都沒地兒哭去。
二是以蘇顏的能力進入大理寺是遲早的事情，還不如讓他做個順水人情。
交接完後，蘇顏帶著沈曜進入現場，將三起案子的細節以在白馬寺和凶手交鋒的過程，一字不落都給他講述了。
看著蘇顏講述的案件過程詳細如同斷案老吏，絲毫不露怯，沈曜不免對麵前的少年郎心中有些好奇，“屍體驗得如何？”
蘇顏哪敢得罪頂頭上司，迅速將寫好的驗屍單拿給了沈曜。
沈曜目光審視著驗屍單，神情微妙，眉尖輕挑，很是驚訝。
上麵不僅詳細記載了死者的死亡時間，死亡過程，而且還將殺人的凶器畫了下來。
死者是死於一把寬兩寸，長四寸，劍身彎如羊角，削鐵如泥的匕首。
西域胡人最喜這種樣式的匕首，從難啃的骨頭上剔下肉吃，市麵上也很容易尋到。
“你確定殺害死者的就是這種匕首？”
蘇顏點點頭，“死者身上的傷口呈月牙狀，隻有胡人常用的羊角刀才能留下這種傷口形狀。”
沈曜聞言，蹲下身去，掀開死者的衣服一角，凝眉一看，果然如蘇顏所說，顯月牙狀。
能根據傷口畫出凶器，大梁沒幾個仵作有能力辦到，而蘇顏才過弱冠之年，可見其天資非凡，不愧是這回沈曜不再質疑她的能力。
“可確認了身份。”
“還在確認中……”
話音落下，孫三派去萬花樓的衙役，很快帶來了消息。
最先知道消息的孫三，拄著拐杖走了過來，“啟稟大人，萬花樓管事報案，老板娘辛雲娘於昨日一夜未歸。”
“辛雲娘？與案子有何幹係。”沈曜迷惑的看向蘇顏。
蘇顏接過話茬，“回沈大人，我們懷疑死者身份是萬花樓老板辛雲娘，所以派人前去打探情況。”
“既然如此，就讓萬花樓的人來認屍，以便確認死者身份。”
“是……”
萬花樓來認屍的人其中就有映柳，當她看到屍體的那一刻，人都嚇暈了過去。
唯有膽子大的管事壯著膽子認屍，當看到屍體後肩上的芙蓉刺青時，雙腿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指著屍體一口咬定了死者便是辛雲娘。
“是……就是我們老板娘……就是她。”
雖然身份確認了，但蘇顏心裏總不對勁，覺得這一切都太過意外的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