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喝的是我的孤風朔

“原是這樣,可本王並未曾派遣過人來尋沈姑娘,怕是誤會了。”

片刻後蕭子琛溫和一笑,又將視線轉到沈家姐妹身上:“你們二位便是岐州刺史沈複的女兒?方才發生的事,可否複述一遍?”

沈倚月正要開口,卻聽見沈撫霜冰冷的話語。

“我與我妹妹前來赴宴,冷不丁便被潑了這麽一身髒水,還請賢王替我姐妹二人主持公道。”

說著,沈撫霜不等蕭子琛回話,便指著已經死掉的丫鬟。

“我妹妹邊上沒有第二人,我把人帶走去後頭的院子裏聊了兩句小話,還與妹妹共飲清酒。聽到喧鬧聲出來便看見這丫鬟死了。”

冰冷的目光又轉頭看向身後的一圈貴女,沈撫霜輕笑著:“也不知為何,她們非要說我姐妹二人是殺人犯。”

“你撒謊!”唐綺夢聲音尖銳,滿眼不服。

唐綺夢咬著唇:“剛才那麽多人都看見了,沈倚月是和這個丫鬟一同離開的,現在沈倚月好端端地站在這,丫鬟卻死了,不是她弄死的又是誰?”

“是啊,剛才我們都看見了,這個丫鬟確實是帶著沈姑娘一起走的。”

幾個一直沒有說話的貴女七嘴八舌地附和著,嘰嘰喳喳的聲音,令沈撫霜聽了心煩。

不過還好,人確實是她推下去的,還好死了,死無對證。

她帶來的迷藥,果然好用。不然這丫鬟沒死,追究起來,她還真脫不了幹係。

眼下最要緊的,是將沈倚月摘出去。

“請問賢王,這是您身邊的丫鬟嗎?”

蕭子琛不緊不慢地看向那個丫鬟,隨後不經意地詢問身後的侍衛:“成武,此人是行宮中的丫鬟嗎?”

沈撫霜看著一名侍衛在他身後走出,在屍體旁辨認了半天,最後走過來跪在地上:“此女子身份不明,行宮中並無此人。”

“既然不是行宮中的丫鬟,在行宮中憑借丫鬟的身份將我妹妹帶走,更應該查的,是這個丫鬟吧?為何咬著我姐妹二人不放!

若是日後,誰都可以借著賢王的名聲將我們帶走,我們是走還是不走?”

沈撫霜冷笑著,不懼地看向蕭子琛。

她神色冷靜,既沒有表現得慌張,也沒表現得狂傲,比一開始就咬著人不放的唐綺夢,更讓人信服。

半晌沒說話的沈倚月,當即脆聲聲地開口:

“剛才我見著丫鬟行跡有異,言辭閃躲,語音不詳,走了兩步便不再與她同行,恰好我姐姐來了,我們兩人便一同離開,姐姐還喝了一壺清酒壓驚。誰知道會死在這裏。”

沈倚月看向丫鬟的屍首,臉色一白,似是被驚嚇住:“這人自己落水,又怎可怪我呢。若說接觸過,在場的人,誰沒和這丫鬟說過話?方才陸雪清,你不是也喝了這丫鬟端上來的酒嗎?”

沈扶霜也沒想到,沈倚月有說哭便哭的本事,本就生得好看的臉上哭得梨花帶雨,乍一看還真讓人心生憐憫。

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刻,沈扶霜冷下心來,繼續看向陸雪清。

她不會讓倚月今日出事,更不會讓陸雪清將她的氣運帶走半分。

“這丫鬟既不是行宮之人,倒不如先查查為何會出現在這。”

沈扶霜說著,心裏也在猜測著這個丫鬟的來曆。

陸家,唐家,還是,賢王?

“就算這丫鬟不是行宮中人,你也不能殺人啊!”

陸雪清的語氣有些急迫,讓沈扶霜側目,心中對陸雪清的懷疑少了一分。

雖說她身上帶有取人氣運的東西,但是現在陸雪清的實力不及,一個知縣女兒,還沒有本事把手伸到漓陽行宮中。

能做出這事的,還另有其人。

“沒錯,這是漓陽行宮,怎麽可以隨意傷人。”

蕭子琛的目光看向沈倚月的身上,再看沈扶霜:“沈扶霜,憑你一人之詞,無法判定你是否有嫌疑。”

“可我與姐姐一同坐著,我能替我姐姐作證。”

沈倚月走上前,跪在蕭子琛的麵前,方才還安好的臉,瞬間布上眼淚,沈扶霜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聽沈倚月繼續說道。

“你們姐妹情深,你自然是向著她的。沈扶霜,殺人可是要償命的,你若是早早認罪,說是意外失手,恐怕還有一線生機。”

陸雪清急切地走到沈倚月麵前,高高在上得看著沈倚月,手上鐲子反射出的光盡入沈扶霜眼中。

“方才,這丫鬟未撈出來之前,旁人喊得都是民女妹妹的名字。分明是有人欲陷害沈家,以為奸計得逞,才高喊出聲。還望賢王明察。”

“沈扶霜,別狡辯了,這分明是你們姐妹二人殘害死的,除了你們姐妹,還有誰能證明,此事與你們無關?”

沈扶霜冷眼一看,陸雪清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與烈火中的她一般無二。

“我能證明。”

一道冷冽的聲音自蕭子琛身後傳來,眾人都朝一個方向看去。被重重擋住的沈撫霜,隻能看見來人一身玄衣。

方才賢王出現,這些貴女還認得。眼下的來人,她們卻一個都不識得。

玄色的衣袍逐漸逼近,站在蕭子琛的身旁,一道審視的目光掃過沈撫霜,隨即又挪開。

正是方才在小院中打過照麵的蕭宴清。

他也打算在此事中摻和一腳?又或是揭穿她二人的謊話?

“宴清,我聽聞你素來不近美色,怎麽今日還替女子說話了。莫非剛才這兩沈家女是同你在一起的?”

蕭子琛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試探,似笑非笑地看向蕭宴清,轉頭看一眼蕭宴清,又轉頭向這邊瞧來,神色曖昧。

沈扶霜低頭不語,在腦中分析著利弊。心上像是拉著一跟弦,死死緊繃著。

“剛才沈家姐妹在我院中談天說話,約摸有一炷香的時間。”

聽到蕭宴清所說的話,沈撫霜心中也是一愣,卻克製住自己驚訝的神色,詳裝不知道。剛剛緊繃的心瞬間鬆了不少。

蕭宴清沒有理會蕭子琛的目光,語氣平淡,看向沈撫霜:“你飲的酒,是我從邊境帶回來的孤風朔。”

沈撫霜朝著蕭宴清微微一拜:“是小女子唐突了。謝謝侯爺出來替我姐妹二人說話,不然今日這冤屈,我二人是洗都洗不清了。”

剛才還言之鑿鑿的陸雪清,頓時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