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因果報應

因為時差。

不同時空。

光亮和黑暗。

光鮮和晦暗。

她那個時候是怎麽想的呢。

那時,掛斷電話後,她在心裏想。

阮清秋髒了。

她髒了,又怎麽還配得上薛凜安?他們不會再在一起了。

薛凜安就還是她的。

還可以等到時機成熟,等到她回國。

現在,她驀地回想起。

那時的阮清秋,是否和現在的她一樣絕望。

徐詩穎看著那白色的天花板,在邊角角落,有黑色的細小的長線,還有一個黑的圓點,透過淚膜,她仔細辨認,才認出來,那是蜘蛛網。

在那蜘蛛網上,粘了一隻蒼蠅。

那隻蒼蠅,撲騰著翅膀掙紮了幾下,最終死在了蜘蛛網上。

徐詩穎閉上了眼睛,她最後在心裏想。

這大概就是她的報應吧。

因果輪回。

……

薑佳寧等到上了車,才給方柏深回了一個電話。

就在剛剛前三分鍾,她接到了周景潤的電話。

“小雨點醒了。”

小雨點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一雙烏黑的眼珠盯著天花板,皮膚白的似是能透到肌膚下的血管。

醫生又給她做了各項檢查,確認無誤後,就將她從重症病房轉移到了普通病房,給周景潤說了一些注意事項。

一個女人從下了車,就跑著衝向了住院部大樓,甚至多一分鍾都不願去等待電梯,就從安全通道衝了上去。

她跑的氣喘籲籲。

站在病房前,手扶著門框,喘的厲害,手卻遲疑的沒有推開門。

她平複了許久,直到門從裏麵打開。

周景潤讓開門的位置,叫她進來。

薑佳寧站在病房正中的空地上,望著**那小小的一隻。

小雨點微微偏了偏頭,朝著薑佳寧看了過來,“媽媽……”

她的聲音很小,細弱蚊蠅,可是薑佳寧還是從她的口型上判別出來了。

她快步走過去。

她隻握住小雨點的手,沒有敢用力的抱她。

小雨點就像是一個極易破碎的搪瓷娃娃一樣,她怕自己稍稍一用力,就碎了。

小雨點癟了癟嘴,“媽媽,你都不抱我了。”

薑佳寧眼眶酸澀,將她擁入懷中。

小雨點的小手虛弱的搭在了薑佳寧的肩膀上,又去幫薑佳寧擦眼淚,“媽媽,你別傷心。”

薑佳寧在小雨點的小臉上親了一下,“嗯,不傷心。”

小雨點剛醒來,精神還不是多好,喝了小半碗米稀就又困乏了,薑佳寧給她掖了掖被角。

小雨點拉著她的手指不鬆開,“媽媽,我一閉上眼睛,就看不見你了。你別走。”

她執意要叫薑佳寧躺在病床的另外一側,努力的睜大眼睛,“要是媽媽不陪我,我也不睡了。”

這邊的vip病房的病床很大,足夠容納兩人。

薑佳寧就抱著小雨點睡在另外一側。

她也有一天一夜都不曾入眠了。

鼻尖是小雨點身上令人安寧的藥香,她擁著小雨點,沉入了睡眠之中。

她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了姐姐。

姐姐手裏拿著手工課的風車,遞給她,拉著她的手坐在爸爸自行車的後麵。

她說:“寧寧,你要好好照顧小雨點。”

小佳寧:“小雨點是誰?”

姐姐說:“是我的女兒?”

“你的女兒,你為什麽不自己照顧她?”

“因為我死了,”姐姐笑著擁了擁她的肩膀,“我知道我會死的,隻是沒想到死的那麽……沒有價值。”

……

夜半。

薛凜安從急診手術室那邊,來到了vip病房。

周景潤在門口玄關處撐了一張簡易折疊椅,正坐在上麵辦公。

薛凜安輕巧的關上門。

他一眼就看見了躺在病**的女人。

即便是睡著了,她的眉心卻依舊是緊緊地蹙著的,仿佛無法伸展。

薛凜安的手指指腹覆上她的眉心,輕輕地撫平。

她睡夢中下意識的握住了他的手,喃喃著囈語:“爸爸。”

隻隔著一層屏風的周景潤驀地一頓。

他朝著那交疊在一起的身影望了一眼,強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薛凜安幫薑佳寧掖了掖被角,才走出來。

周景潤攜著煙盒和打火機,和薛凜安兩人一同來到了吸煙室。

薛凜安按了下靜音排風,百葉窗拉開,映照著外麵的漆黑夜色中的萬千燈火。

“趙闊的事,萬斐給我說了。”周景潤說。

薛凜安咬了一支煙點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那精神病院的女醫生,正是薛凜安的人。

女醫生本就是精神病院的人,即便是出入趙闊的病房,對其實行催眠植入,也沒有人會有更多的懷疑。

而且,女醫生進出趙闊病房的時間,全部都是半夜時分。

這個時間,即便是往前往後推兩三個小時,走廊上的監控都是一成不變的。

事後,薛凜安叫人將監控做了手腳,將女醫生進出的錄像全部剪切掉,造成自始至終,監控中進出,都是隻有賀漣和別的醫護。

趙闊進入精神病院之後,指定的主治醫生就是賀漣。

在趙闊的所有治療單上簽字的人,也是賀漣。

趙闊如果是因為精神病主治醫生的教唆而犯罪的話,那賀漣作為主治醫生,就會被犯……

薛凜安:“教唆罪。”

在抓到趙闊之初,薛凜安就谘詢過萬斐。

教唆罪,以教唆犯罪者所犯罪的嚴重程度,從重判刑。

周景潤看向薛凜安,“下午,方醫生陪著薑佳寧去了一趟精神病院,聽說是要了監控和趙闊的診療記錄。”

薛凜安低頭,緩緩地吐出一口煙氣。

周景潤點了煙,卻沒抽。

他說:“你覺得賀漣現在能想到你的意圖麽?”

薛凜安微眯了眯眸,“能。”

他謔的抬眸。

他立即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另一端,接通的是宗仲。

“賀漣怎麽樣了?”

宗仲從婚禮後,就一直蹲守跟著賀漣。

他說:“賀漣在精神病院下班後回到自己的公寓,晚飯時分去了賀家,然後就沒有再外出過。”

賀家?

現在賀家父母都在為了舒妍妍的事而奔走,賀家現在除了傭人就是個空殼,賀漣回去做什麽。

宗仲不知道。

他是雇傭兵出身,靠的就是一身蠻力,這些文人腦子裏的彎彎繞繞,他看不懂。

伍楷:“所以你就隻能幹體力活。”

宗仲:“嗬嗬,我看你也不懂,不懂裝懂。”

伍楷:“……”