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蘭家，死生樓
翌日，豔陽高照。
雕花紫檀木**，熟睡的女子正緊蹙著雙眉，眉下那雙淩冽的雙眼未睜開，唇齒緊閉，呼吸卻有些不順。
她猛地驚起，大片冷汗自鬢角滑落。
“小姐，你今日怎麽起這麽早？”
喜兒推門而入，笑眯眯地端著一盆水，放在盆架上。
“夢魘了。”
沈扶霜含糊其辭，走到盆架旁洗幹淨臉。
她方才又夢到倚月還未下葬，蕭子琛帶人搜查沈府。
在父親的書房中，蕭子琛查到幾個帶著與鹽案相關字眼的書信，便認定父親與鹽案有關。
隨後便是父母相繼死於府中，她死命出逃才有了一線生機。
夢中的沈撫霜如上輩子一樣，無力掙紮，就像是一隻被囚禁起來的獸類，隻能夠做著無謂的掙紮，無法逃脫他人手掌心。
簡單梳洗完，沈扶霜帶著喜兒來到書房前。
她正要進去，又退出來。
“小姐不進去嗎？聽說沈大人又買了一些傳聞逸事的書放在裏頭，小姐不想看看？”
喜兒臉上帶著笑意，輕輕推動沈扶霜。
她沒有走進去，而是轉頭離開。
蕭子琛能用一些含糊其辭的供詞，和幾份來路不明的書信，就給父親定罪。
想給父親扣下這個罪名，法子多得很。燒掉父親的書信不妥，倒不如永絕後患。
既然如此，她得要一個助力。
她轉頭便來到主院中，碰巧沈母正在用早膳，看見沈撫霜，連忙吩咐邊上的嬤嬤再拿一副碗筷來。
“你這麽早便過來，還沒吃飯吧，這是你最愛的蓮子粥。”
嬤嬤趕緊給沈撫霜舀了一碗粥，放在他的麵前
沈撫霜手中拿著勺子卻未將粥送到嘴裏：“母親，女兒想要一件東西，不知母親願不願意給我。”
“你要什麽？我屋中的東西你們姐妹兩個要是喜歡，都拿去便可以，你歲數也大了，日後我屋裏的東西還不是你的嫁妝？”
沈母笑眼盈盈地說著，她已經用過早膳，此刻手裏正拿著茶盞，喝著早茶。
沈撫霜想了半天，最終還是做下決定，咬著牙看向沈母：“母親，我要蘭家的令牌。”
“你說什麽？”
沈母手中的茶盞掉落在地，嬌貴的茶盞頓時碎了一地。
“女兒說，想要母親手中，死生樓的令牌。”
沈扶霜一字一句地說著，淺色的眸子飽含情誼，看著沈母，幾乎快哀求出聲：
“我知道母親手裏有死生樓的令牌，還請母親給女兒，其他的女兒什麽都不要！女兒也不願意出嫁，要一輩子留在母親身邊！”
“不行！”
沈母一改往日的溫柔模樣，聲音嚴厲：“官員最忌憚的便是與江湖門派有勾結，我們沈家清清白白，何來死生樓這一說！你又是從哪聽來的？”
因為上輩子您死前將令牌給我，女兒在死生樓中待了五年！若非那五年，女兒怕是早就死在荒郊野外！
沈扶霜心中說著，卻是深吸一口氣：“昨日之事發生在漓陽行宮之中，無論如何，此事定然是與賢王相關，賢王一口斷定此案與我沈家有關，還不是想用這些手段來控製住我們？”
“控製住我們有何好處？我們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父親是清正廉明的好官，就算再查，也查不出半分過錯。”
沈母冷著臉，屏退身邊下人，屋中隻剩下她與沈撫霜二人。
平日裏溫柔慈愛的聖母，此刻換了個樣子，站在沈撫霜的麵前，身上充滿著威嚴。
“賢王初來乍到，便使陰狠手段想謀害沈家。不過是想拿捏我沈家，昨日他下手的是倚月，今日就不知道他想拿捏的是誰。我僥幸救下倚月一次，卻不能次次都護著你們。”
她真切地說著，岐州沈家隻有四口人，會武的也隻有她一個。她護得住倚月一次，護不住第二次。這次是依托上輩子的記憶，那下次呢？
她是想殺掉蕭子琛永絕後患，但是這種滅九族的事，除非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然她不會下手。
更別提此刻，蕭子琛身邊還有一個蕭宴清，她要殺蕭子琛，決計繞不開他。
現在她武藝也不夠精湛，還無法護住沈家所有人，隻能找別人。
而她外祖母曾掌控的死生樓，裏麵全是頂尖殺手，護住沈家，綽綽有餘。
“沈扶霜！你到底是怎麽知道死生樓的！從小我便不讓你習武，你偷偷照著書練也就罷了，現在你還和江湖門派扯上幹係，你！你……”
沈母隻覺心中一陣絞痛：“你外祖母曾說過，不許我蘭家後輩沾染死生樓一步，你……”
“若外祖母真這樣說，那也不會將樓主令交給您！若是有朝一日沈家遭受滅頂之災，母親您還是會把令牌給女兒的！”
沈扶霜的語氣中帶著哀求，迫切的眼神告訴沈母，這不是一個頑童在索要玩具。
她神色坦然，一點都沒掩藏身上的氣魄。
“你去門口跪著！若是不想清楚，就別起來了！”
蘭嵐狠下心，偏過頭不去看沈扶霜。
沈扶霜沒有求情，當即跪在門外。
無論如何，今日這塊令牌她一定要拿到。蘭家這一脈，到了母親手中也隻剩下母親一人，蘭家的令牌若想交出去，除非沈撫霜便是沈倚月。
可沈撫霜知道，倚月是個不折不扣的千金大小姐，別說武術，平日就連走幾步都要冒出香汗。
蘭家的令牌，除了她，又有誰能繼承？
打定主意的沈撫霜，跪在主院門口一動不動，來往的不少下人，看見大小姐跪著都不明所以。
“姐姐，你跪在這裏幹什麽！你是不是惹娘生氣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沈撫霜轉過頭去，便看見沈倚月匆忙地趕過來，正急切地看著她，想將她扶起來。
“不用，我在這裏跪著。”
沈撫霜搖搖頭，示意妹妹不必大費周折。
“娘，發生什麽事了？你平日裏不是最疼愛姐姐了嗎？連我都比不過姐姐，現在你舍得讓姐姐跪在外頭，若是姐姐跪壞了，到時候心疼的又是你。你就說說唄，怎麽生姐姐的氣了？”
眼看著沈撫霜這裏行不通，沈倚月便直接推開門，撒嬌似的撲到蘭嵐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