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中槍

蘇歡言懶得搭理這對叔侄，轉身看向工廠的方向，心中憂慮，也不知道刀疤臉究竟在哪裏。

本以為他跟劉龍是一夥的，會跟著他一起去外省。

沒想到他這麽大膽，還留在京市，要是再讓他給跑了，想要找到就難了。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閃過，晃得蘇歡顏眼睛疼。

她瞥了一眼公路下麵坡道的灌木叢，那裏似乎有什麽東西。

是什麽東西啊？

定睛一瞧，是一個黑黝黝的槍口。

蘇歡言頓時毛骨悚然，全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快趴下！”她扯著嗓子，喊破音了，隻來得及吼出這一句。

“砰！”眼前一道火光閃過，而後是一聲震天的響。

子彈的速度有多快呢？

也就是一眨眼的距離。

然而這段距離在蘇歡言的眼裏，卻顯得格外慢。

時間仿佛定格住，子彈從那堆灌木叢中出發，穿過空氣，穿過每一粒微塵，直挺挺地，朝著她心髒的位置射過來，分毫不差。

這一刻，死亡離她就是這一眨眼的距離。

來不及做反應，聽見蘇歡言的叫喊，顧明離本能地把她護在身前。

因為這一拉扯，原本該打在蘇歡言心髒的子彈穿透了他的肩膀。

巨大的衝擊讓顧明離站不住腳，刹那間，血液在蘇歡言眼前炸開了花。

“顧明離！”

“叔叔！”

原本暈血的蘇歡言此刻清醒無比，他伸手扶住快要癱倒在地上的顧明離。

整個指揮部的人都動亂起來。

“嫌犯有槍，請立即擊斃！”

一聲槍響，兩聲，三聲，四聲，五聲......

直到開槍的警察打光了他手槍的彈夾。

刀疤臉應聲倒地，睜著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身上多了好幾個窟窿，死也沒有瞑目。

蘇歡言無暇顧及周遭究竟發生了什麽，她慌亂地伸手捂住顧明離肩膀上不斷流血的槍口。

“為什麽？為什麽救我？”

蘇歡言咬緊牙關，從齒縫裏擠出疑問。

顧明離努力睜開眼，描摹著蘇歡顏的五官，然而卻沒有力氣再回答了，緩緩合上雙眼。

“你不要死！顧明離！嗚嗚嗚嗚嗚嗚嗚......”

蘇歡顏抬起手背擦拭糊住眼睛的淚水，顧明離滾燙的血液跟著一並留在了她的臉上。

為什麽你會毫不猶豫地擋在我身前？

你不是不愛我嗎？

為什麽要對一個替身做這一切？

蘇歡言想不明白。

“你快睜開眼睛，不要睡，不管你跟誰在一起都好，你快醒過來，我不要什麽賠償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她緊緊抱著顧明離。

“我不要.......不，林苒苒還在等你，你快醒過來！”

蘇歡言臉色慘白，嘴角微微顫抖著，語無倫次道。

“蘇小姐，你冷靜點。”

警察和醫生衝上前拉開了蘇歡言，把顧明離抬上擔架，送上救護車。

蘇歡言指甲嵌進肉裏，踉蹌著小跑跟了上去。

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

“我跟你一起。”回過神來的顧林衡一把抓住蘇歡言的手，攙扶著她一起上了救護車。

搶救室裏，正在搶救中的紅燈亮了五個小時。

醫院的壁牆比寺廟聽過更多的禱告。

這五個小時，蘇歡言完全沒敢合眼，把自己認識的不認識的神仙佛祖和上帝全都拜了一遍。

顧林衡披著衣服躺在醫院的椅子上，淺淺睡著。

他翻了個身，蓋著的衣服跟著掉到了地上。

淺淺的響聲驚得蘇歡言睜大眼睛，猶如驚弓之鳥。

在確定周圍沒有危險之後才鬆了口氣，彎腰撿起衣服給顧林衡披上。

突然，手術室的門開了。

蘇歡言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醫生的袖子，緊張問道：“他現在怎麽樣？”

“我們現在還在搶救，萬幸的是子彈穿過了他的肩膀，沒有在裏麵留下彈片，你是病人家屬嗎？”

“我......”蘇歡言正要回答，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和他離婚了。

她咽了口唾沫，正不知如何開口時，一道女聲傳來。

“她是我兒子前妻，醫生你別管她，有什麽事跟我說。”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蘇歡言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何玫拎著鱷魚皮手提包，踩著高跟鞋，慢慢地往這裏走著，背後還跟著紅著眼眶的林苒苒。

“麻煩簽一份病危通知書.......”

見有家屬來了，醫生嚴肅地和何玫說明了顧明離現在的狀況，讓她簽字。

聽見病危兩個字時，蘇歡言一顆心沉到了穀底，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往後退了兩步，撞在身後椅子上，驚醒了顧林衡。

何玫好像沒事人一樣，冷靜地從醫生手裏拿過病危通知書簽字，隻是手指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等醫生走後，手術室外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啪！”何玫一記耳光甩在蘇歡言臉上。

“阿姨！”林苒苒驚呼一聲。

毫無防備的一下，蘇歡言躲避不及，顧林衡也來不及做出反應。

他伸手要去抓何玫的手，朝著這個陌生的女人吼道：“瘋女人，你幹什麽！”

蘇歡言捂著臉，攔住他，緩緩低下頭，幾縷發絲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睛，不辨神色。

“賤人！掃把星！要不是你天天粘在我兒子身邊，他怎麽可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