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人格
蘇歡言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少年粘膩的一聲蘇歡言讓她的整顆心都揪起來。
叫她的名字？裴洵從來不會直白地叫她名字，隻會喊她姐姐。
她僵硬地抬眸和他對視。
不禁開始懷疑，這是裴洵嗎？她印象中的裴洵，是一個幹淨清澈的少年。
可眼前的人，像是從泥潭裏爬出來的邪祟，陰沉得可怕，他的一舉一動，都張揚著某種嗜血的傾向。
蘇歡言瞳孔緊縮，隻覺得眼前的裴洵好陌生，心中湧現出難以自製的不安。
還好，警察出麵控製了眼前的局麵，把裴洵拉開。
檢查完李韋的受傷狀況，然後抬了出去。
蘇歡言始終和裴洵呆在一起，但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麽來安慰他。
“浴室裏還有個人！快叫醫生！”搜查的警察突然喊了一聲。
她跟著裴洵的視線轉向浴室，警察從裏麵抬出一個少年。
蘇歡言幾乎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在樓下攙扶李韋的男孩。
少年渾身**，慘白的皮膚上遍布淤青與紅痕，周身沒有一塊好肉。
他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此時躺在擔架上，僅僅一件外套遮蔽著身體的重要部位。
“還有呼吸心跳。”
蘇歡言鬆了口氣，手臂上突然攀上一陣酥麻，裴洵的手順著她的手腕一點點往上攀附，直到搭上她的肩。
他眼神晦澀，陷入回憶，嘴裏喃喃道：“那個人差點被殺死，你知道嗎？他被扒光了衣服，帶刺的長鞭一下一下抽在他身上，血就像是噴泉一樣迸發，綻放！多美啊......”
蘇歡言腦海裏突然湧現出現場的畫麵，滿目的紅色侵占她的視線。
胃中開始泛起惡心。
“蘇歡言，我保護了他，有什麽獎勵嗎？”裴洵的指尖在蘇歡言的脖頸一下一下摩挲。
透心的涼從腳心直衝向腦門，危險的感覺彌漫全身。
她似乎明白了裴洵的意思，之所以會瘋狂打李韋是為了保護這個可憐的男孩，可是，這樣的他還是很奇怪。
頓時腦子裏迸發出一個奇怪的猜測。
他現在的狀況很像是身體裏的另一個人格，在支配著身體。
蘇歡言拉住裴洵，有些急切地詢問：“你是誰？”
她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究竟有什麽問題，在問出之後裴洵的臉色幾度變換，臉上掛起駭人的笑容，凜冽可怖。
這一切似乎都佐證了她的猜測。
礙於周圍有人在，她沒有追問，小心翼翼往後挪了兩步。
而後裴洵雙肩顫抖，蘇歡言看不清他的臉，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沒人注意到他們的情況，這一切都在無聲中上演。
少年人骨節分明的手直奔上蘇歡言的手掌，蘇歡言躲避不及。
在指尖交纏的一瞬間，蘇歡言聽見裴洵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我的獎勵我自己拿。”
像是千萬隻螞蟻在啄食身體，她現在完全不敢去看裴洵的臉。
短暫的沉寂之後，身邊人沒有繼續動作，蘇歡言抬頭，隻見少年埋著頭，耳尖緋紅。
在她眼神注視過去的瞬間，別開了臉。
現在的狀態又和剛剛不一樣了，蘇歡言終於在裴洵身上找到了熟悉感。
“阿洵？”她試探性地喊道。
“姐姐，對不起，有時候我會莫名其妙忘記自己在幹嘛，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裴洵垂眸看著自己身上沾的血跡，聲音低落，臉上帶著歉疚。
這才是她認識的那個裴洵啊，他對這期間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蘇歡言鬆了口氣，把手輕輕抽了回來，滿麵愁容：“去看過醫生嗎？”
裴洵搖頭。
蘇歡言眉頭緊皺，對他未來的星途規劃，有一瞬間迷茫。
在娛樂圈裏，很多人的精神狀況都有點問題。
她仍然記得三年前，一個精神分裂的女藝人在節目裏當場發病，在直播中表演自殘，被製止之後，回家第二晚自殺死亡。
本來蘇歡言準備在這件事情告定之後，就讓裴洵進入工作流程。
但是按照裴洵現在的精神狀況，說不定會出事。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蘇歡言察覺到他總是把情緒掩藏起來，愁鬱總是常伴在他周身。
在不清楚嚴重程度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裴洵這幾年究竟還經曆了什麽？蘇歡言隱隱有些心疼。
但是關於他的出道預熱，不能再緩了。
警方通報完警情之後，有關裴洵當臥底，救人的營銷就會同步發出，同時開發布會，推出新歌出道。
要是錯過了這個時機，想要引起廣泛關注就難了。
行動之前，蘇歡言就已經安排好了，現在需要改變一下策略。
思緒百轉千回，仔細考慮一番後，她抿唇，拍了拍裴洵的肩：“阿洵，你很勇敢，救了一個男孩。”
裴洵的眼睛閃過光彩，臉上綻放出耀眼的笑容：“真的嗎？太好了！”
帶著薄紅的麵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明明泛著甜，蘇歡言卻能嚐到裏麵掩藏的苦。
因為他用笑容掩蓋的眼底，是糾纏不清的愁苦。
“裴先生，麻煩您一會兒跟我們一起回警局做個筆錄。”
薑梨的出現打斷了兩人之間凝滯的氛圍。
“啊，好的。”蘇歡言替裴洵答道。
華燈初上，七輛警車並排在大廈門口。
一排穿著清涼的嫖客小姐，在警方的押送下，一個一個上了車。
帶著口罩跟在最末尾的赫然是拉皮條的頭頭王芸菲。
她死死盯著走在旁邊的蘇歡言和裴洵。
“是你去通風報信的！”王芸菲頭發淩亂，因為掙紮，原本華麗的長裙揉成了一團，後背還破了個大洞，她的嗓音像是淬了血，尖銳且刺耳。
蘇歡言冷眼直視著她：“是又怎樣。”
看著這樣子的王芸菲，她的心裏並沒有多少暢快感。
那些帶著手銬的孩子們本來是帶著夢想進入娛樂圈，結果卻被帶上歧途。
在被抓之前，她究竟還禍害了多少人，像裴洵這樣運氣好，敢於反抗的又有幾個？
王芸菲目眥欲裂，哭喊道：“天宇不會放過你的！”
“嗬，天宇？你的保護傘恐怕也自身難保。”
還在做著春秋大夢呢？
蘇歡言挑眉，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指甲，今晚一過，外麵不知道會有多少媒體會捕風捉影。
今晚的抓捕行動可不算隱秘，酒店門口的警方的浩大聲勢想來已經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
她牽動唇角譏諷道：“王芸菲，我要你好好看著大廈如何崩塌，你不過是墊腳石。”
目送著王芸菲被警察扭送上警車，蘇歡言冷笑。
真是期待，明天網絡上會出現的盛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