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外客

於嬤嬤身後跟著四五個高大的年輕婆子,這些都是於嬤嬤自己帶入府的,身強力壯,這些日子在秦府沒少作惡。

秦家下人稍有不慎,惹了於嬤嬤不痛快,必定要被這些人打罵一頓。

冬鳳見了,不禁渾身戰栗,又下意識地把秦子衿往自己身後護了護。

“姑娘如此言語輕狂、目無尊長,看來是老婦近日教導的不夠!”於嬤嬤停下腳步,“你們好好請了姑娘到日頭底下背背女訓!”

“請嬤嬤寬罪!”冬鳳立馬上前跪到於嬤嬤跟前,“我家姑娘暑熱才好,身子還沒緩過來,萬不可再曬了!”

於嬤嬤輕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冬鳳,冷哼一聲道:“何時需要你這麽個小丫頭來教我如何教導姑娘了?”

冬鳳將頭低下,緊張地說:“奴婢不敢,隻是姑娘身子弱,經不起折騰,眼瞧著老爺就快回了,若是姑娘病下了,嬤嬤也不好交代不是?”

於嬤嬤當下臉色一黑,“我說姑娘今日怎麽如此狂妄呢,原來是打量著秦大人要回來了,便不將老婦放在眼裏了,到不知,這想法是姑娘生出的,還是姑娘身邊的丫頭生出來的?”

“依我看,姑娘言行不當,多半是你們這些丫頭們挑唆的,來人,先把這丫頭拉到廊下,賞她十個嘴巴子,好好教教她日後在姑娘身邊該如何說話!”

“你敢!”秦子衿衝上前,將跪在地上的冬鳳拉起,“惡婦,喚你一聲嬤嬤給你長臉了,誰許你在我們秦府如此大呼小叫的!”

“你!”於嬤嬤險些被秦子衿這聲“惡婦”氣死,跺著腳大喊:“趕緊把這對發了瘋的主仆給綁了!”

冬鳳自然不能讓這些人抓到小主子,一咬牙,直直朝挽袖上前的幾位婆子撞去,秦子衿趁機後退一步,抓起桌上的茶水,,連茶帶碗,直接砸向站在門口的於嬤嬤,又趁著於嬤嬤鬼哭狼嚎的空當,快步跑進裏間,跳到榻上,支開窗戶,翻窗跳到屋外。

於嬤嬤帶來的婆子們雖然高大,跑得快,但不及秦子衿靈活,秦子衿繞著欄杆翻進翻出,成功躲開幾位婆子,到了院子外麵。

院子外麵早圍了幾個循聲而來的下人,秦子衿見機大喊:“還愣著幹什麽!這些人要殺你們小姐,你們還不上前幫忙!”

秦府下人平日受盡了這些人的欺壓,敢怒不敢言,今日得了主子準許,立馬一擁而上,沒幾下就跟那些婆子們擰打成一團。

秦子衿得以脫身,趕緊又快速鑽進院子,遠遠瞧見於嬤嬤拽著冬鳳的頭發毆打她,便伸手在一旁的花盆裏拽了一把幹灰,衝上前朝著於嬤嬤臉上一灑,又趁她看不見,朝她膝蓋窩狠狠踢了兩腳,直接將人踢翻在地。

如此秦子衿還不肯罷手,又將於嬤嬤雙手反扣在身後,屈膝跪壓上去。

“如今你清楚這院子姓什麽了吧?看你日後還如何猖狂!”

於嬤嬤眼睛裏進了灰,刺得眼淚直流,雙手負在身後也扯得疼,連連告饒:“姑娘饒命,老奴一時糊塗,以後不敢了,不敢了!”

秦子衿可不信她,朝冬鳳喊:“快去找根繩子來,將這惡婦綁了!”

冬鳳剛要起身,突然愣在了原地。

“簡直胡鬧,還不趕緊起來!”

原本應該在巡縣的秦明遠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院子門口,此時手拽袖口,臉色氣得醬紅。

秦子衿借著原主的記憶認出人來,頓時慫了一大半,趕緊鬆開於嬤嬤,垂首退立到一邊。

“你怎如此頑劣!”秦明遠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趕緊讓人將於嬤嬤扶起。

原本已經服軟的於嬤嬤看清秦明遠之後立馬哭鬧起來:“秦大人啊,您再不回來老婦可就要交代在你們府上啦!您家這姑娘我是教不了了,您可憐可憐我,便放我回去吧!”

“你少惡人先告狀!”秦子衿憤憤不平道。

“你閉嘴!”秦明遠瞪了秦子衿一眼,抬頭吩咐冬鳳:“將小姐拉進屋去!”

冬鳳怯怯地看了一眼秦明遠,拽著秦子衿進了屋。

屋外,於嬤嬤還在哭訴,“幼童無知,我已經處處讓著她了,可她目無尊長,推我下河,險些淹死老婦,老婦不過是勸誡幾句,她便不依不饒,招呼下人們打我,若不是我隨身帶著幾個仆婦,隻怕是等不到秦大人您回來了!”

秦明遠擰眉聽著於嬤嬤的哭訴,身子微躬,低頭作賠罪之狀,“小女頑劣,冒犯了嬤嬤,屬實不該,我必嚴加訓斥,還請嬤嬤寬恕。”

“還請嬤嬤在府上多住幾日,好生休養!”秦明遠說。

放是肯定不可能放的,不可能放這嬤嬤出去宣揚自己女兒的劣性。

等著下人們帶走了於嬤嬤,秦明遠看了一眼身後跟著自己進來的婦人,拱手一拜,“府中如此荒唐,叫嫂嫂見笑,還請嫂嫂先往前廳坐著喝杯茶吧。”

婦人倒是擔憂地往秦子衿屋裏看了一眼。

秦明遠直起腰身,一臉嚴肅地朝屋裏道:“家裏有外客,趕緊梳洗幹淨出來見客!”

說完,秦明遠轉身,朝婦人抬抬手,“嫂嫂請。”

婦人這才點點頭,隨秦明遠一同出去。

秦子衿聽說有外人,趕緊趴到窗邊,隻瞧見那婦人衣著華貴,身後跟著四五個衣著得體的丫鬟,一看便知身份不一般。

“那是誰?”秦子衿在原主的記憶裏沒找到相關的人。

冬鳳也看了兩眼,五官擰作一團,“好似見過,卻想不起來了……”

“那便換衣服去瞧瞧!”秦子衿趕緊下榻,走到水盆邊準備梳洗。

冬鳳趕緊上前攔住秦子衿道:“姑娘還是別出去了,老爺這會兒正在氣頭上,當著外客不會責罰,隻待客人一走,必定會罰您!一會兒便讓奴婢前去,說您嚇病了,老爺心疼您,這事說不定就過去了。”

“你又想糊過去?”秦子衿瞪大眼睛看向冬鳳,“那婆子如此欺辱你們,憑什麽就此過去!我定要原原本本地將她的罪行都揭露出來!”

冬鳳卻說:“她對您做的那些事,到了老爺跟前,大可說是教導嚴厲了些,即便是老爺心疼您,信了,那又如何?最多將她趕出府,一旦出了府,誰又知道她在咱們府上做了什麽,全憑她一張嘴在外胡謅,指不定把您說成什麽樣!”

秦子衿略一思索,眯眼道:“既如此,她就更不能出這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