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別扭的兩人

不遠處,林景州背著一個宮女,也往奉天宮走來,她趕緊躲起來,一直目送兩人走進宮門,她才木楞地往回走。

那個宮女,她知道。

如今還隻是一個小宮女,但在未來會成為陛下身邊的掌事女官,一直當著阿景的左膀右臂。

可以說,前世的林閻王從不親近任何宮女,那個叫田蕊的女官,是唯一的例外。

這一世,她跟阿景太親近了,以至於她都忘了,還有另一個宮女。

從衣服裏拉出小香籠,她轉動籠子。

“我是不是一開始就自作多情了,阿景對我根本沒有那種感情?”

自嘲一笑。

她一個拚命往龍**爬的宮女,林景州作為大內副總管,這麽會看上一個醜態百出的她。

伸手拍拍臉。

“還好沒說出口,不然就丟人丟大了。”

她努力擠出一抹笑,可笑著笑著,心口有個地方彷佛壞了似的,好難受。

守靈的第七夜,芸惜換好了靈堂的蒲草和蒲團,又添了燈油,和香。

看了一眼靈堂外,除了太監宮女,並沒有其他人。

想到周崇說的,必須進食兩次,她偷偷繞到棺槨後,用手推了一下,結果棺槨紋絲不動。

這幾日,她一直想找機會給皇後喂藥,但不是李嬤嬤在,就是容妃在靈堂前‘殺豬叫’,根本沒機會。

今日,聽說容妃發了高熱,嗓子也啞了,禦醫還在身前守著,恐怕是不會過來了。

雙手用力,感覺棺槨動了一點,剛想繼續用力——

“你幹什麽呢?”

身後傳來李嬤嬤的聲音,她身體一僵,眼神一轉,立刻哽咽抽氣起來。

轉身回道:“奴婢剛聽到了棺槨裏發出聲響,想著娘娘洪福齊天,會不會……起死回生了,就想推開棺槨瞧瞧。”

李嬤嬤嚇一跳,隨即皺眉訓斥:“胡說什麽呢?你肯定是聽錯了!”

“可是奴婢真的聽到了聲音。”

“你這丫頭平日聰明得很,這時候怎麽犯起傻了?娘娘薨了五日了,若是有響動……你,你別嚇人!”

她急忙低下頭,“奴婢知錯了。”

嬤嬤神情微妙,繞著棺槨走了一圈,突然退得老遠,“我知道你識字,你去清點一下要給娘娘陪葬的物品,過幾日就要送去皇後陵了。”

“是。”

她從李嬤嬤身邊走過,小心地回頭看,就看到李嬤嬤一臉懼怕給皇後靈位磕頭。

芸惜突然愣住,她不會是編的瞎話嚇到李嬤嬤了吧?

不過,就這樣了還不跑,看來要給皇後喂藥,必須得徹底解決李嬤嬤。

來到皇後寢宮,裏麵大箱小箱都是陪葬品,封條還沒貼上去,應該要做最後的清點。

她對著殯單,挨個清點東西。

清點到娘娘的書籍時,想到那日陛下走時帶走了一本,陛下拿皇後的書做什麽?

她好奇地翻了幾本書,都是遊記,曆史,還有一些怪誌小說。

她雖然識字,但這些書大多都沒讀過,並不甚了解。

把書都抱出來,挨個整理好,突然發現一本書比其他的都厚,她翻開書,裏麵並沒有夾東西,她合上書側麵看,就發現了怪異處。

這裏有個夾層。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撚開夾層,裏麵是一封信,她把信倒出來,然後打開。

信是皇後寫給一個叫顧錦霜的人。

顧錦霜……錦霜,就是娘娘當時口中的堂姐。

她繼續往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怪不得皇後一直不受寵,原來陛下喜歡的竟然是皇後的堂姐,兩人情投意合,卻因為皇後是顧家嫡女,必須入宮為後。

顧氏為了此還把顧錦霜騙嫁到很遠的地方,加上先帝挾陛下隻能娶皇後,否則就沒資格繼承大統。

陛下的皇位,是娶皇後來換來的。

怪不得陛下如此厭惡皇後。

信中皇後說她快死了,希望堂姐能入宮為繼後。

這封信為什麽沒寄出去,而是封在書裏?

遠處傳來腳步聲,她急忙把信藏在衣袖中,把書放回書堆裏。

李嬤嬤走進來,“芸惜,清點完了嗎?”

“回嬤嬤,奴婢清點了一半,數目都對。”

“我們一起來,務必要在內府把陪葬品送去皇陵之前清點清楚。”

“是。”

清點完陪葬物品,芸惜就要去靈堂繼續守靈。

快走到靈堂的時候,一抹身影從黑暗中竄出來,她嚇了一跳。

“是我。”

林景州把她拉進黑暗,繞過遠門,到了一片樹叢中,兩人藏在林中,她靠著牆,他用身體擋住她。

她用力拍了他一下,聲音還在發抖:“你嚇死我了,突然冒出來!”

他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熟悉的氣息籠罩著她,芸惜抬起頭,隱約能看清林景州的五官,她突然鼻子一酸。

自從那天早上看到他背著田蕊,她便告訴自己,別再自作多情了,重活這一輩子,又不是為了他?

“怎麽了?”

林景州見她不對勁,擔心地問:“不舒服嗎?這幾日你守靈是不是都沒睡好?”

“你……你在奉天宮有沒有相好的小宮女?”

問出口,她就後悔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真的好在意!

上輩子就不說了,這輩子可是她遇到他的,她以為他隻會親近她一個。

昏暗的竹林,隻有月光照耀。

林景州低頭看著她。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芸惜突然緊張起來,於是一個奇怪的問題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啊?嗯。”

她擠出一抹笑:“也挺好,這樣你以後就能保護姐姐我了,也不枉費姐姐我費心照料你這麽久。”

林景州眉頭一皺,“為何問我有沒有相好的小宮女?”

“哈,這個啊,上次聽到有個太監說你跟一個宮女很親密,從沒見你跟別人那麽親密過,說她是你的對食兒。”

為了不泄露自己的在意,她還撞了下他肩膀,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你連這種事都瞞著我,太不夠意思了吧。”

“別鬧了。”

林景州拿出一包藥,摸索著塞到她手裏,“這是安神藥,喝了會好好睡一覺,不會有任何後遺症,已經七天了,你今天必須想辦法把藥喂給皇後,知道嗎?”

她感覺到他手指上有硬硬的東西,伸手抓住他的手,“你手上這是什麽?”

她暗中摸索著,指腹在肉繭上摩挲,“隻是研磨洗筆泡茶,這麽辛苦嗎?”

林景州炯炯有神的眼睛,望著黑暗中的她,說:“我在練武。”

“練武?”

“嗯,陛下派人教我,說我年紀雖大,骨頭還算軟,現在學還來得及,但會更辛苦。”

“你是太監,又不是武將,讓你練武幹什麽?!”

問出口,她就後悔了。

林景州抿了下唇,“太監也可以習武的,這宮裏不比外麵太平,總會用得上,若你以後當了娘娘,身邊不需要人保護嗎?”

芸惜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低頭抿著唇,“對不起。”

“無妨,我本就是太監,沒什麽不能說的。”

“阿景——”

“回去吧,我不能久留。”

林景州放開她,轉身就要走,剛走兩步,就被芸惜勾住了腰帶。

他定住,回頭看向她,“還有事嗎?”

“阿景,我以後會對你很好的,比任何人都好,所以好好練武,以後保護我吧!”

隻保護我!

她偷偷地在心裏加了一句。

他怔了片刻,隨即笑了,“本來就是這個打算的,姐姐。”

芸惜笑到一半的笑容僵住。

早知道,去年一見他,就該找他結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