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守靈

芸惜補好紙錢,就跟李嬤嬤跪在一邊。

容妃哭了一會累了,就被宮女扶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她擦了擦眼淚,開口:“皇後娘娘大喪,怎地如此冷清?把鳳藻宮宮女太監都叫過來,跪在殿外給本宮哭!”

沒一會,宮女太監就都跪在殿外了。

“都給本宮哭!”

容妃已然把自己當成鳳藻宮未來的主人了。

大家麵麵相覷,然後全都低頭哭了起來。

容妃見狀,臉上浮現了笑意,身邊的宮女輕咳了一聲,她突然反應過來現在還不是時候,急忙拿絲帕遮住嘴,假裝傷心。

這一切看在芸惜眼裏,隻覺得可笑。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容妃這樣的腦子,都不適合當皇後。

“陛下駕到。”

容妃急忙起身,走出靈堂,恭候陛下。

夏赫南走進來,看到宮人都跪在靈堂前,眉頭一皺,看向容妃,“胡鬧,宮女太監有自己的職責,你把人都扣在這裏是何意?”

“臣妾知罪,臣妾隻是想著先皇後無子,靈堂前未免太冷清,才讓……”

中宮皇後是天下之母,薨逝之後,滿宮悲痛,太監宮女跪守一夜,就要回到自己崗位上。

從未有太監宮女哭喪的道理,一般都是百官和後妃哭喪守靈。

讓太監宮女哭喪,這不是咒人無後嗎?

皇後已故,這樣說更是大不敬!

容妃的口無遮攔,讓夏赫南表情鐵青,帝後不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人已死,對死者的尊重是基本的。

“若是怕這裏太冷清,今夜開始,你夜夜來守靈,若是聽不到你的哭聲,就代表你不重中宮,忤逆犯上,林德,該當何罪?”

林德在一邊解釋:“後妃忤逆犯上,連降三級,罰一年月銀,禁足三個月。”

夏赫南開口:“容妃,你可聽清了?”

容妃臉色慘白,要不是婢女扶著,已經摔倒了。

“臣,臣妾遵旨。”

“回你宮裏去!”

來時耀武揚威之人,如今麵如死灰地離開。

夏赫南走進靈堂,跪在蒲團上的嬪妃,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給皇後上了一炷香,他開口:“李嬤嬤。”

“老奴在。”

陛下問:“如今鳳藻宮你在主事?”

“是,等皇後娘娘入了皇陵,老奴就該回行宮了。”

“母後在養病,皇後薨了一事,先不要告訴她老人家。”

“老奴遵旨。”

夏赫南說完,就出門走向寢殿。

李嬤嬤給芸惜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跟上。

夏赫南走進寢殿,看著地上的陪葬品,“這些就是皇後的陪葬品?”

“是的,陛下。”

“你們都出去,孤想一個人在這裏待一會。”

林德帶著林景州,李嬤嬤帶著她,四人退出了寢殿。

兩個老的守在門口。

最後林德開口,“李嬤嬤,讓兩個小的給陛下泡杯茶吧。”

“還是林公公想的周到。”

芸惜行了一個禮,轉身走向偏殿的茶房,林景州跟著進來,她急忙關上門,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幾日,你那邊還順利嗎?”

林景州點點頭,“陛下的口味我記得,我來衝茶。”

“好,我給你打下手。”

兩人站在茶台前,林景州動作優雅地洗茶,衝茶。

芸惜感慨道:“你才到禦前伺候了多久,就這麽熟練了?這樣泡出的茶更好喝嗎?”

林景州沒法告訴她,前世他光泡茶就學了一年,也多虧了這一年的經驗,讓他這一世,一杯茶就得了前世拚了三年才爬到的位置。

他衝第二遍茶的時候,開口問道:“這兩日,你夜夜都守靈嗎?”

“嗯。”

“怕嗎?”

她笑了,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腰,後者忙躲開,耳根發紅地看著她。

“你也學了沒話找話?”

林景州站回原位,說:“還有十日就要下葬了,你就可以離開鳳藻宮了。”

提到這件事,她才想起沒跟林景州說呢,“李嬤嬤讓我跟著她,年底太後就回來了。”

衝茶的手一頓,林景州扭頭看向她,“跟太後?你不是要跟陛下嗎?”

“我有的選嗎?太後那裏其實也不錯,太後宮裏的人,後宮其他宮人也不敢輕易欺負,隻是太後經常去行宮養身體,我跟著太後,恐怕以後就不能經常待在宮裏了。”

林景州一句話都沒說,默默地泡完茶,“你若不想跟太後走,我幫你。”

她欣喜地抓住他胳膊,“你能幫我?我如不想去那麽遠,在行宮,我們怕是每年隻能見兩三麵了。”

林景州心頭一動,看向她。

“怎麽這麽樣看著我?”

她耳根泛紅,拽著他衣袖,“你現在都是陛下親信了,要不你跟陛下說說,讓我去茶房,每日陪你煎茶泡茶?”

這話,已經是很明顯的暗示了。

要她主動說出,我想跟你好,她臉皮厚,實在說不出來。

卻不曾想,林景州眼神驟冷,他薄唇抿成一條線,抽回了自己的衣袖,端起茶,“你不必學那些宮女如此,我也會幫你的,姐姐。”

說罷,先一步走了出去。

芸惜一臉錯愕地抬起頭,看著林景州離開的背影。

“姐姐?!”

她在原地呆了好一會,才追了出去。

她一定要問清楚,他到底又抽什麽風?

追到寢殿外,夏赫南已經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本書。

當晚,容妃來了,換了一身孝服,跪在蒲團上哭得聲嘶力竭。

芸惜心中鬱悶,如果沒有後妃,她晚上還能靠著柱子睡一會,但有人了,她就得硬挺著。

而且,這容妃哭喪,跟殺豬似的。

她低著頭,掀開衣服,手臂上個的青色線越來越深了,她也是前兩天才看到手臂上出現一條青色的線,她沒跟林景州說,怕他著急。

伸手摸到衣服裏的香籠,那是解藥,現在皇後幾人都躺下了,她再也不怕被人二次算計了。

她有解藥,其實可以把此事稟告陛下,一定會立大功吧。

可如果陛下為了遮醜,處死了她呢?

“那個宮女!”

容妃沙啞開口,她起身,走到容妃身邊跪下:“奴婢在。”

“你叫什麽?”

“奴婢芸惜。”

容妃朝她露出一抹和善的笑,然後從懷裏拿出一錠金子,“本宮賞你的。”

她急忙露出惶恐表情,雙手接住,“叩謝娘娘隆恩。”

“本宮若是這樣哭下去,怕是要哭壞嗓子的,你來替本宮哭,本宮以後定不會忘了你。”

芸惜開口:“娘娘,奴婢願意幫娘娘分憂,可鳳藻宮如今裏外都有人日夜巡邏,若是奴婢幫娘娘,被陛下發現了……”

容妃臉色一變,急忙跪好。

芸惜行了個禮,起身,走向偏殿,捶捶酸痛的肩膀,然後悠閑地整理了下身上的素服。

掏出容妃給她的金子,不愧是後宮最有錢的容妃,打賞宮人都是金錠子!

把金子收起來,她開始編祈福靈。

耳邊傳來容妃的哭喪聲,她編得更有勁兒了。

雖然知道皇後是假死,但這靈堂還是挺嚇人的,如今有容妃作伴,她倒是輕鬆許多。

清晨。

她打了個哈欠,準備趁著吃早食的時間找阿景一趟,把解藥的事告訴他。

剛到奉天宮外。

就看到了讓她心落到穀底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