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塵舊夢
“走水了！快救人啊！”
漫天的火焰吞噬著屋子，外頭不斷有人跑動的聲音，沈撫霜脫力地跌坐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能站起來。
她身側的一位男子雙眼緊閉，沒有任何呼吸，顯然已經喪命。
“父親，母親，倚月，我替你們報仇了！害死你們的人，全死了！”
外頭的火光越來越逼近，似乎很快就會蔓延到這間屋子。沈扶霜微微喘息，今日怕是出不去了。
“還沒死呢？”
一道譏諷的聲音傳來，沈扶霜不由得警惕，抽出男人胸前的匕首，藏在身後。
“這還是我認識的岐州第一美人，沈家大小姐嗎？”
站著一個俏麗的女子，手裏拿著一方明黃色絲帕捂住口鼻，笑意盈盈地走來，看著倒在地上的沈撫霜。
“陸雪清？”
看見來人，沈撫霜眼中錯愕，驚訝蓋過身上的疼痛。
今日是新帝登基，宮中皆為皇家宗室，陸雪清一個白身，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女人緩步走進來，看著倒在地上已經了無聲息的男人，用腳輕輕踹開，隨即便是一笑。
“沒想到你這個廢人還能幹出點實事來。我隻是告訴你，蕭宴清與岐州鹽案有關，沒想到你還真把他殺了。”
沈撫霜猛地抬頭，死死盯著陸雪清的眼睛：“你告訴我？”
“是我，很意外嗎？除了我，這麽多年有誰會給你遞消息？”
陸雪清語調上揚，眉眼間盡是得意：“可憐晉遠侯，就這樣無辜地死在沈家餘孽的刀下，哈哈哈。”
“陸雪清！我們沈家哪裏得罪你了！”
陸雪清一陣輕笑，朝著沈撫霜緩緩走去，用腳重重碾壓沈撫霜的腿。
紅色的血液幹涸後，與黑色的勁服融為一體，即便是外頭蜂擁而起的火焰，也無法掩蓋住她身上的血腥味。
沈撫霜硬生生忍下一聲悶哼，發狠地看眼前的女人。
“沈家餘孽殺了晉遠侯，被侍衛絞殺。可憐你沈家人，死絕了啊。而我不一樣。”
說話間陸雪清自身後拿出一卷的聖旨，平舉在身側：“看到了嗎？這，是封我為大雁皇後的聖旨。我陸雪清救駕有功，皇後的位置是我應得的。這一切，還得多謝謝你沈扶霜呢。”
皇後！
陸雪清一直未嫁，等著的居然是蕭子琛！
“陸雪清，你真是好毒的心！你為了嫁給蕭子琛，就這麽不擇手段嗎！”
“不擇手段？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隻是略施小計，你們沈家就被傾覆。成為我的墊腳石。”
說話間，她輕蔑地看一眼地上的男人：“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幫我和夫君除去這麽大一個禍害。”
“陸雪清！”
沈撫霜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陸雪清的名字，她看著眼前的女人，可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力氣。
“對了，你父親的死，是我夫君做的。沒想到吧，你過得越慘，我就能過得越好。一步一步，將我送上皇後的寶座。”
陸雪清俯視著眼前狼狽不堪的女子，火焰似乎無法接近她半分。
她揚起手，露出手腕上的翠綠色的鐲子，晶瑩剔透，在火光中格外刺目。
沈扶霜目光一凝，下意識去握住手腕——她的手腕上也有一隻翠綠鐲子。
“你要死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沈扶霜，你過得越慘，我過得就越好。這個鐲子與你我之間的氣運息息相關，你過得慘，我就能吸走屬於你的氣運。”
“別怪我，我想當上皇後，隻能讓你活著，讓你給我氣運。”
火焰開始從背後蔓延，灼燒的痛楚讓沈撫霜格外清醒。
陸雪清靠吸走她的氣運，從一個縣令之女，走到皇後的位置。難怪沈家傾覆，她沈扶霜還能活下來。
難怪這麽多年總有人在冥冥之中幫助她。
為的就是她身上虛無縹緲的氣運！
“你裝了這麽多年！害死那麽多無辜的人！你真以為你逃得過嗎！”
沈撫霜握緊匕首，拚著全力站起來，眼中閃過一絲煞氣，撲向陸雪清。
眼看著就要刺到陸雪清的胸脯，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陸雪清身後，輕輕將人攏過，隨後一腳踹開沈撫霜，讓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摔倒在蕭宴清的身旁。
“沈撫霜，別白費力氣了。”
陸雪清滿臉得意，依偎在男人的懷裏，聲音嬌柔：“夫君，你可算來了，不然還不知道這毒婦會對我怎麽樣呢。”
沈撫霜看著男人。
男人黃袍加身，身上帶著旁人無法直視的威壓。
這是今日剛登基的皇上，曾經在岐州為她伸出雙手，讓她苟延殘喘一段時日的男人——蕭子琛。
這兩人本就是蛇鼠一窩，她被蒙蔽了雙眼，還真以為蕭子琛是她在世上最後的溫存。
“蕭子琛，你可真是狼子野心！”
“你如今也隻能動動嘴上功夫了。”陸雪清嗤笑，依偎在男人懷中，顯得格外楚楚可人。
蕭子琛深情地摟著懷中的女子，看著地上死去的男人：“宴清，別怪朕狠心，能坐上皇位的，哪個不是心狠手辣。每年你的忌日，朕都會給你多燒點紙。你安心去吧。”
說完他便帶著陸雪清朝外走去，臨走前蕭子琛仰頭大笑。
“沈撫霜，到了黃泉路上，記得和你父親打聲招呼，你可是親自將殺害你父親的人送上皇位。”
一口鮮血從沈撫霜口中吐出，眼裏是漫天的恨意。她使勁取下手腕上的鐲子，摔在地上，悠悠翠綠的鐲子頓時碎成兩段。
“蕭子琛！陸雪清！你們兩個！不得往生！”
無邊的火焰吞噬這間屋子，房梁承受不住自身的重力，帶著點燃的火光，將這兩人一同吞沒。火焰的光遮蓋住兩人身下隱隱發光的翠玉。
視線越發模糊，潑天的恨意席卷而來。
她恨她沒看清的兩人虛假笑意下，那惡臭的真實麵容，恨她輕信小人之言，害死忠良之輩。
這兩個名字，死死地盯在沈撫霜的心上，即便是火舌將她吞沒，她的眼睛也未曾合上。
她要將兩人的身影死死記下，若是有來世，她沈撫霜，一定要血刃仇人！
蕭子琛，陸雪清！若有來世，定讓你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